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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女匪-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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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爷爷说,那年他回到家乡,备了一份厚礼去看望常安民的父母。两位老人看到他十分惊喜,异口同声地问:“石头,安民回了么?”

爷爷说他撒了个弥天大谎。他跟两位老人说,安民当上了营长,也娶了媳妇。当了官就身不由己,没空回来,买了些东西让他带回来,尽一点孝心。两位老人先是一愣,随即两张脸笑成了两朵盛开的菊花。常父问爷爷:“石头,营长是多大的官?”

最后的女匪 第二十二章(4)

更新:2007年02月16日 00:19

连载:最后的女匪   作者:贺绪林   出版社:文化艺术出版社爷爷说:“比连长大,比团长小,管着四五百号人。”

常父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不住嘴地说:“这崽娃子把事弄成了,常家先人坟上冒青烟了……”

爷爷说,他原想把安民的“官”说大一点,幸好没说成团长师长,若是说安民当了团长师长,说不定会把两位老人高兴疯了。

后来,常父问爷爷怎么回来了。爷爷说他在队伍上混得不如意,不愿吃那份粮了。常父当即就为爷爷抱不平:“要我看你比安民有出息,他能当营长你就能当团长。走,你把叔引上,我给安民说说,让他提携提携你。”

爷爷苦笑说,他回都回来了,还找啥哩。他再也不想吃那份粮了。常父不住咂舌,为爷爷感到惋惜。

往后的日子,两位老人昼思夜盼着儿子能早点衣锦还乡,可却一直不见儿子回来。他们等得失去了耐心,骂儿子官当大了忘了本,骂儿子忤逆不孝,不认爹妈。但在人前,他们从不说怨言,只夸儿子有出息,把事干大了。两位老人直到谢世时都认为儿子在队伍上当着官。

爷爷说到这里,昏花的老眼里有了泪光。好半天,他喃喃地念叨着:“安民兄弟,我哄骗了二叔二婶。我宁愿让二叔二婶骂你忤逆不孝,也不愿看他们哭天悲地。他们上了年纪,经不起这个打击啊……”

最后的女匪 第二十三章(1)

更新:2007年02月17日 00:21

连载:最后的女匪   作者:贺绪林   出版社:文化艺术出版社刘怀仁再次提议往南走,爷爷也觉得再往东走希望很渺茫。于是,队伍朝南前进。

士兵们的鞋破了,衣裤都烂了,可没谁去管这些。一干人无精打采,赤着脚摇摇晃晃地朝前走着。

一个人笔挺地、沉着地走在队伍前边。这人就是上尉连长贺云鹏。他在什么时候都保持着军人的风度。

还有三个女俘也夹杂在其中。

士兵们对此早有怨言,要丢掉这几个累赘,可不敢当面给爷爷说,只有刘怀仁说过一次:“连长,那三个女俘白吃白喝的,带着是个累赘,干脆处理掉吧。”

所谓“处理掉”,不是杀了,就是毙了。

爷爷一声没吭,只是往前走。他对一号女俘碧秀很有好感,那个沙暴之夜让他太铭心刻骨了。再说,他还真是心软,对几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下不了手。更重要的是他还把走出荒漠的希望寄托在三个女俘身上。

刘怀仁见爷爷如此态度,钳住口不再说啥。

行军越来越艰难。枪本是军人的第二生命,可此时被士兵们都当作了拐杖。即使如此,枪也成了士兵们最大的累赘。

爷爷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得不命令士兵们轻装前进,每人只留一把刺刀,其余的东西全部扔掉。他没舍得扔掉盒子枪,尽管这东西吊在腰间成了他们的负重累赘。他说,幸亏没有扔掉盒子枪,不然的话,他就走不出荒漠戈壁。

太阳高悬在头顶,烈焰不减昨日。所有的人都晒脱了一层皮。远远看去,没有人相信这是一支部队,倒像一伙逃荒的难民。油汗把他们的军衣渍得难辨颜色且破烂不堪,干渴和饥饿使他们皮包骨头,形如饿鬼,而且从体力和精神上完全把他们击垮了。士兵们垂着头,默然的,机械的往前走,身后留下一串沙窝,可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到哪里去,绿洲和水源是他们心中共同的目标。

要命的是他们又遭遇到了“鬼打墙”,黄昏时分他们又走回到胡杨林。大伙呆呆地望着胡杨林,哑了似的。爷爷“哎——”了一声,一拳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胸脯上,随后把自己扔在了沙地上,闭上了眼睛。他怕士兵们看见自己痛苦的失望的眼神。

