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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哈尔大汗额哲趁机收服部众一万多人,在归化北窥探的土谢图汗和扎萨克图汗均派使者前来表示臣服。
与此同时,明军在陕西的城池丢失殆尽,阿济格和尼兰联手收复陕西全境,只有榆林卫还处于明军的控制下。
北方的战局的变化在一个月之内传遍大明全境。
翟哲刚刚从广德狩猎回来,接到了这份急报。
“左若还真放弃陕西了”他有些哭笑不得。他在左若的信中说宁可放弃西安也要确保察哈尔在河套击败漠东人,是为了强调草原战事的重要。不过以左若军的实力,能做到这一步,也不得不有所舍弃吧。
内阁诸臣三日后才得到消息,南京城大街小巷的茶馆酒坊议论纷纷。战事发生在千里之外,离南京很远,百姓和士子也只是把这件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在他们口中,陕西提督丢了陕西,那一定是场败仗啊。
听说摄政王紧急召见江北的几位将军入京议事,只怕今年又要开战。
阴云密布的午后,一座高大的客船靠上南京码头。
头顶上雷声滚滚,好像就要下雨了。
南京的浦口码头是大明最繁荣的码头,每日泊在此处的江船和海船足有近千艘。这座客船从表面看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客船靠岸后,没有像别的客船那样有客商下来。先下来的是两列兵丁,驱走客船前的闲杂人等后,一个体型消瘦的中年人走下来。
“南京,我终于回来了”柳随风走出船舱,呼吸了这六朝古都的气息,顿时觉得浑身都充满了能量。
半年没回留都,吏部尚书换了人,户部尚书换了人,那些人不会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吧。朝堂中,又怎么会少了我的位置码头前不远处,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正在翘首往江岸边看。
这夏雷从上午一直响的让人心神不宁,半滴雨也没落下来。但老天爷的心思谁也揣测不了,别在这关键时候,给他淋个落汤鸡。
一个青衣小厮从嘈杂的码头里跑出来,离老远便喊道:“老爷,来了”
柳全迫不及待走上去,问:“看清楚了吗?”
青衣小厮道:“看清楚了,是京师提督营的兵丁的旗号,我看见大老爷了”
“好”柳全往后一招手,“走,到码头口等着。”
柳随风此行回来非常低调,礼部也没有同僚前来迎接,只有柳全一直守在浦口码头。
等了小半个时辰,柳随风才见到一队兵丁护送着一顶小巧的轿子走出来。
他正要上前,一个身形矫健的皂衣侍卫健步如飞朝他跑过来,道他面前拱手道:“柳掌柜,大人命你回府中相见柳全神情一愣,呆立在原地目送那轿子逐渐远去。直到那轿子再看不见了,他轻叹一口气,招手命家丁把轿子抬过来,登上轿子放下轿帘离去。
闷雷响了一整天,天黑时才恢复了安静。
柳全来到柳府,还是那个老苍头守门。
他还没开口,那老苍头上前施礼道:“柳老爷,老爷让您来了就进去。”
柳全走进大门,隔着一座院子,里面的堂屋和厢房都点着灯火。今日在码头见到的那个侍卫提着灯笼走过来,道:“大人请你进去。”
柳全走进厢房,柳随风正闭目靠在躺椅上。
柳全小心掩上门,他还没回头,柳随风睁开眼睛道:“你不该去码头接我的”
柳全转过身道:“是我的错了,我这几日都昏了头了,庐州府的军报已经送到兵部,我说了你就要回来了,钱尚书才答应暂时压一压。”
“我回来有什么用?”柳随风坐直身子,指着身前的椅子道:“坐吧,你怎么这么糊涂”
柳全跌足道:“柳家没人了,就泰熙还有点出息,在湖州当知府呢。”
“我不是说那件事”柳随风摇头,“我说你自己,你现在是王爷的管家啊怎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我表现的这般亲近,你是不是觉得最近的日子太舒坦了”
柳全茫然,这几年,他的日子确实过的很舒坦。
柳随风有些怒气,沉声道:“那件事,我帮不了你。上次你儿子偷盗胡家的燧发枪,让我掉了一层皮,这次他又敢把次品发往庐州,不知道轻重吗?”
