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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纯鸿即便没有去百里洲,也离荆州不远!
看来传闻是真的。
朱之瑜正暗自琢磨,忽然郑天成在门外求见,一进耳房,就大声叫嚷:“财政司没法呆了!一个早晨,就没让我清静一刻,门外要钱的人络绎不绝!阁幕属到底是什么意见?好歹拿个章程出来啊?要是再拖延下去,财政司都快被他们给拆了!”
朱之瑜忍不住心里来气,荆州的事情一大堆,林纯鸿却过荆州而不入,这到底在闹什么?
朱之瑜冷声回道:“再忍半天,下午将召开阁幕属会议,审议本金率调至三成的提案。”
郑天成嘻嘻笑道:“我这个提议不错吧?监察府不是审议增发金票和票据事宜吗,咱们就不提增发一事,说调整本金率!我估计,彭副府令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却又毫无办法!要怪,就只能怪当初拟定条例时,考虑不周全!”
朱之瑜显然没有郑天成那么乐观,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考虑到,无论这个提案是否被监察府审议,都要由林纯鸿最终拍板。林纯鸿上次干脆地同意监察府禁止增发票据和金票,其态度已经非常明确。这次调整本金率,很可能前景并不妙。
郑天成似乎并未觉察到朱之瑜的担忧,不停地抱怨道:“财政司都成了菜市场了,来了一批又一批,除了要钱的就是查账的,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来啊!还真奇怪,过了年后,手持着监察府印的人要查钱庄资金往来,拿着星拱楼印的人也要查钱庄资金往来……烦不烦啊……监察府要查案,查钱庄资金往来,尚可理解,星拱楼的人,查钱庄资金往来干什么?”
朱之瑜吃了一惊,问道:“你说有人持着星拱楼印查资金往来?”
郑天成道:“可不是!而且还是一帮娇滴滴的女子,星拱楼什么时候雇佣了一批女子?”
朱之瑜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郑重地吩咐郑天成道:“你马上把查询资金往来的记录抄录一份,送到我这里,急用!”
郑天成疑惑道:“这玩意有何用?”
朱之瑜没有一丝解惑的意思,只管催促道:“快去吧,要快!”
……
待朱之瑜接到郑天成送来的记录后,稍稍分析一番,崔玉儿便浮出水面。朱之瑜的心里沉重得如同压了千斤重石一般,几乎喘不过气来。
稍稍冷静片刻,朱之瑜马上拿着记录,去拜访张道涵。
张道涵一见到朱之瑜,不及招呼就说道:“正要去找朱幕使,可巧朱幕使就来了,倒省得我这把老骨头跑一趟了。”
“来,来,朱幕使请坐!外联司刚呈上来,说朝廷任命石斋先生为钦差大臣,至荆州宣旨,封都督为江陵侯,目前已经从京城起程,快要到广平府了。”
这个消息显然出乎朱之瑜的意料,惊问道:“石斋先生?三翰林中的黄道周?他不是署理詹事府么,怎么干起了礼部的活?”
张道涵点了点头,苦笑道:“谁知道?也不用去知道。我担心,石斋先生风骨、文章闻名天下,由他来宣旨,恐怕会出问题!”
朱之瑜心里有事,显得有点心不在焉:“能出什么问题?接旨时范围又不大,即便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应对。”
张道涵见朱之瑜浑不如平日机智、敏锐,不满道:“朱幕使,黄石斋严冷方刚不偕流俗,朝会时更是激烈反对都督封侯,这次却奉诏来荆州,我担心,这里面是杨嗣昌捣鬼。”
朱之瑜道:“做好自己的事,杨嗣昌无缝可入,方为致胜之道。区区一黄石斋,不值得担心。”
张道涵觉得朱之瑜有异,问道:“朱幕使,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找我有何事?”
朱之瑜将抄本打开,呈给张道涵,说道:“星拱楼三个月以来,持都督印至财政司查询钱庄资金往来情况,这是详情。”
张道涵看了看抄本,疑惑地问道:“这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朱之瑜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张道涵,道:“张府令,当年锦衣卫,也是从调查案件入手,开始监视百官的,而后,至成祖时,又有东厂,后来又有西厂。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恐怕不需十年,荆州又会出现一批锦衣卫、东厂的番子!”
张道涵悚然一惊,方才意识到星拱楼**查案所带来的严重后果,脸色不免大变。
朱之瑜说道:“大明之祸,半数在于大兴诏狱,刑案不经三法司,难道荆州也要走大明的老路?”
