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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听到加税立刻深恶痛绝。这是东林党共同的特点。
范永斗心中哀叹,上一任户部尚书孙嘉绩年岁高,不管事,他行事自由方便。这位新上任的户部尚书看来不想做甩手掌柜,偏偏又不懂他的筹划设计。
户部是户部,大将军府是大将军府。
既然堵胤锡不听劝,他要看看堵胤锡到底能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坐多久。
见堵胤锡痛苦的表情,范永斗甚至满怀恶意的揣测,翟哲是不是有意把堵胤锡摆放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煎熬。他听说过堵胤锡对两税改制很不满,也许因为这个原因,这个新尚书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他提醒道:“若不加税,只怕满足不了兵部的要求。”
堵胤锡道:“户部欠日升昌号钱,日升昌号不是晋王的产业吗?大将军要扩军打仗,也可直接从日升昌号借钱。”
范永斗长大嘴巴,真是太无耻了,也是太明白了。
在瞬间,他脑中突然产生了一个主意,他用冰冷的语调回答道:“大将军为大明打仗也要自己出钱吗?这大明难道是大将军的吗?”
一个小小的郎中敢对户部尚书堵胤锡如此说话范永斗这个念头在心中存在已久,这大明迟早是晋王的,他已经联络了许多人,宗茂这么想,姚启圣也这么想。只是内阁一直对晋王顺从,他们暂且没有找到合适的发动时机。
“大胆”堵胤锡果然大怒,骂道:“你想给晋王招祸吗?”
范永斗冷冷的回答:“我只想给大将军出征筹集银子。”
堵胤锡气的双手轻微抖动,他是朝廷二品尚书,却被一个五品郎中当面驳斥。
“出去”他伸手指向范永斗的鼻子大骂:“别以为你能倚仗晋王的势力为所欲为,只要我在这里一天,你就不能再回来。”
看见堵胤锡发怒,范永斗好像转变了态度,和颜悦色道:“堵大人才回南京,可能不知道去年户部的形势。工部修筑了松江府的江堤,兵部和大将军府申报的军饷和赏赐都能按月发放,户部又在江南和湖广八座府城建立储粮仓,库房中竟然还有余银。”
紧接着,他用讥讽的语气道:“大人是以为户部现在穷困不堪,还是以为这些都是大人的功劳?大人上任伊始,就要不分公私,不是我在给晋王招祸,是大人在给大明招祸”
堵胤锡初始还在听,直到听范永斗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的身躯摇摇欲倒,就像快要站不住。
“南京城果然是乌烟瘴气,都是你这样狗仗人势的奸佞小人。”
范永斗不在辩驳,只是冷笑。
他不知道翟哲为什么这次没有给他升官,从年前等到年后,翟堂那边也没有消息。但他不只是会等,也知道为自己争取。
晋王啊晋王,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出去”堵胤锡左手捂住胸口,右手指向门外。
范永斗摆动衣袖潇洒的走出去。
晋王不出面,他便站出来让南京城的这些人看明白,现在究竟是谁在当家两日后,户部的这场争吵先传到内阁,再传入晋王府。
晋王府东院。
范永斗特意来到这里做客,他来看自己的妹妹,这两日他都没有去户部。范伊不知道外界事,兄妹间正在闲聊。翟天健走进来,走到门口行礼道:“舅舅,爹传你过去”
他用了“传”,没用“叫”。
范伊这感觉有些不对劲,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范永斗给妹妹一个镇定的笑容,随翟天健往翟哲理事的宫殿走去。
他是第一个向东林党发难的北人,他是晋王亲信,但他不是无的放矢,如果宗茂没有上任南直隶总督,他不会这么急着出头。
翟天健走在前面,一路没有与范永斗说话。一直以来,他对这个舅舅都不那么亲热,因为他听说过这个舅舅曾经投靠过清虏。
弯弯绕绕,两人走进宫殿。
翟哲坐在那里等候。
范永斗行礼,翟天健刚想出去,翟哲指着身边的座位,道:“你二人都坐下来”
翟天健老老实实坐下,范永斗欠着半边屁股。就算是至亲,也要懂规矩。
“你太着急了”翟哲口气不善。
父亲的第一句话让翟天健听的没头没脑。
“是,是我一时没忍住”范永斗欠身,把堵胤锡的原话转告给翟哲。
“东林党一直都这样,堵大人还想把日升昌号当做当年思宗的内库。他们也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看不见,当年李自成攻入北京城是,思宗的内库银子已尽了”
翟天健在一边瞪大眼睛,他用自己学过的知识努力去理解范永斗的话。
翟哲叹了一口气,道:“当年柳全告诉我,大明三成银子在京城,五成银子在江南,除了被清虏带走的那些,我一直在想办法把江南的银子弄出来。”他看着范永斗,放慢语速道:“马阁部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你从明日起还是回到户部做事去吧”
范永斗起身拱手,“是”
翟哲问:“你知道为何当初清虏破江南易于反掌,知道反剃发令前,无人反抗吗?”
