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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无痕-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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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把咱们的房间装饰一下,再给你打扮打扮,啊对了,再买个好书柜。”我说着便走向了书柜,看到陈雨把书卖得空空的书柜,我又忽然想起来什么,对了,一本书,是一本记载着我们修路人灵魂的书,无价之宝!
“陈雨,你过来!”我嚷道,感觉她已把最重要的东西给我卖掉了。
“怎么了?看你那样儿?不就是几本破书嘛,再说都是你让我卖的呀。”陈雨走了过来。
“真是无知,卖破烂都卖习惯了,什么都能卖吗?你知道那本书是什么吗?你有病!”我还是头一回这样对她。陈雨潸然泪下,她没想到我会如此对她大发脾气,内心受到了极大地伤害。
“你别说了,我卖破烂都是为了家呀,我以后再也不卖了,我给你找回来就是了。”陈雨哭着,“那本书叫什么名字?”
“长篇报告文学,《长路当歌》,你马上给我找回来!”我瞪着她,没好气地吼道。
“我错了,我这就去给你找回来。”陈雨捂着脸,鞋也没换就跑向了楼下……

第六十章 雨夜翻山

“什么破书啊,给你!呜呜……”陈雨急步走进屋内,把找回来的那本书往茶几上一扔便一头扎到床上哭了起来。
我看到那本书完好地返回,心生喜悦,她能在堆积如山的破烂堆里找到这本书,可真是不容易,呵,完璧归赵啊。我拿起书来,用嘴吹了吹上面的浮尘,看了又看,小心地把它又放回了原位。
听到那呜呜声加大,我顿感顾此失彼,心也悬了起来,“啊哟,小雨。”我转过身去,急忙走到了床边,伸手拉住她的手……
“别碰我!我这手是拣破烂的,别脏了你,呜呜……”陈雨委屈地哭着,干脆把手缩了回去。
“啊哟,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又拉起她的手,贴近我的脸,“你打我吧,都是我不好,我真混!伤害了你。”说着,我握住她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抽了起来……
生生地抽了几下,她用力把手又缩了回去,突然又搂住我,“别打了,我好疼。”她仰着脸望着我,“疼吗?”温柔的声音如同一阵微风抚慰着我的面颊,又变做一股暖流滋润着我的心间,我用手擦拭她的脸,眸子里又燃烧起以往的激情,那渐升的体温和呼吸的感觉把我又找回了新婚燕尔……
晚上,我吃过饭,便坐着王历来的车来到了他的公司,利用八小时以外,给他的员工进行一周的业务培训。
女儿倩倩领着对象回家打个转,取了点东西便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剩下个陈雨独自在家,她收拾好屋子感觉没什么事情可做,空荡荡的房间里让她又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事,她站在那个只剩下一本书的书架旁,她两眼凝视着那本让我简直对她大发雷霆的书,难道这本书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吗?
她伸手取下了那本书,打开了床头灯便翻看起来……
当我打开房门走进里间时,听到了哽咽的哭泣声,我急忙放下了皮包,发现陈雨这时已是泣不成声的样子,“怎么?还在伤心啊,嗨,都是我不好,中了中了别哭了,明天我领你进商店,给你买项链去,好吗?”
