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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汉子看见靠近的骑士,乐呵呵的喊道:“托克博,我给你带来了好东西长生天保佑,我们终于在下雪前赶到山坡下来的托克博在牧民外围下马,掩不住惊喜之色上前,道:“格日勒图,你最近还真是发了财啊”
格日勒图大笑:“当然,我们土默特人不能白白入塞啊”
他左右手各抓住一个皮囊,在手中掂量了一番,招呼道:“走,尝尝我带来的烧刀子烈不烈。”
两人把战马交给随从,并肩走向南坡向阳处最大的蒙古包。
他们经历了土默特部落从强盛到衰败。土默特的大汗、公主以及各大部落的头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土默特部落曾经拥有的近十万汉奴现在只剩下数千人。
如果不借助外力,他们自己也清楚不可能再恢复土默特的往日的地位了。现在,他们还抱有一线希望,因为土默特人有位公主。
托克博家族传承久远,不像格日勒图家族完全在十几年崛起。他们二人虽能坐在一起,托克博内心深处不能把自己与格日勒图相提并论……
从皮囊中倒出来的烧刀子有些浑浊,托克博已经顾不上这些了,迫不及待的端起酒碗往喉咙中倒进去,“咕咕”的吞咽声结束后,是一声悠长舒畅的叹息。
“真是好酒啊”
他放下酒碗,脸上挂着意犹未尽的满足,道:“十年前,我可以坐在帐篷中等汉商被这酒送到帐篷里,二十年前,我部落中有人可以自行酿造这种美酒。“格日勒图收敛笑容道:“陕西的日子不好过,陕西提督左若不好说话,也就是我们土默特才拿到了这么多酒,阿穆尔分到的比我少,气的他胡子乱翘。”
托克博似乎没听清楚格日勒图在说什么,伸手接过皮囊,再次把自己面前的酒碗满上。
酒花清冽的香气充满了整个帐篷。
格日勒图道:“开春,你也要入关了”
“我?”托克博伸出布满无数裂缝的右手,“我们可以帮汉人,但绝不能在陕西损失太多的部众。”
他是忠诚的土默特人,所以,在当初并列三大部落头领古禄格、杭高和托克博,现在只剩下了他自己。
格日勒图很谨慎的说:“那当然,但陕西提督左若是个精明的人,他一定程度上等决定大明对蒙古人策略。”
冰冷的酒流入胸口化作一团火,托克博打了个酒嗝,问:“难道他还会选定支持察哈尔吗?公主的身份在那里呢格日勒图坐在松软的毛毯上,他一直没有饮酒,看来托克博并不了解大明的形势。
“公主很重要,但你要知道,公主只是大明摄政王的妃子,不是摄政王的夫人。土默特部需要公主,但也要靠自己。与察哈尔比,我们处于劣势,只有额哲才能团结蒙古部落威胁满清,我们做不到”
格日勒图摸了摸手边的酒囊,道:“现在阿穆尔那个老东西与汉人相处比我们土默特人还要熟练,额哲去年卖了五千匹马给大明,左若能优待我们,已经是格外照顾。”
门口传来脚步声,两个侍卫各拿着一块羊腿进来,放在两人之间的案桌上,然后躬身退路出去。
托克博取下腰上的弯刀,慢条斯理的割下一小块羊肉放入嘴中咀嚼。
格日勒图赶了一天的路,腹中饥饿,也挪动屁股坐到案桌边。
一时间,两个人都忙于吃东西,不再说话。
这半年来,格日勒图有半数时间在关内,但托克博部无一兵一卒入榆林卫。他一直不愿意率军入关协助大明作战天气寒冷,他们必须要加快进食速度,否则不等他们吃完,那块肉便有可能被冻成冰疙瘩。
一刻钟之后。
托克博用刀尖剔除最后一点肉丝入口,桌上只剩下一块光亮白骨头。
“我们在草原可以养活自己。这十几年来,从察哈尔西迁时起,土默特每次加入争端都损失惨重。我们依附过大明,投靠过察哈尔,最终追随满清,可部落越来越弱小。大汗在盛京,我们在归化起兵,已把大汗置于死地。……”
耳边喋喋不休的话语令人厌烦,没有一句提及重点,格日勒图放下小弯刀,抬起头冷冷的问:“你后悔了?”
