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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兹本来对安庆一无所知,更谈不上了解筑炮台的战略意义,出于奸商的本能,拒绝在重炮上有半分优惠。
郑鸿逵只好摊开了舆图,苦口婆心地劝道:“林纯鸿在南洋养兵五万余,坐拥战舰数百艘,一年仅仅供养这些人马,就超过千万大圆,如果再算上大造战舰和重炮,一年两千万大圆都打不住。林纯鸿之所以能供养这些人马,无非得利于大规模海贸。目前,林纯鸿大肆从荆州输送货物至广州等港口,一条路通过湘江、灵渠,一条路通过长江,而湘江、灵渠一途由于航道狭窄,所占份额不足十分之一,要是在安庆筑了炮台,林纯鸿来自荆湖的货物,九成控于手中,他哪里还有大圆供养数十万之众?”
郑鸿逵在舆图上指指戳戳,不停地在安庆至广州一线上挪动,最终说服了纳兹。纳兹沉吟半晌,最终咬牙道:“重炮贸易,巴达维亚总督府也不过是中间人,鉴于安庆炮台如此重要,我们这边最多承担三分之一的费用,如何?”
得到了纳兹的承诺,郑鸿逵又马不停蹄地找到郑芝龙。
事实上,郑芝龙并非看不到安庆筑炮台的意义,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待听闻荷兰人承担了三分之一,也费尽心思四处挪了二十余万大圆,道:“我们已经尽力了,你通知史可法,让他再筹集二十万……至于炮手,我们可以提供,也可以免费帮史可法培训……”
“还有……”郑芝龙加重语气,强调道:“重炮足以锁江,用于陆战则效果并不明显。你见到史可法后,一定督促他加强安庆城防,否则最终只能为林纯鸿做了嫁衣。”
郑鸿逵满口应承,出郑府后,往安庆方向而去。
时局变幻,蠢蠢欲动者绝非荷兰人、郑芝龙和东林党,就连遥居山西介休的范永斗也坐不住了。
自黄渤在大同、宣府收购第一批羊毛、并在山西沁水筹建毛纺工坊后,立即引起了范永斗的警觉。
与所有晋商一样,范永斗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贩卖粮食、钢铁、食盐和茶叶等物上,并从辽东或草原运来东珠、人参等奢侈品。至于羊毛,不仅贸易量小,而且无利可图,自然入不了范永斗的法眼。
不过,出于本能,范永斗觉得林纯鸿肯定有不可告人之目的。他立即派人紧盯着夫人堡,看林纯鸿的人马在那里捣什么鬼。
直到周世亮护着林纯鸿的小妾抵达夫人堡后,四处招募人马组织护商队,范永斗才恍然大悟:林纯鸿已经把目光瞄准了山西,甚至把晋商列为了砧板上的肥肉。
按着这个思路一想,范永斗越来越觉得贩卖羊毛有鬼。毕竟,草原和辽东境内,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羊毛,万一林纯鸿大批量收购羊毛,那草原人的生计岂不是握于林纯鸿之手?
范永斗在晋商中率先做起了票据生意,并且将票据拓展至山西、北直隶及草原,虽受金票冲击,发展势头被压制不少,但总体上讲,处于上升阶段。基于票据,他发现,自己得到的并不仅仅是利润,而且还慢慢地控制了整个河东地区的资金来往,让他在晋商之中享受着崇高的地位,颇有点一呼百应的气势。
范永斗立即将其余七家召集起来,一起商议对策。有人提议,也收购羊毛发展毛纺,但算了算账,发现根本就是有亏无赚;又有人提议走高层路线,阻止林纯鸿在大同和宣府购毛,但一想到卢象升对他们这帮人恨之入骨,就自觉取消了这个计划。
众人议来议去,也未商议出什么结果。范永斗只好吩咐散会,每日心惊胆颤地寻思反击之策。
直到有一天,陈奇瑜路过介休,范永斗将陈奇瑜伺候得舒舒服服,陈奇瑜方才提醒了一句:“天下皆是一盘棋,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范永斗大悟,原来陈奇瑜提醒他不要局限于山西一角,要用看天下的眼光去寻找办法。并且,陈奇瑜还非常隐晦地提出,让范永斗与安庐巡抚史可法接触。
范永斗虽不知与史可法接触会有什么好处,但出于对陈奇瑜的信任,立即派范成义身携重礼,前去拜会史可法。
范永斗万万没想到的是,范成义还未出发,史可法就如受到高人指点一般,派心腹前来与他接洽,大谈安庆炮台对限制林纯鸿的意义,希望范永斗倾力相助。
