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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苏辙也在京城,则出乎他的意料了。以前在海州时还听苏轼说他弟弟也出了京城,到河南做推官去了。怎么这个时候还在京城?
“子贤,几年未见,风采依旧呀!”几人坐下后,苏辙不由笑着寒暄。
“彼此彼此,子由兄也不例外嘛。”沈欢哈哈大笑。
在场的蔡卞当然没有座位,站在几人后面打下手,倒倒茶斟斟酒,跑得蛮勤快的。
四人围坐在一起,相对而坐,司马康与苏辙坐在一边,而沈欢的旁边则是王旁。
沈欢转头看了看王旁,此君年纪如今与沈欢差不多,以前青涩的模样全没有了踪影,换之而来的是成熟与稳重。虽然还没有苏家兄弟的长须,坐在那里就像禅定一样。稳重平和,丝毫没有其父那股凌厉之气。
拍了拍王旁的肩膀,沈欢感慨地道:“元直,四年未见”唉!”
王旁也甚是激动,他与沈欢相交于未达,有着常人没有的感情,凝视沈欢,他也颤着嘴唇说道:“子贤,这四年”不容易呀!”
他算得上沈欢的大舅子,然而四年过去了,倒是与沈欢有点生疏了。
司马康见状赶紧捧起酒杯,笑道:“来来来,今日重见子贤。我等好生喝上几杯。”苏辙也端起酒杯,豪气不减乃兄,大笑说道:“好,今晚不醉不休。”
几人喝下酒水之后,放下杯,司马康却说道:“今晚却是不能醉了,子贤有吩咐,某今晚还得回报社连夜开工。”
“怎么?”苏辙大感扫兴,一会儿又来了兴趣,“子贤又有动件了么?”
沈欢摇摇头苦笑说道:“为朝廷办事罢了,算不得私人之事。还得感谢公休兄盛情,麻烦你了
司马康不满意沈欢的说辞,直让他莫要客气。
眼睛转了一圈,司马康笑得更欢:“子由、元直,想必你等还不知道吧,子贤如今已经是当朝三司使,三品大员了。今日官家才下的任书。明日想必整个开封都要知道了。来,为子贤高升再干一杯!”
“什么?”苏辙与王旁皆是震惊,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欢。
仔细瞧了又瞧,实在为对方的年纪感到不可思议。这么小就是三司使了?
他们没听错吧?
“稀罕吧?。司马康大笑不已。
他知道沈欢是自己父亲的得里助手,这些年父亲的劳累与压力都看在眼里。沈欢能够回京帮忙,他欣慰不已,总算有个人可以为自己的父亲分担一二了。
苏辙与王旁闻言都是点头。
他们的心思有点纷乱了。苏辙感到了一丝苦涩,当年他们苏家兄弟同科进士后,仁宗他老人家亲自说了一句“为后世得两相才”传扬出去,几乎就是他们苏家兄弟的座右铭。也成为他们行事言为的准则。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已过而立,他们都还在五六品官衔打转,他大哥还远在海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而他沉沉浮浮,回京出京,再回京,也依然没有多少长进。
再看看比他们要小好多岁的沈欢,除了些许挫折外,官路亨通如今更是贵为朝廷三司使,已经把距离越拉越大了!
这点心酸与枯涩,既是为自己,也是为官场中人感到些许悲哀。因为话说回来,与沈欢一相比,他们总感觉自己白活了这么多年。
王旁心思就复杂多了。
一边为好友的升迁感到由衷高兴;一边又大是担忧,他虽然不在官场,不过毕竟是相门之子,对政治这些东西并不陌生。朝堂的形势他更是把握得极其敏感,他也知道沈欢回来”必然是导他父亲作对的。
一边是朋友加妹夫,一边是父兄,他夹在中间,为难之处不比王徽要少。
暗叹了一口气,顺其自然吧,他也不争强好胜。这些年,他这个王安石之子不也是与司马光之子相处的很好么?
