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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仕途-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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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番话说出来,不少人都瞠目结舌。见过弹劾地,没见过如此找罪的。而且还偏偏是个大罪,令人难以反驳!沈欢顿时脑袋一片空白,当年好心,在脑子里找一些能治心血方面的药物给御医参考,没想到今日成了大罪。再想想英宗皇帝比历史提前一年驾崩,难道真给邓绾猜中了,就是因为吃了这些才死的?沈欢顿时浑噩了,现在就算不是也是了,以他对赵顼的了解,这位颇重亲情的皇帝,绝对不会容忍此事。

    之前不乱是想不到或是不愿猜想,可如今给人一说出来,先入为主,皇帝对他还不会有另一番想法?多年的投资与感情,都将毁于一旦。沈欢瞥头看了看吕惠卿,对方很平静,想来早想到是这些话,或者说就是他策划的,不由佩服对方,能从这事上找茬,真是牛人!

    赵顼地脸色比外边地天空还要阴沉了,冷冷扫了朝堂一眼,心里又是痛又是恨,还有可惜,复杂得紧。他不愿把沈欢想成是害父仇人,可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父皇的死与沈欢不无关系!司马光见事情要遭,赶紧道:“陛下,邓绾之言,太过强词夺理!太极拳如何,陛下不也练了吗?臣也练了,这几年只决身体硬朗了许多,哪里是害人之拳了?再说这药吧,也不是他直接加入进去的,而且向御医建言,御医是通过了检验才用地,又岂是治罪之理!”

    赵顼闻言稍稍解了脸色,有了点宽容。

    吕惠卿见状赶紧出列道:“陛下,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沈龙图非医者,更无医术,却毫无根据地进药,就算无心,亦是有过。先帝不幸,亦要其负责。不然难以向朝堂交代!”

    赵顼点点头,问百官道:“你等怎么看?”

    其他大臣皆是沉默;司马光急了,赶紧向范纯仁打脸色,要他替沈欢辩解,奈何此事关系重大,涉及先帝之死。众人就是再怎么与司马光交好,也不可能贸然提沈欢说话。

    这些情况沈欢都看在眼里,心头顿时灰心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到头来却要套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岳飞的痛苦,莫非就是这样?

    司马光辩道:“陛下,无根无由之罪。也是令人难以信服呀!”

    吕惠卿冷笑道:“司马相公,恐怕是只有您不服吧?下臣奉劝司马相公莫要感情用事,沈龙图虽然曾经是你的门生。可有罪也是维护即可开脱地!”

    “你……”司马光怒得难言。

    “王参政,你地意思是?”赵顼又问。

    王安石沉吟一会才道:“陛下,臣当年并不在朝,不甚了解详情。如果真有此事,想必沈龙图也是无心之过,请陛下念其年纪尚轻,稍加磨练即可。”

    沈欢倒是笑了。这个王安石,还真可爱,明明存了把自己弄出朝的心思。却还装着与吕惠卿等人无关地模样!人情人性,可见一斑!岳丈又如何,女婿又如何,到了这个时候,统统都是虚地。

    沈欢现在唯一感激与感动的也只剩下司马光了,也只有他,才会如此信任自己,维护自己。

    “陛下,请三思啊!”司马光悲切地叫道。

    吕惠卿又道:“陛下。用药之道,存乎病理;用人之道,存乎一心。沈龙图可以无视先帝安危,擅自进药,毫无根据,已有谋逆大罪;如不治罪,有了此例,他日他又该如此对谁呢?”

    不说其他人,就是王安石。闻言也是变了脸色。吕惠卿此言说得极中,大有影射沈欢以后也会如此害了陛下之意。这番罪名。已经有了置其于死人的趋势,这与对方之前与他商议的下放锻炼大相径**!不满地扫了吕惠卿一眼,想为沈欢开解,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诛心之言,诛心之言!”司马光怒得吹胡子瞪眼,“陛下,此人强词夺理,妖言惑众,万万不能留于朝堂啊!”

    赵顼虽然也变了脸色,不过他与沈欢相交多年,对其还是有一定了解,也不愿相信这番罪名,闻言问道:“沈龙图,你自己如何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沈欢淡淡地说了一句,他已经恢复了常态,说不尽的悲愤与失望,灿烂地笑了一声,“莫须有罢了!”