陈雨用手帕擦着眼睛,我这才发现她的两眼都哭得通红,不知哭了多久,那手帕已被泪水浸透了。
“我是看着这本书,心里受不了才哭的,书上这个人是谁呀?他怎么用自己的骨灰铺路呀?他一生怎么那么苦呀?这里怎么还有你的名字呀?……”
面对她一连串的问题,我才恍然大悟,我把目光转向那满是五颜六色的窗外,“嗯,他姓傅,人们都称他傅老师,当然,我也不例外,他即是我的长辈,也是我从学校走向社会的启蒙老师,不论是在工作上还是为人处事,他的行为都时时刻刻地影响着我们这个行业里的人,甚至都将影响着我的一生。”
此刻,这本书又深深地打动了她的心,她静静地看着我,那眼神,好象一个学生在渴望着老师给自己解惑一样,期待着。
我的目光又仰向了那布满繁星的天空,时光又好象在随着我的思维倒流着……
我有贫困的童年,可那是快乐的;我有困惑与挣扎的少年,可那是金色的;我有十几年寒窗之苦,可那是幸运的。
可又有谁知道,我还有个启蒙老师,他,是对我有再造之恩的人——傅老师。
当我刚刚从学校门来到了隧道工地时,第一个向我伸出热情的手的人便是一个身材瘦小,面容可亲的工程师叔叔,人们给我介绍说,“他就是咱们单位的傅工。”
傅工象对待自己的儿女一样,帮我介绍这介绍那的,生活上的关心和工作上的帮助让我感到与在自己家里一样,心里踏实了,也庆幸自己遇到了贵人,有了依靠。在食堂打饭时也总是在他的身后,他吃什么,我也照他的样子买什么。
大伙说,你们俩人就差衣服不一样了。
“哎,小陈,你怎么和我一样子?你还年青青的,不能光吃咸菜呀。”傅工劝我说道。
“啊呀,光吃大米饭就挺香的了,那你都是工程师了,怎么还天天吃这些呀,我还比你多喝道汤呢。”我回应着他。
傅老师的衣服还总带着补丁,“刘科长,傅工都是工程师了,怎么还总穿着破衣服?”我问着我们的技术科科长。
“傅工他就是这个样子,攒钱娶媳妇呗,都四十多了还没个家哪。”刘科长笑道,可他深知傅工的内心,理解他的人都投以敬佩的目光,傅工的钱自己不舍得花,可别人向他借时从不吝啬,又有多少人借了都想不起来还。
我每天早上起来的特别早,由于不知道时间,生怕起来晚了耽误工作,傅工就告诉我每天和他一块起来就行了,省得觉睡不足。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傅工看到我月月往老家寄钱,他看着我笑呵呵地说,“看来,你的手表一半时是买不上了。”他说着,掏出一百块钱来给我,“你先拿着,把表买了,听说‘上海’表降价了,等你有了钱慢慢还给我就是了。”
我总算戴上了新手表,每天不知道要看上多少遍,心里美滋滋的,工作热情更加高涨,每天早上起来打扫卫生,打洗脸水,有时还帮着老头儿洗衣服,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一天,我跑步来到了傅工的跟前,想向他请教些有关工程技术方面的问题,“呵呵,小陈,你会走路吗?”傅工笑眯眯地看着我问道。
“我?我怎么不会走路呀?”我不解地问他。
“可我们总看到你天天在跑步做事,没看过你走,还以为你不会走路呢,哈哈……”傅工说完,大伙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傅老师……”
没等我说完,傅工抬手挡住了我的话,“哎,不能这样称呼,大伙都叫我傅工,你也不能例外。”
“不,我有好多的业务需要您的指导,能叫您一声老师是我的荣幸,再说,您做我的老师,是当之无愧的,请您接受我吧。”我说着,眼巴巴地看着他。
“老师嘛,不敢当,不过,在业务上我们可以互相交流,没说的。”傅老师的一番话让我心里有了底。
就这样,每当晚饭后,我都要跟傅老师讨教一些业务上的知识,而傅老师也总是毫无保留地耐心帮教,这种诲人不倦的精神深深地打动了我,使我从理论到实践得到了初步地结合,也为我后来在业务上的成长奠定了深厚的基础。
就在一天夜里,电闪雷呜,风裹着雨在这大山深处肆虐起来,电话线被狂风扯断,泥石流又把仅有的一条公路掩埋起来。
这时,科长跑步找到了正在往回搬仪器的我,“赶快回宿舍看看吧,傅老师好象病了。”
“啊?”我二话没说,把最后一件仪器搬回屋里,便跑步进了宿舍。
我用手摸了下傅老师的头,“好烫呀,他在发烧,怎么办呢?”我急得直跺脚。
“我不要紧的,别大惊小怪的,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等会儿你回来,我还要和你探讨一下爆破技术问题。”傅老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躺在炕上,显然是病的不轻。
“不行,我要给你找药去!”我说着,便拿起了手电筒,装上几节电池,又披上了雨衣,跑出了屋子……
