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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哑然失笑,别人当这军事会议是头等大事,这老东西却当成是休息之所,老东西日子过得满逍遥的。
袁岗道:“师叔,还是你说的比较细致,我嘴巴笨,北府军可是韩帅的全部心血,您不帮着出出主意,韩帅回来之后岂不是要找您老麻烦,我是为您着想。”
碣石傻眼了,他天不怕地不怕,但是韩暮那小子他还是挺含糊的,这家伙太精明,自己可不能得罪他,只得翻翻白眼道:“好吧,我就为你们这些榆木疙瘩开开窍。”
众人一阵苦笑,在座的都是北府军高级将帅,到了他嘴里就变成了一帮榆木疙瘩不开窍了。
“首先,你们这种小家子气的想法就是错误的,韩暮那小子要在这里非骂死你们不可,知道你们和他最大的区别在哪么?就是格局!你们格局太小;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句话你们听过么?大晋玩完了,北府军这两万多人抵什么用?上山当土匪去么?秦人距此只有百余里,你们还在打自己的小九九,这算什么?”
碣石一番劈头盖脸的奚落,毫不给在座的人丝毫颜面,座上众人脸色都极不自然起来,同时心中也同意他的话,大晋都完蛋了,这巢湖城说什么也是保不住的了。
“北府军建军是以什么名义建立的?是打着保乡卫国的旗号,立军的宗旨便是抗击秦人骚扰,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这两万士兵哪个不是为了这个想法才参加北府军的,当然也有人是来混饭吃的,但是大部分士兵都是为了保卫家乡,抗击秦人才干这掉脑袋的行当,最起码在现阶段这是立军之本,至于以后如何,要看形势的发展;北府军要想真正扬名必须参加此战,而且必须胜利,只有这样才能为自己在大晋挣得真正的地位,韩暮要的就是这一点,否则北府军无名无份,说到底就是个包养的女人,连个小妾都算不上,更别谈平妻正妻了;你以为你们韩帅甘心当个小妾不如的女子?他是要当大妇的。”
“今秦兵已经兵临合淝县北二十里,合淝县城不坚,池不深,周围一片平坦,这样的城池靠一万兵如何守住?你们现在讨论的话题应该是如何迎敌,战前的准备,粮草、马匹、器械、调动、城防……等一系列实际的问题,怎么到现在还在谈论战与不战,担心实力耗损的事情,韩暮小弟在此,岂不被你们活活气死;要打,而且要打的漂亮,你们这边打的越漂亮,韩暮在秦都日子就越滋润,试问战败之国还敢把战胜之国的使节怎么样么?即便他们傻了,想对韩暮动手,凭那小子的身手,他会轻易被杀?最多折损些人手罢了;放心打你们的仗,你们韩帅的安危就像是高山磐石,稳不可催;对了,西城李老六的伤口我该去给他换换药了,告辞告辞!”
老东西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拎着酒坛拍拍屁股掀帘就这么走了,众人愕然大眼瞪小眼。
碣石的一番话虽然不中听,斥责多于赞许,言辞有些盛气凌人,但是话糙理精,句句说到点子上,众人心中的一块块垒全部消除,挨了顿骂心里反倒舒坦多了,众人自己都觉得自己在犯贱。
袁岗笑道:“诸位莫怪,我家师叔就是这个脾气,说来好笑,师叔和韩帅在健康城韩宅初次见面之时,两人还吹胡子瞪眼差点掀了桌子呢。”
众将轰然大笑,大帅都如此,我们算什么,心里立刻更为舒坦。
“这件事休得再提了,师叔说的对,我们该考虑一下如何打赢这场仗;不日谢大人便要到来,但是谢大人派信使送来的信件上说明,他不通军务,只是来和我们同生共死,仗要我们自己打,他只负责坐镇;他只要在这里一坐,朝廷的军饷盔甲物资就会源源不断,另外他还说要将大帅的家眷全部接来巢湖城,各位!这是一个信号啊,这里马上就要烽烟四起,谢大人携韩帅家眷在这时候到来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们,此战必胜,若败则大家与城俱灭,胜则生,胜则荣,败则死,没有其他的选择。”袁岗双目炯炯,语气坚定有力。
