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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要办的事情比去年不少,宗茂和姚启圣分别在南直隶和湖广上任独揽大权,两个年轻有于劲的地方官,鞭打快马,让大明的脚步根本停不下来。
去年四月实行开海禁,大半年间,晋王去宁波府微服私访过一次,在隆武五年召见的首批官员就是浙海二陈,可见他对海洋策略的重视。
陈虎威和陈志高结伴而行来到南京,他们以前还有些小恩怨,但现在已是最亲密的战友。
两人来到晋王府,管家宁盛正在忙着指挥仆从在屋檐下挂红灯笼。
王府前喜庆的气息很容易让人忽略此刻还是寒冬。
屋脊上的阴暗处还能看到簸箕大的残雪,其他处再找不到一点冬天的痕迹接到门卫的通告后,翟哲立刻召见两人。
他案头摆放了一些年前送来的密件。陈虎威战功卓越,只是为人贪婪残忍,但他又去哪找一个德艺双馨的水师统领?
二陈还是首次来晋王府觐见,陈志高谨小慎微,陈虎威意气勃发。
翟哲一眼扫过,心中如明镜般清楚。
一个人的性格很难改变,陈志高曾经宁愿当渔民也不愿意当海盗,说明他心中有顾忌,有坚守。陈虎威显然不一样,当年在宁绍招安他,翟哲就知道这个人是一柄难以操纵的利刃,用得好可以伤人,操纵不当也可能伤己。
他先点了陈虎威的名字,问:“陈虎威,你这半年回到宁波后,都做了什么?”他这句话很有意思,但陈虎威似乎没有感受到。
他的回答很简洁:“缉盗”
海中有海商就有海盗,陈虎威被调回宁绍后一直在征战中度过。
有些海盗是没有本钱的浙人,好勇斗狠的台州人有很多人出海给海商当伙计,但当海盗的也不少。
更多的海盗来历不明,就像幽灵游荡在大海中,忽而出现,忽而消失。这些海盗多半在宁波府往倭国的航线周边活动,茫茫大海不见边际,他们也无法阻住所有的商船。
海盗的来历被掩盖,但海盗的口音骗不了人。从闽地到浙海相距千里,陈虎威在海上抓不住他们的踪迹,但海盗不建立据点无法长久在浙海停留,因此他几乎一直在攻打防守坚固的山寨,凡是被他攻陷的山寨,鸡犬不留。
翟哲接着问:“浙海近况如何?”
陈虎威傲然道:“近来海盗越捕越多,但总有尽的时候”
他的傲气冲撞了翟哲的眼睛,所以翟哲眯上了眼睛。
自从反剃发令后,陈虎威入杭州城,侵松江府,寇扬州境,水师中没有人战功超过他。短短两年,他从千总连跳数级升任总兵,唯等封爵。
郑氏水师很强,浙海要应对乔装的海盗需要陈虎威这样的人。
“你有这份信心很好,希望浙海尽快安定下来”翟哲的视线转向陈志高,问:“今年海商利润如何?”
陈志高上前一步,眼睛看向身前一丈之地,道:“有人利润丰厚,有人船破人亡,但今年由宁波出海的货物是去年的十倍。”
翟哲略一沉吟,道:“大海苍茫,朝廷的水师力量有限,你要组织海商行会,各大船队要相互协助,共御海盗。”
陈志高道:“下官正在办这件事”
商船都装有铁炮,郑氏水师不可能放一只庞大的舰队一直在浙海飘荡,所以有时候海盗碰见了大商队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今年几家造船工坊才起步,你身为船舶司主官,当尽力扶持造船工坊”翟哲对陈志高的嘱咐稍微多一点,他只怕陈志高放不开手脚。
晋王完全放权,把浙海交给曾在海里讨生活的人,但是晋王要在一两年内看见成效。
浙海混乱而繁荣,陈志高和陈虎威是这里的主人,他们可以轻易成就巨富之家,但他们也承担了巨大的压力。
“浙海很非常重要”翟哲着重强调,道:“海商是浙海的根本,你们无论做什么,都要以促进海商壮大为目的如果从宁波府出海的货物变少,你们就回家抱孩子去吧。”
他的言语异常严厉。
“我听说海商之间也有纠纷”他看向陈志高,道:“这是你的事”
“陈总兵的职责则是保护海商的安全”翟哲转脸盯着陈志高,一字一顿说:“朝廷已让浙江巡抚衙门节制浙海水师,并设立通海衙门,专门接受海上发生的案件,以尽快消除浙海乱象。”
陈虎威愕然。新年里,这真不是一个好消息,谁也不喜欢自己身上被套上枷锁。他这半年站在浙海食物链的顶端,真是如皇帝般的日子。
