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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文仲?”在沁湄的记忆之中并没有这个人,而且此人现在身为刑部侍郎,替代了徐威,便必然是李鉴的人,“他来此作甚?”心中悚然一惊,声音也变得尖厉起来,“他带来了多少人?携带着李鉴的秘旨么?”
“不,娘娘,您误会了!”门外的韩家宝一楞,似乎想起了什么,“左大人是孤身至此,有要事要向娘娘禀报,娘娘见是不见?”
孤身一人?心湄一呆,这个左文仲是什么人?
“让他进来!”心湄坐在桌边,伸手剔亮了油灯,“韩大人,你也进来!”
“是!”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心湄激凌凌地打了一个冷战。眼前的左文仲让她感到极为诧异,此人没有穿官袍,而是穿了一件街上士人最常穿的青衣袍子,身披斗蓬,将整个脑袋都捂在斗蓬的帽兜之中。
“左文仲拜见娘娘!”
“戴罪之人,不敢当左大人大礼!”心湄坐在桌边,冷冷地道。
左文仲直起身子,心湄不知自己身份,冷淡亦是应该的。
“娘娘,文仲是四爷的人。从前便是,现在也是!”左文仲开门见山,直接道出了自己的身份,“韩大人是曹相的人,也是自己人!”
韩家宝在一边弯腰示意。
心湄大感惊讶地看着左文仲。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是四爷的人?”
“是!”左文仲点头道:“文仲在刑部多年,一直便跟随四爷,只不过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的这一身份一直不为外人所晓,当然,如果不是身份隐秘,我也不可能现在能做到刑部侍郎的位置。”
“现在四爷怎么样了?”左文仲身居高位,必然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东西,心湄兴奋地看着他,问道。
“娘娘,四爷联合程群,在通州大败薛承义,全歼薛承义所部十余万人,薛承义兵败自杀,通州知州萧中则献城投降,四爷大军马上就会进逼卫州了!”左文仲道。
“已经到了卫州了?”心湄大喜过望,卫州,便已经到了上京的门户了,看来四爷已是胜利在望了,她回头望了一眼仍在熟睡之中的女儿,双手合什,“阿弥托佛,看来我们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娘娘!”左文仲却是神情严肃,“四爷马上就要进逼卫州,李鉴已经决定御驾亲征,今天我得到消息,李鉴要带着娘娘以及两位小公主去卫州,上前线!”
心湄的眼睛顿时瞪圆,“带我们母亲上战场,他想干什么?”
左文仲叹道:“还能干什么,不外乎就在两军对垒之时,以娘娘和两位小公主为质,威胁四爷么?”
“李鉴竟然如此下作!”心湄柳眉倒竖,“他们男人之间的战争,竟然要将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也拖进去么?”
“娘娘,因为小公主是四爷的亲生骨肉!”左文仲低声道。
心湄缓缓坐了下来,“大军什么时候出发?”
“娘娘,现在京城之中正在集结军队,准备粮草,五天之后,前锋军队便会出发,十天之内,十万大军便会出京城开往卫州。”
“我是不会去卫州的。”心湄缓缓地道。
左文仲和韩家宝两人默然不语,一个弱质女子,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拿什么来与李鉴抗争。
“娘娘,我已经知会了我们在京城的情报机构的负责人,他们正在筹划将娘娘以及两位小公主救走。娘娘却请安心等待几天,我们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将娘娘救出去。”
心湄缓缓摇了摇头,“时间太短了。你们能做到现在这一地步,已经是尽了最大努力了,李鉴既然已经决意要带我走,只怕这两天,就会有人过来了。左大人,你位置重要,千万不要因为我而暴露,以后也不要再来了,告诉在京城的我们的人,不必做这种无谓的牺牲,他们不可能救出我们的。”
“娘娘!”左文仲低下了头。心知心湄说得不错,但即便知道事不可为,京城之中的情报机构亦不得不做这种没有结果的事情。
“韩大人,我拜托你一件事!”看着韩家宝,心湄道。
“娘娘请吩咐,下官一定替娘娘做到。”
“你替我寻些鹤顶红来!”
“娘娘!”韩家宝,左文仲两人大惊失色。“万万不可!”
