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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小豹子已经跑到刘子秋面前,毛茸茸的圆脑袋在刘子秋身上蹭个不停。虽然要隔上许久才能见一回,这两只小金钱豹却能够清楚地记得刘子秋的气味,颇有几分灵气,刘子秋也是颇感惊奇。
“千玉,王爷请我来,不知有何要事?”刘子秋轻轻拍了拍两只小金钱豹的脑袋,朝拓跋千玉走了过去。两只小金钱豹摇头摆尾,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拓跋千玉没有回答,却嘟起小嘴嗔道:“这两个小家伙,人家辛辛苦苦养了它们那么久,也没见它们这么亲热过。”
其实在寨子里,这两只小金钱豹只听拓跋千玉的话,其他人喂牛羊肉,它们都不会吃。但只要刘子秋一来,这两只小金钱豹肯定就会围着刘子秋转,却也令人叫绝。
“你呀,和两只畜生置什么气。”刘子秋哈哈一笑,捏了捏拓跋千玉挺翘的鼻梁,道,“快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两只金钱豹明显对刘子秋的轻视感到不满,低声吼叫起来。
拓跋千玉见状,“格格”笑个不停,半晌方才说道:“父王请你来,主要是商量咱们的婚事。”
饶是党项女儿热情大方,说到自己的终身大事,拓跋千玉的脸上也是一阵火热,垂下头,又道:“父王还想组织一次党项会盟,想请你来主持。”
刘子秋很清楚,一统党项八部是拓跋木弥毕生的心愿,他请自己来商谈婚事是假,想要取得自己的支持是真。
尽管曾经和拓跋部势均力敌的细封部已经元气大伤,但刘子秋在党项八部中的影响力却与日俱增,如果没有刘子秋的支持,拓跋木弥一统党项的愿望就不可能实现。拓跋木弥是个聪明人,他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一点。正因为此,他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再也不阻止女儿和刘子秋来往,甚至恨不得他们现在就成亲。
刘子秋虽然看透了拓跋木弥的心思,却还是笑道:“没问题,到时候我一定来。我会尽量说服各部首领,让他们支持你父亲。”
“阿哥,你真好。”拓跋千玉原来还担心刘子秋会找借口推脱,现在刘子秋不禁答应主持党项会盟,还主动提出说服各部首领,她心中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忍不住踮起脚尖,在刘子秋脸上亲了一口,然后飞快地跑进寨子里去了。
刘子秋呵呵一笑,也向寨子里走去。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那就是支持拓跋木弥一统党项,拓跋千玉自然也听得出来,这是急着去向拓跋木弥报喜。刘子秋之所以改变主意,当然有拓跋千玉的原因在里面,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的眼界已经比当初开阔多了。就算党项八部得以一统,其实力也无法同西海族相抗衡,在这里,西海族仍然是当之无愧的老大。何况刘子秋志在天下,并非只局限于西海荒原,党项统还是不统,也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不管怎么说,有了刘子秋的口头承诺,拓跋木弥一统党项八部的愿望至少实现了一半,心情自然大好,在酒宴上开怀畅饮,竟喝得酩酊大醉。刘子秋有了上次醉酒的经历,这次小心多了,暗运内力,抵消了大部分酒劲。拓跋元居却带着七八分酒意,搭着刘子秋的肩膀,说道:“论天下英雄,刘大人算一个。我拓跋元居也不甘落后!”
