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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与唐王并不熟悉。”
翟哲使劲揉了揉脑袋,苦恼说:“眼下我首要目标是要福建郑氏兵马北上,替我分担压力。郑氏有兵马十万,就算多半是水师,三万步卒也是有的。江南撑不下去,无论哪个王当皇帝都是空中楼阁。”
“大人的意思是?”
“我要你去福建走一趟,看看唐王和郑芝龙究竟作何主张?”
“让郑氏北上?”
“不错,只要郑氏愿意北上,我什么条件都可以接受,清虏占的地方那么大,随便夺些地方回来,也够我们分了。”翟哲的话说的很露骨。
“据我所知郑氏只看重海贸!”柳随风并不乐观。
翟哲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屋顶,“你替我拜见唐王,把我的态度说的模糊点。”
“我无所谓大明是谁当皇帝,也无所谓我是否能把持朝政。长远的可以从长远计较,眼下若不能击败清虏,拥有的不过是镜花水月。”
“大人英明!”柳随风折服。
“我有五万大军,杭州在我手中,就看唐王有没有那份眼光了!”翟哲不得不承认,他在拥戴鲁王时已经落后一步了。
眼下他只有一个目标,作为大明最有实力的两大军镇,郑氏和宁绍必须要齐心协力。
☆、第391章 唐鲁 下
“大人,郑氏眼中只有海贸,以水师闻名,对江南只怕无染指之心。”
柳随风对此行很不乐观。
“无妨,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我不会把希望寄托在郑氏身上。”翟哲今日很有些颓唐。当唐王的诏令到了浙东,只怕会让这里掀起轩然大波。
他面临着选择,绍兴府的那几个东阁大学士也会面临着选择,会让这里的局面更加混乱。
天很热!
翟哲抖动衣衫,只需片刻,汗水便会把肌肤和衣衫连在一起,全然黏黏糊糊,像掉进了粘稠的桐油缸中。
见柳随风也随着自己神情沉重,他舒缓心情开导说:“你也无需太过揪心。清虏只有十万人,分布长江南北,还需在北京驻军震慑蒙古诸部,多尔衮进军太快,不过是个空架子,现在多半靠降军打前阵,他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
“今年闰六月,七月和八月才是最热的时候,我早听说清虏不堪江南炎热,水土不服。阿济格部已经返回北京,多铎部本也准备剃发令推行后退回去。先把这两个月撑过去,那些降军打顺风帐容易,但要让他们一直折损实力,时间长了谁也会不老实。”
“听大人这么一说,我怎么觉的清虏如纸糊的老虎。”柳随风说笑。
“虽不是也相差不远,逢勤只要能撑过十日以上,降军各存心眼了,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那点老底丢在杭州城下。”
翟哲的笑声甚是爽朗,让旁人听的安心。他现在是最粗的那根大腿,就是心里真有什么想法,也不能表现出来。
帐外一阵狂风刮过来,掀开大帐的门帘,竟然带来些许凉意。
“你去吧,从闽入浙路途遥远,来回通报太费事,有些事你可当机立断。记住,我就是那条最美味的鱼,鲁王的出价已经很高了,看唐王能掏出什么样的买价!”
翟哲轻捋下须,振作精神,现在是取下杭州后最艰难的时候。他痛苦,多铎也不见得有多舒坦。
当年谢安的六万北府军能击败苻坚八十万大军护住东晋的江山,他以五万对二十万,且清军也是各怀心机,这一仗并不见得就没有希望,况且他还有水军的优势,只等杭州局势稳定后,立刻往沿海江岸边进军。
柳随风显然想的更多,说:“大人若能封王,才能真正成为抗清的旗帜。”
翟哲摇头轻笑,“现在还不是时候。”
出大帐的时候,又是一阵阴风刮过来。柳随风抬头,南边的天空阴沉沉的,一层乌云在天边出现。“要下雨了吗?”他抬头远眺,眉眼中的忧愁又重了一层。
但战场上的事非他能操纵。
风越来越大。
“要下雨了吗?”翟哲眉头紧皱。
这该是逢勤遇见的第一个危机。
下雨时清虏的弓箭也不能用,但相比较下还是火器众多的明军更加吃亏,不过夏日的暴雨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一夜凉风。
黎明前天空中一声响雷,东海沿线的倾盆大雨。
萧山行营前,二十多艘大船在风雨中渡江,像挺着乌黑色脊背的大鲸鱼朝杭州城水门游过去。
松江府,金山卫所。
雨点敲打着士卒的脸庞,海面水汽翻腾,稀薄的云雾漂浮在厚重的阴云上面,仿佛有披着薄纱的仙女在其中扭动腰肢。
陈虎威身上布衫不系扣子,拍打着腰间短刀,哈哈大笑,“海龙王发怒了!还好我们上岸了!”