    秦大奸臣的名言提前拿到朝堂来用,不过对象对付地却是一些奸臣,还真是讽刺与有趣。

    吕惠卿喝道:“沈欢,你难道只想凭莫须有三字就开脱了吗?或许有?事实就在眼前,难道你想侮辱陛下的智慧吗?陛下,此人如此猖狂,臣等不堪于之同朝!”底下支持吕惠卿也一同请求陛下治沈欢的大罪。

    赵顼也怒了:“沈龙图,你就是这样敷衍朕地吗?真的没有其他说了?”

    “没了!”

    “好好!”赵顼更怒了,“好你一个没了,看你的架势,好像朕是个昏君,冤枉了你,委屈了你?你太令朕失望了!”

    “失望?”沈欢暗自轻笑,这个词,好像应该是他的台词。他也失望了,对赵顼失望,对王安石失望,对朝臣失望,对这个天下失望!沈欢整理了一番衣冠,淡淡一笑,双手从容地从头上捧下官帽,缓缓跪了下去,伏在地上,道:“臣本是布衣,先帝不以臣卑鄙,录为进士,委以三司副使,这些年只感责任重大,不敢有所差池。不说功劳赫赫,却也不愧本心。今不见容于陛下,欲为大罪,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如陛下认为臣有大罪,但请治罪;如罪不至死,罚过之后,但请准许小臣致仕回家,奉养母亲!”

    “你,你……”赵顼听到沈欢致仕之言,大有遭了背叛的意味,不由头痛,怒不可言。

    “子贤,你何苦如此!”司马光也悲切地叫了一声。

    “好好!”赵顼连道几声,“你想回家逍遥?没那般容易,你放心,你罪大着呢,朕自会治你之罪!待朕想好该如何处置你再吩咐下去!”

    “如此臣就回家待罪了!”沈欢把帽子安放在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衣服,脸色还很从容淡定。不理会众人地目光脸色,转过头去,稳妥地走出去。

    没走几步,路过吕惠卿旁边,听了下来,认真地看了对方一眼。

    吕惠卿给看得心里发毛,硬声道:“怎么?吕某不过就事论事罢了!”

    沈欢微微一笑,清晰地吐字:“小人哉!”

    “你……”吕惠卿顿时老羞成怒。沈欢不理会他的反应,又转过头去,什么人也不看,只盯着前面的路,走了几步,有了感悟,油然唱了起来:“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千古名句,忠耿如此,铮铮铁骨,还有比得过这诗吗?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赵顼地眼一下子湿了,“子贤……”

    看着沈欢地背影,不少人都感慨不已;吕惠卿却感觉一阵恐惧,看着沈欢的背影,除了恐惧,还有恨意。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悠悠我心忧,苍天曷有极……”

    一首《正气歌》,从落寞地沈欢口中吟唱,在大殿里回响,久久不去,直到看不见的沈欢的身影。

    那是他早些年成名的“作品”,一时传唱。也许,当年他并不了解诗中深意,如今却唱得很有感情……

 第一百九十九章 壮志

    虽然已经过了三天,不过沈欢对于自己在那次应对弹劾的朝堂上的表现依然感到得意。整整得意了三天…………不是每个人都感当着吕惠卿的面骂他小人的!

    在后世读宋史看到此人的表演,他就忍不住低声骂一两句小人,现在受对方攻击,气上来了,顺势骂他,正是合时宜的时候!相信经过这一骂,吕惠卿“小人”的名号就要传开来了,纵使不能让对方伤筋动骨,然而只要官家或者王安石以后与此人处事,时不时想起他这个评价,多多提防,那也是极其成功了!

