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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北京几点都有车,问题是你怎么去火车站,大半夜的也没出租,你跑去呀?”看张昭在水龙头底下冲脑袋,没接话,杨猛继续说:“你现在听老婆话比听党说话还认真,至于这么惯着么,你怕她跑了呀?”
他抬起头抹把脸,说:“人现在追求者一把一把的。”
“小心惯出毛病来。”杨猛说。
他想起来牟宇刚买了辆新车,以前的旧车就扔在温泉疗养院当公务车使,于是打电话把那辆车借来。牟宇人在北京呢,找了个领班把车和钥匙给他送过去。一号凌晨三点他就起来了,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拎着背包出门。杨猛被他吵醒了,探头嘀咕一句:“太惯着了!”
“睡你的觉!”他拉开门出去了。
大半夜,京石高速上跑的全是拉货的大车,一个个跟移动碉堡似的,他绷着精神开了三个半小时到了六里桥,下高速的时候是六点半过一点。眼瞅到上班高峰了,往北京南站去的路越开越堵。在广安门桥底下等红绿灯的时候,手机响了,他接起来。
“你在哪呢?我们快上车了!”小亚有点急。
“还十分钟,马上到。”他看看前面缓慢移动的车流,一打把拐进了旁边的停车场,存好车背上包往南站跑。那会的南站可不是现在的亚洲第一站规模,只是一个破旧的小火车站,大部分是发往北京郊区的车。他一眼看见小亚站在候车室门口,正往这个方向望。
“别人都进去了,我还怕你赶不上呢。”
“路上不好走。”他也没多说,拉着她跑上站台,赶在发车前登上了火车。
小亚上的是个二本经济类学校,大部分是北京生,放暑假了大家都闲着,就说整点事做做,于是决定去司马台玩。这趟来的大概有二十人,都在一个车厢里,看到小亚传说中的男朋友,都挺好奇,忍不住打量着来人。张昭一米八几的个头,虽然瘦,但长期的大运动量和力量训练,使人看起来很有型,即使不在校园里,步伐也不自觉带出几分平日走队列的影子。
小亚拉他坐到一个双人的位子,对面也是一对,她指着那个娃娃头女孩介绍说:“这是张鹤,你们本家,都姓张,我们俩关系特铁,一个宿舍的。这是她男朋友,叫他大车就行,我们系大二的。”她冲对面两人说:“这就不用我说了吧。”
打了招呼,张鹤看了他一会说:“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张昭问小亚:“你都跟人说我什么了?”
小亚冲张鹤说:“都跟你说了一副流氓相,你还想成什么样啊?”
“你说他特贫,我就老觉得是一小白脸,这看着挺有范儿的呀。”张鹤说着捏捏她男朋友的胳膊,“您赶紧练练去吧,还成天跟我吹你有肌肉,跟人一比,你这整个一面包。”想想又觉得语气不够强烈,加了句广告语:“曼可顿——松软得能弹起来。”
张昭被她瞧得就跟要过秤卖猪肉似的,心说这姑娘看着挺文静,也是什么话都敢说的主儿,跟小亚挺像,她们俩是好朋友还真一点不奇怪。
小亚说:“别糟践你们大车了,多老实一人啊,让你掐的一点脾气没有。”
一路上打牌胡侃,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下了火车先去住的地方放行李,他们班长联系的是个所谓的度假村,结果到那一看,是个山寨版的,外面瞧着像模像样,里面条件特差,而且只剩三间大屋,都是通铺。他们班同学埋怨班长,嚷嚷着要换个地方住。在前台交钱的另外一拨游客好心告诉他们:“别的地方都没房间了,我们一路找过来的。”三间屋子又被他们订走了一间,大家没辙了,那就住这吧,男生一间,女生一间。
小亚拉着张昭站在人群外面,他看着她,“别撅嘴了,就睡一晚上。”
“这也太差了,还通铺。”
“不错了,我们野外拉练连铺都睡不上,树上、沟里,找个隐蔽地方就凑合一觉。”
小亚看看他,“以前咱们出去玩,买瓶矿泉水你都挑牌子。”
张昭一笑,“要什么没什么的时候,人就不矫情了。”
开好了房间,大家看看那屋子的安全情况,不放心把东西留下,于是都背着包去爬长城。张昭把小亚的包背在前面,自己的包在后面,她看着有点心疼,“沉不沉呀?”
