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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翻了个身,突然触及身边有一个柔软的身躯。
“谁?”翟哲吓了一跳,触电般坐起来。
“将军,醒了啊!”黑暗中传来慵懒悦耳的声音,随后一人悉悉索索下了床,黑暗中摸索擦亮火折子点燃灯火。
翟哲这才看清楚屋中站立了一个眉清目秀,身形窈窕的女子,系了个大红的肚兜,酥胸半露。
“你是何人?”
那女子露出害怕的神情,说:“奴家名叫闻香,将军,这里是怡红院,是其他几位将军将您送来此地。”
“这里是青楼,真是胡闹!”翟哲无语,大同镇就是这样迎接他。
“你且出去,我酒醉难受,想好生安歇!”
那女子垂首欲泣,说:“将军是嫌弃我吗?姜将军发话,我若不能把将军伺候好就砸怡红院的招牌!”
“姜镶?”
那女子点头。
“罢了!”翟哲苦笑,半夜将这个女子赶出去是驳了姜镶的脸面,自己才入大同镇,不习惯也要学会入乡随俗。上行下效,他心中对大明官军的警惕更高,军中如此风气,如何能够保持战力,汉部士卒若长久在这种环境下恐怕难保持草原的作风。
天气寒冷,那女子只穿了贴身亵衣,没得到翟哲的答复不敢上床,在屋中呆的久了,冻的瑟瑟发抖。
翟哲可不敢让她再到自己身边,吩咐道:“你将衣服穿好,给我打一盆热水来!”
磨磨蹭蹭一晚上过去,等次日翟哲起床见了姜镶才知道左若等几位统领一夜都在这怡红院中度过。有些话心照不宣,几个人见面打了个哈哈,翟哲逃一般离开,他不是萧之言,不习惯在青楼中找女人。
应付完军中事,次日又往商盟备了一份重礼给巡抚叶廷桂拜年,翟哲这才得到清闲。季弘和鲍广都在大同府养伤,两人早摆脱了生命危险,但伤势甚重,非一个月能恢复,翟哲正在考虑找个地方安顿这几个重伤的将士,宁盛传来消息:“大盛魁东家范永斗到了大同府,要见东家!”
范永斗忐忑不安中在介休老家过完春节,正月初四匆匆赶来大同正是要与翟哲将大局说清楚,头顶悬了一柄利剑的滋味让他寝食难安。
☆、第238章 交锋 上
东厢房是翟宅阳光最好的屋子,范伊披了一件白狐皮裘衣,推动摇床口中哼着小曲子,摇床中的婴儿一会张开脸对她露出个笑脸,一会闭目休憩。
一个人影蹑手蹑脚走近,轻声说:“夫人,舅爷来了!”正是永莹。
绿莹和永莹成了远近闻名的老姑娘了,但翟哲一年不在家呆上几天,范伊不敢私自做主让这两个丫头嫁人。不过总算有好消息传来,翟哲入关当了大同府的参将,她不用担心再这两个丫头找不到合适的人家。
“这大年的,怎么就来了!”范伊抬起脸,有些意外。
“正在门外,听说他约了老爷!”
“老爷还没回来呢!”范伊将脸垂下,神情幽然。她知道翟哲昨日就回了大同府,彻夜未眠也没等到他回来。出塞的男人以事业为重,她能理解,但心中还是免不了有些不舒服,儿子七个月大,翟哲只回家一次,取了名字后就再也没露过面。
“老爷就要回来了,现在是朝廷的大官呢!”永莹常与范伊相处,多少知道点她的心思,柔声宽慰。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范伊起身,语气虽然嗔怪,脸上却流动着光彩。商人之妇和官宦家眷的地位天差地别,她担心受怕这么多年,总算得到一些回报,再没有第二个人比她听说翟哲归降朝廷还高兴。
随永莹出了内院,范永斗正坐在会客厅内独自品茶,范伊紧迈几步上前,招呼道:“大哥,你怎么来了!”自从东口西口决裂后,为避嫌她与家族来往次数减少。范永斗也知道刻意避开忌讳,范伊生儿子他电就来过一次,笑着回应:“来看看你,顺便瞅瞅我那个小外甥。”
“还不会说话呢!”说起儿子,范伊掩饰不住喜色。
范永斗的目光扫向厅外穿梭的仆从,嘴巴微张又闭上。
范伊明白他的意思,招手说:“外甥也想阿舅了,你过来看看!”
