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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明镜的强势,明楼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跪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帕克金笔,迅速签好两张特别通行证。他把通行证递给明镜,明镜伸手去接的瞬间,明楼问:“您能告诉我,这批货的去向吗?您是运往重庆呢,还是运往延安呢?”
明镜淡淡一笑,说:“运往抗日前线。”她啪的一声将两张通行证顺到手边。确认无误,明镜这才淡淡地说一句,“起来吧。”
第二天早晨,露珠鲜润,空气清新。明公馆的客厅里,明镜与明楼正在用早餐,明家的佣人不多,只有三个老妈子,一个丫鬟,一个司机。老妈子还兼做厨子,所以,主人用餐的时候,基本不用佣人伺候。
明楼陪着明镜好心气地说着话,不时替她斟杯牛奶,姐弟俩有说有笑,一派亲睦友爱的景象。
“明台上学期去巴黎索邦大学的入学考试有正式回音了吗?”明镜问。
“有了。他的成绩单我带回来了。古希腊研究、欧洲与国际关系史,他考得不错,不过,考古学和波兰语,他没有及格。”明楼说,“提起这事,我倒要多说几句了。这孩子被您给惯坏了,一点打击都受不了,心气高,听不进劝,我在巴黎多说了他几句,他抬腿就跑到图尔去了,且打电话跟我说,他不读了,他要去图尔读法律。把我给气得……”
明镜笑起来。
“咱们家的孩子是心气高啊,你从前心气不高吗?”
“我的棱角早给您磨平了。”明楼有些抱怨。
“我寻思着香港也不是保险箱,得想想法子让明台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学习环境,像这样隔三差五地换学校、换教授,甚至换专业,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那倒是。大姐,您去香港……”明楼欲言又止,只管拿眼睛看明镜。
“说话你就好好说,别带着邪气,让人不待见。”明镜说。
“我哪里有邪气了?”明楼笑。
“你讲话还不邪气呢?邪气十足。你爽爽快快地说,好得多呢。”明镜不耐烦了。
“您这次去香港,我替您订酒店吧。”
明镜眼睫一动,似懂非懂地问:“你打算花笔钱,让我住你安排的酒店?”
“怎么样?”
“还有什么花样,一块说。”
“我有一位朋友,会到您下榻的酒店,递送一封文件。您只要把那份文件原封不动带回来给我就行。”
“听起来‘惠而不费’。”
“当然,我还把您那两批货的关税给免了,怎么样,大姐?”
“等价交换?”明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明楼说:“不敢。”
明镜锐利地看他一眼,很干脆地说:“成交。”
姐弟二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沉闷的下午,明楼从周佛海的公馆出来,坐上了自己的车。司机阿诚看他又是一脸倦容,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关心地问:“先生,您身体怎么样?没事吧?”
明楼靠在汽车软垫上,摘掉眼镜,揉了揉鼻梁,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没事,内外交迫而已。”
司机不再答话,车子继续往前开。
开过一段较为宽阔的柏油马路,阿诚开始说话:“我去海关查过了,大小姐那两箱货全是西药,盘尼西林占了半数。这种药,在市场上是以黄金计价的。大小姐相当于带了整箱黄金去香港。中午的时候,大小姐来提货,我悄悄护送到公馆,估计明天她会直接带去机场,还有……”阿诚停顿了一下,说:“我看您昨天晚上的衬衣和外套上的袖子裂了,还有一道血迹。我替您预约了一位德国大夫,我怕大小姐不高兴,所以,没叫他上公馆,我跟大夫约定,今天下午五点左右去他的诊所,替您简单处理一下。您得上点药,好消炎。”
听了阿诚的话,明楼隐隐约约觉得左胳膊的确有些刺痛感,所以他不反对。
“嗯,给明台的电报你发了吗?”明楼问。
“发了。我给小少爷发了七个字:明日姐到港大兄。”阿诚继续说,“香港皇家酒店我也预定好了,我定了两套房。409,321。”
“跟目标距离?”
“最佳射程。”
“好,做得好。”
“您还有什么事吩咐?”
