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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几步,欧阳修倏地回头对司马光说道:“君实,据说你收了一个门生,还写成了《唐诗选鉴》一书,是否?”
“这是某学生胡乱涂鸦的,若有妄言,还请永叔公见谅。”司马光赶紧替沈欢辩解了一两句,《唐诗选鉴》他也读过,虽然于欧阳修身上颇多赞誉,却也不少微词,之前他还暗赞这个弟子持论不偏不倚,可真正面对事主,又得谦虚一下。
欧阳修呵呵笑道:“什么见谅不见谅的,此选鉴之言倒也无差,老夫做诗,确实比唐人少了几分骨肉,这是不容遮掩的事实!你这个门生老夫喜欢得紧,若他日有暇,老夫须见他一见!”
司马光大喜,欧阳修文名盛传天下,学识无双,为人公正,隐隐有大宋第一文人之状,又喜好提拔后进,沈欢若得他一语之赞,将会在士林中留下美名,对以后行事总有好处,连忙说道:“门生愚钝,若得永叔公指点,也是他的福气!”
一边的韩琦插口道:“君实这个学生名声亮得很呀,连老夫在相府都有一二耳闻!诗词无双,观其唐鉴,见识应该也不差!君实好福气,收到好门生。”
“正是!”欧阳修也点头,“比老夫的曾巩、苏轼也不遑多让,如此年纪,后生可畏呀!”
门徒得两位名望素重之人赞誉,司马光心里欢喜无限,嘴上还只得谦虚,末了不无感慨地道:“这个学生,见识确实有那么一丁点,于追封一事,总比老夫多了那么一点远见,奈何当日不重视!”
韩琦、欧阳修闻言奇了,赶忙追问。司马光把沈欢之前预测官家将追封濮王的推测与朝堂可能因此形成党争之言重复了一遍。两人听得大感震撼,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讶。一个才子,能写些诗词文章,那很正常,再优秀也不过是特殊一点而已,可若十六稚龄,即能一眼洞穿朝堂事宜,那就令人感到害怕了!当然,他们不知道沈欢是靠着知晓未来提前预知,深深地为此君政治远见吃惊,单是此点便见他的不凡了。
就是不清楚对方是否还有其他能力,若有他在后面为司马光出谋划策,就真的可怕了!韩琦强自一笑,道:“君实果然收得好学生!君实呀,老夫与永叔都快六十了,老朽不堪,在朝堂也折腾不了几年,后辈之中,苏轼等人还过于年轻,也唯有你才能接得上班子,千万不要令我等失望呀!”
司马光心里一凛,不明白对方此言是否有收买拉拢人心之意,暗自一笑,他司马光又岂是高官厚禄可以改变原则立场!只淡淡地道:“韩相公谬赞了,光只愿凭此一身之力为大宋贡献,其他倒没有想得太多!”
韩琦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欧阳修回头看一眼韩琦,摇摇头,又拉着司马光往前走。在分岔路时韩琦打道回相府,只有司马光跟着欧阳修一道到了他的府邸,于修史之道谈了一两个时辰,才满意而去。
乍回府邸,司马光见着来府邸学习的沈欢,不禁感叹道:“子贤,诚如你所言,因追封一事,我大宋朝堂就要形成党争了!”接着把今日早朝发生之事详细说了一遍,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沈欢“神算”的影响,他隐隐有着让沈欢在政事上为其分忧的意识。
沈欢了解事情前后不由暗道可惜,与司马光一样,暗怪太后诏书来的不是时候。他以前读宋史时,好像有一段说到宋英宗因为某个大臣相劝,有了退缩之意,不打算追封皇考了,后来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又坚持下来。因此他觉得这个宋英宗立场也不一定很坚定,就在与赵顼交谈时说了一些重话,期望能由他之口传入官家之耳,今日一看,确实起到了成效,奈何功亏一篑。
历史上曹太后的诏书确实存在,诏书一下,濮王之议一度停了下来,不过沈欢觉得这道诏书才是催化剂,它把事情搅得更复杂更深刻,它的出现,造成了后威与帝权的争斗,无论谁是皇帝,只要还有一点奋作之象,都不会再允许自己在它面前屈服!