“没有,”托克博摇头,“我从来没有给土默特拿过一次主意,我也没有这个资格。但要我率部落入大明境内协助明军作战,要么有大汗的命令,要么有公主的命令。否则,只会守候部落存在下去。”
他不敢说后悔。秋天时,格日勒图与察哈尔勾结刺杀了杭高,打开了归化城的大门,他除了顺从,还有什么选择格日勒图一边剔肉一边说:“好,我会给你带来公主的命令”离开春战事开启还有好几个月,他有足够的时间与大明的摄政王取得联系。
察哈尔部落散落在归化以西的托克托草原与河套草原。
格日勒图部众的三千多骑兵咋关内已经半年,他部落就近一直在河套草原游牧。与托克博会晤之后,他当日便返回了本部落。
土默特满打满算现在也只有七八千骑兵,还需留一些青壮在塞外,如果托克博不合作,他无法满足左若的要求。
在草原过了二十天,除夕之气,格日勒图重新返回塞内。
黄河封冻,蒙古骑兵可以自由进出河套,女真骑兵也可以自由往返山陕。冰天雪地里,陕西的战火从未停息。
黄河边境的百姓都被撤到陕西深处,县城和府城里装满了百姓。寒冬季,死尸不那么容易腐烂,也不那么容易被野兽吞食。
从南京北上的明军与义军混编,在各座县城统管城防。
左若在延安府,这里处于西安和榆林卫之间,地形不适合骑兵作战,他留在这里可以纟统筹陕西全局战场。
有了蒙古斥候,他可以随时了解清兵的动向。
阿穆尔率蒙古联军在榆林卫附近驻扎,任由清兵攻破一个月攻破三座县城,没有出击一次。有蒙古骑兵在榆林卫威慑,山西清虏不敢调集大军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进行纵深攻击。
清虏实际已经控制了黄河沿线。
由于西安城的重要性,明军七成正兵和半数义军被用于驻守西安。阿济格猛攻西安城两个月,又要分心应对身后的吴三桂,攻势已经没那么猛了。东线的战场才是陕西的关键。
在东线战场,他只能依靠衣衫褴褛的义军和不那么可靠的蒙古人。
第一场雪之前,延安府以东那些贫瘠的土地上只剩下了半截收割的庄稼茬子。为了不让清虏骑兵再次用老办法以战养战获取补给,左若强行在这些地方实行坚壁清野。
今年不是灾年,老百姓并不愿意离开家园。
明军和义军先是减掉了所有人的辫子,再恐吓汉民,说清虏见到没有留辫子的百姓不留活口,连哄带骗,才把清涧等地的百姓迁徙到延安以西。
陕西越往西越穷困,越往西越寒冷。所以,今年冬天,陕西死了不少人。如果明年开春没有粮食从陇西运过来,会死更多的人。
左若已经许久没有露出笑脸,他坚毅的脸庞如被冰冻的岩石,两个脸蛋上布满了粗皮。在江南呆了十年,他已经有些不适应陕西寒冷的天气,军中那些的浙东士卒更惨。
格日勒图回到榆林卫后,立刻与阿穆尔一起前来延安觐见左若。他从草原带回来了两千多具皮毛,是左若以陕西提督的名义向蒙古人赊借的。
☆、第647章 借兵
蒙古骑兵从战马上摘下一捆捆绑缚成团的皮毛。
汉人士卒们围上去接过来,送入库房暂存。
这里有些皮毛完整无缺,非常珍贵,放在京城中也是达官贵人才能拥有的。
左若饥不择食寒不择衣,不计成本,只要蒙古部落能拿出来,他就敢要。欠两万两银子还是欠五万两银子没什么区别,那该是户部的烦恼。
想起户部,左若心头还免不了怒火中烧。
他在陕西如此艰苦,户部对义军的粮饷还在斤斤计较。他想组建骑兵,苦于缺少战马,户部也不肯通融。
皮毛交接完毕后,格日勒图下马,走到左若面前施礼,道:“左将军,蒙古两部落能拿出来的皮毛都在这里了左若还礼,道:“多谢你们能施以援手”他说的是真心话。
阿穆尔跟在格日勒图身后,翘着花白的胡须,不发一言。他只是在展示他的存在,这些皮毛不是土默特单独提供的,也有察哈尔人的功劳。
格日勒图道:“我才从草原回来,听说清虏猖獗,又攻破两座县城。也许我们该主动出击,给他们制造些麻烦?