明楼想想,说:“没事了,剩下来就只有一件事了,速度。”
汽车风驰电掣而去。
重庆,罗家湾19号。军统甲室,戴笠办公室。
“毒蛇来电:‘拉脱维亚的樱’到港。万事俱备。”一名副官念完电文。
拉脱维亚的樱,本名高月三郎,是日本天皇特使,日本议会贵族院的成员。曾经派驻拉脱维亚使馆做武官,故有此称。其人参与对华细菌战,任日军参谋本部作战课课长。此次预备从香港起程到沪,代表天皇参加汪伪政府的“和平大会”。他是第一个挂在军统暗杀名单上的人。
“毒蛇”为此做足了所有的情报功课,接下来就看行动队员的执行水平了。而戴笠的脑海里浮现的是明台射击的模样,他有几分私心,给自己的救命恩人一个立头功的机会。
戴笠沉思半晌,缓缓转过身,说:“这一次我们要‘大题小做’,于杯中水溅起三丈波。”
副官立正,说:“是,局座。”
戴笠说:“给毒蛇回电:东风来袭。”
“是。”
“马上给王天风发电报:‘拉脱维亚的樱’到港,派明台、于曼丽执行击杀。鉴于这次行动是第一次蛇、蝎合作,行动代号:‘蛇蝎出巢’。”
“是。”
“我们的小蝎子,是时候出来磨磨爪、试试刀了。”他把一支红笔掷在了“拉脱维亚的樱”的黑白照片上。
一抹新红点上日本军人的头颅。
一片树林里,晚霞明亮,光线充足地辉映着百年老树,鸟声悠扬,野花悦目。明台一身戎装,骑着一匹枣红马,疾奔而来。
王天风骑着马,在树林里不疾不徐的,宛如散步般等着明台。
明台在距离王天风十余米处,即飞身下马,甩了马缰,上前两步,立正、敬礼。
“报告主任,学生明台奉命前来,请指示。”
王天风说:“上马。”
明台说:“是。”随即上马。
“明台,上次你跟我说过,你曾经参加过跑马场的赛马比赛,是吗?”
“是。”
“跑过多少名?”
“第三名。”明台声音洪亮。
“一共几匹马跑?”
“六匹马。”
“成绩一般啊。”王天风望着天说。
明台有些不悦,脸上却很淡然,“至少,军校里没对手。”
“口气蛮大。”王天风说,“想跟我比比吗?”
“老师,您要输了怎么办?”明台脱口就给王天风定了输赢。王天风喜欢他的直率,反问他,“你要输了怎么办?”
“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你要输了,围着学校操场跑五十圈。我不计时。”王天风看似很大度。
明台调皮地微笑,“好啊,我要赢了呢?”他拉起缰绳,跃跃欲试了。
“同样啊,围着学校操场跑五十圈。我要计时。”
明台手上的缰绳一下就松下来,瞪着眼,不服气,“凭什么?”
“凭我是老师。你敢赢我,不付点代价能行吗?”王天风说,“怎么样?怕了,你现在就可以回学校操场跑步了。”
“就算跑,也要赢了老师再去跑。”明台一股子拧劲又上来了。
“好啊,目的地,山顶。驾!”王天风双腿一夹,催马直冲了出去。
明台放马追去,极速飞奔。马蹄腾飞,宛如飞栈穿云,很快他就超越了王天风,他头也不回,身姿矫健,骑术精湛,远远地把王天风甩在身后。
王天风此刻倒也不追了,他心满意足地看着明台远去的背影,唯愿明台此去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明台憋足了一口气,跑到山顶,山顶狂风大作,他意外地看见了一架直升机,机翼正在转动。明台跳下马,他感觉自己要出外执行第一次任务了。
果不其然,他看见了于曼丽。
于曼丽在直升机的旋梯上向自己招手。
一名教官跑过来,说:“明台,上峰有令,你和于曼丽今晚飞到重庆,明日转机飞香港,执行秘密任务。”
“香港?”明台大喜过望。
“立即出发。”
“是,教官。”明台把枣红马的缰绳递给教官,自己爬上直升机的旋梯,旋梯上,他回头对教官喊:“告诉王主任,叫他放马来追!”
直升机机翼快速转动,飞机很快起飞,直入云霄。
于曼丽和明台此刻对外面的世界异常向往,同时,对未来也充满了自信。他们面对面坐在机舱里,身随气流振动,心随彩云同飞。
明台看着于曼丽一脸喜悦之情,大声问她:“高兴吗?”于曼丽点头。“想唱吗?”他问。“想!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这样想唱过。”她大声地回答。
“那就唱!”
