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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一农大是羞愧:“沈兄太过抬举范某了,什么状元不状元,都是运气罢了。论才学,比之沈兄要差多了,沈兄诗词之学天下闻名。进来几篇策论,亦是引起轰动。范某窝在馆阁,也就是一个小学究罢了。至于治国之策。沈兄一开始就在三司办事,甚得两代官家信任;现在在海州,亦是把海州经营得好生兴旺!在沈兄面前,范某什么都不是,还请不要再提当年之事,否则范某只有羞愧难当一途了!”
沈欢苦笑连连,他自己事自己知道。是什么料,再清楚不过了。
想了想,沈欢决定撇开话题,道:“范兄,那个李云怎么样了?就是当年在沈某之上的榜眼。那个苏州人。他不是与你一道进馆阁吗,现在如何了?”
“他?”范一农不屑地轻笑一声,“此君现在可风光咯!”
“怎么说?”看范一农地神情,大有故事。沈欢八卦之心大起,连忙追问。
范一农冷笑道:“此君在馆阁时就连连拜访那个吕惠卿,大是赞叹新法之利,欲要出尽维护新法,得吕惠卿引见予王参政,时时出入,现在已经以王参政学生自诩了。在范某到谏院的时候。他也得王参政推荐。在制置三司条例司找了个职位,与吕惠卿一道成了检详文字。为新法奔走不休。范某出京之前,他还升上了天章阁侍制。现在想必是春风得意的紧!”
沈欢先是一愣,接着无奈。王安石这人就是这样,连他弟弟王安国都说他没有识人之明。对于官员,只要是附和他地,一律重用;凡是反对他的,一律严惩。这种用人哲学,实在是古今罕见,至少作为一代名臣来说,这种做法,简直是太简单与粗暴了!
“可惜,可惜!”沈欢连声叹息,自己也不知道要“可惜”什么。
范一农也是叹道:“是啊,太可惜了。当年王参政回某,范某甚是激动,以为天下有救矣。本也打算为其效力,一振大宋朝纲。谁知道,才短短两年,他就变成了这样。听不进人言,自视甚高,排斥异己,特别是任用了一帮无耻之徒,让朝堂三天一小闹,无天一大恼。*****白白错过了变法良机可,甚是可惜!沈兄,范某敢说,再这样下去,大宋朝廷将会混乱不堪!”
沈欢苦笑,人家王安石就是这样倔,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对于王安石的大名与才学,当年期待他大展宏图地人了去,连司马光都为他说话,最后与他闹翻地,还少吗?司马光也是其中典型,当然,倒霉鬼也少不了苏轼这个家伙。
不忍心看范一农叹息,沈欢安慰道:“范兄不必多想,先安心在海州待下来,尽力做好本职工作,只要做得好,日后不难升迁,到时再回朝堂,帮助司马相公整治朝纲,亦是不迟。”
“但愿如此吧。”范一农苦笑。
沈欢又道:“范兄何必泄气。你看看海州前人通判姜大人,做得好了,得到官家地赏识,现在不是一下迁到扬州去做知州了吗?再做好点,估计就能进京入朝堂了!”
范一农听得大是心动,仔细一沉思,也不由为姜谦的好运惊佩,沉吟一会,道:“那范某就指望能在沈兄这个知州大人地大旗之下沾些运气了!”
沈欢大喜,范一农这话,已经是变相在说他会在众多事务上附和自己了,期望能像姜谦一样,一举升迁!
搞定了范一农,沈欢的心情好多了。接下来两三天,都是范一农与姜谦在交割通判事宜。接着就是姜谦打马扬州,走马上任了。好在扬州离海州不算太远,姜谦对那里也不陌生,这番过去,也打算把从沈欢身上学到地东西,施展在扬州,做出功绩来!
