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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尊贵的身份,还有丰厚的报酬,更有一帮听话肯学的徒弟,对于靠着身手混饭吃的武人而言,史阿和丁况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李严在交待任务时,曾再三叮嘱丁况,一定要想办法将那个叫做孙礼的人从容城接到蓟城来,因为这是公子指名道姓交办下来的任务。
丁况知道刘和的脾气,平时待人和气,从不故意苛责和刁难下属,但他交待下来的事情却是要求属下必须认真负责地去完成,若是敷衍塞责,刘和就会非常生气。
为了将这趟差事给办好办扎实,丁况仔细向李严询问了关于孙礼的情况,辗转从李严口中得知孙礼此人与一个新近来投的名叫马台的人有关,至于其他的则是一概不知,不足以让丁况摸清楚孙礼的底细。
有道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丁况急忙四处打听这个马台的下落,想要从马台空中了解更多关于孙礼的消息,结果正好赶上马台在灅水边上向鲜于辅交接了押粮任务之后,带着一支船队从灅水上游来到了蓟城。
船队当中多为民夫,是从雍奴出来的,这次负责替州牧府运输了一批粮食,离开时各自得了赏钱,于是相约前往蓟城购买一些过年节所需的货物,然后自行返回雍奴。
丁况于是自掏腰包,在客栈内备下一桌酒席,热情地招待有些受宠若惊的马台。
为了显得热闹,丁况玩了一点小花招,自称是代表公子前来为马台接风,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还东拉西扯地找来了蓟城几家大户的公子作陪,其中便有那个嗜酒如命的徐邈徐公子。
作为刘和的近身侍卫,史阿和丁况时常陪着刘和出入城中各种场合,当然了,这里面不包括那些“不健康”场所。所以,城中大户人家的公子都认识丁况。丁况出面请客,这些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一请就到,反正白吃白喝还能增进感情的事情,傻子才会拒绝和反对。
至于酒名远播的徐公子,为何也会前来赴宴,除了跟他有酒必到的xìng子有关,也跟刘和交待下来的任务有关。大公子请徐邈替自己走一趟军都山,如今幽州北面不怎么安稳,徐邈便想向丁况借几个人手使唤,保护自己前往军都山时的安全。
别看徐邈喝酒时晕晕乎乎的,其实心里一点都不糊涂,既然大公子都说了一应所需从州牧府中支出,丁况手底下那帮如狼似虎的护卫正好可以借几个来用用。
徐邈是豪族公子,家中不是有私兵可用的么?犯得着从丁况这儿弄几个样子货充当打手?
当然犯得着了。这就好比后世某些土豪有钱人可以花钱买到法拉利、兰博基尼这样的豪车,却没本事搞到非套牌的、真正大写红字母打头的军车牌照一个道理。徐邈虽然是贵公子,但徐家的私兵如何能跟州牧府上的卫兵相比?如今在幽州,只要能贴上州牧府或者姓刘的标签,身份地位立马往上看涨啊!
风尘仆仆赶到蓟城的马台,还真不敢奢望能有刘放那样的待遇,能够被大公子出城相迎,一辆马车载进州牧府中。毕竟马台知道自己的斤两,不仅出身无法跟刘放相比,而且肚里的学问也无法与刘放相比,他当时在雍奴站出来说话的时候,只想着可以在赵云手下谋个差事,这跟接了《纳贤告示》一心投奔刘虞的刘放完全就是两码事。
人才也分等级,像刘放那样的属于高级幕僚,而像马台这样的,便是中下层的小吏,没有什么可比xìng。
马台虽然到了蓟城,可带他离开雍奴的赵云却去了马城,一时之间不知竟然不知找谁栖身,正在为难之际,却接到了丁况的邀请,这让马台眼前一亮,看到了希望。
丁况说的明白,是代表大公子特意为马台设宴的,虽然欢迎的规格低了点,接风的地点也没有设在州牧府中,但这样的结果已经让马台感到十分满意了。
马台来到客栈之后,见到了满脸热情的丁况,还有几个富贵公子打扮的陪客,这让马台更加相信自己是受到了公子的重视,只不过重视的程度有高有低而已。
大公子是何等身份的人物,怎么可能有时间专门为自己这样的小吏设宴接风呢?有他身边的侍卫统领出面,已经是很给面子啦!刘和若是真在府中为他马台设宴,他都不能去,这种事情可不是可以打肿脸充胖子硬上的,以后会遭人排挤和嫉恨的!