于曼丽站起来,用湖南小调唱起来:“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如今直上银河去,同到牵牛织女家。”
明台站起来,说:“听我的!”他同样模仿于曼丽的湖南腔唱起来:“英雄长啸利剑发,长城内外血染沙。披荆斩棘倾天下,杀尽东洋回老家!”
第四章 出师大捷
一架飞机在白雾茫茫的气浪中下降。
大路朝广阔的地平线缓缓延伸。早晨八点三十二分,明镜乘坐法航的班机顺利由上海抵达香港机场。
机场出口,有阿诚事先安排好的司机与佣人等候。他们很快接到明镜,前往香港皇家酒店。
早晨九点十二分,明台与于曼丽乘坐英航飞机由重庆抵达香港。二人快速穿过机场出口通道,机场外,一辆黑色的汽车已经开始发动,二人辨识车牌后,几乎是飞奔上车。车门关上后,有人迅速拉上车帘,光线幽暗。
幽暗中,有人问:“学号。”
明台答:“青浦612。”
于曼丽答:“青浦073。”
“好。抓紧时间,换衣服。”两套学生装扔了过来。
明台和于曼丽在狭窄的空间里,脱掉身上的衣服,于曼丽的脚伸不开,明台同样蜷缩着长腿扯着裤脚。于曼丽二话不说,伸手替他拉着裤脚一拽,长裤甩到后背座,弓着身替他把黑色学生裤笼上腿腕,明台就势一拉,到位。
汽车飞速行驶中。于曼丽身子一荡,趴在明台脚下。
“没事吧?”明台问。
“没事。”于曼丽爬起来。
“612,我们现在送你去港大。你大姐马上就要去学校看你,我的任务就是要抢在你大姐的前面,把你安全送到港大。”
“大姐?”明台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我大姐来了?”
“对。”
明台扣紧黑色学生装的领口,满脸欢喜:“太好了。”他对于曼丽说,“我大姐最疼我了,找个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
于曼丽微笑,笑意中带着些许自卑和欣慰。
十点钟左右,明镜在酒店寄存好贵重行李,接着,上车前往香港大学。她想着马上就要见到明台,心情格外好。
十点三十二分,明镜和明台的车几乎同时抵达香港大学。
“我大姐下车了。”明台隔着车窗正看见明镜在港大门口下车。
“我们绕到后门去。”车上负责人说。
于曼丽说:“我替你争取十分钟。”她推开车门下去。
“五分钟足够。”明台答。
汽车载着明台急速开往后门。
十点三十三分,明镜刚准备进门,一个“女学生”不知从什么地方蹿出来,一下就撞到明镜身上,明镜差点闪着了腰,她皱着眉,刚要埋怨,才发现“女学生”比自己“摔”得更“惨”,倒在港大门口直喊“哎哟”。
“你跑这么急做什么?”明镜看她摔得不轻,倒有些不安,“伤着没有啊?”
于曼丽说:“对不起啊,是我不好,撞着您了……”
与此同时,明台从后门飞奔至图书馆。他推门进去,有人跟上他的步伐。
“穿过图书馆,第二教学楼,往前。记住,你大哥给你发过电报,内容是:明日姐到港大,兄。”
“明白。”
那人立即从反方向走开。
明台急速穿过图书馆,推开第二教学楼的大玻璃门。他大步流星往前走,有人正面向他走过来,递给他一本书,一本课堂笔记。
“今天早上刚刚结束一场学术讨论会,主题是‘艺术和绘画’。每天的课时都有人替你签到。”
“明白。”明台从学生群中快速穿行。第二教学楼走廊迂回,他好容易看到了出口。出口处,有人跟上,在他耳边说:“往前走三十米,下台阶。你的宿舍在学校西区301,你单独住。任务,跟你大姐回酒店。”
“明白。”明台答。
明台走完一截走廊,走下台阶。
不差分毫,正是时候。
明台看见了明镜。
明镜此刻站在台阶上,她手上拎着一个漂亮的西服包装袋,乌黑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袭高领旗袍,三粒纽扣,圆筒似的抵着下颔,别具风华。
“大姐!”明台欢快地一气从台阶上直冲下来,直扑到明镜怀里。明镜不由自主向后噌噌噌退了三四步,才得以站稳了。
“你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