心湄走到床沿边,伸手抚摸着两个孩子红扑扑的脸蛋,深情凝视着两个孩子,语气坚定地道:“去替我找来,我是绝不会去卫州的,左大人,你是四爷的人,韩大人,你是曹相的人,想必现在曹相已经与四爷结盟了吧,难道你们想看到两军对垒之时,我们母女三人被高悬于旗杆之上受辱么?难道你们想看到四爷的军队因为我们母女三人而失败么?不,我绝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为山九仞,岂能功亏一篑,四爷走到今天不容易,我即便死,也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
“娘娘!”左文仲与韩家宝两人眼眶湿润,无言地跪倒在地。
“去替我找来。你们放心吧,不到最后时刻,我是绝不会带上两个女儿去死的,她们的好日子还没有开始啊!但是如果事不可为,我们母女三个同赴黄泉,她们也不会孤单寂寞,我会照料她们的。”心湄俯下身子,将自己的脸庞贴在女儿的脸上。
“娘娘,你们不会死的!”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房内之人都是大惊失色,回头看去,一个黑衣人正站在门口。
“你是谁?”左文仲一跃而起,手缩进袍袖之中,握住了一柄短弩。
“我叫曹平!”黑衣人脸色平静,大步走进房中,“左大人,小心你的弩箭!”
“曹平?你是曹相的人?”心湄直起了身子。
“娘娘明见!曹相今天知道了娘娘将要随大军出发前往卫州,所以派我前来保护娘娘!”
“你能救走娘娘?”左文仲惊喜地道。
“现在在上京城中当然不行,不过,过些日子便行了。娘娘却请安心随李鉴大军出发,曹相已经作了周密安排,我便是那天押送娘娘的士兵中的一员。到了时候,会护送娘娘安全离开。”曹平道。
“大军之中,你如何能护送我们母子离开?”心湄疑惑地道。
曹平微微一笑,“娘娘可以不信任我,但一定请相信相爷,没有万全的把握,相爷岂敢拿娘娘和两位小公主的性命冒险。。
第六百四十一章 :做梦
时间进入十二月的时候,征北军完成了对燕京的军事进迫计划,卢城营,安庆营,骑兵营,周广益的第七营,以及经过修整补充兵力的霍震霆第六营,胡泽华的磐石营完成了对燕京的半圆形包围,石敢当的飞天营亦从玉门关返回,云昭将原广昌守备韩啸提升为营将,新编广昌营,征集一万预备役进入广昌营,由韩啸率领进驻玉门关。韩啸自广昌一战之后得偿所愿,从一个地方守备一跃升为主力战营的营将,虽然这支部队目前只能守卫城池,但韩啸已经很满足了,玉门关乃塞外第一关,天下知名,岂是一个小小的广昌能比的。韩啸兴高采烈的率领着新编的广昌营进入了玉门关。
石敢当自然也高兴,有人替他镇守玉门关,他就可以腾出身子参与对蒙军的最后决战,那里,才是波澜壮阔的浩大战场,才是男子汉纵横驰骋的广阔天地。
“韩将军,以后这玉门关就交给你了!”石敢当看着兴高采烈的韩啸,微笑着道。
“石将军放心,我一定会将玉门关守好的。”韩啸连连点头,石敢当是大将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小小的校尉,两人的资历自然无法相比,在石敢当面前,他只有当学生的份儿。“这几天石将军传授的守城心得,末将是深有所得,深有所得啊!那些读书人常说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是闻君一席话,胜带十年兵啊!”
石敢当大笑起来:“韩将军太过谦了。这一次韩将军在广昌就做得很好嘛,能在韩江的攻击之下力保广昌不失。这对于征北府意义太重要了。其实守御作战,万变不离其宗,韩将军守玉门关,就当这里是一个放大版的广昌好了。”
“是,是!”韩啸一迭声地答应着:“将军的飞天营这一次参与围困燕京,眼见着便又要立大功了,不知什么时候,我也能追随着都督纵横沙场。再立新功?”
“不会太久的!”石敢当道:“收复燕京,征服蒙族,只是都督迈出的第一步,等征服了蒙族,玉门关便再也不用驻守重兵了,那时候,自然用得上你的广昌营。”
韩啸大喜:“当真?”
“自然!”
韩啸喜不自胜之际。却又犯起愁来,“石将军,您是自家人,我也不用瞒您,虽然我渴望着上阵杀敌,但广昌营以前只是预备役。没打过什么硬仗,战斗力比不得您的飞天营,当真到了上阵的那一天,我心里还是很犯怵的呢!”