范永斗不敢回答。
“两税改制,你有功劳,但你也有你的劣势。过早站在众人瞩目的位置,很容易会成为靶子,在战事没有大的突破前,我不想也不能让江南人离心离德范永斗脊背冒汗,答道:“我知错了”
“在张家口时,我很仰慕你的坚忍,但到了江南后,你确实有些浮躁了”翟哲示意范永斗坐下,道:“你职位虽低,但两税税款都经你的手,日升昌号有柳全做主,你与尚书大人争吵,实在在太莽撞了”
翟哲的声音很温和,范永斗不知道为何生出一丝寒意。晋王的意思很明白,堵胤锡虽然是户部尚书,但他有实力把户部尚书架空。
“有些人很看重虚名和地位,但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范永斗越听越畏惧,他知道翟哲不会放弃他,但如此直接的责怪让他的内心忍不住七上八下。
“做好你自己的事”翟哲挥手,道:“去吧堵尚书的气想必也消了。
堵胤锡的气不消也得消,陈子龙绝不会轻易让东林党的盟友轻易退出内阁。他不是为了对抗翟哲,而是为了对抗日益壮大的北下者与浙党的联盟。
范永斗告退。
商场之争标志着大明朝堂势力的此消彼长。
日升昌号正在江南商界呼风唤雨。
钱庄的势力在以柳全都难以想象的速度扩张,浙江、湖广和南直隶都已通汇无阻,但出于安全的考虑,他还没有把票汇业务推广到闽粤和四川。
江南和江北对峙的局面无法阻止勇敢的商人。
江南和湖广的茶叶北上,川西有一条通往青海的茶马古道。清廷如果想要大明的稻米,最好也要拿些战马来换。
☆、第577章 牛刀小试(上)
雨季和春耕重叠。
这不是一个适合征战的季节。
阿济格驻军汉中,受阻剑阁险道,不得不放缓攻势。他在汉中可以同时监视吴三桂军和湖广军,是清廷在西北驻军的中心。
吴三桂反正的影响还在持续中,难怪多尔衮恨不得要把他挫骨扬灰。
去年冬天,有传闻草原有些蒙古人开始不老实,清廷不得不在京畿驻扎重兵。孝庄皇后召见漠东蒙古的几位王爷入京安抚嘱咐,又赏赐财物。
漠东蒙古是清廷在草原最忠实的盟友,科尔沁又是漠东蒙古的中心。多尔衮可以在大玉儿身上随便怎么折腾,但如果他废除顺治自己登上皇位,后院一定会起火。
三月,江南细雨蒙蒙。
战事突然来临。
大将军府传令各部。
左若兵出襄阳,与金声桓部兵马合力共进中原,喊出援助西川的口号。
李来亨把安庆的城防交给才征集的府兵,率军攻入庐州府。
于此同时,逢勤率两万兵马渡江在泰州等岸,元启洲在海门登陆。
长江沿线,明军三箭齐发,但这三支箭看上去都像是虚张声势。
各地急报飞驰向北京城。
明廷在春季出兵,多尔衮完全没有意料到。他一面命各地守军坚守城池,一面调集兵马支援。从眼下来看,明廷在湖广战场投入的兵力最多,很像是想与吴三桂夹击汉中。
扬州府。
逢勤亲自领军过江,在泰兴休整一日后,往泰州城下进军,于此同时,元启洲率军攻向如皋。
这与去年明军在淮扬的动向完全相同,驻守淮安府的清兵镶红旗勇士鳌拜督五千八旗兵马和李成栋部两万人南下。
连日降雨,淮扬的道路有些泥泞。行进的大军前后左右全是雾蒙蒙的一片,逢勤抬起千里镜也只能看清楚几十里远。
铳手分成前后两部行走,铳手身上背的燧发枪外层都包裹着一层防雨外罩,队列中间是一百五十多辆油布蒙盖的骡马拉车。
在此之前,从未有一支明军的野战携带这么多的铁炮,逢勤神情沉静如道观中的天师塑像,心中激荡如八月十五的钱塘江潮。
他只有两万人,但兵在精而不在多,他要用此战彻底改变战争的方式。
大军行走不快,午后,斥候奔走来到他的马前禀告道:“报,先锋差十里到泰州”
逢勤微微点头,下令:“继续探,一定查明从淮安南下清兵主力的动向斥候还没走远,他又下令道:“命先锋不得在泰州城下停留,向高邮城进军。”
在这种雾气缭绕的天气中北上,随时可能与南下的清兵相遇,逢勤不怕意外,甚至可以说他等的就是那一刻。