范永斗狂喜,提出在安庆开设钱庄的要求,史可法心腹满口答应。于是范永斗毫不犹豫地投入了三十万大圆的军费,供史可法挥霍。
第四百零五章 龙武军
四月,已是暮春时节,方城、南召、泌阳等地的养马场草长莺飞,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实质上,今年自开春以来,整个河南就未下过一滴雨,赤地千里,动荡骚乱几乎是必然的结果。好在养马场处于伏牛山附近,能够从山上引水,才使得草场里的草青绿鲜嫩。
这次新安赴援,林纯鸿并未亲至,只是以林纯义为帅、以骠骑军为先锋,以宣武、虎啸、天策为中坚。不仅神卫军留下来休整,就连骠骑军也抽调了三分之一的精干老兵。
抽调老于阵仗的骑兵,无非就是为了组建新的骑兵军:龙武军。龙武军指挥使以吴天柱为指挥使,以郑国栋为副使,其余诸如葛文飞、丁奎安均留在了骠骑军。
事实上,经过五六年的积累,精于骑兵作战的士兵和军官都不缺,在骠骑军之外,再组建两个军,也不是不可能。唯一的困难在于战马。
崇祯八年前,曹老二、葛文陆在百里洲岛上小打小闹,根本就无法满足战场的需要。后来搬迁至南阳府后,马场才迎来了发展的黄金期,不仅满足了各军的探哨用马,还为林纯鸿的近卫营培养了清一色的阿拉伯马,高达雄壮,为曹老二视为最值得炫耀之事。
同时,两年时间内,马场终于积累了一万四千多匹战马,龙武军的组建,条件业已成熟。
陆世明、曹老二、葛文陆伴随左右,近卫营紧随其后,林纯鸿在一帮亲随的簇拥下,纵马狂奔,耳边的风呼呼冒过,豪情壮志犹然而生。
林纯鸿拉了拉缰绳,让坐骑速度降下来,大声道:“南人擅舟楫,北人善骑射,我就偏不信这个邪。当初岳少保,收复襄阳之后,组建精锐骑兵,取得了朱仙镇大捷,后来我太祖时,南人北击蒙古,也组建了精锐骑兵。”
葛文陆耿直,闻言后大声回道:“只是南人养马,成本远远高于胡虏。我们在南阳的马场,一年出产合格战马不过六千多匹,年投入却超过三十万大圆,哪里像胡虏,养马根本费不了多少事。我们的草场,看起来广阔,实质并非用来养马,而是为了让马匹有奔跑的场地。每匹马,所吃之物,无不是价格昂贵的粮食和黑豆。如果按照胡虏的办法放养,狭窄的马场哪里能养几万匹战马?”
似乎在印证葛文陆的话,林纯鸿的眼前已经是一马平川的农田,农田里种植了庄稼。
林纯鸿大声笑道:“马场是有点小,还未尽兴,就跑到了尽头。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们的长处就在种粮,只要粮食够吃,拿来养马又有何妨?马场小点就小点吧。你说的也有道理,往后真正对阵胡虏时,马匹在战场上的损失率非常高,得考虑迅速补充一事,咱们的马场至少还要扩充好几倍。”
葛文陆和曹老二对望一眼,满脸喜色。马场扩大,当然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
林纯鸿似乎没有看到葛文陆和曹老二之间的小动作,转头对陆世明大声道:“陆幕使,咱们以前是不是过于重海轻陆了?”
陆世明愣了愣,问道:“请恕属下驽钝,属下不知都督何意。”
林纯鸿笑道:“八艘三层甲板战舰,投入几乎上千万大圆,还有规模庞大的商船队、数量达十万的海军将士,每年的投入几乎有两千多万大圆。要是这两千多万都投入至马场中,每年岂不是产出合格战马三十多万匹?胡虏得知后,吓也会吓死。”
陆世明情知林纯鸿在开玩笑,也郑重其事地说道:“除了先期的九百万大圆的投入,这些年海上可没有投入一文钱,海军都是靠定点贸易处和商船队养着呢。再说,三十多万匹战马,吃都要把荆州吃穷。”
林纯鸿哈哈大笑,用马鞭指着不远处干涸的河床说道:“自从我们入主南阳之后,再往北拓展,就困难重重,与北方河流不通航大大有关啊。荆州军作战虽犀利,但所需的辎重非一般官兵所能比,前段时间,仅仅三万大军在外作战,就需要万余预备队运送粮草和辎重,哪里像在南阳和襄阳等地,一支千人规模的船队就足够了。”
陆世明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参军司一直组织得力人手研究这事,进展并不大。”
林纯鸿道:“你们琢磨出的大型太平车,载重三十多石,不就挺好嘛!”