士兵们见连长如此这般模样,也都横七竖八地躺下了。

又是一个荒漠之夜。

四周极静。没有月亮,也没有风,只有满天星斗眨巴着眼,窥视着胡杨林横七竖八躺着的十几具快要干涸的生灵。

奶奶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她记得清清楚楚,就好像昨天晚上出的事一样。奶奶接着又说,出事前她没有一点预感,脑子里似乎灌进了一瓶糨糊,黏黏糊糊的……

没吃没喝,又走了一天的路,加之又遇上了“鬼打墙”,所有的人从肉体到精神全都垮了。

爷爷他们一伙昏昏沉沉地迷糊过去,可三个女俘却没有睡着。奶奶那时疲惫已极,连睁开眼睛的气力都快没有了。她闭着眼睛,脑子里一片迷糊不清。忽然,有人推了她一把,她脑子里犯迷糊,没有搭理。那人又推了她几下,而且趴在她身边叫她:“碧秀,醒醒!”

她有点清醒了,听出是玉秀在叫她。她十分困倦乏力,不高兴地说:“干啥呀?我乏得很。”她连眼睛都没睁。

玉秀声音低沉而凶狠地骂道:“傻×,就知道睡!醒醒!”伸手在奶奶大腿上拧了一下。

奶奶疼得浑身一颤,睁开了眼睛,只见玉珍和玉秀都瞪着眼睛看着她,目光灼灼似贼。

“干啥呀?”

玉珍说:“咱们跑!”

“跑?往哪达跑?”

“甩开这些丘八,跑回咱们的窝巢去。”

“能跑出去吗?走了这些天还不是在戈壁滩上转圈圈。”

玉秀说:“玉珍知道走出去的路。”

奶奶这时忽然想到,第一次遭遇“鬼打墙”时,玉珍就幸灾乐祸,而且流露出她知道路径的秘密。看来玉珍当真的知道走出荒漠的秘密。她心中一喜,浑身顿时来了劲,可还是有点不相信:“真格的?”

最后的女匪 第二十三章(2)

更新:2007年02月17日 00:21

连载:最后的女匪   作者:贺绪林   出版社:文化艺术出版社玉珍说:“不是蒸(真)的还是煮的!那棵双杈树你看到了么?”

奶奶翻了个身,如玉珍和玉秀一般,趴在沙地上。那棵双杈胡杨距她们不过两丈多远,尽管夜幕笼罩着,但星光闪烁,双杈胡杨粗壮高大的树干依稀可见。可她看不出有啥名堂。

玉珍把声音压得很低:“顺着树叶繁茂的枝杈指的方向走,不到半天就能走出戈壁滩。”

奶奶仍是不相信:“那你咋不早说。”

玉珍有点恼怒了:“你真是个傻×,我早给谁去说?给那伙丘八说么?我巴不得他们都困死在这里。”

奶奶说,她最讨厌玉珍那张脏嘴,跟茅房似的,啥话一出她的嘴都不堪入耳。尽管那会玉珍骂她,她很不高兴,真想在玉珍的嘴上拧上一把。可她啥都没有做,她完全清醒了,玉珍不是胡言乱语,当真的知道路。她的精神为之一振,生出了一股力量。

玉秀在一旁忧心忡忡地说:“能逃出去么?要让他们再抓住,就真的没命了。”

这也正是奶奶担心的,她不觉又泄气了。

玉珍瞪了她俩一眼:“不逃就能活么?再熬不过一天这伙丘八就会把咱烤着吃了。”

奶奶打了个寒战。她完全清楚现在的处境。这伙丘八一时饿疯了,啥事都可能干得出来。

“你俩到底走不走?你们不走我可就走了。”玉珍爬起身,又说了一句:“过了这村可不一定有那个店了。”

夜色笼罩着沙漠,胡杨林里悄无声息,死一般地寂静。这正是逃跑的大好时机。

奶奶和玉秀对视一眼,挣扎着要爬起来。玉秀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奶奶只觉得全身酸痛,没有一丝力气,腿好像没了骨头,站不起身来。玉珍踢了她一脚,恶声道:“你不起来我俩可就走了!”

这一脚把奶奶踢得生疼,也给了奶奶力量。她一咬牙站起了身。她十分清楚,如果真的玉珍和玉秀逃走了,她必死无疑。她不要死,她要活!