众将大受鼓舞,大帅和谢大人这是在表达一种强烈的信心,一定要胜利的信念充满了众人的脑海。
“诸位现在谈谈如何打这场仗,确保必胜。”
众人低头沉思,地字军第一团振威校尉刘牢之开口道:“属下先谈谈浅见,供诸位参考,首先一点,此战必须要胜,一切围绕着这一点进行;合淝县目前有淮南郡败退而去的士兵五千,加上原有的五千守军,共计一万兵力,守将邓句容想必大家也都听说了吧,哈哈。”
众人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就是那位被谢玄喂了春药和小母马苟且的邓将军,虽然韩暮下达了封口令,但是在给袁岗的信中他说了此事,袁岗有次酒后口误无意间说了出来,搞得整个北府军人人皆知,引为笑谈。
“此人领兵守城,恐凶多吉少;要是有个良将,凭借城池莫说一万兵对两万,便是再多两万也足可拖个一年半载。然则秦人攻城之时我等该如何援救?是带兵直接救援,还是进入合淝县城中协助守城?进入城中据守恐不现实,为何,容我后面再说;剩下的便只有直接奔袭之策,我北府军虽号称两万三千兵,比秦军还多出三千人,但论战力,我军空不及秦兵三成,属下非贬低我北府军之意,实在是经验太少,仅凭小战不成精兵;那邓羌所率之兵乃是征战多年的老兵,我军断然不如,此其一也。”
众人连连点头,刘牢之说的是实情。
“二则,合淝县的城防实在乏善可陈,那邓句容和县令周福顺两人这些年来胡乱征收各种赋税,早已天怒人怨,城防已经多年未修,据称城墙高尽一丈八,宽仅九尺,一面城墙上只能有数百人站立防御,这样的城防怎能坚守。这也就是我说的不能进合淝县共同据守的原因。”
“三则据我巢湖城中很多合淝县逃来安居的百姓言道,合淝城中居民已经不足三千户,且青壮年很少,多为老弱,守城之事需上下一心,军民共举,士兵在城防上打仗,何人送水送饭?何人抢修破损之处?何人抬滚木礌石,箭支沸油?都要人手,合淝县内万余老弱百姓如何能协助守城?”
刘牢之侃侃而谈,分析入微,颇有大将之风。
袁岗皱眉道:“如此说来,合淝县必为秦兵所破喽?”
刘牢之道:“属下以为定然如此。”
风一营果毅校尉诸葛侃道:“那还打什么?照刘校尉这么一分析,我们不要打了,认输就是。”
刘牢之抱拳笑道:“诸葛兄莫要说意气话,我这只是分析合淝县不能守的原因,合淝县守不住,未必我巢湖城便守不住呀。”
地字军统领,明威将军谢石久未开言,此刻他忽然开口道:“我明白刘校尉的意思了,刘将军之意是放弃合淝县,坚守巢湖城,拒敌于长江之北不得寸进,此战便胜了。”
刘牢之大声道:“谢将军所言正是我之意,谢将军应该也知道属下为何如此说了。”
谢石哈哈笑道:“我自然知道你的理由何在。”
诸葛侃高衡等均不满的道:“谢将军,刘校尉,你们莫要打哑谜了,要急死我们么?”
袁岗细细思量之下也明白了他们的用意,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此计甚妙!”
第二八六章 处处乱纷纷
袁岗在众将期待的目光下徐徐道来:“我巢湖城如今已经欣欣向荣,如今百姓户籍统计在册的已达八千余户,每户五人计算亦有四万百姓居住城中,年前年后店铺开张两百多家,远近城镇甚至苏杭一带的商人都有来本城经商开店的,故而巢湖城绝不可破。(_泡&;)”
众人均点头,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这个蒸蒸日上的局面,城一旦被秦兵攻破,损失惨重之极;即便以后重建,也失去了吸引力,谁会想在一个无法得到保护的城市里长期发展呢?兵祸一来所有的努力化为乌有,半辈子的辛苦变成青烟一缕,这是谁也无法接受的事情。
“据我所知,扬州府亦有大商户前来打算开店设铺,但是他们都在观望,这一仗要是赢了,估计他们都会趋之若鹜,输了的话,八抬轿子请也请不回来了。所以巢湖城的安危诚如副帅所言,关系到大家以后的发展。”梁锦春插话道。