范永斗就势起身,跟在范伊身后进入内院。走进东厢房,见粉妆玉砌的婴儿双目紧闭躺在摇床山,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锁,说:“这是我今年在塞外得到了一块上好璞玉,特找了山西有名的雕匠王打磨了一块玉锁,送予我这个小外甥。”说话的功夫,将玉锁放在翟天健的床头,范伊一眼看过去,晶莹剔透,正面刻着“吉祥”两字。
“让大哥破费了!”
“翟哲现在是官了,三品参将!“范永斗自言自语,哼了一声,问:“你近来还好吗?”
这句话包含的意思很多,范伊目光投向院子里的白杨树,语速缓慢说:“他在塞外待的多,一年在家中过不了两个月,除了让我整日担心受怕,其他的倒没什么。”说完这些,她想到翟哲如今已经不同,精神好转,又说:“从今往后就好了!”
范永斗的脸皮一紧,说:“我此行一是要见翟哲,再是要告诉你,无论之后翟哲与范家发生了什么,你一定不要插手!不要多话!”
范伊的神态紧张起来,问:“你们要怎么样?都是一家人,一定要斗个你死我活吗?”
“如今他是官!“范永斗轻叹一声,自嘲一笑,说:“我不是贼和贼电差不了多少,哪里有回旋的余地!”
“翟哲不会这么无情,当年您也是帮过他的!”范伊紧咬嘴唇,说话的声音微弱,她说的话自己也不信。商场如战场,她在东口成长,如何不知道其中的残酷。
“出塞的人都有相同的追求,翟哲也是个聪明人。只是眼前有光明大道不走,偏要想做那等只手补天的事。大明的参将不错,比起他能得到的差远了。”范永斗晃着脑袋,口气惋惜,“翟哲重情义,我和他之间无论怎么斗,只要你在这里,总会有个限度,你一旦掺和其中,局面将不可预料。”
范伊的情绪有些激动,说:“您将我从小拉扯大,我怎能眼睁睁看范家遭灾!”
“你的存在就是对范家最大的帮助,何况翟哲也未必能奈何我!”
范永斗淡定的神情给了范伊很强的信心,自小到大在她心中就没有大哥不能解决的事。
“记住我说的话,就算他将我抓入大狱,你也不能向他说出半句求情。”范永斗神色凝重,让范伊明白兄长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又随意聊了些家常琐事,范永斗找了个机会告辞出门。天气还很冷,街道的角落阴影处堆积了没有融化的积雪,但冬天就要过去,商盟和八大家之间的交锋将要开始。他花了十年雄踞东口,又花了十年成为晋商魁首,当然不会知难而退。
范永斗前脚离开,翟宅门口来十几个兵丁。
“老爷回来了!”绿莹雀跃相告,比从前的哪次都兴奋,范伊放下才醒过来正在哭泣的儿子,从内院快步走出来。
“夫人!”翟哲大踏步进门,与范伊打了个照面,听见内屋的哭声,开玩笑说:“儿子怎么哭起来迎老子!”
“怕是不认得你了!”范伊瞬间忘记兄长带来的烦劳,心情大好。
“让我看看还能不能记得老子!”翟哲按捺不住,快步向内宅窜过去。
他这个老子儿子还真是不认,将婴儿抱在怀中哄了半天哭声不见止反而越来越大,到最后嗓子都哑了,翟哲无奈将他交到永莹手中,说一奇怪,离了他的手,小孩立刻止住哭泣,滴溜溜一双大眼睛瞅着他。
“看什么看!”翟哲有些恼火。
“你在家中多呆些日子他就能认得你了!”范伊掩嘴偷乐。
“日后的当会如此!”翟哲口中答应,扭头看见范永斗放在床头的那块玉锁。那玉晶莹剔透,他是识货的人,顺手拿在手中,正面刻有“吉祥”反面刻有“如意”,握在手心竟然好似有余温。
“好玉!”
范伊不动声色的说:“这是健儿他舅送来的“翟哲心中一抖,将玉放回在床头。
范伊暗中窥视他的神情,不敢再说话。
“大兄来大同了,明日我去拜见他!”在塞外时每一步选择都关系生存,倒不用有那么多纠结,回明后各种复杂的关系比战场还让翟哲头疼。乌兰藏身大同府、与翟家和范家的决裂、与军中将领的格格不入、卢象丹的防范与赏识并举,无一样不让他将要面对的难题。
☆、第239章 交锋 下
太阳挂在东边的半空中,大盛魁前的街道上行人拥挤,这里是大同最繁荣的街道,日落之后才会冷清下来。
翟哲带了两个随从进了大盛魁的门,坐在柜台里的是范家的老管家,认得翟哲,匆忙迎上来说:“姑爷来了,老爷早在里面等您了!”