“海上也是大明的国土,凡是大明人踏及的地方,都要遵守《大明律》。
晋王别有所指,二陈心里明白。
☆、第575章 西军之难
元宵节过,柳树发芽。
也许还有倒春寒,但已经能听见春天的脚步声。
晋王府的事务不是很多。
每隔上几天,翟哲都会过来看看那两只海东青。江南没有猎场,他只能在府中用切割的肉条来喂养这两只猛禽。
再凶狠的猛禽在笼子里呆久了也会变得迟钝。有专门负责喂养海东青的侍卫经常会带这两只大雕到广德府的山林中去狩猎。
只有最亲近的人才有机会陪晋王观赏这两只海东青。季弘从湖广返回南京后,终于见识到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这两只大鸟。
翟哲在慢条斯理的扔肉,这两只海东青每天都在提醒他辽东的女真人的精明和凶狠。
季弘站在很近的地方观察,那只雄性的海东青首次见他,也许是气味不对,不时用凶横的目光在他脸上巡梭。
季弘道:“王爷,这两只鸟很漂亮”
翟哲笑的很开心,季弘是唯一给两只海东青评价漂亮的人,与他的看法相同。这两只海东青在他眼里只是两只观赏鸟,用来观赏的鸟。
他赞赏道:“你很有眼光”
季弘陪着翟哲笑,他曾经非常凶狠过,所以这两只鸟的眼光不落在他的脸上恰如清风。
大西军的使者来了南京后回去后再没有信息。季弘这几个月一直在云南的布局,他效率很快,收获颇丰。
翟哲指向海东青,问:“孙可望是这支雄鸟,还是雌鸟?”
季弘笑道:“孙可望是雄鸟,但其他几只雌鸟也当自己是雄鸟”
“这就不好办了”
翟哲明白季弘的意思。大西军没哟一个统一的首领,孙可望、李定国等四人各有部属,孙可望的地位只是类似于盟主。
季弘把云南的形势详细禀告:“孙可望很有想法,在云南推行官绅统一纳粮,以增军资。大西军本如仓皇之犬,在云南休整一年后,已经恢复元气,聚集了十几万大军,不可小视。”
翟哲赞叹:“他果然是一只雄鸟”
孙可望在云南做的正是他想做还没做的事。管理的地方和依靠的力量不一样,所做的决策截然不同。孙可望的大西军在在云南都是客军,又没有直接的外部威胁,做事顾忌要小许多,但孙可望有想法与胆量推行官绅一体纳粮,已足够让他刮目相看。
“我听说了一些去年大西贼使者来南京前的传闻。”
“说来听听”
季弘清清了嗓子,道:“大西军四府整军,孙可望与李定国之前有些龌蹉。孙可望提出派人来南京求封王,李定国说要‘想当王自己称王便是,为何要求大明朝廷封赏,。”
他故意模仿孙可望和李定国的口气,像是说书一般,翟哲听的哈哈大笑。
“李定国倒是坦率实诚,只是有些桀骜不驯怕不是孙可望的对手”
季弘道:“王爷所料不假,但只对了一半”
“哦”翟哲颇为惊讶。
“孙可望坚持派潘国凤来南京,王爷猜李定国怎么说?”季弘稍稍顿了顿,但他不敢太吊翟哲的胃口,接着说:“李定国说,‘若接受朝廷封赏,我们便不再为贼,要忠心国事,”。
翟哲伸手摸了摸雄雕的脑袋,问:“哦?李定国真是如此说?”
那只对季弘不假辞色的雄性海东青在翟哲的掌下温顺如绵羊。牲畜如人,也知道附炎趋势,这两只海东青在翟哲身边半年,早看出来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人。
季弘道:“确实如此,大西贼内部不和,难成气候,孙可望求朝廷封赏,并不是真心求降,只是想接着大明朝廷的威望压制其他三人,所以才狮子大开口。”
翟哲点头,这才想明白,道:“这就对了,难怪他那么莽撞,他求封赏的地位越高,在大西军内部威望就越高,成与不成可以讨价还价,他现在又不着急。”
季弘道:“大西军要想北上,先要解决内部不和,镇西王在四川反正归明后,孙可望等四人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只怕还会让使者北上”
翟哲扔掉最后一根肉条,道:“那就慢慢谈吧,他们只要不动,我就放心了”
大西军的战斗力不俗,云南那个地方养不来那么多的兵,他虽然牵挂着那里,但并不畏惧。如今他坐在晋王大将军的位置上,把隆武帝囚禁在深宫中,还有什么可怕?