张道涵咬着牙,几乎一字一句地说道:“此风必须得阻止!唯有安防司、监察府方有立案调查之权,其余机构,皆无此权!”
朱之瑜脸色决然,脱冠置于手上,慨然道:“与府令共勉,即便丢官、丢命,也在所不惜!”
张道涵重重地点了点头,本已略显浑浊的眼睛里,也露出决然之色。
第五百五十一章 工程院
?张道涵和朱之瑜商议良久,觉得还是先与林纯鸿沟通一番为好。网毕竟,平日的林纯鸿并未表现出强烈的独裁意识,对属下、对民众颇为宽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也是大家商量着办。
可是,人心会变的。林纯鸿拥众近千万,握几十万虎狼之师,携雷霆大胜之威,万一强行摄取**调查权,好像谁也阻止不了!
朱之瑜懊恼万分,拍着脑袋说道:“当初设计荆州架构时,就应该约定,星拱楼增设机构都应该由阁幕属审核……哎,都怪我,当初思虑不周!”
张道涵道:“无妨。真要到了那一步,我估计,不仅你我,李崇德、马世奇、杨一仁、包哲东、宋应星等等,都会坚决反对都督一意孤行。就连周都督,嘿嘿……恐怕也不会支持……”
“周都督?”
张道涵点头道:“你想想,都督任命谁主管调查钱庄的资金往来?”
朱之瑜恍然大悟,明白了张道涵的想法。若真让崔玉掌管了权势滔天的**调查之权,很可能会让周凤边缘化,这是周望绝不能容忍的。
朱之瑜信心大增,遂与张道涵一道,自荆州乘船逆流赶往百里洲。
不过半日,两人便抵达百里洲。到了百里洲,两人方知,林纯鸿并不在工程院,而是在周望的陪同下,视察都督府下辖的武器试验场。
两人又在众人簇拥之下,来到了小河边的武器试验场。
隔着老远,两人就听到了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声。两人不禁相对而苦笑,心中皆道:荆州财政困难至斯,周边对手蠢蠢欲动,都督却醉心于武器试验,可算不务正业!
林纯鸿得到通报,方知张道涵和朱之瑜联袂而至,忙与周望一道,将两人迎入场内。张道涵和朱之瑜一番拜见之礼后,见周望、宋应星皆在场,满肚子的话憋着说不出来。
而林纯鸿则指着十丈之外的一名壮汉,兴奋地说道:“在工程院和武器试验场呆了一日,收获还真不小,张府令、朱幕使,一起来看看宋院长的最新成就!”
张道涵和朱之瑜顺着林纯鸿的手指望去,只见一名壮汉手握着菠萝大小的东西。这东西黑乎乎的,不知有何用。
遥遥地听见一声嘶吼:“预备,投弹!”
壮汉应声而动,左手在菠萝的屁股上狠狠地一扯,菠萝瞬间冒出了火花。壮汉手握着嗤嗤作响的菠萝,一个冲刺,奋力将菠萝扔到十多丈以外。
“轰……”
菠萝一落地,发出震天响的爆炸声,冒出一团黑烟。紧接着,弹片四处横飞,发出尖利的破空之声。
张道涵和朱之瑜吓了一跳,喃喃道:“威力都快赶得上霹雳炮了……”
林纯鸿得意地说道:“在山东与鞑子对阵时,将士们就提出,霹雳炮射程虽远,却过于笨重,虎蹲炮覆盖面虽广,杀伤力却太小,能不能拥有一种方便携带、又能密集杀伤的武器。宋院长接到需求后,加班加点,仅仅三个月,就试制出手雷……这玩意叫手雷……怎么样?要是数十人同时扔手雷,恐怕一个鞑子也冲不过来。”
“利器,果然是利器,如果与火枪兵配合,休说鞑子,恐怕连苍蝇都飞不过来。只是,这下对后勤的要求就更高了!”
张道涵组织了四五个月的后勤,对荆州军作战的消耗可谓刻骨铭心,一眼就看出了手雷的缺点。
林纯鸿笑道:“多派人运送手雷,好过将士们用血肉之躯直面鞑子的铁蹄!”
张道涵和朱之瑜频频点头,均觉得林纯鸿说得有道理。
看过手雷演示,一行人又来到枪械试验场。
张道涵和朱之瑜赫然发现,射击场上,摆着三具超大型火枪。其口径几乎有一寸,一看那笨重的样子,重量恐怕不会低于二十斤。火枪的枪杆前面,还有一个叉形的支架。
与其说这是火枪,还不如说是小型火炮。
林纯鸿指着火枪对张道涵和朱之瑜说道:“鞑子着重甲,我们的制式火枪五十步以外,难以破甲,对鞑子的伤害微乎其微,很多火枪手因此冤枉地送掉了性命。有了重火枪,嘿嘿,估计一百五十步内,破板甲也不是问题!”