“老师,此次濮议之争,因为这道诏书,我等输了大半,尽量做减少损失之事吧!”沈欢有点苦涩,他是司马光的学生,不大可能不支持他的立场,之前敲打赵顼,不无想用亲情来说服天子之意,如今看来,失败之极,不可挽回,不论时间长短,濮议应该都将会像历史上一样以皇帝与宰相一方获胜告终,再也难以回转吧!帝权与后威,若是由沈欢来抉择,现实点的他也会选择站在皇帝一边。司马光是个固执之人,认定的大义不可能改变,也不可能会改口支持皇考一派!好在按历史发展,司马光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被贬谪,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沈欢觉得尽量减少损失才是当务之急。
“那只能力劝官家改变立场了!”司马光更苦涩,他一生为公,一心办实事,此前倒也不想在权谋上有所多沾,奈何身在官场,只能无奈面对!
“难!老师,若要官家改口,本来不无希望,今日诏书一出,群臣皆知,一旦退让,形同屈服,他日难以治下,官家聪慧,又岂会自砸砖头?这是帝王的立场,难以改变!”
司马光叹道:“若官家真置大义而不顾,又岂是圣明君主,非人君所为!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罢了,老夫就一力相谏,最不济也就罢黜出去,有何惜哉!”
沈欢撇撇嘴,你不可惜我可惜呀!好不容易才傍上你这棵大树,若是倒了,我岂不是要跟着你出去钓鱼?不过多日相处,却也了解司马光做事为人,他可以变通,却又固执,特别是事关所谓“大义”,更是不肯屈服,若一力相劝,徒自惹恼了他而已,就此也就不多说什么!
沈欢想了想,道:“老师明知不可为而为知的精神令门生佩服不已,依门生所见,此次濮王之议,因太后诏书会停下一些日子,一旦又回头,估计会更旷日持久吧?如此一来,也非大宋之福!另外,如果御史台败了下来,必不肯与宰相共事,到时官家不得不贬谪一帮人出去,这不单损害了官家的名声,还会令朝廷失去一大批敢于直谏的言官,对我大宋天下来说,也非幸事!因此,还请老师早作打算,为大宋留些人才在朝廷,一为官家保全名声,二为朝廷留下制横其他官员的言官力量!”
“保全力量?”
“是的!”沈欢又得为司马光这个正直之人出些迂回之策了,“得想些办法,不至于让谏院与御史台的言官大臣都被罢黜!”大宋朝言官又分为谏院与御史台,一纠察皇帝言行,一弹劾大臣,不过发展到如今,帝权日盛,他们也就全成了弹劾大臣的言官;谏官有时候上言根本不需要证据,听到什么就可以直接向皇帝汇报,是为“风闻弹人”,变态到一个无以附加的地步。司马光是谏议大夫,御史台有御史中丞,比谏议大夫要高一个等级,因此沈欢早就为司马光觊觎那个位子了,打算在此次濮议之战中为司马光谋得此位,也算进了一大步!
司马光叹道:“老夫据理力争,若真要罢黜,就先从老夫这里开始吧!”
沈欢又撇嘴了,司马光就是死脑筋,一旦同盟败了,讲义气得很,总恳求皇帝连他一起贬谪,当年与庞籍共事即如此,历史上濮议落败后也亦然,这点很不好,真的很不好,至少不符合沈欢与他的利益!
“子贤,你说,老夫该如何保全言官力量呢?”司马光考虑了半晌,渐渐同意了沈欢的说法,有点无奈,却又很现实。
第四十一章 太后
该如何保全这些言官力量呢?其实沈欢倒不大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不是救世主,更不是正义大侠,完全没有挺身而出去救这帮家伙的义务!一切政治活动从来都是为阶级利益服务的,政治斗争也从来都是残酷的,虽然大宋文人政治氛围比较宽松,可一旦失足,老死蛮荒之地也不是没有的事!
这次濮议之争就是一次政治站队问题,本来沈欢是想站在大宋最有权势的天子这一边,奈何所拜老师偏偏站在对边,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出谋划策,不过这都只能是私底下做些小动作而已,若真要他明目张胆地去搞风搞雨,他还没有这个胆子,不然一旦让皇帝清楚,给他小鞋穿,估计就真的要做柳永第二了!