“给大兄拜年来了!”翟哲表面上乐呵呵,成了三品参将,他脑子一时还转不过弯来,没有半点身份上的觉悟。
将礼物搬进内院,范永斗迎了出来,给翟哲行了个大礼,笑说:“如今你是朝廷的官员,我不过是一介平民,想见我时只需召唤即可,何必亲自来此。”
“大兄说笑了!”以身份压人不是翟哲的习惯,要不他也不会与军中将领相处那么随便。
“参将大人里面请!”范永斗话中不知是真对翟哲尊重还是讽刺。
翟哲不以为意,两人进了温暖的书房,护卫看好院门,这是两人期待已久的会晤。
“你终于回来了,杀了岳托乜不过是三品参将,驻守方山那样的地方,大明的朝廷真是对你不薄啊!”范永斗手腕抖动浑如天成,碧绿的茶水从壶中流出来。
“都是为了儿郎们混一口饭吃,哪里能像大兄这般自在!”
“你准备如何对待东口!”范永斗倒好一杯茶水放在翟哲面前,像是说一件寻常小事。
“东口不是已成废墟了吗?”翟哲故作惊讶。
范永斗脸上怒色一闪而过,说:“你我本是同源,当知道我们八家都有无数人要养活,给别人一点余地就是给自己一条退路。““我连岳托都杀了,还能让那个集市继续再存在下去?”翟哲像是听了一件再好笑不过的事情,“以大兄的谨慎和精明,你们八家从前的所作所为恐怕我是抓不到把柄了,但从今往后,东口茶马还能继续下去,就不要再触犯大明禁品这些麻烦了!”
范永斗不意外翟哲的答复,蘸了一口茶,缓缓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只是个三品参将,不是大同镇总兵,得罪了太多的人没有好处。商盟独占西口已让人眼红,从前你在草原,别人无可奈何,入明后能对你指手画脚的人多如牛毛,若你还想将手伸进宣府来,恐怕离大祸临头就不远了。”
“我的手没那么长,但总督大人自有主张。”
“卢象升不熟悉北境之事,只要你不插手,我答应将在生意上与商盟合作,至少保证你每年有这个数入账!”范永斗伸出一根手指,“十万两银子翟哲只是摇头。
范永斗又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说:“我给你说个故事,不知你是否有兴趣。”
“大兄请讲。”
“你听说过嘉靖年间东南沿海的倭难吗?”
“知道!”翟哲点头,嘉靖年间日本浪人进犯大明,在东南沿海烧杀抢掠,最终被戚继光和俞大猷剿杀,也成就了戚家军的威名。
“那你知道朱纨之死吗?”
朱纨在东南海患严重时被任命为浙江巡抚,摧毁走私海贸的中心双屿岛,严禁泛海通番,连破走私猖獗的海商,但最终因断绝走私利益得罪人太多,被福建浙江两省官绅以擅杀的罪名弹劾,最终被撤职在家忧愤而死,留给嘉靖皇帝的奏疏上说:“纵天子不欲死我,闽浙人必杀我!”
翟哲听范永斗抽丝剥茧一般将那段秘史给自己讲的明明白白。
“宣大非产粮之地,若是连边贸也断了不知要穷困成什么样子,东口每挣十两银子,宣府的官绅至少能挣五十两,甚至一百两,若是因为你的原因断了边贸,众人奈何不了卢象升,只怕会把矛头对准你这个才入塞的半鞑虏,事情闹到朝廷连总督大人也护不了你;”
眼见翟哲沉默不答复,范永斗继续说:“年轻人有野心,就像我当年一般,是好事,但饭要一口一口吃,有时候钱太多了令人眼红,也会成为祸患。
“任你花言巧语,我决不能容忍张家口继续为东虏提供助力,射中我士卒的利箭可能是经从你的手出塞!”
范永斗柔和的面容凝重下来,说:“翟参将,我也不是你手中的软柿子你以为总督大人会一定相信你吗?”
“总会让我抓住机会!”
范永斗冷笑一声,“我听说土默特的公主被你带入塞,不知藏在什么地方。”
翟哲脑子“嗡”的一声,八大家在对草原比大明的官府要熟悉的多,必然是从蒙古人那里听说过传闻。
“我妹妹在塞内孤苦,想不到你在塞外倒是风流快活,不知道卢象升知道土默特公主藏在你这里会如何对她!”范永斗的声音变得尖锐,如毒针刺入翟哲的鼓膜。
“你威胁我!”翟哲的脸色变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放弃过与你合作,当年你在土默特生死一线我帮过你两次,只是你执意孤行,非要将皆大欢喜的事变成不可开交。”
“我们是晋人!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