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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汉子穿窗而入,不一会从窗户跳出来道:“客栈空空,连掌柜的和小二的东西都不见了,大堂中有搏斗痕迹,角落处还有丝丝血迹。”
陆甲头沉吟半晌道:“去附近搜一搜,看看能找到什么。”
四人分头在暮光中骑马搜索起来。
……
牛山的荒草丛中满地的狼藉,衣服和血肉破碎撕扯的到处都是,还有几颗咬了一半的头颅歪在草窝里,看的人毛骨悚然。
陆甲头和其他几人策马站在这片狼藉面前,眉头紧锁。
“老郑,速速快马回京,告知王珣总管,通知四门截留手执黑衣卫号牌进城之人,号码是:九号、七十四号、七十九号、一百九十三号,路上不可耽搁。”
“属下遵命。”那老陈一抱拳,策马下了牛山,扬起鞭子狂抽马臀,一路绝尘而去。
剩下的三人调转马头,沿着往西方向的两架马车的痕迹追赶而去。
一辆简陋的黑色马车往南避开建康城到当涂县的官道,沿着小路绕道而行,窗帘掀开,一张如花的容颜露了出来。
苏红菱轻声道:“这里的桃林好漂亮啊,桃花全部都开了呢。”
韩暮伸头看了一眼小道旁云蒸霞蔚一般盛开的桃花,点头赞道:“大好美景,真教人心旷神怡,若不是有事在身,我倒想停下马车下来盘桓一番呢。”
苏红菱歪着头道:“总有一天,你总会空下来的,到时候我们找一处风景胜美之处好好玩一玩,好吗?”
韩暮笑道:“当然可以,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闲暇下来呢。”
苏红菱笑道:“总会有的,我相信。”
韩暮笑而不语,坐在马车车辕上的老仆打扮的陈冲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低声自语道:“山河破碎,如风飘絮,大帅有空闲才怪呢。”
苏红菱仿佛听到了什么,问道:“陈大哥,你说什么?”
陈冲笑道:“我说,这恼人的春风,吹得人昏昏欲睡呢。”
三人的大笑声中,马车一路加速,消失在桃花满枝的桃林之中。
……
中午时分,三名黑衣人追上了西去的马车,三言两语之间,那掌柜的便露了馅,将昨夜之事和盘托出。
陆甲头沉思道:“一名弱不禁风的公子、一名老仆、一名丫鬟;老仆和丫鬟举手间就制住了他们四人?这等本事谁会有?”
一名黑衣人道:“会不会是谢家的那几个余孽?不是说谢安的侄子和弟弟在北府军中任了高级将领么?这会是不是得到了消息,急着回京搭救谢安?”
陆甲头道:“很有可能,其中一个肯定是谢玄。另一个恐怕是化妆成仆从的谢石,这二人都有武功在身,但是那个女子就不知道是谁了,谢家小姐中没有会功夫的。”
另一名黑衣人道:“会不会是那个韩暮呢?谢安可是他的衣服啊,若谢家人得到消息,他难道能坐视不管么?”
陆甲头晒道:“韩暮怎会以身犯险,那谢安只不过是他往上爬的跳板而已,二人又无血缘至亲的关系,唤作是你,你愿意丢下北府军数万兵马保护的城池不呆,巴巴的跑去京城救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一个人么?”
那黑衣人奸笑道:“若谢安也将他才貌双全的侄女送给我陪侍枕席,说不定属下会去救他。”
三人哈哈大笑,陆甲头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磕头的客栈掌柜和店小二全家十余口人道:“只能怪你们惹上了不该惹的麻烦,安心的去吧。”
三人剑出如风,瞬间将四散奔逃的两家十三口人斩杀的干干净净,翻身上马折返而回,直奔京城方向绝尘而去。
两日后的傍晚,韩暮等人来到健康城外,远远望见巍峨的城墙和高耸的城楼时,韩暮的心中一阵感慨,这座城市曾经是如此的熟悉,而如今却显得如此的陌生。
城门左右士兵排列森严,城墙上亦有一小队一小队的士兵来回巡逻,几天前宵禁已经放宽了级别,城门处已经允许百姓出入,但是凡事出入的百姓都要严格盘查,并出示当地县衙的证明身份的文件,不时有忘记带身份证明文件或者是对此不太懂的百姓白士兵们抓走投进大牢,京城几处大牢中这几日人满为患。
马车停在离城门千余步的一处小树林内,韩暮翻看着手中的黑色号牌道:“这玩意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陈冲道:“照理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只是万事小心为妙。”
韩暮道:“说的对,号牌四枚,我们只有三个人,何不拿一个去试试。”
陈冲顺手拿了一个号牌道:“公子,看我的。”
韩暮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下了马车走到林外,拦住一个正要进城的百姓道:“这位兄弟,我是城中当差的,肚子实在是不得劲需方便方便,这个号牌是门口那位军爷要的,帮我拿给他,免得坏了军中大事,这里有二十文钱,算是报酬,有劳了。”
那百姓狐疑的道:“就拿给那位门口的军爷?就这几步你便给我二十文?”