他本来也没有保全什么言官力量的心思,大宋的言官,变态得令人发指,不少固执得很,脾气又臭,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不过他想想若真让皇帝像历史一样把六位御史大臣都贬到外地钓鱼,打击面过广,政治气氛一下子紧了起来,估计对司马光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沈欢还存了让这些御史打先锋的打算,反正若按历史轨迹,官家一旦胜利,就是这些人外放的时候,特别是那个御史中丞,一旦空缺,若能由司马光顶上那就完美无缺了。他在琢磨着,司马光如今还是蛮有希望的,虽然资格不够老,不过官家亲政他可是首议,功劳不是最大,总也是首功,这些官家应该都看在眼里,难道不该投桃报李一番?就让御史台的那些大佬都做出头鸟吧,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们不去,我的老师司马光怎么能上位呢?这些都是沈欢瞒着司马光存了的不良心思。
沈欢思虑一番后道:“老师,可以预料,濮议一旦重议,不是政事堂有人罢相就是御史台这边有人外放。未算胜,先算不胜,一旦我等失败,总有人出来受罪,若官家盛怒,一气之下把这些御史言官都贬谪了,想必你也不忍看到。因此,以门生之意就是若一旦失败,还请老师力谏官家,留下几位。”
这个道理司马光当然也清楚,若真失败,估计御史台就难过了,中丞贾黯首先就难逃罪责,另外现在反对官家最激烈的吕诲估计也难以保全。
“若真难以挽回,就请官家连老夫一起贬谪吧!”司马光苦笑说道。
沈欢道:“老师,若你也出去了,这大宋言官,岂不是一片失声?对天下社稷也大大不利,还请老师三思呀!”
“唉!”司马光叹了口气。
沈欢觉得也有点好笑,他知道历史未来,才敢肯定御史大臣遭贬谪,这才与司马光说保全等语,司马光也是谨慎之人,兼之见识高超,这才半信半疑,若给他人知道他们两人就在书房里讨论别人命运,徒惹人笑话而已!看司马光落寞的样子,不由小心翼翼地问:“老师,至少保全范尧夫,如何?”
范尧夫就是范纯仁,“尧夫”是他的字,他的父亲是鼎鼎大名的一代名臣范仲淹!如今官至侍御史,虽品阶不高,却也尊荣,至少在京为官也算是个有声望之人,特别是他父亲范仲淹留下来的名声余威,就是韩琦等人也对他多有照顾,不敢有所怠慢。
此人在后世虽不像他父亲一样家喻户晓,但沈欢学历史出身,却是明白他的能力。严格来说,他除了边事军功不如范仲淹外,若论政治上的为人处事,比范仲淹有过之而无不及,范仲淹做事雷厉风行,却少了手腕,一但溃败即无可挽回。而范纯仁就要巧妙得多,他自己也说“吾平生所学,得之忠恕二字,一生用不尽。”他性情宽简,公正清廉,临大义不屈,面对落魄政敌又从不加罪,宽仁为怀,到了晚年,就是那个历史上昏庸出了名的宋徽宗也对其他大臣说能见范纯仁一面就很满足了!由此可见他的为人!
沈欢说要保全他,是因为他与司马光为人最相近,不怕司马光反对,另外此人能力超卓,以后若能得其鼎助,也不失为一大臂力。而今范纯仁也是皇伯一派,他向官家上书言:“陛下受命仁宗而为之子,与前代定策入继之主异,宜如王珪等议。”不难想象,若皇伯一派失败,他也是要罢黜之人。
司马光点头道:“尧夫为人耿直,处事公正,若不能留为朝廷之用,确实可惜!”
沈欢又道:“因此一旦官家要罢黜了,就请老师力谏留之,若官家还不许,老师就请求一同贬谪!”
“正合我意!”司马光赞道,“此皇伯本是老夫首议,若一旦他们被贬,老夫又何能心安!”
沈欢嘿嘿直笑,他之前一直反对司马光要请求一同贬官,不过这次不同,前提是打着保存范纯仁的名义而进行的,只会让官家觉得司马光有情有义非意气用事,估计更能见用,也能落个好名声,更卖了面子给范纯仁,一举多得,比那愣生生请求一同俱贬要好上不知几倍!
司马光又道:“子贤,如今太后一手诏书令朝廷不得再议追封,不过老夫猜测暂停不了多久,毕竟政事堂为了增加权威,不会令此事罢休!唉,官家此举,确实有失大义,难道真的不可挽回了吗?”
沈欢心中一动,道:“老师,不如你进慈寿宫晋见太后,说明道理,让她在官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