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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盛领头走入,守卫收缴了护卫携带的弓箭刀剑。驮马赶进瓮城后,士兵一个个翻看货袋,确认无误后才让商队进了集子。
宁盛走到张广面前,躬身行礼,道:“多谢大人放行!”
张广眯着眼仔细打量宁盛,问:“柳少东家说你是他家的伙计,是吗?”
“啊!”宁盛有些支吾,随后答应道:“正是!”
“若没有柳少东家,你们今天是别想进城了!”张广朝柳全露出会意的笑容,转身离去。
带张广走远了,柳全走上前去,拱手道:“鄙人柳全,能否荣幸请宁先生到小号一聚。”
宁盛忙不迭还礼,答应道:“多谢少东家帮忙,我们还是住客栈吧!”
“那好,等先生住下来,我再来找你!”
杀胡口内萧条了很久,宁盛好不容易找了一家悦来客栈,还算是有点开门营业的样子,所有人住进去,卸下货物,又让小二把驮马拉往牲口棚。客栈里没几个伙计,忙的上气不接下气,总算在夜幕时分将这些人安顿好。
☆、第39章 会谈
天色黑了下来,客栈的大堂内点燃了昏暗的灯火,宁盛正在指点商队的伙计忙碌。
客栈客人稀少,宁盛索性将大堂内一半的面积承租下来,将携带的狐皮、狼皮、鹿皮按照种类这品级分类排列,以待明日白天各家商号掌柜、伙计前来观售。商队初次入口,宁盛也从来没有置办过如此规模的货物,只能暂时从简,下一步将要在杀胡口内购置商铺。
戌时过半,外面的街道上已经很冷清。北境的冬天就是如此,太阳落山,寒风冰冻下极少有人愿在外面浪荡,即使是最繁华的京师也不例外。
宁盛还在忙碌,这些伙计中大多数人没有经商的经验,也分不清货物的品级,样样事都要他亲自插手。
客栈虚掩的大门被推开,从外面进来两个人,前面一人手里提着一个气死风灯笼,摇摇晃晃。小二匆忙从凳子上爬起来迎客。
等看清了后面的来人,小二忙躬身打招呼:“柳东家!”
前面提着灯笼的是柳锐,后面跟进来的正是德翔魁的少东家柳全。
柳全朝小二点头示意,转脸向客栈里正在忙碌的商队,说:“宁兄这么晚了还在忙吗?”
宁盛早已看清了来人,放下手中事务,走过来行礼道:“柳东家,本待明日再去拜访您,今日之事,大恩不言谢。”
柳全摆摆手,说:“举手之劳!”
“此处人多口杂,不知能否请先生到鄙号一聚?”
宁盛稍稍惊诧,问:“今晚吗?”
柳全点头,说:“如果先生方便的话!”
宁盛抬眼看看门外,街道黑暗不见底,寒风肆掠,有心拒绝。
柳全看出宁盛的担心,笑说:“鄙号不远,拐过一个街角就是,杀胡口内有兵丁巡守,不会有碍。”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宁盛想到今日能够入关全是眼前这人帮忙,又是专程前来邀请,点头应允。
叫上两个护卫陪同,宁盛跟在柳全身后走出客栈,街道上空无一人,一阵风吹来,大红灯笼晃起,柳锐连忙用手压住。一行五人拐过两个街角,德翔魁就在眼前,两扇红漆大门敞开,像是在迎接贵客。
“请!”柳全伸手示意。
现在他万分庆幸自己过完春节后立刻赶回了商号,在杀胡口各商号歇业时等来这支神秘的商队。柳全知道深夜拜访有些失礼,但他等不及,白日将商队送进客栈返回商号后,他一直坐卧不安。
时隔半年,再有商队踏入杀胡口,无论背后是谁主使,那都说明这条商路又通了。各商号的东家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恐怕想要插翅飞回杀胡口,德翔魁在杀胡口只能算二流的商号,他唯一的优势就是比别人早了一步。
“察哈尔人重开了归化城?土默特人自己组建商队?还是马贼的手?”柳全满脑子疑问,答案就在眼前的宁盛身上。
宁盛抬脚迈上台阶,众人进门后,伙计连忙将门关上,外面的风呼呼的吹。
两人并排走入内屋,柳全将外面的裘衣脱下,屋里燃烧了热炉,温暖入春。
“上茶!”