第15章 商队
韬光养晦的道理刘子秋还是懂的,他打了个哈哈,说道:“元居兄弟言过了,天下英雄何其多哉,刘某又算得了什么?你可不敢小瞧了天下人。”
拓跋元居不以为然地说道:“其他地方我不管,在这西海郡,唯你我二人耳!你我之间”
话没说完,拓跋元居竟已经趴在几案上睡着了,刘子秋无奈地摇了摇头。拓跋千玉和往利晴天这对姑嫂闻讯来到前面,安排下人将拓跋木弥父子扶到后面休息。
往利晴天叹了口气,轻声道:“子秋哥哥,元居他喝多了酒便喜欢胡言乱语,有什么得罪之处,你不要放在心上。”
刘子秋已经从拓跋元居的话里听出了一丝野心,甚至有公然向自己挑战的意思,但看到这个满脸稚气的小姑娘挺着大肚子小心翼翼地打招呼,他却怎么也硬不起心肠,只得笑道:“这说哪里话,我和元居兄弟马上就是一家人了。”
拓跋木弥曾经野心勃勃要做西海的霸主,为些他曾经想过要借助大隋王朝的力量。随着这半年来,刘子秋在西海强势崛起,拓跋木弥已经逐渐失去了争雄之心,他现在的目标只是整合党项八部,做一个真正的党项王。但是随着这些年的潜移默化,尤其在这几次战争中,拓跋部非但没有受到损失,反而得到了壮大,拓跋元居的野心便日益膨胀起来。
对拓跋木弥和拓跋元居的心思,拓跋千玉一清二楚。一边是父兄,一边是情郎,如果双方起了冲突,她夹在其中必会左右为难。想到这里,拓跋千玉忍不住抱着刘子秋说道:“阿哥,我怕。”
“千玉,有句话我要说清楚。”刘子秋虽然也喝了许多酒,却一分醉意都没有,他沉默了一会,正色说道,“万一有一天,我和你父兄之间发生战争,我不会手下留情。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还关系到追随我的那些将士的身家性命,希望你能够理解。”
看到拓跋千玉眼中已是泪光闪烁,刘子秋又说道:“不过,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父兄,如果我侥幸赢了,不管他们做过什么,我都会放他们一条生路。”
在西海,各部落之间也有联姻,这种联姻并不可靠,彼此之间仍然会发生冲突和战争,胜利的一方也绝不会手下留情,照样会按他们的规矩处死高过车轮的所有男子。拓跋千玉相信,如果他的父兄获胜,肯定不会像刘子秋这样大度。刘子秋能够做出这样的承诺,已经出乎拓跋千玉的意料了。
“阿哥,谢谢你。”拓跋千玉脸色一红,轻声说道,“阿哥,今晚我就给你。”
党项女子素来奔放,在出嫁之前和情郎发生点什么是常有的事情。但拓跋千玉是党项公主,能够被她看上眼的男人少之又少,再加上她崇尚汉家礼仪,轻易不肯做那些出格的事情。她今天主动提出来,是真的被刘子秋那番话打动了。
刘子秋哈哈笑道:“傻丫头,再有一个月我就来娶你回去,这几天你都等不及了?”
这时,吉仁泰忽然在门外大声说道:“主公,商队回来了!”
为了探听中原的消息,也为了让江南的亲人放心,刘子秋特意组织了一支四百人的庞大商队。这支商队离开威定城已经将近四个月了,却一直音信全无。突然听到商队回来的消息,刘子秋不由一阵振奋,大声说道:“通知大家集合,连夜赶回威定城!”
拓跋千玉很享受靠在刘子秋怀里的感觉,但她也知道轻重缓急,毅然松开双手,轻轻咬了咬嘴唇,说道:“阿哥,你走吧。我在这里等着你来接我!”
她却不知道,这一等竟等了两年时间。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刘子秋用力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就出了厅堂。他迫不及待想见到那支商队,想听到高秀儿的消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靓丽身影,只能将拓跋千玉先放在一边。
此刻,千里之外的长山村刘、李两家院中却气氛紧张,如临大敌。
从清晨开始,李靖的夫人张出尘肚子里便有了动静,特地从余杭城请来的最有名气的稳婆王氏便带着家中的婢女忙碌起来。可是到了晌午,孩子仍然没有生下来,隔壁的高秀儿却又突然见了红。王稳婆忙不过来,花云只得赶紧又去离此不远的盐官县,将县里的三位稳婆全请了过来。
侯苏苏、陈芳菱、四个稳婆、香草、凝霜凝露姐妹,还有许多婢女不停地进进出出,屋子内传来阵阵痛苦的呼喊。花云在屋外听了,只觉得一阵阵心悸,脸色发白,额头渗出汗来。
韩世谔见了,打趣道:“花兄弟,又不是你生孩子,你紧张什么。”
花云脸色一红,支支吾吾,正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就听屋内传来“啊”的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紧接着,香草满脸喜气地跑了出来,大声说道:“生了,生了,姐姐生了!”
花云连忙问道:“生了什么?”
“生了个大胖小子!”香草答应一声,又风风火火地跑进了屋里。
李靖忽然想起张出尘和高秀儿开过的“指腹为婚”玩笑,心里不由紧张起来。世人多重男轻女,李靖也不能免俗。
“生了,嫂子生了。”侯苏苏也跑出来报喜道,“恭喜表兄,嫂子生了个大胖小子。”
侯苏苏与韩世谔已经在长山村办过了婚事,她也跟着韩世谔称呼李靖表兄。
李靖哽咽道:“我,我当爹了!”