“子贤,熙成长得很漂亮,也很聪明。”王旁回过神来,想起今日妹妹带着外甥来访的情景,不由高兴微笑;却又有一点遗憾,毕竟沈欢没有过来,算不上一家团聚吧,少了一点美满。
沈欢一愣,终于恍然想到王旁毕竟是王安石的儿子,在坐之中,其他三人都隐隐算是司马光的人。也就是说,王旁是最为难的。
沈欢有点尴尬了,赶紧说道:“什么时候有空元直带上你家的孩子到我家去,让我也见一见
王旁在沈欢去海州的那年,终于由王安石给他挑了一个媳妇,是京中官宦人家的女儿,据说知书达礼,温柔
也是王旁的良四年下来,两人味了一子朵王安局最开心之事。
王旁点点头应承。
沈欢又向苏辙差开了话题,问:“子由,前些时候小弟听子瞻兄说你在河南做推官,什么时候回京,如今在哪公干了?”
苏辙摇头叹气:“比不得子贤你呀。苏某也才回京一个多月,由河南推官擢为大理评事
大理评事是六品以下的官职,说它重要。却又不显贵。说它不重要,却又不是闲职。
沈欢笑了笑:“也好嘛。接了子瞻兄的衣钵。”苏轼曾经也做过大理评事。
苏辙闻言笑得更苦了:“上不上下不下,说的话也没人听,苏某也只能无奈做一做
沈欢闻言心中一动,苏辙此人文学之上的才华肯定比不上苏轼,不过政治上也许就因为一分鲁钝,却显得更为持重一点,更为务实一点。
不过他持论基本上与苏轼保持一致,是寒暑派的代表,先是要改革,王安石上台之后就反对太烈,之后又不满太过保守。苏辙也因为这样仕途比较坎坷,王安石初上台的时候。看重他的才华,让他在制置三司条例司做一个校理,算是骨干人才了。不过王安石一系列法令出台后,他就反对其中一些不大合理,让王安石放出了朝廷。从此也就贴上了保守派的标签。
沈欢突然有所明悟,在海州,教育上他有欧阳修,在舆论上他有欧阳发,在政务上他有范一农,在海关上他有苏轼,在商务上他有周季。这些人像是按着他的指挥棒在发挥,这才成就了他。
如今在京城却大大缺少这样的人来配合。司马康可以抗上舆论的大旗,至于政务上,还缺少一个伙伴。
现在一看,眼前不就有一个最佳人选么?
苏辙怎么说都是宋仁宗口中的“相才。之人,才干见识自是不浅,而且他有心仕途,追求进步,如果把他拉拢到自己身边,像苏轼一样改造改造,不由是一大助手了?
沈欢大为心动,趁着几人喝多了几杯之后,他试探着问苏辙:“子由兄,你算术还不错吧?”
苏辙闻言一愣,不明所以。点头说道:“数是君子六艺之一,苏某不敢不勤奋钻研。子贤问这做什么?,小
司马康在一旁笑了笑,饶有深意地看了沈欢一眼,却是不说话,端起酒来抿了一口。
王旁也是不解地看着语端
沈欢笑道:“子由兄不是说在大理寺做得不愉快么?如果你愿意,可以到三司衙门来与小弟一起奋斗。”
司马康闻言笑得更欢!
苏辙却是一愣:“这个”他有点心动了,想一想怎么也是三司衙门要有前途得多;唯一有点尴尬的就是去了三司衙门,他就是沈欢的手下了,从朋友变成手下,这个转变还真难以让人一时接受。
沈欢进而又说道:“如果子由兄愿意。明日小弟就向官家推荐子由兄到三司衙门公干。至于做什么”,你看出任三司副使怎么样?子由兄如今也三十三岁了,做几年三司副使,进入朝堂大臣眼中,正是其时。做得好了,也可以名正言顺地提到政事堂去,也不辜负仁宗他老人家对你们苏家兄弟的评价嘛。”
苏辙大为吃惊,嘴张得合不起来。
虽然说三司副使这些官位品阶也不是很高,而且大宋朝对于这一位置的设置也比较乱,不过总体来说,要比在大理寺要有前途多了。而且三司衙门一般要求比较专业,三司副使与正使品阶是差了好几位,可一旦三司使去任,最佳接任之人还是三司副使。
只耍成为了三司使,以后升为参知政事也就很名正言顺了,是成为宰执的一条寻常之路。
沈欢又道:“三司副使应该不至于埋没子由兄的才华了吧?。
他是真的希望苏辙能够答应,一个是人才紧缺,一个是如今三司衙门还是王安石的重点势力地区,像副使曾布等人,都是王安石这些年一手提拔上来的,是他们的骨干。沈欢去做三司使,怎么可能不扶持自己的势力?