高邮在扬州正北,扼守扬州通向淮安的道路,他向高邮进军,正是逼迫清兵不得不来救。
逢勤希望老天爷能下点小雨,又害怕下大雨。但事情哪能那么如意,大军过泰州往北行进次日,天气忽然变得晴朗。
头顶是南天白云,脚下的绿草还挂着水珠。
车夫的鞭子甩的啪啪响,马车的车轴偶尔会陷入泥坑。
过泰州后第三日,明军先锋到达高邮城下。
还没等逢勤选好安营扎寨的位置,斥候疯狂的往中军奔跑。
为数不多的骑兵像是被一群马蜂在后面追赶,逢勤没有等到他们禀告,他抬起千里镜,看见北方清虏镶着黄边的旗帜。
真是意外的相遇,还好不是雾天,
“列阵”“列阵”中军的旗帜挥舞,传令兵飞驰向各部。
高邮城外地势平坦,零零散散有些长满树木的土坡。
逢勤登上一座土坡顶部,抬起千里镜,看见清虏骑兵分左右两翼狂奔而来。清兵显然也发现了明军的踪迹。
明军铳手分成七列,像一根横放的尺子朝隐约可见的清虏骑兵方向而立。
车夫驱赶马车在铳手队列后半里地列阵,炮手掀开马车上黑色的油布包,铁炮旁边是装满弹药和铁球的木箱子。
逢勤挥手,身后的传令兵打出旗语。
“装填弹药”炮手们忙忙碌碌,熟练的操纵着铁炮。
他咬住嘴唇,这些铁炮的轰击距离最远只有七八里,只有百炮齐放才能得到最好的攻击效果。
清兵的斥候在明军队列十几里外观望。
鳌拜没想到会在高邮城下碰见明军,接到李成栋的禀告后,他将信将疑。
他率一千骑兵随李成栋上前查看,看见远处的明军想在蚂蚁搬家一般忙忙碌碌。
鳌拜胡须像针扎在皮肤上,他长相粗鲁,但心思细腻,问:“明军怎么会到这么北的地方,难道他们想攻高邮?”
李成栋道:“应该是没错”
清兵斥候骑兵多,两人看了片刻,有斥候打探清楚,回来禀告:“高邮城外的明军有两万人,打得是“逢”字旗”
李成栋惊讶,道:“逢勤,那是明廷江防总兵,怎么会突然北上?”
鳌拜脸上阴晴不定,他听说过逢勤的名字,但他并没把逢勤当回事。
满人对明廷兵马的轻视心理根深蒂固,各位贝子和甲喇额真只有亲自输一阵才知道好歹。就像驻守扬州府的博洛,在杭州吃了大亏,坚守扬州近两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给明军可乘之机。
李成栋请命道:“明军可能是想偷袭高邮,没想到遇见我们。明军不善野战,只需骑兵冲击,明军铳兵不战自溃。”
鳌拜沉吟片刻,下令:“先让骑兵分两翼包抄,且看明军动向再做决定。
他战场经验丰富,举得明军此举过于蹊跷,不敢擅自行动。博洛可以打败仗,阿济格也可以打败仗,但他鳌拜决不能打败仗。
豪格已死,多铎兵败后,上三旗与多尔衮矛盾越来越深,他得太后之助才得以外出领兵避祸。如果他在淮扬打了败仗,等于把自己的首级送到多尔衮手两列骑兵在叫嚣中离明军越来越近,鳌拜上前见明军队列整齐,无机可乘,心中又开始犹疑不定。
正在此时,他看见明军的铳手队列竟然向前移动,逼近他的骑兵。
☆、第578章 牛刀小试(中)
谨慎不代表畏惧,以鳌拜的身份,要是对兵马少于自己的明军不敢野战,他就当不起那个大清勇士的称号。
明军用两条腿在平原上行进,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堆步履蹒跚的蚂蚁。
鳌拜传令,命两翼女真骑兵散开撤回,他视线落在李成栋身上,说:“逢勤竟然敢主动来挑衅,比以前的那些明军要强上一点”
在他眼里强上一点,也只是强的有限。
鳌拜自入关以来,在西线战场立功无数,一直没有遇见能让他正眼看待明军。若不是多铎在江南兵败和湖广战事不利造成的影响,他或许早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