葛文陆一听说重载太平车,立即来了兴趣,插话道:“两年前,参军司下达任务,令我们着力引进西洋的重挽马,现在马场培育的重挽马超过两千余匹,全部用来拉太平车,一辆三十多石的太平车,四匹重挽马就可以轻易拖拽前行。”
陆世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太平车、重挽马都不是问题,关键是,北方的官道根本无法承受太平车的碾压。所以,目前太平车只在铺了三合土的道路上行驶。”
林纯鸿叹了口气,道:“看来以后还得一边铺路,一边前行,这还真费事。”
说完,林纯鸿调转了马头,猛地抽了一鞭子,高大的阿拉伯马如同闪电一般,往东北方向飞奔。一众亲随也手忙脚乱地调转马头,紧随林纯鸿的马匹。
林纯鸿一骑独前,在马上呼道:“走,去龙武军看看……”
不多时,众人如一阵风一般,抵达龙武军训练场。吴天柱见林纯鸿亲至,紧张得说话都不利索。
林纯鸿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本督也就是来看看,你尽管忙你的,不用管本督。”
观看良久,林纯鸿对陆世明说道:“以后与胡虏争锋,缺了骑兵,可要吃大亏。龙武军训练不错,到底从骠骑军抽调了三分之一的老兵,还真不一般。”
陆世明道:“真要步骑协同,两个骑兵军还是太少,不足以发挥步骑协同的威力……”
两人正聊着,忽然宁典通报:“张府令和周都督业已抵达方城,正四处寻找都督……大夫人也到了方城。”
林纯鸿吃了一惊,暗道:小凤儿刚坐完月子,就跑到方城,到底是何故?
虽然不解,但林纯鸿将近两月未近女人,忍不住心里大喜,大声令道:“立即回方城……”
第四百零六章 突变
待林纯鸿回到方城,张道涵和周望稍稍汇报了一些关键之事,便借口舟楫劳顿,告辞而去。
林纯鸿见到周凤后,见周凤巧笑嫣然,一双眸子里几乎渗出水来,他心头大痒,一把将周凤搂在怀里,笑道:“还是小凤儿体谅老爷,刚坐完月子,就巴巴地跑到南阳来见老爷。玉儿和两个孩子都还好吧?”
周凤伸出食指,用力在林纯鸿的鼻子上按了按,嗔道:“总算想起孩子了,也不忘记崔姐姐!崔姐姐是头胎,倒是吃了点苦头,一直拖了三个多时辰,才生了个大胖小子。”
林纯鸿抚摸着周凤丰腴、光滑的肌肤,心里暗道,小凤儿都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这身材依然如水蛇一般,该凹的凹,该翘的翘,还真是一个迷死人的狐狸精。
林纯鸿回了声“母子平安就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周凤抱了起来,放在了大腿上。
周凤嗯哪一声,双臂环住了林纯鸿的脖子,腰如水蛇,不停地扭来扭去。林纯鸿只觉得自己的小腹如同着了火一般,巨蟒迅速抬头,顶在了周凤软软的股间。
周凤的眼睛眨了眨,软软道:“一见面就不正经,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到方城来?”
林纯鸿的手向下,抚摸在周凤的翘臀上,口里回道:“还不是想老爷我了。”
周凤斜了林纯鸿一眼,道:“美得你!都怪你,偏在我和崔姐姐坐月子时占据武昌,扰得我和崔姐姐都没法安安静静坐月子。”
“哦?”
“崔姐姐倒是聪明,装聋作哑,一问三不知,把一些应酬之事全抛给了我。我实在受不了了,待月子坐完,就躲到方城来了。”
林纯鸿笑道:“你是受不了?你是别有所图吧?”
“我这个笨丫头,能有什么图谋?当初不就是多说了几句话,就被你和爹骂得狗血淋头,我哪里还敢啊?”
“你是笨丫头?你比十个男人还厉害。说说,你来就行了,为何把莱尔也带到方城来?”
说到莱尔,周凤的眼睛里露出狡黠的神色,道:“那莱尔长得倒与大明女子不同,奶大臀圆的,我见了都差点动心,要不,你就辛苦点,把莱尔迎进房?”
林纯鸿骂了句“胡说八道”,转移话题道:“要说,莱尔直接去沁水,对黄渤的帮助更大。你是怎么说动莱尔的?”
周凤故意将脸色沉了沉,道:“天瑶那个死丫头,给我写封信还得跟你报备,对你倒是死心塌地,你得意吧!至于莱尔,她可不是花瓶,这才几个月啊,一口的荆州腔就特别地道,现在就差被宋应星请到行知书堂当先生了。她这段时间倒是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