他也要开始为将来做打算了!
苏辙当然没有反对的理由,不过刚才的犹豫让他现在更犹豫了,一口答应下来,岂不是令自己显得很势利?
“这他大大为难!
“子由,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司马康如今对于人性了解得通透,赶紧出言帮助两位朋友,“子贤是我等朋友,你有帮他的义务呀”。
沈欢感激地看了司马康一眼,又对苏辙说道:“是啊,子由兄,如今小弟在三司衙门孤零零的极其可怜,真的需要你的帮助,还请你不要推辞。”
“这”好吧。”苏辙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一口应下,“怎么操作就交予子贤你去办了。你的盛情,苏某承了
沈欢这才满心欢喜,哈哈大笑,推杯换盏,几倍下独之后发现王旁显得有点闷,不由说道:“元直你呢?不如也进三司使帮沈某如何?”王旁赶紧摆手:“子贤就不要消遣我了。我如今连个功名都没有,怎么入仕?再说了,我并和适合仕途,还是做做杂志比较轻松自由。
沈欢叹了一口气,他刚才说的话还真不是消遣,有着几分愿望。当年他写《数学总则》的时候,王旁是第一批接触学习之人,对于数字算术绝对不陌生,进了三寻这个财政部门,最合适不过了。
当然,他也知道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只好放下不说。
确定了苏辙的去向,也算皆大欢喜。众人高兴之下,敬酒更是频繁。好在几人如今都是好酒量之人。没有醉下。
有了五分酒意的时候,司马康站了起来。大手一挥,道:“诸位。今晚到此为止,某还得回报社去准备明日的报纸。异日有闲暇再放量大喝。如何?。
沈欢自是同意,毕竟报纸之事是他与司马康约定而为。
王旁也赶紧站起来说道:“公休兄小弟陪你过去。打打下手。”
司马康自是同意。
宴会到此结束。
几人下了酒楼。各自散去。
夜市还没有散去,大街之上依然灯火通明。
沈欢与蔡卞最后叫了一辆马车,赶往家里而去。
坐在马车上,沈欢感慨良多。说多开封路上频繁的拉人马车,沈欢有点满意地笑了。说起来这些人还是学足了海州方面的行情。由司马光主持,从厢兵选出愿意退出军籍之人。由官府发放贷款给他们,帮他们买好车与马,在开封拉生意。有了钱后再慢慢还完贷款,也算减轻军费负担。
三四年下来,马车一行。开封洛阳几地,就减了三千左右的厢军,对于减请军费一事算是大有成效。
马车颠簸。沈欢的脸色随着透射进来的灯光摇曳不已。
转头看见蔡卞欲言又止的表情,沈欢不由问道:“元度,有话就直说。不要憋在心里头。”
蔡卞眨着闪亮的眼睛,大为不好意思。开口问道:“老师,官家会听从您的意思,任由子由先生做三司副使么?”
沈欢笑问:“你说呢?
蔡卞答道:“只怕王参政不肯答应
沈欢摇摇头说道:“这个时候,他反对也没有拜”
“为什么?”蔡卞大是不解。
“因为为师才是三司使。”
蔡卞更是不解了。
“元度,你不了解官家的为人。”沈欢摇头苦笑,“官家是那种一旦信任你,就绝对放手让你施为的帝王。他既然用为师做三司使。那么三司衙门了就会最大程度让为师发挥。如果连个副使都决定不了,还要为师做什么?如今朝廷形势复杂,王参政那边也算焦头烂额了,怎么还有空在这个人选问题上与我纠缠?就算他再不喜欢苏子由,也拿不出理由来反对
蔡卞由衷赞道:“老师,遇上这样的天子,作为臣子的您,真是有福了
“有福?”沈欢大为摇头。苦笑不已。
“难道不是吗?”蔡卞问道。
沈欢叹道:“也许是。又也许不是。”
蔡卡想不通。
沈欢解释说道:“简单地说吧,他最信任之人,还得添上王参政。你再看看王参政这些年的施为,唉,官家也够支持的,反对变法之人都贬了不少,而且竟然把手插到监督百官的御史上去。这,简直是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