左若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夜晚!清虏一定不知道这里有一万兵马在上岸,那么他要把目标选在哪里?
“松江府?还是周边的几座县城?”
这个选择对左若来说并不难,他的胃口一向很大。
“陈将军,金山卫所交给你了!这里是我的退路。”
“你要去哪?”陈虎威讶然。
“松江!”左若张嘴露出有些暗黄的牙齿,似噬人的野兽。
“现在吗?”
“现在!”左若点头,他的部下练习过在雨水中急行军。
“我与你同去!”陈虎威的心快跳出来了。海盗从不怕冒险,这半个月干的全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把他兴致撩拨的越来越高。
左若摇头,说:“不!我必须要留条退路!”
“但你要渡过吴淞江才能到松江府。”
左若沉默,这也正是他心中的担忧,江南水道纵横,没有水军简直寸步难行。
“带我去吧,金山卫偏僻,附近没有清虏大军驻扎,留下一半水军据守即可。”
“好,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左若咬牙,把翟哲的嘱咐抛开到一边。张名振军在崇明岛,实在不行只能朝那里去了。
雨水看架势一时半会小不了。
传令兵朝才躺下的士卒身边喝叫:“丢掉你们的鸟铳,扔掉你们的厚甲,只带两天的干粮,即即刻聚集队列,准备出发!”
两刻钟后,卫所前的空地上,刷刷的雨水中,排列整齐的队列蓄势待发。
左若下令:“行军!”大军迈动步伐。
浙东的山民走惯了山路,宁愿迈开腿在陆上走一天也不愿在大风浪的海上漂流一个时辰。士卒努力在大雨中挣开双目,脚步踩在泥浆中哗哗响,伴随着雨水冲刷稻田的声音,奔向松江府方向
金山卫所离松江六十几里路,根据左若的预计,若途中不出现变故,天黑前能到达吴淞江边。
约过了两个时辰,宣泄过的老天爷稍稍阴沉的脸稍稍放松了点,太阳仍然被厚厚的云层遮挡。
“快点!”
两个时辰后,士卒们木偶般挪动脚步,有些人因为才晕船过体力不支渐渐落在后面。
“操练了这么久,该到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
左若出现在哪里,哪里的士卒脚步自然会加快些。
新投军的松江本地人在前引路,沿途道边的乡野百姓用畏惧又兴奋的眼神看着这支只顾着埋头赶路的军队。
午后,老天爷又发了会脾气,空中渐渐明朗。
士卒们没功夫看天,只见脚下的这一片土地,每过一个时辰会停下来吃点干粮,用粗糙的双手在道边的水沟里捧起浑浊的泥水放到嘴边。
天色从光明到昏暗。
向导很疲惫,他们赶不上那些浙东的山民能跑路。
“大人!前面就是吴淞江,只要过了过了江明天必能到松江城下。”
左若抬头看看天色,下令:“大军暂歇,往四周的村落搜寻些油脂木柴弄些火把。”
松江本地人引路,分出十队士卒往周边几个村落搜寻大小船只,顺便打听松江城守军的消息。
松江民风保守,不似南京有秦淮河那样的璇旎风光,因此也少了那么多见风使舵的朝臣和公子。如几社的几人就能看出这里的民风,陈子龙、徐孚远、夏允彝等人均分投各军,以抗击清虏为己任。嘉定和昆山县城竖起义旗后,这里像个随时可能被引爆的火药桶。
李成栋大军驻扎在松江府城,因此周边的县城村落不敢又太过放肆的举动,但听说来者是鲁王的义军时,各村落踊跃提供所需的物资。
亥时时分,在几个熟悉道路的乡民的指引下,左若军先锋攻下了华亭县沿江的两处卫所,收集并夺取了四十多艘大小船只。大船每艘可装百人,小船每艘能装三四十人,预计要往返三次才能把一万步卒运过河。
这样就要到黎明时分了,左若心急如焚。
陈虎威亲自率水军士卒操舟,渡士卒过江。
左若得空审讯俘虏的卫所士卒。
一番严刑拷打后,卫所的千总磕头如捣蒜,把松江府驻军详细告之。
“将军饶命,华亭县只有一千守军,大军都驻扎在松江城内,但前日李总督调集三千兵马去围攻嘉定,一万大军去攻打被明军攻下的吴淞会所,城中只剩下一万五千士卒。”
“你是陕西人?”左若听那人的口音。