袁岗微笑道:“梁长史说的很直白了,大家以后的前途便着落在这一仗上,适才刘校尉所言,弃守合淝县,坚守巢湖城是有原因的,非是我们藏有私心,巢湖城无论从战略防守的位置还是从城防的坚固程度,以及军民的士气来说都更适合防守,我这里有一副地图,是大帅临去秦国前和夫人一起出城所绘,详细的标明了巢湖城的周边环境,你们看。”
袁岗从案几边的书架上抽出一叠折叠好的纸张来,展开来便是一张水彩描绘的地图。
袁岗命亲卫将图挂上墙壁,亲自拿着一根挑灯铁签走到图前指点道:“巢湖城东有凤凰山,西有青台山,南有一汪八十里的大湖,唯一可以利于兵型展开之处便是北方,这一点便有利于我们防守了,东南西方均不能用作大军团驻扎,攻城只能集中在一面,那便是北城墙,而且秦兵拿下合淝县之后要想东进,必须经过凤凰山口,我们可以在凤凰山口先打个伏击,这山虽不高不险,可是它有一样好处,那便是只有一条贯通东西之路,便于我们打伏击战。”
谢石皱眉道:“伏击便不要打了,被咬住反而不妥,我们的胃口不需要太大,只需坚守城池即可。”
袁岗毕竟对军事不是很在行,他提的也是个建议而已,当下便道:“也好,我只是提出这里可以打伏击这个优势,敌军溃败之时,甚至可以利用此处作为关卡阻击。”
谢石道:“副帅这一提议还是可行的,溃败之时,只要稍被我察觉,便可在此山口组织阻击。”
水字第一营耀武校尉孙无终起身抱拳道:“副帅我有个问题。”
袁岗道:“请讲,诸位有疑问的尽可提出来,此时需群策群力。”
孙无终道:“可否派人前去凤凰山将山中易于伐木之处的粗大树木全部砍伐运回城中,一来守城需大量滚木,二来可以给秦人打造攻城器械制造点麻烦,容易伐木之处没有合适的木料,他们只能去山顶伐木了,运下山来都会累的半死,消耗他们的体力也是不错的。”
袁岗哈哈笑道:“不错,这是个好办法,明日一早,你便带两千北府军,再动员百姓一起前去运木石回城,此事办好了,大功一件。”
孙无终‘啪’的一个立正道:“属下得令!”
袁岗示意他坐下继续指着地图道:“南面一片汪洋,秦兵并无水军随同前来,我们只需密切注意淝水河入巢湖的入口处,一有异动再作反应,此事可有一名什长带领一什之兵便可完成,稍后请刘校尉指派;城中的情况是这样的,我巢湖城防主体墙高三丈三,宽两丈一,四城墙上可容兵六千,实际上我们只有可能三面受敌,南门无虞,而最有可能的是北城墙,故而明日起可在北城墙内口搭建临时登城旋梯五十架,便于随时增援城墙顶端,此事比较着急,梁长史明日可速速去办,我将地三营交予你指挥调度。”
梁锦春站起施礼道:“敢不从命!”
袁岗续道:“城中目前箭支存有十五万,粮草也足够了,谢大人还会在带来一批物资过来,足够耗上几个月了,我们南依巢湖,直通大江,补给方便,秦人一旦受阻,恐怕粮食方面就要吃紧了,不打也耗死了他们。”
刘牢之起身道:“副帅,说到粮草,属下怕合淝县城破会留下大量粮草,这岂不是变相的资敌么?合淝县那边恐怕要派人前去交涉,最好是让邓句容和周福顺移师巢湖,我们合兵一处更有胜算,即便他们不愿,最起码要把百姓们接出来呀,否则城破之后百姓可就遭殃了。”
袁岗道:“刘将军考虑的在理,明日我便修书一封,讲明我们不会去救助合淝县的理由,请他们移师,或者将老弱百姓放出城。至于粮草,恐怕暂时无能为力,除非他们移师,否则只能告诉他们万一城破,需将粮草辎重付之一炬。”
接下来众人一一商谈了作战细节,各人都分配的各自的任务,明日天明之时一一办理;众人步出大帅府时,已是一轮残月挂在半空,天气清冷静谧,街道上飘来阵阵欢声笑语,巢湖城中的百姓们还在畅谈未来愿景,他们很久没有像现在这么舒心惬意的过日子了,按人头每家分了二十到三十亩不等的田地,有的人家还在街上开起了买卖,赋税也很轻,连本钱都可以向大帅府借贷,这简直是不可想象之事,他们有理由开心快乐。
然而,这样的而开心快乐时刻,又能保持多久呢?
……
大晋咸安二年正月二十三日上午巳时,徐州府辖区宁远县城郊外出现了一只黑压压的军队,这些人一律黑衣黑甲,人数恐有上万之数。
沿途经过一个小村落,村里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