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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不可能!”王笑道。“化不可能为可能,这才是我今日要说的最大目的!”
“元泽,你不必说了,你要说什么,老夫猜得出来!”王安石突兀地说道。
“不……不说了?”王一下子愣住。连郑侠也是一脸惊异地看着王安石。
王安石沉声道:“元泽,你是不是想说让老夫向官家提议另置一个机构,专门管理变法示意,而这个机构脱离政事堂,不受它管辖?”
“对,就是这个意思!”王兴奋地说道,“父亲,您的智慧,令孩儿敬佩不已!”
王安石冷哼一声:“如此抢权之举,你说,行得通?”
“行得通!”王坚定地说道,“父亲,一定行得通,只要官家同意,再好好谋划,其他官员纵使不同意也没有办法!”
“这就是你所说的法子?”王安石反问。
“是!父亲觉得如何?”
王安石不置可否,郑侠却急了:“老师,不能这样做呀,真是如此,那么老师将会站到所有官员的对立面去,就是司马先生,也将会于老师反目了。大宋朝堂各项机构,自有规矩,一旦强力打破,就让众人群起而攻的!”
“介夫,群起而攻又怎么样,只要能让变法大业顺利施展就成!更何况我们又不是为了私利,再说这个法子若没有官家同意,也不可能施行。若官家都同意了,别人又能有什么话说!父亲,您想想,变法事业现在才开始,就有如此多人要阻挠了,若到深处,我等岂不是天天和他们纠缠,就不用做事了?若有一个机构独立出来,事情就容易多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上位
王安石并没有理会儿子所说的可行不可行,目不转睛地盯着王,突兀地道:“元泽,这真是你想出来的法子?”
王愣了一下,最后才道:“当然!父亲,这个机构连名字孩儿都想到了,就叫制置三司条例司,名义上还是与三司一样,管着钱财而已。这样的话只要韩三司不反对,其他大臣纵使叫嚣,在官家的支持下,亦是无济于事!”
“为父是问你这些都是你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王安石依然不依不饶。
王更愣了。连郑侠也是惊异,看看王安石,又看看王,最后有点恍然。
“父亲……”
“所谓知之莫若父!”王安石声音低沉,听不出是喜是怒,“元泽你虽然自小聪明,手段过人,可这个所谓的制置三司条例司,权变之程度,不可谓不高明至极,又岂是你一个好无从政经验之人可以想象得出来的!说吧,是谁在背后给你支招了?”
王又羞又愧,脸色变化不停,又红又白,最后才恢复透着苍白的神色,堪堪笑道:“父亲之英明,果然非同寻常!不错,这个法子确实不是孩儿一人想出来的,而是得到他人提点才建议的!”
王安石问道:“这个人是谁?”
王无奈地道:“吕吉甫!”
王安石倒是笑了:“果然是他。老夫就奇怪了,如此通权达变的念头,除了他还有谁想得出来!吉甫呀吉甫,你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么!”
郑侠也默然地点了点头,吕吉甫就是吕惠卿,现在在集贤殿做校勘。官不大,却也不小。当年做真州推官回京城时就与王安石有了交情,其才华能力,为王安石所推崇,在教育他们这些子弟的时候,也经常挂在嘴上,以之为例,对他们进行教训。因此郑侠对这个人也不算陌生了,何况回京城之后。对方与王安石也还有往来。
王没好气地道:“父亲,这个吕吉甫还说与您交情备深呢!可是您几次说要提拔他上来。让他为变法之事出力,可他倒是几次三番支吾其词,不像是主意坚定之人呀!这样的人,反倒要小心呢!”
“胡说!”王安石冷了脸色。“之所以观望,和老夫抱的心思一样,是生怕官家意志不坚,徒劳无功而已。如今见识到官家的魄力,他不就开始给你支招了么!也就证明了他与老夫还是一样心思地,也想通过变法富强大宋天下!此人实干之才,天下无双,正是变法急需的人才,看来老夫是时候给他某一份事做了!”
王犹豫着说道:“那……父亲。这个制置三司条例司也是吕吉甫的主意,您看是否……”“此事不急!”王安石微笑着说道。“此事还不如给吕吉甫谋划一个能让他发挥所长之位来得急呢!”