当代有人做过测试,在没吃没喝的情况下,女人比男人的生命耐力更为持久。进了荒漠后,奶奶她们得到的食物和饮水比爷爷他们要少得多,她们已经十分虚弱疲惫了,倘若再来一场沙暴风,她们很可能会葬身沙暴之中。可此时此刻,求生的欲望使她们生出了一股力量。她们三人鱼贯而行,蹑手蹑脚偷偷地往沙窝外溜。

玉珍走在最前头。到了沙窝口,一人横卧着,挡住了出口。玉珍略一迟疑,抬起脚想从横卧者身上跨过去。可能是玉珍太虚弱了,腿抬得不够高,被横卧者挡了一下,她的身体朝外扑倒了。奶奶和玉秀都吓傻了,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玉珍这时倒豁出去了,急忙爬起身,撒腿就跑。她身体实在太虚弱了,说是“跑”,其实比走快不了多少。那横卧者翻了个身,嘴里咕哝道:“谁呀,干啥去?”

奶奶和玉秀哪里敢应声,趴在那里动都不敢动一下,那横卧者没听见应声,睁开了眼睛,瞧见了人影,喊了一嗓子:“站住!”

那人不但没有站住,反而走得更快了。横卧者意识到不妙,爬起身追了过去……

那时爷爷睡得昏昏沉沉,可饥饿这个魔鬼还在折磨他。他肚里一阵猫抓似的难受把他抓腾醒了。睁开眼睛,东方已现鱼肚白色。这个时辰在戈壁滩上最好行军赶路。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吆喝大家出发,说啥也不能在这个地方困守等死呀。挣扎半天他都站不起身来,只觉得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困乏得要命。干渴和饥饿吞噬着他的肌体,折磨着他的神经,他感到支持不住了,快不行了。

忽然,他听见有响动声,闪目一看,身边躺的三个女俘不见了踪影。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力气,挣扎着爬起身寻声踉踉跄跄地奔去。

响动声是三号女俘玉珍和黄大炮打斗发出来的。横卧在沙窝口的是黄大炮。玉珍那一绊把他惊醒了,朦胧中看见有人往沙窝外走去。他疲惫已极,迷糊中问了一声:“是谁,干啥去?”半晌,不见有人应声,他觉着有点不太对头,睁眼定睛细看走出沙窝的是个女人。他头皮一紧,灵醒过来,喝喊一声:“站住!”

最后的女匪 第二十三章(3)

更新:2007年02月17日 00:21

连载:最后的女匪   作者:贺绪林   出版社:文化艺术出版社女人没有站住,反而走得更快了。黄大炮挣扎起身去追。玉珍也虚弱到了极点,没走出多远就被黄大炮追上了。女人见逃不脱了,便使媚功。这是女人的绝活。

“黄长官,是我呀。”女人声音娇滴滴的,而且以目传情,遗憾的是在夜色中黄大炮没看着。

黄大炮听出了声音,也看清了身形,喝问道:“你干啥去?叫你站住咋不站住?”

“我去解个手。”女人的声音越发发嗲。女人在关键的时刻会使出“杀手锏”对付男人。玉珍虽说凶悍,但也是女人,自然懂得怎么对付男人。她这一招还真灵。

黄大炮将信将疑。

女人见“杀手锏”起作用了,又嗲声嗲气地说:“黄长官,我憋得很,让我去吧,求你了。”

黄大炮疑惑道:“你不会骗我吧?”

“我哪敢骗长官。”

“怕你跑了。”

“我走都走不动了,还能跑了。”

“你就在这达解手吧,我看着你。”黄大炮坏笑起来。

“长官,你不嫌臭?再说,有人看着我也解不出来。”女人没有恼,羞涩地笑着,解除了黄大炮的戒备心。

黄大炮摆摆手:“去吧去吧。”

女人转身就走。黄大炮忽然感到不对,这些日子缺吃没喝的,他几天没拉没撒了,她还憋个啥呀,莫非她在撒谎别有企图?他警觉起来,喝道:“站住!”

玉珍见诡计被识破了,跑了起来。黄大炮知道受骗了,急追上去,俩人扭打在一起。

玉珍哪肯甘心再次落网,做垂死挣扎。她像一只逼急了的兔子,死里求生,牙齿和指甲都一齐使劲。黄大炮似一条疲惫已极的猎狗,有点招架不住对方的进攻,大口喘着粗气,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爷爷瞧在眼里急在心中,想快步上前帮助黄大炮一把,怎奈力不从心,只觉得脚下好像踩着棉花一般,两腿发软,身子发飘,摇摇晃晃,似在波涛汹涌的浪尖上行船一般。情急之中他尽着力气喊了一声:“老刘,快起来,有情况!”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黄大炮和三号女俘玉珍厮打。

黄大炮渐渐力不能支,被玉珍扑倒在地。玉珍也筋疲力尽,张口咬住了黄大炮裸露的肩膀,把全身剩余的力气都使在了牙齿上,黄大炮痛歪了脸,两只手胡抓乱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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