陈冲一副痛苦的样子捂着肚子道:“是啊,我也肉痛啊,只是我总不能落在裤裆里吧,熏了军爷我讨一顿打,污了大事我掉脑袋,你说我咋办?别说了,算你走运,快去快去,我这可就憋不住了。”言罢一个响屁从身后冲出。
那百姓捂着鼻子皱着眉头,但是却难掩心中的兴奋,连忙朝城门跑去。
陈冲一溜烟的钻进树林,三人聚精会神的看着城门口,只见那百姓小跑着赶到城门处,将号牌递给城门口一名军士,一边指手划脚的说着什么。
那军士翻来覆去的将号牌看了几遍,忽然一把抓住那名百姓,将他揪翻在地;其他的士兵一拥而上,将那名百姓捆了起来。
那百姓哭喊着朝小树林指指点点,韩暮看到此处,低声道:“走!”
一干士兵飞快的赶到小树林之时,韩暮等人已经绕出树林离开有数里之遥了,众士兵四下搜索了半天,一无所获,这才悻悻的收队,早有人将这枚一百九十三号号牌送往指定地点,将情况一一汇报上去。
第三二九章 歌舫传奇
三人行出五六里地,找了一处偏僻的乡间客栈用了些饭食,静待天黑;大摇大摆的进城是无望了,唯有夜里偷偷翻越城墙。(_泡&;书&;吧)
健康城城墙高耸,足有三丈五六的样子,内置夯土外砌青砖,敷以粘土勾缝,滑不留手,想要登上这十多米的城墙也很不容易,最重要的是城头还有士兵巡逻,一不小心即被发现。
另外城外的护城河近十多丈宽,乃是城中淮水的一条支流,这么宽的护城河几乎都能行一条中等大小的护城河了,光是过河便是一大难题。
三个人挨到三更时分,悄悄的在全部换上夜行服,外边以寻常衣衫罩上,叮嘱店主好生照料马匹,给了丰厚的钱银,这才出门而去,那客栈掌柜的见怪不怪,这年头半夜出门讨生活的人多的是,只要他们不对自己下手,他才懒得多嘴,没得惹祸上身。
三人行了一刻钟,慢慢摸到远离城门的一处城墙下的护城河边上,猫在草里边探头朝上看;只见一队队士兵在城头打着火把走过,一个个不敢懈怠,看上去是桓温郗超下了严令,要求认真戒备。
韩暮在心中默默计算,数着士兵的人数和来往巡逻的规律,身边的陈冲凑过来轻轻开口道:“每一刻钟三队,中间间隔一盏热茶时间,有些局促啊。”
韩暮咬咬牙道:“应该够了,稍后按照计划行事。”
苏红菱和陈冲均点点头,眼睛紧盯着城楼上的士兵;一队士兵举着火把走过,韩暮弹射而起,瞬间来到护城河边,将手中的一只长条形物事举起朝着城墙一人高之处射去,只听嗖的一声,一声闷响过后,那物带着一根绳索射入城墙之中,将绳索也带了过去。
韩暮大喜,经过改装上黄牛筋弦的射绳枪比上次攻打姥山岛时射上山崖的那支,力道大了不知多少倍,铁头箭支深深的潜入墙体中,牢固异常。
箭支进墙,发出的闷响在静夜显得很大,韩暮伏在河边一动不动,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反应;幸而,响声过后,周围并无其他动静,看来并没有惊动巡逻的士兵。
韩暮抓紧时间将绳索拉直后绷紧、栓到身后的一颗小树上,这样在护城河两边便搭起了一条绳索桥。
城头光亮又起,一队官兵举着火把东张西望的走了过去,待他们消失在城头之时,韩暮朝二人隐身处打了个手势,随后将身上的物事稍一整理,双手攀上绳索,双脚也搭在绳索之上,动作敏捷的手脚并用,很快便过了护城河,隐身道高墙下的死角中。
苏红菱和陈冲紧跟着便攀着绳索过了河,两人的过河方式完全不同,苏红菱身轻如燕,居然是踩着绳索一步步的走了过来,而陈冲只能悲催的和韩暮一样,像个猴子一般爬了过来,三人轻身功夫高下立判。
城头又有士兵举着火把经过,不过这一次韩暮等人已经不再等候,城墙下面是死角,除非探头下看,否则决然发现不了,即便是探头看下来,几人身着夜行衣,隐没在黑暗里恐怕也看不见,除非丢一只火把下来。
韩暮伸手解开夜行衣上衣的布钮,拉开后露出褐色的鳄鱼皮带,上面齐刷刷插着一排雪亮的飞刀,韩暮抽出两柄飞刀,运起清心诀内力,那匕首上隐隐透出黄色的光芒,在用力往城墙上一插,飞刀便如切入豆腐之中,“扑”的一声插至没柄。