“比我们平时负重轻多了。”他说。
张鹤在一边气喘吁吁对小亚说:“羡慕死你了,瞧我们家大车,自己的包都快背不动了。”
小亚美滋滋一笑,给他擦脖子上的汗。
司马台是万里长城中最险要的一段,登过这段才能体会出那句“不到长城非好汉”,据说当时修长城的砖都是靠山羊驮上去的。他们走的东段最是险峻陡峭,女生爬到一半就不敢走了,有几个男生继续往上爬。第十五、十六两座烽火台叫仙女楼和望京楼,往那上面去的路被称作天梯和天桥,尤其是望京楼,是这段长城中最高的一座,南侧是悬崖峭壁,长城只有一堵墙宽,窄窄的楼梯只能放下半个脚掌。张昭和另外两个男生最终爬到了仙女楼,看着往上的天桥,不敢再走了。
晚上回到山寨睡觉,小亚半夜里被冻醒了,郊区的温差大,白天高温炎热,晚上却只有两三度。她嫌棉被脏不愿意盖,把带来的衣服全套在身上,缩成一团,还是冻得直哆嗦。天一冷就想上厕所,可是看外面黑咕隆咚地又不敢出去,憋了好半天,她掏出手机看看表,才两点多,心想怎么也忍不到天亮了,于是硬着头皮起来去外面的公用厕所。
出了门,旁边那排房子门口坐着一个人,山寨里的路灯昏暗,她隐隐约约觉得那是张昭,他右手背上有一点忽明忽暗的亮光。小亚走过去,在背后喊他一声。
张昭转过头看见她,把手里的烟摁在地上,“你怎么出来了?”
她指指厕所,问他:“你没睡觉啊?”
“你们班有一男生打呼噜打得跟要断气似的,他没憋死,差点把我憋死,睡不着了出来透透气。”他说。
小亚笑起来,“那是我们班长,听说他打呼噜光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陪着她去完厕所,他问她:“还睡吗?”
小亚摇摇头,“睡不着,太冷了。”她看他竟然穿着羽绒服,“你真有先见之明,我都快冻死了。”
他拉开大衣裹住她,“我不是告诉你带件厚衣服吗,山区晚上冷,我们在学校夏天夜里站岗都得穿军大衣。”
小亚嘟囔着:“我哪知道有这么冷,以为带件长袖就够了。”
站了一会,他说:“咱们去爬长城吧。”
“现在?半夜?”
“看日出,去不去?”
从来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小亚想了想,“走,反正出事了拉你垫背。”
“跟着我你怎么会出事。”他回屋拿了手电筒,拉着她往长城方向走。小亚好奇地看着他,“你竟然还带着手电?”
“出野外必备。”
晚上爬长城,他不敢带她走东段,两人往西走,路相对平缓安全。夜里走在长城上,听着山间呼呼的风声,扶着古老的墙头,有种奇妙的感觉。小亚问他:“你说几千年前,会不会有个小兵就走在这条路上,也踩着我现在踩的这块砖。”
张昭特正经说:“刚才那垛口站个穿盔甲的,你没看见么?”
小亚后脖子一阵发凉,明知道他是胡说的,还是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讨厌,你别吓唬我!”
看她害怕的样子,他逗她:“白天游人多,他们都不出来,夜里他们就在这站岗,站了两千多年了,一会到上面那烽火台,你要觉得迎面一阵风,那就是有人伸手跟你要出入证呢。”
小亚掐着他胳膊,压低了嗓子像是怕惊动谁似的,“你别说了!”
他搂住她,“听见声了吗?这是远处敲鼓呢,一会城楼上就该冒烟了。”
“太假了,你一耳瘸,还能听见鼓声。”
他假装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说:“听错了,是你心跳声,这么害怕呐?人都是我同行,你怕什么呀。”
“滚一边去!”小亚推他。
“我要滚远了,可滚不回来,你自己跟那穿盔甲的在这唠嗑啊?”
“你再说我回去了!”小亚站住脚瞪他。
“不说了不说了。”他拉着她往前走,问她:“还冷吗?”