在林纯鸿介绍的同时,三名火枪手业已装填完毕,随着一声令下,火枪手瞄准一百五十步以外的板甲开火。
砰砰砰……一阵枪响之后,一名火枪手跑到板甲之前,详细查看一番后,高声叫道:“都未命中!”
于是,三名火枪手又开始装填,如此循环往复,足足经过三轮射击,方才有一枚子弹命中了板甲,将板甲击穿。
林纯鸿用手指扣挖着铅丸击出的大洞,笑道:“有了重型火枪,恐怕鞑子不敢靠近一百五十步范围之内!”
张道涵的脸上不见一丝喜色,拱手道:“都督,虽说战争结束后,的确应该及时查漏补缺,弥补暴露出的问题,只是,新式武器的出现,必然要求大规模换装,荆州的财计相当艰难,恐怕难以承受。”
林纯鸿大笑道:“就知道你们两人巴巴地跑到百里洲来所为何事!财计艰难,就想办法解决嘛,放手大胆地去做!结果你们想来想去,除了发债券就是增发金票和票据,一点新意都没有!”
张道涵和朱之瑜羞愧万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过,面子上虽难看,两人总算放心了点,林纯鸿这么说,必然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林纯鸿一挥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工程院吧。看着工程院的一帮精英,我的心情就非常畅快!”
言毕,林纯鸿大笑不止。左右也笑,就连张道涵和朱之瑜,也跟着讪笑不止。
一行人来到工程院。宋应星安排会场完毕后,正待退出,却被林纯鸿一把拉住,道:“宋院长也参加吧!”
宋应星看着诸多大佬,内心惶恐,不安地说道:“属下又不懂财计,留在这里也是听天书……”
林纯鸿笑道:“你就别谦虚了。以后,我还准备专门成立一个智囊团,成员就由你们这些精通技术、财计的文人组成,荆州的任何决策,可能都要听取你们的意见。”
宋应星受宠若惊,紧张地落座,只有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
且听林纯鸿开门见山地说道:“郑天成玩什么花样?增发债券、金票和票据被监察府否决,就琢磨着改变本金率!这完全是换汤不换药,与增发有何异?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怎么就不想想,监察府为何要否决增发的提议?”
林纯鸿批评郑天成,张道涵和朱之瑜面子上也挂不住,毕竟,两人在出发前,还在琢磨着如何让林纯鸿同意改变本金率。
张道涵讪讪地说道:“还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供应大军在山东作战五个月,早已耗尽了荆州的元气。”
林纯鸿摆头道:“即便再困难,也不能饮鸩止渴!”
“饮鸩止渴?”包括宋应星和周望在内,皆吃了一惊,弄不明白为何增发债券、票据和金票就成了饮鸩止渴。
林纯鸿道:“崇祯四年时,荆州的粮价维持在六钱左右,自崇祯七年我们开始铸造银币和铜币之后,粮价一路上涨,到现在,粮价已经超过一千多文,大致相当于以前的一两二钱,足足翻了两倍!荆州的粮食年年丰收,产量逐年增加,粮食一直充足供应,为何粮价却涨得这么快?你们想过其中的原因没有?”
朱之瑜道:“钱不值钱了!”
林纯鸿点头道:“的确如此,钱不值钱了!为何不值钱了?一方面,我们大量发行金票和票据,实质上相当于增加了钱的供应量,另一方面,崇祯七年大规模开海贸以来,我们用瓷器、茶叶和丝绸大规模换取西洋的金银之物,截止去年年底,仅仅通过广东流入大明的金银就足足有两亿两以上。一句话,现在大明的钱太多了,已经接近危险水平。再这样发展下去,恐怕老百姓都要揭竿而起了!”
张道涵等人尽皆默然。从整个大明的角度看待钱钞问题,这是他们从未涉及的领域。林纯鸿的手头虽然没有详实的数据,但道理摆在那里,容不得他们视而不见。
林纯鸿接着说道:“继续增发钱钞,只会加速这个进程,当前不仅不应该增发,还应该回收一部分钱钞,否则,钱钞不值钱,最终受害的还是升斗小民,一旦他们的生活难以为继,荆州存在的根基将不复存在。”
宋应星以前从未关心过钱法之类的东西,他总觉得钱钞虚无缥缈,乃林纯鸿聚敛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