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埃尔温·隆美尔是第三帝国最年轻的陆军元帅,他手里就握有这样两根象征权威的元帅杖:一根以贵金属和宝石制造,用于礼仪庆典;另一根用皮革制成,形似马鞭,专门用于火线指挥。1941年,隆美尔挥舞着马鞭由西向东,把英军从突尼斯赶到尼罗河三角洲。埃及的阿拉伯民运领袖主动乘飞机到阿拉曼和德军接头,准备给隆美尔带路。一时间谣言四起,都说非洲军团兵临开罗城,隆美尔马上就要过苏伊士运河了。
同年,一个神头鬼脸的大汉找到正在海法基布兹喝汤的青年农民伊扎克·拉宾,问他是否愿意参加“帕尔玛契”或者“哈加纳”,以此保卫犹太人的集体农庄。以今天《大英百科全书》的标准看来,“帕尔玛契”、“哈加纳”绝对属于恐怖组织。可在“消灭法西斯,自由属于人民”的二次大战,精明的犹太人投身英国,空手套白狼断敌后路,不仅在阿拉伯人堆儿里平地建国,伊扎克·拉宾还两度出任以色列总理。
与此同时,阿拉法特的阔亲戚——家住耶路撒冷的伊斯兰教大穆夫提,错把隆美尔的“非洲军团”当做解救阿拉伯人摆脱英国殖民统治的大救星。不想一失足站错了队,被冰雪聪明的犹太人抄了后院,最终家破国亡、战事不断,连累阿拉法特至死也没能进耶路撒冷的祖坟。
同一年,离隆美尔谷仓指挥所不远的费赞省锡尔特,一位卡达发长老生了他的大儿子——穆阿迈尔·卡扎菲,卡扎菲幼年最迷恋的玩具就是留在撒哈拉沙漠的破坦克,坦克的所有者正是“德军驻利比亚总司令埃尔温·隆美尔”。
受隆美尔和国家社会主义影响,卡扎菲长大后留学英国装甲通讯学校“师夷长技”,学有所成,海归回国。最终继承英烈遗志,替隆美尔把英国人赶出北非,没收美帝的油田,建设“绿色社会主义”。
作为一名四处漂泊的职业记者,我不仅有幸战地重游,在巴以和谈最风光的日子吃拉宾手里的石斑鱼,听阿拉法特讲故事,在阿拉曼战役50周年凭吊隆美尔在马特鲁的指挥所、拥抱卡扎菲,在诺曼底60周年纪念日给女王、小布什、希拉克、普京……拍合影,还闯进隆美尔在斯图加特的老宅——拜会他的独生儿子……
二、“蓝马克斯”的缺口,让人想到勋章主人的多舛人生
在德国斯瓦比亚一个小村庄的乡公所里,放着一个粗糙的金属柜,柜子里三瓶不同颜色的沙土,分别来自波兰、非洲和诺曼底海滩。一块饰有椰枣树、“卐”和“Afrika(非洲)”字样的土黄色臂章,就是我在北非的阿拉曼、马特鲁和托布鲁克屡屡见到的那种。一副宽大的聚酯风镜已经变黄,当年这种“有机玻璃”奢侈品只有高级将领才配享受,法国巴黎荣军院也摆着这么一个,归美军头号大款巴顿爵士所有。
金属柜子底层是一个满是灰尘的硬纸盒,里边装着一枚镶金的普鲁士功勋勋章——德国人叫它“蓝马克斯”。荣膺“蓝马克斯”的都是名垂青史的传奇人物,这些人在有生之年就已立地成神。像空军英雄恩斯特·乌德特、“红色男爵”冯·里希特霍芬……只是眼前这枚拴银黑绶带的“蓝马克斯” 有一个缺口,普鲁士蓝的珐琅质崩掉一块,让人想到勋章主人的多舛人生。这枚普鲁士功勋勋章“蓝马克斯”的主人,就是陆军元帅隆美尔。
据隆美尔元帅的独子曼弗雷德·隆美尔介绍,1891年11月15日,陆军元帅约埃尔温·翰尼斯·尤金·隆美尔(Erwin Johannes Eugen Rommel)出生在符腾堡邦首府海登海姆一个教授之家,隆美尔元帅的父亲、祖父都是中学校长。之所以取这么冗长的名字,是根据古希腊克里斯梯尼(Cleisthenes)的命名规则: “本人名+父亲名”,“闺中从父,出嫁从夫”,就像拉登的儿子叫“本·拉登”,穆萨的爸爸叫“阿布·穆萨”一样。
德国:隆美尔和他的儿子(2)
隆美尔的父亲埃尔温·隆美尔是阿伦中学校长,母亲海伦·隆美尔出嫁前是当地贵族冯·鲁斯的千金,夫妻俩都笃信新教。隆美尔的儿子曼弗雷德告诉我,祖母海伦·隆美尔是位很不错的画家,现在他身后挂满整面墙的水彩、油画,都出自贤惠的老祖母之手。