韩暮用脚踩了踩,试试强度,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陈冲双挑大指,无声的表示钦佩。
韩暮微微一笑,转身匕首连拔连插,身子顺着匕首柄搭成的梯子,便如一只地龙一般很快便游到了城墙上方。
苏红菱和陈冲踩着匕首紧紧跟上,城墙上四队士兵经过之后,韩暮已经攀到了城墙顶端的边缘,静静的贴在墙壁上等待巡逻士兵的经过。
最后一队士兵举着火把走了过来,便走便说着话。
“李队正,这天天晚上巡防城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都四更了,连个鬼影子也没有,上面是在防谁呐?”
“王三,不该问的事别问,叫你巡防你就巡防,哪来那么的话啊;上面怎么想的我这个小小的队正能知道么?你看我还不是大半夜的陪着你们一起挨冻么?”
“那倒也是,不过这一次都尉府那帮孙子们可拽的多了,人家个个的了赏钱,昨个我遇见的那个韩老六现在都升什长了,妈的拽的跟根葱似的,早知道上回在好运楼输的一屁股债的时候,老子一文钱也不借给他,叫好运楼的掌柜的扒了他的裤子,他妈的。”
“戚!王三你不是想升官想疯了吧,那样的官也能当?他妈的都是这次抄了朝廷几十个官员的家眷,杀人杀出来的官儿,这样的升官法,他就是给老子个县令,老子也不干。”
“就是……就是……”周围的士兵附和道。
“我也就是说说,要叫我砍那些不满周岁的孩儿还有孕妇,老子可不肯,老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最起码还有点人性。”
“哈哈,你也知道自己不是好东西啊。”
“去你们的吧,我也就这么一说……”
“……”
说话声渐渐远去,这一队士兵渐渐走远了,韩暮手望上伸,攀住城墙边缘的小围栏,身子腾空而起,便如一只大鸟一般飞快的翻山城墙,苏红菱和陈冲也迅速翻山,韩暮身上有些微微发抖,他知道这事功力使用过度的表现,几十只飞刀一一运功插入墙内,几乎让他身体瘫软。
苏红菱知道他目前的状况,小手轻托韩暮的腰间,三人一刻不停留沿着城垛,追着前面那一队人而去。
跟随着那队士兵可以避免和后面巡防的士兵迎面碰上,走不多时便看见城墙内侧独特的小飞檐,那是下城而去的阶梯所在,三人缘阶而下,迅速消失在健康城的黑暗中。
……
次日一早,春阳温煦普照健康城,健康城中恢复了车水马龙的一派繁华景象。
淮水河边,随着春天的临近,婆娑的绿柳也扬起了风姿,往来花船如织、红舫如流,很多文人名士,雅客骚人一大早便来淮水中寻芳觅翠,给自己增加些灵感,好写出些能让健康城文艺圈中惊艳的诗句来。
清溪河畔、一艘歌舫孤零零的靠在岸边的一颗柳树下,船上的舞女和歌女们都坐在船舱内对镜梳妆,一边笑骂闹腾,一边谈论着昨晚苏小小带来的那名公子。
“苏小小真是运气好,居然遇到了这么个翩翩俊公子,我瞧那公子好像对她也蛮不错的。”一名三十来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子道。
“是啊,我都羡慕死了,那公子定是个有钱的主儿,一出手就是一吊钱,而且咱们还什么都不用干,只需将船停到僻静处让他睡大觉便行。”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
“十五妹啊,不如你去勾引勾引他呗,我瞧那公子脸色灰白,定是喜欢那些事之人,像这种富家公子一准的经不起勾引,去弄的他高兴了,指不定他也会赎了你出去,从此以后可就脱离苦海了。”一名年纪稍大衣衫艳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