众人落座之后,少不得一番相互介绍和认识,之后觥筹交错,嘘寒问暖,攀亲结故,蓄意奉承,场面自然是相当的热闹。
聊着聊着,丁况便将话题扯到了孙礼身上。丁况说:“听闻马兄有一结拜兄弟,练就了一身好武艺,不知何时请他前来蓟城切磋切磋?”
喝得醉醺醺的马台,听到有人谈起自己的拜把子,顿时来了劲头,大着舌头说道:“我这兄弟,表字德达,与我同为容城人氏,是个天生xìng子豪爽刚直之人。在他少年时,正逢黄巾动乱,他被蛾贼裹挟到了别处,与母亲失散数年,当时我见他的母亲孤苦无依,没有人赡养,于是便将老人家接到自己家中照顾起来。”
“过了几年,孙兄弟从外面返回乡里,四处打听之下得知老母在我家中,于是前来相认。孙兄弟为了感谢我照顾他的母亲,便要将所有的财产赠送给我,我当然不能收了。后来,我便与德达义结金兰,成了拜把子的好兄弟……”
众人听了马台的讲述,都觉得马台做人厚道,做好事不求回报,是个靠得住的朋友;同时,大家也觉得孙礼做人贵重,懂得知恩图报,视财富为身外之物。
丁况见火候差不多了,于是撺掇马台说道:“马兄,方才听你这么一说,使我对于你那义弟更加有了好感!大公子已经让人将《纳贤告示》送往幽州各地,反正近rì府中也无大事,不如你陪我回一趟容城,将这位孙壮士请到蓟城来,今后你们兄弟俩人同为公子效力!”
马台摇头,说道:“不成啊,德达兄弟为人至孝,如今为了孝敬老母,已经好几年不出远门了。就算我跟他结了异xìng兄弟,也不好违背他的心意,让他舍下老母前来蓟城。”
一旁的徐邈听丁况说要去容城,顿时急眼了,赶紧插话:“丁统领有句话说的不妥!如今北方战事吃紧,蓟城之内诸事繁忙,你怎么可以说自己无事呢?”
丁况心里一阵郁闷,恼火徐邈搅和,于是低声对徐邈附耳说道:“徐公子有所不知,我急着前往容城,其实是有事在身的!”
徐邈眼睛眨巴几下,顿时想明白了丁况今rì请客的目的,于是狡黠地对丁况说道:“丁统领,你可不够意思啊!昨rì夜里我去州牧府中赴宴时,公子亲自交待让我代他去一趟军独山,如今这兵荒马乱的光景,你也不说给我安排几个兄弟保护一下!”
丁况心想:这个徐家公子还真是一个厚脸皮,昨rì明明就是不请自到,还好意思说什么赴宴,我呸!
“呵呵,既然徐公子开口了,加之又是替公子办事,自然不能亏待。今rì回去,我便安排四个手脚利索的兄弟前往徐府,陪同公子前往军都山!”
“不用这么着急吧?”徐邈抗议。
“必须地!耽误了公子的事,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马台看着丁况和徐邈嘀嘀咕咕,端起酒碗打岔说道:“来,马某再敬各位一碗,谢谢大家今rì为我接风!今后某在蓟城,还靠各位多多关照。”
已经得了丁况好处的徐邈,转过来帮丁况说话:“马兄,这碗酒不急着喝,你还没有答应丁统领到底回不回容城呢。你若是答应了,便让丁统领连干三碗,你看如何?”
马台大着舌头,含糊地说道:“好!我便陪丁统领回一趟容城,不过能否劝动孙兄弟前来蓟城,我可不敢保证。”
“马兄果然豪爽,来,我先干三碗为敬!”丁况举起酒碗。
第九十七章 危急关头
当夏侯兰命令手下将那颗人头送往马城时,已经抱了必死之心。
人头就是线索,人头便是证据。虽然夏侯兰不知道这颗汉人脑袋的主人是谁,但他知道在一堆乌桓人和鲜卑人当中忽然出现一个汉人的意义,他还知道太傅大人看见这颗人头时,就算自己和兄弟们已经被人砍了脑袋,rì后也会有人给自己报仇!