“不冷,都有点出汗了。”
城砖表面结霜有些滑,两个人走得很慢。到了第四座烽火台时,天还没亮,星星已经隐去了,只留下月亮独守苍穹,东方出现一条朦胧的红带——日出的前兆。
张昭说:“不往上走了,在这看吧。”他拉着她攀上烽火台的二层,中间是石砌的狼烟台,两人坐在台子上,砖面浮着白霜,越发显出长城的苍凉,四周升起了薄雾。坐了一会,山风有些凉,他把她拉进怀里,用大衣裹住两个人,一起看向黎明的天空。远处的山峰上,能够看到蜿蜒的城墙和烽火台,他指着最高的那座说:“那是望京楼,昨天我们没上去,太险了,最窄的地方只有三十公分,不知道古代人穿着一身铁皮,是怎么爬过去的。”
小亚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昏昏欲睡。他拍拍她,“太阳出来了。”她看向东方,在一座烽火台的背后,太阳渐渐露出头,慢慢地往上升,不像中午时的盛气凌人,也不像傍晚的奄奄一息,带着特有的红赧,给远处的城墙和山峦都披上一层霞光。
天空渐渐染成了金色,红色的圆盘完全从烽火台背后浮出,阳光开始夺目,看得太久,她眼中流下泪来。人们赋予日出太多的含义,抛开那些,只是这幅美景就已经令人陶醉,身边有你爱的人,牵住你的手,一起看阳光洒向古老的长城。那一刻的感觉很奇妙,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你知道你身边的人,就是会陪你天荒地老的那一个。
他搂紧她,低头轻轻吻她的脸,他说:“小亚,我爱你。”
第三十二章。。。
从长城上下来回到山寨里,看见七八个小亚的同学坐在一片丝瓜架下面,围成一圈打扑克。明媚的阳光,架上爬满嫩绿的藤叶,几条未长熟的小丝瓜悬挂在头顶上,随着山风微微摆动,一副悠闲惬意的景致。
张鹤看见这一双筷子手拉手回来,喊小亚:“你们上哪玩去了?”
小亚笑眯眯说:“去长城上看日出了。”
张鹤甩了一对K,抬头冲她男朋友说:“瞧瞧人家,你怎么不会给我玩点浪漫。”
大车说:“我要半夜叫您起床,你还不把我活劈了。”
“我夜里想叫你陪我去厕所,在你耳边敲锣你都醒不了。”小亚说。
张鹤没心没肺地说:“姑奶奶最大的优点就是吃得香,睡得着,青春痘不长我脸上,烦心事都是别人的。”她问那两人:“玩么?下局加你们?”
小亚打个呵欠,“我都快困死了,脑袋不好使。”
“别吹牛了,你清醒时候脑子也不好使。”
“去屋里睡会觉吧。”张昭说。
小亚想起那通铺就觉得咯应,摇头,“外面多舒服,你跟他们玩吧,我看着。”
大车说山寨管理处有租躺椅的,张昭去搬了一把回来,放在丝瓜架下面,小蒲扇似的丝瓜叶刚好挡住刺眼的阳光。小亚猫一样躺在上面,舒服得心满意足,张昭坐在躺椅的一侧,加入了敲三家儿的战局。
敲三家儿是扑克的一种玩法,分成两拨,出牌跟争上游一样,区别在于争上游是单打独斗,而敲三家除了自己快跑外,还要照顾队友。游戏是计分制的,第一个跑的大供得五分,二供三分,争不到这两个还可以争倒数第二名,称为三鲜,得两分,其余名次就没分了,最后一名叫四喜,负责洗牌。
张昭这人跟谁都自来熟,和小亚的同学也能玩成一片,边打牌边聊天,大伙平时很少接触到军校生,就问他每天在学校都做什么。“上课训练,打扫卫生,叠被子,开会,评比。”张昭说着,手里甩下牌,“三个K,有人要么?”他手里就剩一张小牌了,指着这三张K闯出去,别人都要不起,他就做大供跑了。看对方的几个人都摇头,他刚要扔最后一张,对面一个男生抽出牌,“仨尖儿。”
张昭看他一眼,“咱一拨的,你堵我干什么呀?我还一张就走了。”
对面男生说:“我也能走,干嘛不出啊。”
张昭点着头,“你走你走。”心说就怕碰上这样的队友,跟出野外训练一样,赶上组里有个特轴的,除了倒忙什么也帮不上,成绩准好不了。那男生最后也没抢上大供,让对方的先跑了,张昭手里剩那张,谁出的他都管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