偌大一条汉子,居然激动得手足无措,眼中竟有几点晶莹。
高秀儿有气无力地躺在榻上,额头上满是汗水,脸色苍白,但却掩不住初为人母的喜悦。
凝霜抱过那个小肉团儿放在高秀儿身边,笑嘻嘻地说道:“小家伙黑黝黝,好丑啊。让夫人瞧一瞧,咱们吃奶去。”
说初生的婴儿长得丑是当地的一个风俗,就跟有些地方给孩子取小名猫儿狗儿一样,据说这样孩子更容易养活。高秀儿在江南住了两年,自然晓道这个风俗,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道:“凝露,帮我把衣服解开,我喂宝宝吃奶。”
早在一个月前,两家就各请了一个奶妈,高秀儿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要亲自喂奶。看着那个小毛团躺在自己怀里,高秀儿的每个细胞仿佛都透着幸福,只可惜小毛团的爸爸却不在身边。
从拓跋部回威定城的路上,高秀儿的那张脸总在刘子秋面前晃动。以前他也有深深的思念,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强烈过,甚至强烈到他离开拓跋部的时候都没有顾得上和拓跋千玉打声招呼。刘子秋只觉得一阵心慌,忍不住狠狠抽了几鞭,加快了速度。当他赶到威定城的时候,天还未亮。
听说刘子秋回来了,赵凌、文昊等人都迎出城外。赵凌满脸兴奋地说道:“主公,来了好多商队。”
刘子秋一听,不由皱起眉头,问道:“不是我们的商队回来了?”
赵凌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是先帝年初派往西边的商队。”
杨广在西征吐谷浑之初,就下令各地组织商队随。在击溃慕容伏允以后,大批商队云集威定城,曾经让威定城繁华一时。随着这些商队陆续西去,威定城很快又恢复了萧条。为了满足杨广的好大喜功,这些商队不顾天寒地冻踏上了西去的旅途。因为水土不服,有两成商人倒在了路上,再也回不了家乡。
不过,当他们历尽艰辛,抵达西方的时候,却发现辛苦的付出终有回报。他们携带的丝绸、漆器、陶器等来自中土的货物都大受欢迎,获利何止百倍、千倍。因为这条商路已经断绝多年,当来自东方的丝绸再次出现的时候,各地贵族富商趋之若鹜。在波斯,一匹普通的丝绸就可以换回一个美丽妖娆受过良好教育的波斯少女或者成箱的金币。这些商队返程的时候,带回了大量的金银珠宝、香料宝马,还有成群结队的异族女奴,让冷冷清清的威定城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听说不是自己派往中原的商队,刘子秋微微有些失望,但他还是在府衙接见了这些商队的代表,因为刘子秋也迫切希望了解西方的真实状况。
这些商队是在到达威定城以后,才听说了杨广驾崩的消息。在这些商队的背后都有世家大族的支持,如陇西李家、博陵崔家、太原王家。这些世家大族虽然不在朝廷中枢,但却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控制着朝廷的命脉,即使发生改朝换代这样的大事件,也难以撼动他们的根本。因此,他们并不担心回去的道路受到阻碍。
不过,刘子秋现在是西海之主,控制着他们返乡的必由之路,而且刘子秋手下多是异族人,和这些世家并没有太多的交往,他们在刘子秋面前反而显得小心谨慎。得知刘子秋要接见他们,商队管事们纷纷来到府衙门外等候,各自呈上礼单。礼品很丰厚,有珠宝,有美女,琳琅满目。令刘子秋意外的是,有一份礼单竟然是江南谢家商队呈上的。
第16章 分工不同
在按照士农工商划分社会阶层的体系中,无论商人多么富有,却始终居于社会的底层,地位都要排在农民和手工业者之后。中国自古以来就有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思想传统,商人越是有钱就越被人瞧不起,因而有奸商、无商不奸、商人重利的说法。在大隋律法中,商人与农民发生争执,官司打到县衙,商人有理也要矮三分。
这些商人背后站着各大世家,地位比起普通的商人要高上那么一点,但也仅止于一点而已。经商者都十分敏感,进入威定城以后,很快便明白了现在的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