虽然形势严峻,但夏侯兰此时仍然保持着足够的冷静和镇定。他让人彻底堵死了原本预留在西侧的那条狭窄出口,又命人将车上装载的草料全都搬下来铺在了车阵的内侧,看样子似乎是最后时刻用来与敌同归于尽的手段。
其实,营内有人曾经提议将民夫放走,剩下的骑兵则可以在敌人来袭时撤走,这样做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伤亡。但是,夏侯兰坚决拒绝了这样的提议,并且再次重申了“三杀令”。
夏侯兰对士卒们说:“如果我们这次丢下粮草逃跑了,以后在战场上遇到敌人时,还会逃跑。一支只会逃跑的部队,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为了鼓舞士气,坚定大家的信心,夏侯兰也不是一味的采取高压手段,他在白天的时候就专门对士兵们分析过形势,坚信只要再坚守一晚,从马城出发的援军必然能够赶到,到时候大家就是幽州的功臣,就会有显赫的军功。
一边的选择是当逃兵,不仅要面对夏侯兰的三杀令,以后被抓住也要接受军法处置;另一边的选择是当好汉,虽然有人将会为之付出生命,但只要活下来就是荣耀和奖赏。
生死考验之前,真定出来的百名壮士坚定地站在了夏侯兰的身后,四名军侯当中也有三个选择了坚守,剩下的那个虽然犹豫,但也不敢公然鼓吹撤退。这样一来,全体上下坚守的决心便一致起来,而民夫们并不担心守军失败后自己会被杀害,毕竟这么多粮草还得有人帮着搬运。
因为是阎柔亲自带队,所以渡河的队伍井然有序,一扫白天颓废的样子,不少乌桓人和鲜卑人甚至还抱着为死去族人报仇的心情,五千骑兵很快便从歠仇水的北岸来到了南岸。
冬rì是枯水季节,歠仇水的深处不过马背,浅处只在马膝,虽然渡河时有些寒冷,但只是片刻功夫,这对于常年生活在北方苦寒之地的乌桓人和鲜卑人而言,算不得什么。
阎柔心中有些得意,觉得夜里自己率军从下游过河,而且严格禁止了火光,一定可以来个出其不意。然而,不久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夏侯兰静静地听着由远及近而来的马蹄声,等到来袭之敌靠近到营地一里附近时,忽然开口下令:“点火,驱马!”
顷刻之间,近百匹战马的尾巴被火折子点燃,这些马都是昨rì夜里缴获的战利品,身上多少都受了伤,但还未死亡。
尾巴着火的战马悲鸣着向河岸下游冲去,再也不想留在这个令它们觉得恐怖的鬼地方。负责点火的士兵完成任务之后,急忙匍匐着从车轱辘的下方爬回营地,免得待会被冲过来的敌人乱箭shè死。
已经催动士兵跑动起来的阎柔,忽然看见对面有上百个火团快速朝着己方冲了过来,还以为是守军又玩逆袭的把戏,于是急忙组织先头部队进行拦阻。
受惊发狂的数百匹战马狠狠地撞进了阎柔的队伍,一时间引起了巨大的混乱,有些骑在马上的士兵直接被撞击落马,有的为了躲避冲过的马匹结果又把旁边的人撞得七零八落。
等到阎柔好不容易制止队伍中的混乱时,原本高涨的气势便被打掉了几分。
阎柔被守军将领层出不穷的这些卑鄙伎俩彻底激怒了,他命令所有士卒下马,手中举着临时准备的木盾等防护装备,缓缓地向守军营地包围了过来。
夏侯兰透过车辆缝隙看着远处黑压压靠过来的大批敌人,大声鼓舞着士气:“兄弟们,沉住气!不管来多少人,咱们都用弓箭招呼着!都是爹生娘养的,他们中了咱们的箭矢也会流血,也会疼痛,也会吓得屁滚尿流!”
士兵们听着夏侯兰充满激情的呼喊,心里踏实许多,觉得只要夏侯司马还在营地,大家就有主心骨,就可以坚持到底。
阎柔的队伍靠得越来越近,乌桓人针对守军依托车阵作战的特点,临时赶制了一批可以在地上滚动的火球,还是打算用火攻的方式破开车阵。
正当阎柔准备下达“点火”、“投掷”命令的时候,忽然有人高呼:“大人快看,上游有大队人马赶过来了!”
阎柔举目向远处眺望,果然看到一支打着火把的长龙正顺着歠仇水的南岸快速赶来,粗略估计,至少超过三千人马。
阎柔今夜将藏在广宁城内的全部兵马都带了出来,而此时出现在上游的队伍绝对不会是己方的援兵,所以他急忙选择了撤退。
“守军的援兵来了,我们速速撤退,不可恋战!”
营地内,已经做好拼命准备的夏侯兰,也看到了远处那条火把长龙,他兴奋地高呼:“兄弟们,太傅大人派来接应我们的援军到了!”
营地内顿时响起一片海啸般的欢呼声。
阎柔的队伍来的快,退的更快,不等程绪带着人马赶到,他们便撤了一个干净,只留下一些零散的尸体和无主的马匹在空荡荡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