两个仆从很快端上两个青花瓷茶杯,宁盛小心接过来。
从见面起柳全就一直在偷偷观察宁盛,这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能主事的人,待人处事谨小慎微,一看便是没见过大场面。
“今日若不是东家,我恐怕真的是回不了大明了!”宁盛还在感慨。
柳全可不这么认为,那些商号的东家,无论谁碰见这件事都不会错过,做生意怎么能舍不得本钱。“我知道杀胡口外盗匪猖獗,商队能会返回大明,一定也是千辛万苦了!”他旁敲侧击,想打探出商队的底细。
宁盛定了定神,想起走前翟哲的吩咐,说:“马贼是不敢打我们这支商队的主意的。”
“哦,为何?”柳全的两只耳朵竖了起来。
宁盛干笑几声,说:“东家只需知道这些就行了!这只是第一批商队,希望日后能和东家合作。”
柳全的胃口完全被吊起来,但随后再怎么问,宁盛谨守翟哲的吩咐,守口如瓶,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夜越来越深,柳全见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怕叨扰太久引起宁盛厌烦,说:“如此我先送宁兄回去,合作的事我们明日再谈!”
宁盛起身,透露说:“过些日子,我们东家会来杀胡口,到时候柳东家可与他面谈,我们东家的意思是哪家商号能提供粮食就和哪家合作。”
这是翟哲让宁盛对杀胡口各大商号转告的意思,如今只有柳全一人找他,宁盛顺水推走做了个人情。
“多谢宁兄提醒,若是贵东家到了,还请宁兄引荐!”
随后两人出门,柳锐跟着柳全将宁盛送回客栈。
“粮草!”柳全回途中小声念叨,若是在半年之前,运送粮草出塞易于反掌,但现在还没有哪家商号敢冒这个险。杀胡口属于大同镇,不像宣府毗邻京城盘查的那么严,但也同属宣大军镇。宣大总督才因己巳之乱被撤,继任总督张宗衡原是大同巡抚,对沿边军堡甚为熟悉,短时间内运粮草出塞不花大本钱是办不到的。
次日清晨,宁盛给各家商号都发出了请柬,将客栈的大堂变成了一个临时小集市,兜售各色皮毛。
半年没有商队入口,草原的皮毛价格飞涨,与宁盛估算的数值已大相径庭。虽然各家伙计联袂压价,成交的金额也让宁盛瞠目结舌。
一个上午,客栈里拜访的这些毛皮销售过半。
午时时分,柳全带着一个矮胖子来的客栈,宁盛忙中偷闲,抽出身来与他打招呼。
柳全招招手,指着身后的矮胖子说:“这是我商号中的王掌柜,剩下的货物我们德翔魁全包了!”
全场一片哗然,有人不服气说:“柳少东家,你凭什么说全包,这些可都是稀缺货。”
柳全笑道:“稀缺货你们就出那样的价格?这么好赚的钱,我当然要全包了!”他有心想卖个人情给宁盛,但又不好抬价过多,与其他商号造成矛盾,所以才午后过来,来这么一曲。
王掌柜按照柳全的吩咐参与竞价,有一家人破了规矩,各家都怕好货源被人买走了,皮毛的价格节节攀升。
等到了酉时,所有毛皮销售一空,原本宁盛估计三万多两银子的货物卖了近五万两银子,收到手的现银也有近两万两。
杀胡口商号之间的大宗货物交易,并不是完全现银。很多南入大明的商队和出塞的商队在这里完成货物交换,只需伙计们估值认同即可。宁盛的商队返回时还需带着土默特人需要的茶、盐,这些皮毛都是乌兰公主从牧民手中赊借过来的。
夜深,宁盛捧着放在自己屋里的银箱,一晚上也没有睡着。一会爬起来看看银锭,一会摩挲银票,这辈子,也许加上上辈子,宁盛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若是我带着这些银子逃走,会怎么样?”宁盛为自己突如其来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商队有十几个护卫,这些人难道都是马贼的眼线?