也许是李自成进北京后的兵败如山倒给他警示,也许是他本身相对平和的性格,翟哲每一步都走的很稳,这样可能会错过一些机会,但也不会给别人留下机会。
无论是大西军有何决策,都阻止不了翟哲准备北伐的脚步。年后,逢勤已率两万从苏州府迁徙往松江府的偏僻之地,专门进行封闭训“闽粤要盯紧,云南和四川的事情都才起步,但两地形势特殊,不可操之过急”
季弘答道:“遵命”
“你常年在外,有空时要常回家,这半年宁波不再像从前那么安静,你可把家人迁徙到南京或者苏州”
季弘眼中闪过一丝感动,还是那两个字:“遵命”
离开晋王府,季弘乘舟南下直往宁波。
翟哲的话戳到他最柔软的地方,如果说将军出征尚有回归时,他现在做的事情就是永无止境的忙碌。
他能走断臂的阴影,又弃武从文,永莹居功至首。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他宁愿上战场再断一臂,也不愿意做这种活在阴影中的日子。
但晋王对他恩重如山,从他被从牧奴中解救出来,他的命就是晋王的了。
宁波府越来越近。
下船,走入熟悉的街道,看见数年不变的老槐树,他看见了一个背影,一个无比熟悉得到背影。
家里还有一个女人,与永莹相似,比永莹健谈。
季弘其实有些畏惧他这个小姨子。
有很多原因。
绿莹比他姐姐强势,也比她姐姐有心机。永莹可能想不到,妹妹与她姐妹情深,但每次来宁波府都不仅仅是为了姐妹相聚。
在张名振在南京兵变之前,季弘与宗茂还有些来往。在那之后,两人再没有交集。宗茂复出后一直想修复二人之间的关系。
季弘的地位太重要,重要到所有人想到他心中都没底。
不是他们想反晋王,而是极少有人会不犯错,季弘不会把所有的信息传递给晋王,他只上报最重要的信息和晋王需要的信息。
那么,其中有很多可选择的机会。
☆、第576章 憋不住
兵器工坊的货船由水师护送驶向苏州,卸下货物后直接发送往松江府。
新鲜的铁炮、火药、铅子和戚刀分别储存往杭州和苏州的兵器库。
南直隶几座府城内紧外松,紧要处守备森严。
宗茂督促各地府兵在春耕之前的最后空闲抓紧进行操练。
新年伊始,大将军府下令,除了八家拿到经营许可的商号,禁止其他商号贩运浙江、南直隶和湖广的稻米出境,违者斩首。
这条禁令出来非常突然,事先没有一点风声。大将军府的禁令甚至没有通告内阁,使陈子龙和堵胤锡等人一阵手忙脚乱。
没有江南的漕运,江北清廷极其缺粮,明廷早已禁止江南的粮食北流。但在吴三桂归明后,姚启圣发现有不少粮商借道四川把粮食贩运向江北,催生了这道禁令。
但此次禁令不仅是控制粮食流向江北,连贩运向闽粤的粮食也需拿到官府的批文才得以放行。
几日间,湖广和江南粮价急降,春荒时的粮价与去年秋收时差不多。
日升昌号联合八家粮商收购粮食,本钱不足的粮商只能把去年收购的粮食草草出手,只求尽量减少损失。
户部衙门。
从年初查完户部账目后,堵胤锡面色一直严峻的像块砖头,因为户部已经欠了一屁股债。
范永斗手里拿着一本账册,那里记载了两税改制后的收入。
“堵大人,去年户部增收银子六十万两”
堵胤锡翻看账本,苦笑道:“增收六十万两白银,多支出一百二十万两白银,现在是亏空六十万两白银”
范永斗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鄙夷,道:“大人,户部虽然亏空,但不缺银子花”
“这倒不假,库房里还积余三十万两白银”随即,堵胤锡的表情更加纠结,道:“但是,那些银子都是借得”
堵胤锡已算是大明少有的于吏,但在理财上的思维远不及商人出身的范永范永斗耐心解释:“大人,户部虽然欠日升昌号银子,但都有货物和税收可做抵押,不算欠款。近年,稻米出境屡禁不绝,大人可向内阁提议向出境的粮食加重税,也可为户部增收”
“加税,又是加税”堵胤锡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他一听到加税立刻深恶痛绝。这是东林党共同的特点。
范永斗心中哀叹,上一任户部尚书孙嘉绩年岁高,不管事,他行事自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