这条隧道分南洞和北洞两个作业点。南北两头相向作业,最后在中间位置贯通。
我所在的北洞要到南洞卫生所里拿药,而南北两洞即不能通话又不能通车,要从北洞走到南洞,则必须爬过洞顶这座大山才能到达,而要爬过这座大山,则必经山顶处的一处垭口,当地人称它黑风口。
传说这道黑风口很少有人路过,黑风口的乱石堆里布满了动物的尸骨,也是黑熊和东北虎经常出没的地带。
“晚上,你小心点!”刘科长冲着我叮嘱道。
“没事的!”我应声道,便消失在夜色中。
我借着闪电的强光,总算跑到了山脚下,哈腰又紧了紧鞋带。当我想打开那手电筒准备沿着崎岖小路爬山时,那手电筒却怎么也调不亮,我干脆把那手电筒插进腰间,两手攀着树干向上奋力地爬了起来……
不知爬了多久,身上混杂着汗水和雨水,我停下了脚步稍稍喘息了片刻。一道闪电让我发现了上方不远处有个很宽的好象通往天堂的大口子,当那闪电消失时,又好象个大黑洞,“妈的,快到顶了。”我自语着,这时,感觉脚下的坡度渐缓,又是一道闪电,让我又看到两侧陡峭的悬崖,像刀切的一样,我感觉好象掉进了大峡谷中,我无法形容自己当时那张脸会是多么的恐惧和无奈的样子。
这时,一股强风裹着雨水扫了过来,那密集的雨点好象是从前面横着射向自己,把身上的雨衣毫不费劲地给扯了下去,“天哪,是黑风口!”我感觉那衣服已贴紧了皮肤,极度的恐慌让我没有感觉到那嗖嗖的凉风带来的颤抖,“向前!向前!”我鼓励着自己,可又后悔怎么不捡块石头握在手里,眼前一片漆黑,好象误闯进了一个大黑洞中。突然,脚下踩空,身体便顺着山坡滑了下去……

第六十一章 为师取药

我连滑带滚的不知道身体处在什么位置中,感觉那树枝和草梗划在了四肢和脸上,是痛是痒却浑然不知,只感觉那嘴里咸滋滋的。
一道闪电让我看到了山下一片白色铁皮,那就是南洞工地上的活动板房的房顶。我心中大喜,天哪,有希望了。
这时,雨好象停了。可是,上山容易下山难,闪电过后,眼前又是一片漆黑,我摸索着往下移动着身体,可又一脚踏空,身子失去了重心,顺着山坡又滑滚了下去……一根树干挡了我一下,手不知抓住了什么东西,总算控制住自己。
这时,身体不由地转个角度,手越来越吃力,感觉自己的身体好象悬在了空中,原来,我抓住的是一把青草,不等我调整一下姿势,那草已被扯断,四肢顿时没了着落……
“嗵!”我被重重地摔在了板房的房顶上,没了知觉。
这栋板房位于山脚处,是职工宿舍,里面住着几个等着换夜班的工人。为了拓宽这里的平面空间,山坡脚被处理成陡峭形状,房身刚好紧靠陡壁,其它房子也都是这样。为了能在这里过冬,有些板房已逐渐改成了砖瓦结构。后来才发现,当时自己的身体再稍稍偏移一点,必会摔在那砖垛子上。
“不好!泥石流!快!”房子里一名工人听到“嗵”的声音,感觉事情不妙,他立即招呼大家赶紧往外撤,有的干脆从窗子里爬了出来。
当人们从里面跑出来时,顿感外面静悄悄的,与刚才那阵狂风和闪电相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草!瞎他妈扯犊子,哪来的什么流呀?”一名刚想要睡觉的工人骂道,他光着上身赤着脚,手还没来得及系上裤腰带就跑了出来,要不是晚上,样子一定好笑。
“别吵!你听……”有人提醒道,大家又静了下来。
“哎呀,好疼啊,是我呀。”我醒了过来,听到下边有不少人在嚷嚷。
人们拿来了四五支手电筒,光束齐刷刷地射上了房顶,我的眼睛被光线恍的挣不开,“啊?这不是北洞的小陈吗,快!拿梯子来!”
我被大伙抬进了卫生所里,“快!起动备用发电机。”说话的人是位领导,大伙有的去叫大夫,有的去找衣服,有的去找水……忙的不亦乐乎。
“刷!”随着一声轰鸣,整个工地上亮了起来,人们这才看清了我,一个个都瞪着眼睛面面相视,“他怎么会在房顶上?怎么回事?他怎么变成这般模样?”
我的鞋只剩了一只,露着一只血肉模糊的脚,裤子和上衣已被刮扯成条片状,那布片紧贴着皮肤,身上多处受伤,分不清哪是血水哪是泥土,脸部和头部多处划伤,血水和泥沙混合物的滋味已被我刚才品尝个够。
“啧啧,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这可怎么弄?这可怎么弄?”赶来的王大夫急的直搓手,她立即招呼大伙帮我脱下衣服,又给我擦净了皮肤,上了些药水,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厨师又端了碗姜汤送给我,这才进入了说话阶段。
王大夫是个上海人,虽说是个中年人,可有着年青人的脾气,性子也比较急,开朗的性格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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