按照传统,隆美尔校长是一家之主,留着海象般的浓密唇髭,梳中分、戴夹鼻眼镜,迂腐、苛刻、专横。他经常强迫孩子回答:“这座建筑物是什么风格?那些花属于什么科、什
么属?”由于过于蛮横,竟然惹得隆美尔的大哥卡尔抡起椅子反抗老爹。可隆美尔校长最终还是用武力把隆美尔的大哥卡尔塑造成飞行员,弟弟杰哈德培养成歌剧演员,妹妹海伦教育成淑女,一家人活得有声有色。
尽管隆美尔一直想当工程师,14岁就自制滑翔机翱翔长空,可隆美尔校长坚持要他当丘八在地上爬。由于“面色苍白、体弱多病”,炮兵、骑兵都拒绝隆美尔入伍。124符腾堡步兵团发现隆美尔患有腹股疝,隆美尔校长亲自为儿子安排外科手术。出院6天,就把隆美尔送进了124步兵团,旋即考进但泽(今波兰格但斯克)士官学校。
在隆美尔校长的斯巴达式教育下,隆美尔以“性格倔强,意志坚强,热情,服从,守时,自觉,友善,智力过人,有高度责任感”的评语从但泽毕业。
慕名而来的,还有但泽风姿绰约的小姑娘露茜·莫琳。1916年,苗条漂亮的露茜·莫琳嫁给隆家做媳妇。由于获悉隆美尔崇拜富于行动的拿破仑,她把腓特烈大帝的肖像搬进了他们的新洞房。经过12年的磨合,1928年12月24日平安夜,露茜为隆家生下独子——曼弗雷德·隆美尔。
现在有人披露“隆美尔元帅和其他女人生有格特鲁德小姐”,且不说该传闻是否空穴来风,仅根据希腊、罗马和中国家谱“嫡长庶幼,女不占格”的规矩,只有我的朋友——曼弗雷德·隆美尔,才是隆美尔元帅的唯一传人。
三、“蓝马克斯”两次被拿走,让隆美尔勃然大怒
“隆的传人”曼弗雷德·隆美尔在斯图加特当了22年市长,他对我自嘲说:“斯图加特生产的奔驰、保时捷和BOSS洋装,比我这个市长名声更大。”
斯图加特还驻扎过著名的124符腾堡步兵团,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陆军元帅隆美尔就是该团山地营7连的年轻尉官。
在威卡尔登一座古老的修道院里,隆美尔负责训练新兵。他不抽烟、不喝酒、不玩女人,这种斯巴达的品质整整贯穿他的一生。隆美尔的日记这样写道:“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洋溢着快乐、兴奋和期待的神情,没有什么比率领如此可爱的士兵与敌作战更伟大了……忠于祖国——至死不渝。”
一战爆发后,隆美尔在法国瓦伦尼斯左腿中弹,端着一支没有子弹的空枪孤身奋战五名法军,最后倒在死人堆里,靠装死逃过一劫,获二级铁十字勋章。不久,他又带领士兵爬过100码的开阔地带、穿越带刺铁丝网,占领法军主阵地的四个地堡,获一级铁十字勋章。由于总是身先士卒,他的右腿胫骨、左臂等处多次负伤。
据隆美尔当时的战友西奥多·威尔纳回忆:“隆美尔身体纤弱,带书生气,但具有超人的狂热。他不知劳累,永不疲倦,总是渴望行动。普通人一接触他,马上变成钢铁战士。他的想象力本能、自然,清晰而不拖泥带水,能迅速洞察敌人诡计,立即作出反应。他危急关头无所畏惧,主动、勇敢得令人眩晕,是战场上的偶像和灵魂。”
伊松索会战后,隆美尔的山地营进入阿尔卑斯山增援奥地利。在攻克1114高地时,隆美尔深入敌后断敌归路,致使德军大获全胜。可德军司令却把普鲁士军队的最高荣誉——功勋勋章“蓝马克斯”,授予巴伐利亚的舒尔纳上尉。这件事让隆美尔十分恼火,他竟然要求帝国增印一份14页的补充说明,强调“他”在该战役的重要作用,同时标明“舒尔纳的军衔是中尉而不是上尉。”
隆美尔不是冯·古德里安那样的世袭贵族,没有冯·曼施坦因的兴登堡舅舅,也不肯学平民保卢斯入赘做贵族女婿,低眉顺眼地借泰山之力平步青云。他只有高智商的大脑、训练有素的身体,用体能、技能、智能攫取荣誉。在隆美尔天真的蓝眼珠里,“资历无深浅,任务无你我”,所以经常把友军的任务也捎带完成,犯了众怒。
此后不久,德军总长埃里希·冯·鲁登道夫又把攻克蒙特山的“蓝马克斯”授予西里西亚的瓦尔特·斯奈伯中尉。隆美尔再次勃然大怒,声称蒙特山主峰是他攻占的。随即越级向阿尔卑斯司令书面“上访”,宣布这枚“蓝马克斯”应该属于他隆美尔。