他极少发怒,也许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他才会显露真性情吧。
“这次,泰广是被人坑了。”柳全表情纠结,道:“庐州府此次扩军,需要兵仗和火器的数量庞大,泰广在陈子壮面前拍着胸脯揽下大订单。柳家工坊仓储不足,本可以请求延期交割,但泰广不知听谁说朱家鸟铳有积压,就去借了四千杆鸟铳,没想到那些全是没有销毁的残次品。”
“哼哼”柳随风冷笑,道:“商场如战场,朱沾云一直不显山不露水,这么会突然会欺骗如日中天的柳家。”
柳全坐下,他确实想不通。
“你是北人啊”柳随风恨柳全愚钝,到现在还看不见危机。
徽州的盐商在此次盐政改制中损失惨重,东林党又连续失去朝中关键的职位。失意的人很容易变得疯狂。
陈子龙虽走了,但留下的江南势力还很庞大。有人想暗中坑北人,柳家商号是最直接的目标。柳泰广倚仗父兄的势力,一向很猖狂,柳家武器工坊常常霸道夺取胡、朱两家的生意,被人嫉恨犹然不知。
柳全脊背冒汗,手脚冰凉,问:“我该怎么办?去认罪吗?”他本以为等柳随风回南京问题便能解决。朝中早有传闻,柳随风在西南立功后将任兵部尚书,如果柳随风掌管兵部,这件事便可以抹过去。柳家愿意重新打制兵器弥补这四千杆鸟铳的损失。
柳全冷冷的问:“不认罪,还能如何?”
“那……,那王爷会如何处置柳家?”
柳全道:“王爷为人宽厚,不会对柳家怎么样,但事关军事,泰广只怕免不了责罚。”他沉思片刻,又道:“你去找范永斗,答应转让武器工坊一半的于股给他,看他能不能帮你”
“一半?”柳全有些肉疼。
“哎你愿意给,人家还未必愿意要。”柳随风很无奈,“除了给范永斗,也没有旁人有实力吞下了,王爷不会让三家武器工坊全都掌握在江南人手里。”
柳全恨恨道:“我请范永斗找了兵部侍郎陈子壮两次,陈子壮都没给情面。其实只要陈子壮松口,我宁愿补上四千杆优良的自发鸟铳,让兵部发往庐州,李来亨与我无冤无仇,不会再提及此事。”
柳随风随后说出来的话让柳全如当头遭到一记闷棍。
“你以为人家是为了柳家的工坊吗?是有人不想让我登上兵部尚书的位子范永斗南下后老老实实在户部当郎中,他家原本的生意都丢得差不多了,倒是柳家财源滚滚,他凭什么要实心实意帮你?”
“啊……”他一声惊呼,目瞪口呆。
柳随风苦笑道:“这次他们十有八九要得逞了。浙东人也不愿看见我晋人在朝堂中继续扩张下去。陈子壮做恶人,背后只怕是钱尚书的意思。”
这件事背后隐藏的刀光剑影,岂是柳全能够想明白的。
“是我害了你啊”柳随风嗟叹,“今日你走出我柳府的大门,从此忘了我是你族兄,往后老老实实当日升昌号的掌柜,给王爷守好内库,自能保富贵百年。”
他的本义是指柳全把他当做依赖,总以为他能帮柳家。
柳全却理解成有人想利用柳家武器工坊的失误来阻止柳全登上兵部尚书之位。他心有不甘,突然想起一人,问:“找宗尚书如何?宗尚书是北人”
“宗茂?”柳随风摇头,道:“他不会帮你,王爷要让你做大事,他不会再在你这点小事上找麻烦,再说,宗尚书与范永斗一向交好,你找了范永斗就等于找了他。”
“你记住,朱家和胡家是徽商出身,与江南士绅之间斩不断理还乱。柳家如今看似风光,其实不过是倚仗摄政王的恩宠。就连范永斗也有世子、宗茂和季弘等好几层关系。你若是不能事事忠于摄政王,迟早会惹得家破人亡,你家的二公子心术不正,摄政王早就瞧不上眼了,此事是一时之疼,对柳家未必是坏事。”
柳全听得清楚,默然无语,不这样想又能如何。花无百日红,柳家这是要走下坡路了吗?