王很是妒忌:“父亲就这样看重他?”
王安石沉默片刻才道:“为父平生与两人最好,一是司马君实,一是吕吉甫。司马君实是道德知交,可为至友;吕吉甫是志道之交,可谓至交!最能助老夫变法成事者,吕吉甫比司马君实犹要过之!你说,老夫听到他要出手助老夫的举动,能不高兴么?”
王还有疑问,却让郑侠轻扯了一把,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老师既然注意已定。我等自是支持!”郑侠与吕惠卿虽然同是福建之人。不过交情不深,对他也不算很了解。不过对于王安石这个老师,他还是比较信服的。既然连老师都如此推崇对方,想必对方自有其过人之处,推荐于朝廷也就平常了。
王安石微微一笑,又点了点头。其实他的心头已经难以平静了,儿子的一些话,确实触动了他心里的某根弦。而吕惠卿的出面,更是令他隐隐感到兴奋。有了吕惠卿,他以后对于新法地谋划,可就更有信心了。而至于朝堂的一些事……也需要好好合计一番!
不管是夜王安石如何辗转,翌日政事堂议事时候,在官家地面前,当场把吕惠卿推上了前台,极尽赞誉,强力要求官家任用于他!
官家赵顼听得王安石的说辞,大感兴趣:“王参政,此人果真如此有才?”说完笑着整理了一下衣袖,刚从早朝回来,到福宁殿换了一身便服,有些地方还不大舒适。
王安石答道:“吕吉甫之才,岂止胜过今人,就是比起古之儒者,亦是过之!学先王之道而能用之,独此而已!陛下,臣与之交,对其才学,自是明了。其志与臣亦是不谋而合,正是新法有用之大才!”
听到是新法的有用之才,不必多想了,赵顼心里立刻同意了要任用对方的心思。不过今日政事堂是由司马光与王安石一起押班,现在司马光也在场,要用人,问问对方地意见也是应该的。
司马光听到官家询问,沉吟着说道:“陛下,臣当年只与此人见过几面,对其并不了解!”
王安石急道:“难不成君实认为王某夸大其辞?论到才学,老夫所不及君实厚重,却也不差多少吧?难道王某会与那些没有丝毫才学之人相交不成?若吕吉甫真是庸才,王某还是不屑一顾的!”
“某却不是这个意思。”司马光苦笑连连,“既然君实举荐于他,陛下可一试于他,若真有实学,用之无妨!”
“不错!”赵顼点了点头,“王参政,翌日你可领这个吕惠卿来见朕!若其不差,自会如王参政之意。不过王参政认为他最适合什么职位呢?说予朕知道,让朕有个底,到时也好有个计较。”
王安石胸有成竹地道:“陛下,这个臣已经参详过了。以其才学,可召为馆阁之士。届时以修起居注或者知制诰任之!”
“啊?”赵顼与司马光都是吃了一惊,修起居注与知制诰任在翰林院,荣耀非常,也是高官的必由之路,像知制诰,王安石与司马光都做过。品级不低,难怪两人会愣然。
“王参政真对此人如此放心?”赵顼又疑惑又兴奋地问道。
“正是!”王安石坚定地回答。
“不妥!”司马光还是忍不住出来了,“介甫,你要任用有才之人。这个某不反对。然而你让一个集贤殿校勘直接成为知制诰之职,恕某难以苟同!朝廷用人。自有制度,坏了规矩,令百官如何作想?一个没有得到证明,也没有根基之人。一朝升为高官,介甫,你这不是帮吕惠卿,而是害了他呀!陛下,请三思呀!”
王安石也急道:“陛下,其人确有大才呀!”
赵顼沉吟后说道:“王参政,司马参政所言,亦非没有道理!跨三级而升,总惹人非议。再说如今修起居注与知知诰都有人胜任,非错而黜。总不是道理!司马参政,你说该给个什么职位此人才是妥当?”