到手的“蓝马克斯”两次被别人拿走,让天性敏感的隆美尔委屈之极,痛不欲生。他冒雨继续向阿尔卑斯山猛冲,严寒泥泞,既无马匹,也无向导。在跨越3500米的雪线时,湿淋淋的秋装冻在身上,高寒缺氧、没有食物,让我不由得想起1990年可可西里腹地,我那辆四面漏风的破吉普……
绝望使爱幻想大男孩脱胎换骨,24岁进化成冷酷实际、敢做敢为的沧桑男人。他在崇山峻岭中潜行奇袭、抗命不遵,自言自语、虚张声势、飘忽不定间做出许多惊世骇俗之举。1917年1月,他在罗马尼亚境内被8倍以上的敌军铁壁合围。几秒钟内,他镇定自若地走向敌军,微笑着命令:“快放下武器!到教堂前与其他俘虏会合!”几十名敌军当即自行解除武装。他在隆格诺恩,一天就俘虏了意军8000多人,朝野震动,威廉皇帝终于把隆美尔日盼夜想的普鲁士最高荣誉——“蓝马克斯”,授给这位年轻的中尉。
德国:隆美尔和他的儿子(3)
从此,隆美尔总用一根银黑绶带把这枚与众不同的十字勋章挂在脖子正中,到处夸耀自己的狡猾和勇敢。由于过分追求荣誉、吝啬且疏于交际,引来同事极大不满。老谋深算的坦克专家卡尔·海因茨·冯·古德里安从莫斯科给妻子写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许把我变成隆美尔。”实际上,隆美尔整个一生都没有长大,一直是那个年纪轻轻就获得“蓝马克斯”的鲁莽中尉,习惯独自仓猝决定,再不假思索地付之行动。
许多年后,国防军“五人军事法庭”审判隆美尔,大概是出于嫉妒,连古德里安这样的正派军官也指控九死一生的隆美尔叛国。隆美尔对他的同学汉斯·赛兹讲:“你简直想象不到他们对我的‘蓝马克斯’何等嫉妒,在这一点上根本谈不上什么战友之情。”
四、隆美尔的讣告言简意赅
西方把勋章(orders)当做最高荣誉,是对卓越成就的最高奖赏。勋章由勋带和奖章两部分组合而成。勋带也叫绶带,是悬挂奖章的精美丝织物。奖章部分才是核心所在,通常是贵金属,佐以名贵矿物——红宝石、蓝宝石和大克拉水钻。不仅标明佩戴者的神勇程度,也是对勇士的物质犒劳。
冷兵器年代打打杀杀,一仗下来不死即伤。侥幸生还者骨断筋折、鲜血淋漓、衣衫褴褛。战事一停,战争组织者——通常是国王,马上给参战者披上整匹的新布,用以包扎伤口、遮蔽裸体。随之又在布匹下面拴上大坨金银,让勇士回家养伤过日子,以此昭示王者的权威、财富和人情味儿。这些披红挂彩的布匹和捆绑的金银,就是最原始的勋带、奖章。
随着社会进步,战事频繁,军服左上角的有限空间已经容纳不下太多的勋章。为避免众多勋章挤在一起磨损、丢失、彼此干扰,坚硬的贵金属自伤或扎伤他人,人们开始摘掉坚硬的奖章,只戴柔软的勋带。再往后,人们又把勋带叠成小方块,固定在军服左上角,以此显示往日的荣耀,这就是“张军长”、“李军长”军装左上角闪光的“小花格子”——“略章”或者叫“略表”。只是“张军长”、“李军长”都是内战英雄,尽管“双手浸满人民鲜血”,可从没跟洋人干过仗,所以胸前的略表不表也罢。
勋章、略表挂满隆美尔的整个前胸,谁也不会注意隆家老宅里一幅阔不盈尺的隆美尔照片,以及镜框右下角枯黄的草编物。我开始也是一扫而过,以为不过是秫秸、麦秆、稻草之类的工艺品。可凭多年的习惯,还是用Canon数码按了一张。想不到这个简朴的“草编物” 竟出自小隆美尔之手。它就是著名的雪绒花(Edelweiss),生长在雪线以上的阿尔卑斯山上,只有经过山地训练的勇敢士兵才能摘取。我把这朵干枯的雪绒花看作是儿子授予父亲的勋章,其荣耀不亚于威廉二世的“蓝马克斯”。
隆美尔的功绩如此显赫,乃至当他涉嫌刺杀希特勒的“七二○事件”,就连希特勒本人也不敢像对待其他“叛国者”那样把他交给人民法院。隆美尔被希特勒秘密处死后,隆美尔夫人的讣告言简意赅,念念不忘隆美尔的那些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