阿穆尔身后撇撇嘴,格日勒图对汉人太殷勤了。蒙古人只是在协助明军,如此天寒地冻,谁也不愿意出门打仗。左若要是借此答应,就麻烦了。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左若招手示意两人随自己到屋内,边走边说:“不用,清虏只有骑兵过河,没有铁炮协助,攻下一座县城也损失惨重。他们愿意在每座城池上消耗士卒的性命,那便如他们所愿吧”
他如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身后的阿穆尔知道城破的细节,听得不寒而栗。
清虏攻下三座县城,但没有取得一粒粮食。
明军迁走延安以东大部分百姓后又,在每座城内实行战时粮食供给制度。城内的粮食全部掌控在守军手里,每日按照青壮、老幼、妇女身份不同,分配食物。
清兵破城日,三座县城的粮仓全部被烧毁,无一例外。
冬天雪厚,补给十分困难。
清兵统军将领镶黄旗的尼兰怒火中烧,大肆屠杀百姓释放心头的戾气。造成的结果便是陕西的百姓都知道清兵一旦破城,难逃屠城的命运。于是壮丁在守城时更加悍不畏死。
到现在为止,左若非常满意,他放在县城中的守将都坚定不移的执行了他的毁粮之令。只有拥有玉石共焚勇气的武将才能执行这个任务,死在三座县城里的千总,无一不是他的爱将。
他一直在延安静观其变,三座县城中死难的百姓至少有十几万。
寒冷的天气中,即使有少数人能逃出清虏的追杀,也会因寒冷和饥饿倒在茫茫雪原中。
堂屋有风,三人走进内屋,分宾主坐下。
左若翘起二郎腿。
阿穆尔和格日勒图坐在左若对面,内心都有些局促不安。面对额哲大汗,或者曾经面对翟哲时,他们都不曾有这样的紧迫感。
左若道:“陕西眼下的兵力勉强可以与清虏打个平手,若没有外力加入,明年陕西的局势只怕还是僵持之局。但这我们很不利。所以,我请蒙古增兵,不知你们回去商量的结果如何?”
阿穆尔与格日勒图对视一眼。
格日勒图先道:“土默特是汉人永远的朋友,土默特的公主现是摄政王的王妃,只要公主下令,土默特部落万死不辞。”
他说完后,阿穆尔才慢腾腾的说:“大汗非常愿意再派勇士入明,但归化以东很不安稳,漠东蒙古有人传来消息,科尔沁部落明年春季很可能要聚集漠东蒙古联军西侵。”他见左若神色有些不快,补充道:“大汗说,明年察哈尔可在河套驻扎部分兵马相机而动,关内有难则入关驰援,若漠东蒙古进犯归化,又可调往西线,可谓两者兼顾。”
左若鼻孔中喷成一股粗重的气息,道:“你们没有明白我的意图。我请蒙古勇士入关帮忙,不是要在黄河边集合更多的兵马,我要是要让你们兵进陇西。”
“陇西?”阿穆尔诧异。那在陕西的西南方向,处于陕西和四川的交接处,清虏没有能力控制那么偏僻的地方。
左若解释道:“今年秋季,我们从陇西来回贩运了不少货物。阿济格盯上那里后,常常派斥候骑兵骚扰,商路便中断了。摄政王命我必须要保护陇西道路安全,你们知道,只有骑兵才能在那种地方有威慑力,所以我才想到你们。
阿穆尔和格日勒图同时低头,两人都在暗自估计要维护陇西商路安全带来的压力有多大。
左若接着说:“陇西地广人稀,清虏大军无法在那里生存,你们到那里只是对付一些斥候。摄政王答应给出三千柄戚刀和两万个箭头作为酬劳。”
阿穆尔和格日勒图几乎同时抬头,他们见识过明军戚刀的锋利。三千柄戚刀,在草原可以换取三千匹战马了如左若所说,这是一趟简单实惠而且可以博取一份人情的出兵机会。
格日勒图率先改口道:“土默特与摄政王是一家人,王爷有难处,土默特不能推辞。”
阿穆尔想的稍多,问:“陇西离汉中不远,镇南王麾下关宁骑兵天下闻名,摄政王为何不请关宁骑兵维护商道?
左若道:“关宁骑兵多重甲,在斥候缠斗、探敌踪迹上,远不如你们蒙古人。摄政王在给我的命令中,也提及过让我找你们协助。”
“原来如此”阿穆尔恍然大悟,然后如汉人一般拱手,道:“察哈尔也愿解陇西之困,这也是在维护我们蒙古人自己的商路。”
无论怎么会表达,传入左若耳中都是一个意思。他立刻做出决定:“既然如此,你们两个部落各派出一千五百骑兵,冰雪解冻后前往陇西。我会派人一个参将前去统领,以免蒙人在汉地惹出事端。”
阿穆尔听出问题,但忍住了没有发难。
利用土默特和察哈尔之间那种若有若无的敌意,左若将成功拿到三千骑兵的统领权。
☆、第648章 苦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