送走了姜谦,沈欢还是没有空闲,在他地书房里,又迎来了海军指挥使郭逵。郭逵年纪正在中年,不愧是武将出身,身材魁梧,为人简洁与精神,留着一下巴的须子,更突显他的粗犷。
与此同时,坐在对面的郭逵也在打量沈欢。年轻的才子,年轻地知州,他的大名,纵是武人,郭逵也不能忽视。何况海军计划,官家已经完全与他谈过。本来对官家召令不甚满意的郭逵,在听到这个大计划后,特别是在看到那幅海图,他已经完全被这庞大的计划给吸引了。因此。官家要他到海州来组建海军,他是二话不说,完全同意。
“郭将军。海军计划,想必将军已经烂熟在胸了吧?”沈欢笑眯眯地问道,他对郭逵很重视,也很尊重,否则这次见面,就不会在书房了;除了所谈机密外,不敢忽视对方。也是私人原因。何况这一计划,对方已经完全了解。再说了,有些计划外地东西,沈欢还准备与此人说一说,免得以后有什么误会。
郭逵客套地说道:“沈大人这份海军之策。郭某除了佩服,还是佩服。那翻对辽作战计划,更是让郭某敬佩。有此海军,与辽人作战。就是不敌,亦可从容而退。沈大人军略,实在是当世难有人可以匹敌!”
那一次与官家的私人会晤,让郭逵敢小看这个年轻地文人。那一天,官家对他说了很多,除了海军之策外,还说明了他对沈欢的重视。甚至让他到了海州之后。有什么难题。可以去找沈欢解决。这份信任,足以让每个臣子羡慕了。当然。郭逵也听出了另一番意思,那就是这个沈欢很不简单。连官家也难以把握他的后续计划。
“郭将军太过客气了。”沈欢呵呵笑道,“将军在西北地军功,方是每个热血男儿的梦想。带刀杀胡儿,亦是沈某自小地愿望。可惜身体单薄,学不成武艺,只能做个纸上谈兵地文人了。”
郭逵大是惊异了,宋代文人,自来就有一种优越感,对武人的优越感。对待武人,他们是轻视,是鄙视,是不屑,还有防范。像沈欢这等身份,说如此贬低自己文人地话,总让郭逵有点不知所措了。当然,他从沈欢眼里看出了真诚,这更让他感动,大起知己之感,恨不得与对方歃血做兄弟了。===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郭逵哈哈大笑,“沈大人豪气,不输武人,这首词,郭某时常唱之,以作勉励!今日见得词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次海军,就在海州谋建,还请沈大人尽量帮衬。当然,若有需要,沈大人自可开口,只要在郭某能力范围之内,也当尽力为沈大人帮忙!”
沈欢大喜,道:“有郭大人这话,沈某就放心了!”这倒没有客气,他与郭逵,现在利益算是绑在了一起,对方要他在海州提供便利;而他要利用海军来完成一些布置,加上大家都不是小人,倒有点交心了。
何况他也不敢小看这个武人,别看人家三大五粗就以为没见识,可以轻视了。能让先帝兴起让一个武人入枢密院的心思,这个人,肯定不简单!虽然已经被贬了出去,现在来海州,朝中也有不少人以为他不得官家地欢心,给流放了。然而沈欢知道海军的作用,哪里会与那些人一样那般短视。
话说回来,海军如此重要,能让官家放心交予他,更显得这个郭逵是如何深得他们父子的信任了。至少,在军事上,这个将军,还是有一席之地。
沉吟了良久,沈欢决定在海盐一事上不再隐瞒郭逵。按照他的意思,这个盐场,要保住秘密,现阶段依靠海军的力量,把当地划为军事基地,加以巡视维护,才是最稳妥地法子。要人家出力,支吾其词,只会让对方怀疑与不信任而已。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可以增进信任,也可以有利于今后的配合。
果然,当郭逵听到一年上亿斤的盐,他也傻了。他也要吃饭喝酒,对于盐,当然清楚。特别是在西北那等地方,更是了解他的价格。现在听到有上亿斤盐就要在海州诞生,除了吃惊,就是不敢置信了。
可沈欢那稳重地脸色以及平静的眼睛,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真的有一亿斤盐在海州这地方!而且沈欢告诉他,这盐,要靠他保护了。郭逵的压力,顿时增添了好几倍。
“沈大人……这,官家怎么没有与郭某说?”郭逵都有点结巴了,瞪着大眼珠。
沈欢没有矫情隐瞒:“郭将军,沈某还没有说予官家知道。”
“这是为何?”郭逵有点愤怒了,不说虽然不是欺君,但也不是好事。
沈欢这次不同于与周季解释时的说词了。道:“郭将军息怒,请将军一想。如果沈某上报官家,而官家一旦不小心泄露了出去。你说。传扬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郭逵可不像沈欢这般多小九九,他虽然聪明,可心肠也比较直。
沈欢作出比屈原他老人家还要九死未悔的叹息:“郭将军,我大宋靠山西几地,一年出盐也不过这般多。已经紧缺,价格高。因此由朝廷经营,而朝廷一年可从中获利几百万贯。现在如果放出风声,说大宋地盐将增加一半,你说,盐市会不会震荡。价格会不会降下来?到时,朝廷得利少了,盐民无利可图了,造成天下怨声载道。你说。这不就是沈某地罪过了吗?所以,沈某打算暂时不与官家说,卖了钱,再交予朝廷便是。为了不对大宋盐市造成冲击,沈某决定把这些盐,都贩到外邦去,赚外人地钱。才是兴国之道呀!”