“你回去吧,我今日旅途疲乏,要早日安歇了”柳随风起身送客。
柳全也站起来,道:“兄长歇息吧”
“对了,你让泰熙日后也不要来我这里了”柳随风语气淡然,他怕柳全误解,又道:“我不会对柳家的事坐视不理的。”
“多谢兄长”柳全深深一揖,转身告辞离去。
夜深,天黑,远处街道上人声嘈杂,正是夜市最火爆的时候。
☆、第669章 认罪
钱肃乐年过六十,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坐了四年,退下来也就是这两年的事了。
要是在一年之前,兵部尚书这个位置不会招人非常眼红,但现在内阁权限渐大,派系斗争越来越激烈,浙东人和江南人都不希望这个位置落到北人手里。
南京城中有两个衙门最为繁忙——兵部衙门和户部衙门。
这几日,眼看战事又要开启,兵部的大官小吏忙的连脚底板在地上多粘一会的功夫也没有。
当然,没有一个人因此而抱怨。忙碌是好事,冷冷清清的衙门,还有什么油水可捞。
这里只有一个人最悠闲。巳时过半,钱肃乐的轿子才从晃晃悠悠进入兵部衙门。
众人都已经习惯,钱老是兵部的主官。再说,你总不能要求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与年轻一样起早贪黑。
轿子落在后院,钱肃乐出来走向内堂,见陈子壮手里捧着一份文书正候在门口。
陈子壮行礼,“老大人。”
钱肃乐抬脚迈过门槛,道:“随我来。”
他能如此清闲,得益于兵部有两个能于的侍郎,主管粮草和装备的陈子壮和主管军饷和军功的熊汝霖。
熊汝霖是浙东余姚人,是当年第一批散尽家财随翟哲起兵的乡绅。他本性偏敦实,办事不激进但从不疏漏,与各镇总兵从没闹过龌龊。还有一个就是眼前的陈子壮,广东人,思维敏锐,办事精细,相比而言比熊汝霖更得钱肃乐器重。
钱肃乐绕道案台后面坐下。
陈子壮恭立在他身前,呈上文书道:“老大人,近日南直隶和湖广府兵奉命集结,姚大人和张大人上报了短缺的火器清单。”
钱肃乐伸手接过来文书,没有急于翻看,问:“秋涛,你知道吗?柳随风回南京了”
陈子壮心中一紧,道:“卑职知道。”
“论功劳,这朝中没有人能比得上柳侍郎了,”钱肃乐感叹,“王爷要是真想让他登上兵部尚书,那件事也只是白费功夫”
陈子壮不敢接话。
钱肃乐又问:“范永斗又来找过你吗?”
陈子壮摇头道:“没有,柳家事情虽小,这次是墙倒众人推了。范永斗要是真想帮忙,又何必来走兵部。”
钱肃乐想了想,感叹道:“连马阁部也会与东林党合作,看来他们真是被宗尚书吓到了。”
坊间有传闻,户部下一个举措是进一步清查隐匿的田产,并制作成鱼鳞图册归档。还有一个更可怕的消息,宗茂想说动摄政王在大明如孙可望在云南那般推行官绅一体纳粮。
江南的官绅很紧张,对北下者产生了极强戒备心理,在他们看来,柳随风与宗茂是一个派系。
钱肃乐年纪大了,不想再被卷入这场注定惊天骇浪般的朝争,但他还有两个儿子,一个才被调到湖广做知府,还有在督察院当御史。
陈子壮道:“户部现在不缺银子,摄政王不会被宗尚书蛊惑的。”他言语中对宗茂有些不敬,进士出身的朝官,又是陈子龙提拔起来的,瞧不起宗茂不足为奇。
钱肃乐心中有些烦,把手中的单子放下,道:“火器分配一事,过几日再做决断。那事这两天就该有个结果了。
他的孙女是摄政王次子的妃子,其实可以不掺合到这件事中。
玄武坊。
一顶轿子落在临湖畔只接待贵客的侧院。
柳全才下轿子,范永斗热情的迎上来。
“柳掌柜。”
柳全看上去精神不错,随范永斗入内室坐定。这里他已经来过无数次,对院中的花草摆设就像在自己家中一样熟悉。
“范兄,我想明白了,兵部这次不会放过我柳家,泰广办事不精细,被人扣住了命门,输的无话可说。”
范永斗的笑容收敛起来。他还没来的及出言宽慰,柳全又道:“王爷最恨兵器出事,这次只怕有人要掉脑袋。我不会便宜小人,如范兄愿意伸手,我想把柳家武器工坊转让给范家,只求能保住泰广性命。”
范永斗惊道:“柳掌柜,我岂是那样的人”
柳全摆手道:“四千杆不能用的鸟铳,足矣毁掉一场战争。与其让王爷不信任我柳家,不如交给范兄。”
范永斗苦笑,道:“我一时也拿不出来那么多银子。”
柳全决心已下,道:“无妨,你我之间的事,都好商议。”既然朝中人都在等着柳家倒霉,他索性舍弃这个烫手的山芋,不想因此事再挡住了柳随风晋升之路。而且,他还有个争气的儿子。
范永斗心花怒放,但表情仍然很矜持,道:“你再想想,事情未必会到那一步。”他已经想好,他在朝中为官,按大明律不能经营商号,只能让长子接手工坊。”
柳全道:“我意已决”
在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