    这个评价在此时几近于污蔑,吕惠卿气不过,这两三天又找人弹劾沈欢,说他诽谤大臣,非人臣之风。俗话说艺多不压身,沈欢现在是罪多也不压身,光棍的他也赖得去辩解。一连三天,窝在家里,不见外人,连司马光来了都是吃闭门羹。一副受了气与冤枉的小媳妇的模样,让外人真以为是官家没有给他清白。

    而官家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虽然气极,说要罚沈欢,一连三天,却没有动静,一个圣旨也没有下来,直直让许多人惊讶不已。

    不过沈欢自己却清楚,发生了这等事,他短时间内是不能呆在朝堂了,不然不单止他受攻击,估计连司马光都要受到牵连。===既然如此,还不如出去暂时躲避风险。他在朝堂上说不惩罚就要允许他致仕,气话的成分不少,不过当时却真的失望与绝望,不无真

    现在窝在家里,静了几天,心情也平复下来,能仔细思考了。这三天,母亲与妹妹都极其担心他的状况,可又手不上话。只能欲言又止地忧愁;还有王璇,之前因为他与王安石的关系破裂,一度冷战。这次听到他在朝堂受了天大的委屈,而且她父亲不无参与攻击的可能,倒是慌了,态度温柔了许多,对沈欢嘘寒问暖了。

    最让沈欢暖心的便是王璇听到父亲在朝堂的表现。第二日就回娘家质问了父亲一番。据说王安石当时气得不行,奈何又无话反驳。直让知道详情地沈欢乐得不行。暗地里赞自己的妻子还是向着自己的,俗话说女生外向,有了丈夫,也不认爹娘了,不正是王璇的写照么?王安石该有的报应啊。哈哈!

    好吧,风暴过去了大半,该来的也将到来。在家舒服了三天,也该是时候出去透透气了。^^^^沈欢二话不说,第一站就是司马光的府邸。

    “子贤,你总算肯出来了!”司马光一听沈欢来访,竟然亲自迎了出来,激动得不得了。直拉着沈欢地手看个不停。

    “让老师担心了,是学生的罪过!”沈欢赶紧告罪不停,人也颇是感动,司马光对他地感情,没有作假。也没有多少其他成分。完全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司马光愁容展了许多:“看到子贤能笑出来,老夫就知道你挺过来了。甚好甚好!”

    沈欢大是羞愧,他窝在家里。不过是手段,早几年未入朝堂之前,他就料到,古代的官场不好混,河边走得多了,总会湿脚。心里早有打算,加上也不甚重视这个官职,对于朝堂的攻歼,倒也不大在意。在他的意识里,只要不杀头,一切都好说。这次吕惠卿等人以先帝来说事,差点要丢了性命,这才是沈欢最为后怕与愤怒地地方。

    司马光又叹了一声:“可惜这次未能保子贤留下。唉……子贤,看来这次你难以呆在朝堂了!你千万不要灰心,万万不能再提致仕之言!”

    沈欢笑道:“老师,朝堂上学生说要致仕,其实更多是手段而已。*****您也知道,当时的情况,根本不会容学生多辩解,就算辩了,官家也不会听进去。惟有以次为胁,让官家稍稍静下来。您也了解官家,他容易生气愤怒,但怒了之后,也容易清醒。这几日官家都还没有降旨怎么处置学生,想来是已经静下心来,正在考虑如何安排学生呢!”

    “你啊,这种话还是少说,太过冒险了!”司马光笑骂不已。

    沈欢苦笑:“不是万不得已,学生又岂会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这一次,那个邓绾与吕惠卿,明显是要置学生于死地呀!”

    司马光埋怨道:“你当年献药之事也太过卤莽了。老夫都不清楚,不然肯定会组织!”

    “唉,学生也没想到呀。当时是通过现在的官家向御医提到的。学生都要忘记了,没想到吕惠卿他们倒有心,连这个都能查到。”

    司马光怒道:“这些家伙颠倒黑白,果然是小人!子贤你这句骂得好!你不知道你走后,吕惠卿等人的脸色青成什么样子了!朝堂纷争就纷争,他们竟然要你性命,真是太可恶了。^^^^本朝太祖下旨不杀士大夫,他们竟然拿此说事,其心之险恶,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唉,就是不知道此事之前王介甫知道与否,你怎么说都是他的女婿,哪有要女婿性命地道理!”

    沈欢想了一下道:“也许不知道。学生注意观察了一下,当时邓绾说出此事时,他也是脸现惊讶之色,可见是吕惠卿他们自作主张了!”

    司马光松了一口气:“那样就好,老夫还以为王介甫都变得六亲不认了呢!”

    沈欢又道:“此事他虽然不知道,但显然吕惠卿要弹劾学生,他是首肯的。不然他们岂敢如此明目张胆!可见王介甫对老师忌惮了,要对老师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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