“是,将军也是?”那千总眼中燃起一线希望。
“拖下去,给他留个全尸!”左若摆手,“所有俘虏全杀了!尸体埋入土。”
雨后的土地很松软,刨坑埋几十具尸体只需片刻功夫。
因为是陕西人,所以更留不得。今日在放了这些人,他日在战场上可能要多花些功夫。
火把照耀下,向导在松软的土地上用木棍给左若划松江各地的地形。嘉定在松江府北约有百里,吴淞会所离松江府一百二十里,嘉定和吴淞会所距离四十里,三者处于一个三角形。
“清虏大军云集杭州城下,刘良佐正在率部围攻反正的江阴县城。太湖义军吴易前日攻下吴江县,苏州提督吴胜兆正在调集大军去围剿。松江府李成栋能动的只有这两万八千人马,且分兵三处。”
左若突然发现,阴差阳错间,他面临了一个极好的局面。
清虏没想到浙东兵马守御杭州竟然还有余力进攻松江府,李成栋也没想到张名振在吴淞会所登陆后,吴淞江北还有一支兵马来偷袭松江府。
“一万人对一万五千守军!”左若没有把握。
但此刻若能击败李成栋后能振臂一呼,在吴淞聚集十万乡兵也不是难事。
他不行,但是……,大人可以。
第393章 战场 一
从风起天阴开始,逢勤的心就提了提来。不能使用火器,不能在城头煮油守城,相当于废掉了守军的七成功力。
“各位父老乡亲们,为了不剃发,死后有面目见祖。汉人和清虏只能有一方能存在这片土地上。守军都是来自浙东的义士,杭州人也不是孬种。”
陈子龙挥舞着拳头,散乱的头发在狂风下飘扬。
“死有何惧?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为汉家衣冠战,为老祖宗的祠堂战!”
四周环绕着北城区的百姓,有人神情激动,脸上和嘴边的肌肉颤抖,恨不得立刻把心中情绪从嘴中喊出来。也有人垂着头,嘴角隐藏着令人不易觉察的嘲讽,像是在看戏子在表演。
“为了应对清虏攻城,朝廷要征缴这北城区这一片的房屋,我会在其他城区把各位安置下来,保证不会让一位露宿街头,保证不会让一人挨饿饿。”
陈子龙的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为了应对即将到来大雨,逢勤来巡抚衙门找他,要从北门外征缴民房储备火器等各种物资。这是个不好干的活,若强行征缴只怕会激起杭州城内民众的反抗。
“等清虏大军退走,这些房子还会还给你们!”
“我的客栈生意怎么办?”一个挂着两撇山羊胡子的掌柜语带哭音。
“这个时候你还想着自己,少挣几个钱会饿死啊!”四周响起一片斥责声。
原本想出头说话的几个乡绅也闭上了嘴。
“清虏攻城甚急,扬言攻下杭州后鸡犬不留。请各位盯紧四周,若是有人与清虏暗通消息,请速来巡抚衙门通报,官府会重重有赏!”
陈子龙的声音变得阴沉,他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
从午后到夜晚,官府的衙役驱散北城区的百姓,征收了近千间房屋,堆放各种火器物资。
街道中巡逻的保甲更加频繁,酒楼和客栈几乎都处于半歇业的状态,杭州城反正的兵丁以千总为单位分散到各营。车风的骑兵营暂时排不上用场,不定时在各处巡逻,震慑宵小。
有了陈子龙当帮手,让逢勤可以专心城防。
清晨出现第一抹光明。
风过,飞沙走石。
逢勤睡的很安稳,他很少会那么紧张,紧张到睡不着觉。
帐外响起亲兵急促的声音:“大人,清虏来攻城了!”
逢勤挣开看见,束紧头发,穿上短袍,把链甲披挂在外,他身躯瘦弱,从不穿沉重的厚甲。穿衣着装的每一个动作都像设定好的,不急不慢。
“去城头看看!”
见到逢勤,亲兵把刚才没说完的消息全说出来:“东城和西城外也有清虏人马出现!”
逢勤的眉头动了动,“速去禀告陈大人,让督抚营的壮丁做好准备。”
天还没完全亮开,站在城头可见城下星星点点的火把在靠近,伴随着人喊马嘶。
“啪……”一声炸雷,把整个杭州城惊醒。“轰隆隆!”紧接其后的雷声连绵不绝。
一滴雨点落在逢勤脸上,亲兵连忙撑起伞。
逢勤伸手挡住他,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