司马光看王安石紧盯着自己,心里暗叹一声,道:“陛下,修起居等是近职,常日见着陛下。介甫荐吕惠卿为此官职,想必是要陛下与之亲近,遇事可以询问。以臣观之,崇政殿说书,亦是近职。虽为六品之职。但以集贤殿校勘升之,正是妥当了!”
“崇政殿说书……”赵顼看到王安石无奈的脸色。只能叹道,“好吧,就崇政殿说书!王参政,明日朕试过他之后,若真有才,暂时就出任崇政殿说书吧!若能胜任,以后再升也不迟嘛!”
王安石看官家有了主意,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默认。此事一定,大家也就没有多大的事要讨论了,办完手头之事,赵顼自顾去了,留下王安石与司马光两人。
临离开的时候司马光犹豫着向王安石说道:“介甫,刚才某之所言,并无私心,还望不要记挂在心上!”
“君实为人,某自是了解!”王安石苦笑不已,最后又叹了口气,不无怨气地说道,“君实,近些日子,你对某之新法的指责不少呀,倒是令某太过为难了!如此作为,岂是你当日举荐某之本意?”
司马光缄默片刻,抬头看向王安石,叹道:“介甫,某所行事,从无半点私心,亦无不可与人言之处!变法图强,本是好事,某自是无反对之理!然而,介甫,你没有察觉到这些变法举措步子跨得太大,已经出现了一些不可避免地害处了吗?某之所以指责,不为反对,而是希望你能好好沉下心来,先把出现地情况解决了,之后再想些预防的举措,免得出现更大地祸害!”
王安石嘿然抗辩道:“君实也知道说那些害处是不可避免!既然是不可避免,又岂能预防得了!再说有害处,难道就没有利处吗?在王某看来,这些利处,比害处可就大得多了!你们总是指责,那么王某就想问一问了,这些变法举措出现的利处,你们有看在眼中吗?”
“我等当然有看在眼里!”司马光正色说道,“然而祸害常积于忽微!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既有害处,亦不能不防呀!介甫你指责某一叶障目,那么你呢?所有的害处都是对百姓不利的,你只强调利处,漠视害处,是否太不把百姓放在眼里了!”
王安石抬头与司马光对视,道:“君实,当年你与王某把臂同游,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我等都是基于有着共同的理想才结为好友。可是,你现在太令王某失望了。你当年那种舍我其谁地气概哪里去了,那种欲变革图强的志气又哪里去了!”
司马光苦笑道:“其时年轻气盛,不懂政事,如今深入了解情况,才知道情况不一般,要改变,还得循序渐进!介甫,某当年地理想还没有变,只是行事方式变了而已。而且某相信这才是对大宋天下最合适的方式!不客气地说,你若是还不改变一下这种急噪不经过深思熟虑地处事方式。说不准异日某真会与你分道扬镳了!”
王安石身体震了一下,有点陌生地看着司马光,神色感伤,最后才叹道:“君实,看来你地道与王某地道越来越远了!那么,就看看是你地道是对的,还是我的道是正确的吧!告辞!”
看着王安石落寞又倔强的背影,司马光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张了张嘴。想要呼唤对方回头,最后却一个词也没有说出来。那一刻。他的心头像是失落了什么,而这失落的东西也许一去不返了……
感伤地出了宫,上了自家的马车,径自回去。坐在车上地司马光。也是闷闷不乐,心头充满了一片阴霾,想起王安石离去前地那种决绝,令他心头油然而惊,生怕对方真做出让两人关系破灭地事来。虽然心理祈祷这种情况不要出现,可是他心里也知道,他与王安石相知地那种氛围,不复从前了。
回到府邸已是晌午,用膳的时候也没有心情。匆匆吃了几口,便回书房了。翻着手头上的书。也没有从前那样悠然了。烦躁得紧,眼里没看进多少字,心思总是恍惚飘然难以定止。六七月的天还是那样地燥热,暑气蒸人。司马光心烦人也热,在书房待不住,出外乘凉。等再次回到书房地时候,时间已是匆忙而过。看看渐渐西移的日头,他才惊醒过来,发觉快一个下午了,心里头竟然没有理通多少事。更没有多少谋划。大大异于平时,不禁愧然。
与王安石争执之事就像一把剑悬在他的心头。难以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