躺在床上,这半年在山林中垂死挣扎的日子一幕幕从眼前闪过,宁盛突然伸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骂道:“我他妈这还是人吗?”若没有那些人,他早已经冻死了。
☆、第40章 起名
老鸦山山顶,朝阳初起,雪色反射着金色的光芒。
山顶后侧的密林里,一百多人身穿薄衣在那里正忙得热火朝天,一棵棵巨木被伐倒,去除杂枝。这些都是山寨中的年轻的人,最年长也不过二十岁。他们被大当家的挑中后,一个个心中窃喜,却没想到大当家的把他们当劳役使唤,每日天未亮就被叫起来干活,一直忙到晚上才有机会休息,连骨头架子都快散了,好在每天的伙食还不错,肥牛羊肉吃的满嘴抹油。
翟哲自己挑的那些部下一大半都是牧奴出身,凡是在草原混迹多年的老马贼一个不要。山寨中的年轻人被他统统收入囊中,每日只让他们伐木取水,少有停歇。每日的事务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王义和车风换着法子折腾他们。
山寨中的老马贼几乎全归了萧之言,无论是从朵颜草原过来的还是本就在杀胡口混迹的。
在马贼窝里混了这么久,翟哲也算是了解这些人的脾性,老马贼不是他能够驾驭的。老马贼一个个油滑无比,今日可以投靠钻天鹰,明日也可以投靠他翟哲,这些人在无数次性命交关的选择中早已学会见风使舵,保全自己,难怪萧之言当初说马贼打硬仗指望不上。萧之言为人坦率仗义,又没有架子,喝酒扯淡样样通,山寨中唯有他有能力将这些人驯服。
仍然是冬天,土地封冻。
对老鸦山上的大多数马贼来说只是换了个大当家的,日子与往日并无太多不同,只有萧之言每天带人进进出出。
立寨后翟哲将对凉城方向外围的巡逻岗哨全交给了他,毕竟曾在这草原混迹过七八年,萧之言是山寨中翟哲唯一可以信任和信赖的人。车风太嫩,孟康打仗还行,要说斥候功夫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萧之言每天带上几十人一大早就下山在和林格尔与凉城的交界处转悠,观测地形,连续数日都是如此。
四五天后,元宵节前日。
太阳降落之时,老鸦山下萧之言率数十骑旋风般赶回,等进入山寨,翟哲出来迎接,见他大冬天的额头上也有一层薄汗,一看便知忙碌了整天。
“事情怎么样了,明日我就要入口了!”
“全是山!基本上都看的差不多了。”萧之言呼了一口,接着说:“我设了五个固定暗哨和三条巡逻路线,应该可以确保有人进入时及时发现!还好兄弟们对这片地形都很熟悉。”
“如此我就放心了!”翟哲看上去有些心思。
“你在担心商队吗?”萧之言咂咂嘴,摇头晃脑,说:“我从来没发现你有这样的胆量,几万两银子的货物全交给了一个陌生人。”
“以前我的胆子很小吗?”翟哲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小,至少比我大!”
“我不怕宁盛耍花招,这也算是对他的考验。”翟哲眉头又弓起来,说:“商号至关重要,他若是不值得信任,我宁愿吃这一次亏!”
翟哲对商队并不担心,他手里还攥着俄木布汗的书信,这是他的杀手锏,但他并不想用俄木布汗熟悉的那些商号。出生商家,他对那些人了解透彻,这世上有两种人最不靠谱,妓女和商人,有利可图万物皆可卖。他必须要找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掌管商队。
萧之言翘起嘴角露出熟悉的笑容,说:“放心去吧,山寨里有我出不了乱子。”
第二日,元宵节,正月十五。
民间有俗语,过了十五日子照样苦。意思就是指元宵节后,春节算是完全过去了。上山狩猎,下田劳作,都该为一年的生计辛苦了。
杀胡口外的山道上,十几匹快马沿山道疾驰而过。
纵使翟哲对宁盛很有信心,此时心中也难免有些不安。
穿过峡谷,险峻的关口就在眼前,翟哲勒住大黑马在城墙下打了个旋,高喊:“我们是前日进关商队的同行,烦劳各位官爷让我们进关!”
守望的官兵不敢做主,前往通报张广守备。
元宵节是约定的日子,宁盛大清早就赶往守备府拜见张广,手中有了银子,说话做事都方便。
这几日在柳全的帮助下,宁盛花了五百两银子寻找了偏僻处购置了一座商铺,也算是将自己安顿了下来,在这杀胡口里也有了说话的份。已经有好几家留守的掌柜找上门来转达东家的意思,元宵节后就来集子里拜访。
一千两银子抬进来,张广的嘴都笑的合不拢。如今这大明的军饷有一日没一日的,兵部拨下来一点钱也都归了总兵的亲兵家丁。其他各卫所兵丁穷的叮当响,几个月拿不到一个铜板,连家里老婆孩子都养不活,四处逃匿的不计其数,有些人宁愿跑到草原去给土默特人当牧奴。
这世道,张广也算是看透了,大同总兵满桂勇猛善战,年前勤王死在京城了,传闻中还死的不明不白,听说被蓟辽总督袁崇焕的亲兵射了几箭也不知是真是假。从前满桂在的时候,因为满桂是蒙古人,出塞这一块利益都被他占了大半,满桂死后,商路又彻底断了。
千里当官只为钱,商道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