“精兵是打出来的,广昌营其实不差!”石敢当眉毛一掀。道:“我们征北府属地的预备役放到其它地方,其实是不错的兵。当然与我们征北军的正规野战部队还有差距,你镇守玉门关,其实有大把的机会让你的兵们实地操练一翻。”
“实地操练?”韩啸迷惑不解地道。“刚刚您还说精兵是打出来的呢?”
石敢当大笑,手扶在城垛,指着玉门关外,“玉门关外是什么?”
“是卢城!”
“对啊,是卢城,那里现在还是敌占区。”石敢当微笑道:“现在因为玉门关被我们占领,卢城与燕京被切断,而蒙族精锐损失大半,剩下的还被我们困在燕京等地,卢城这边的蒙族孱弱无比,你只要运筹得当,瞧准时机,不停地出兵去骚扰,去袭击,让士兵们不停地与蒙族战斗,这样,战斗的烈度不大,完全在你的控制范围之内,只要让士兵们打上十几场甚至几十场小规模的战斗,你就会拥有一支有经验的部队了,到时候,都督一声召唤,你的广昌营可就能派上大用场了。”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韩啸击掌大笑,“卢城,安庆那边的蒙军现在就是一盘菜啊,正好给我练兵。”
“话虽如此说,但你也不要大意,小心阴沟里翻船,卢城安庆的蒙军现在虽然孱弱,但他们来去如风,机动性极强,你仍得当心。”
“这个我省得!”韩啸用力地点点头,“石将军,听说都督的老家就在卢城以外,您便瞧着吧,我会替都督收复他的老家的。”
“真是这样,那都督可就要感谢你了,要知道,现在都督还真没空去理会卢城安庆的蒙军残敌,我们这里,还关着一个司马瑞,你知道吧,都督要将他押上鹰嘴岩去处死,现在没有时间处理玉门关的残敌,这个计划只能推迟,对了,不仅仅是都督,我,孟姚,燕小乙都会领你这个人情的。”石敢当拍拍韩啸的肩膀。
“愿为各位将军效劳!”韩啸重重地点点头。
“对了,燕将军和朴将军逆袭石堡,安庆,如果顺利,他们的大队人马也会出现在这块战场之上,你寻机出击,与他们两路汇合,那这场战事便会顺利多了!”石敢当道。
“这个天气,燕将军与朴将军们出巴颜喀拉山山谷,能行么?”韩啸担心地道。
“不管行不行,这项计划已经开始施行了。你多多关注一下吧,你一万人马守玉门关,可不要浪费了这些兵力。”
“我知道!”
“走吧,在我临走之前,还有一项任务要完成。”
“将军是说?”
“都督的命令已经来了,除了司马瑞,司马家族其作人等,全都处死!”石敢当脸上露出一丝狞笑,“这些天一直好吃好喝地养着这些人,终于到头了。司马仁还信心满满地等着都督召见他,正做着再辅助都督征战天下,再谋个富贵前程的美梦呢!”
“这样两面三刀的小人,那个敢用他,莫说是都督,便是我,看着他也心里发寒,要是真有这样的战友,什么时候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司马仁这一辈子不知道卖了多少人,这最后一次,他终于将自己卖了,输得一干二净,司马氏一族,将从这个世界之上被抹去。”石敢当冷笑。
“将军请!”韩啸欠身请道。
司马一族投降之后,便被拘禁于玉门关中,在惶惶不安之中度过了几日,司马仁终于放下心来,从那里看,自己也不像是一个囚犯,虽然全族百多人现在挤在一个小院子里,外面看守全副武装,戒备森严,但除了不能出去,其它一应供应却是俱全,亦没有人来搔扰他们,日子过得很平静。更重要的是,他听着外面的官兵闲谈,知道司马瑞被下在大牢之中不见天日,这让他更放心,看来云昭所恨的只是司马瑞一人而已,自己将所有的问题都推到司马瑞身上,大义灭亲,壮士断腕,这一招棋看来是走对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司马仁显得更加笃定了,他认为自己看清了云昭,这是一个志在天下的人,一个志在天下的枭雄,怎么会没有容人之量,自己在大越的影响力,是他在征服中原时候所必须的,而自己的确也能为他做很多事情。
司马仁渐渐地亢奋起来,石敢当从来没理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