郭逵正直。听了大受震动,道:“沈大人忧国忧民。真是人臣典范。看来是郭某误会沈大人了,还请家谅。”
沈欢闻言顿时眼珠一突。这就信了,有这般好忽悠之人?
郭逵突然诡笑道:“何况郭某也知道,盐是官营之物。沈大人身居高位,就算这是暴利之物,也绝对没有理由用来营私地道理。^^^^再说沈大人敢当着郭某的面说出来,想必更不会有私心了。哈哈,天下没有不漏风之墙,沈大人肯定也怕给人揭穿,当然不会用这盐来营私了。所以,郭某放心着呢!”
沈欢叹息了,刚才还以为人家好忽悠,现在看来,人家不用忽悠,自己说了一大堆,更多是忽悠自己了。
吸了一口气,沈欢笑着说道:“总之,沈某要成事,肯定离不开将军地配合与协作了。”
郭逵也笑着说道:“郭某要成事,也需要沈大人的帮助,不是吗?大家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
“是啊,何乐而不为?”沈欢这次真不敢小看武人了,古人,也不是吃素的。
郭逵又道:“郭某现在有点清楚沈大人要组建海军的目的了,作战只是其次,靠着海军,从事海外贸易,才是实图,不是吗?虽然郭某不清楚沈大人为何要这样,不过,如果那海图是真的,郭某也不在乎在协助商贸的外衣下,带领海军去征服天下!”
“郭大人说不明白?”沈欢轻笑一声,“其实很简单,因为战争,打地就是后勤。没有发达的经济,没有钱,总是军队再强大,也打不了多久,国家也受不了。看看汉武帝,他之前能所向无敌,不就是因为汉朝几个前期皇帝的积累,国库充实到连串钱的线都烂掉了,而谷子都溢出仓库了吗?而他后期那般困顿,不就是国库空虚,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吗?”
“战争在打后勤……”郭逵大受震动,喃喃念了几下,眼珠顿时亮了起来,微微一笑,“沈大人,郭某有点明白了。”
“很好,很好。”沈欢恨不得像摸小学生的头一样说“孺子可教”了。
郭逵坚定地道:“沈大人尽可放心了,只要是军务上有需要,但可出声,郭某必当尽力而为。”
沈欢微笑着点头,道:“现在快年底了,郭将军尽可到沈某选定地海域查看地形,之后准备到扬州挑选水军,过完年,就可以摸索训练了。”
郭逵笑道:“挑选水军,郭某就不用费心了。官家告诉郭某,到时司马相公自会通知枢密院,挑选一万精壮水军来海州。”
沈欢大喜说道:“那更好不过了。”
分工妥当,大家又都开始忙碌了。郭逵自去办他的海军,范一农也去熟悉他的通判事务,据说还打算在年前走一走海州各县。
至于沈欢,一时倒是闲了下来。不过他也不得安生,反而更烦了。还是因为子嗣问题,眼看就三个月了,妻子王璇依然没有好消息传来。没说什么怀孕的特征了,就是天天请名医来把脉。依然不见动静。
眼看年关即到,与母亲约定地日子就要来临。这会儿,他倒是不担忧要纳妾与否了。而是担忧自己是否有生育的能力。做了种种努力,也尽力按照后世所谓的科学受孕地法子来“努力”了,依然无法让王璇传出好消息。
这让沈欢大是怀疑这副身体的生育能力,该不会换了个人,就失去了此项能力了吧?这倒让他有点恐惧了,别说古人了,他虽然深受新知识熏陶。可真要让他无后,心里的不镇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