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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经过女真兵营的时候,扎木合忍不住朝那边偷看。护送他的汉人骑兵统领一脸傲慢,见他畏惧的表情从鼻中喷哼出不屑的声音,那表情让他感觉非常不爽。
下半夜,骑兵越过归化往前三十里,萧之言勒住马对札木合说:“从此地往北都是草原,你们尽快回部落吧,我就送你到此处了。”
扎木合拱手道:“多谢!”
萧之言并不客气,拨转马头,汉部骑兵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来时的路上。
漠北使团往北又走了三四十里,奔波一夜众人皆疲乏。
离天明将近一个时辰,札木合驻马下令:“先扎营睡觉,等天明再走,到了此地女真人已经没有办法了。”他对土默特人甚为不满,俄木布汗太惧怕女真人了,竟然让使团像逃也似的离去。
黎明前的黑暗中,漠北蒙古人摘下帐篷搭建了简单的营区,札木合布置好岗哨歇息下去。
一直到日上三竿,札木合才从帐篷中爬出来,大声喝骂众人收拾,准备赶路。
草原无尽,空旷无人影。
漠北蒙古人才收拾停当,北方远处地平线上一只三四百人的骑兵疾奔而来。
相距二十里地时,札木合才发现不对,那只骑兵直冲向他们,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冲在最前的额如卓狠命拍马,他已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自从收到岳托的命令后,他麾下马贼一直在归化城北藏匿,搜寻漠北蒙古人的行踪。
草原很大,若是漠北蒙古人连夜北逃,黑暗中想探寻一支百人的骑兵队伍不亚于海中捞针,所以他一直很紧张,不敢再因为疏忽耽误了贝勒爷的大事。
前一日有消息传来,漠北人将离开归化。他亲率四百马贼在此拦截,其他分散在各处的马贼还在不断集结中。
札木合勒住战马,摘下背上的弓,伸手示意后面人做好战斗准备。
四百马贼在三四百步外扇形包抄过来。
札木合策马上前,大喊:“你们是马贼吗?我们是车臣汗的使团。”通常情况下,马贼不敢惹蒙古各部统领。
“等得就是你。”
额如卓狞笑抽出厚刀,马贼各自挥舞手中的兵器。
“女真人的下属!”札木合隐约明白了,归化北怎会有这么一大股马贼。
说话的功夫,马贼群已到眼前,先是密集的长箭覆盖,随后各抽弯刀扑上来。
漠北蒙古人驾驭战马进退还击。
马贼久在草原,骑术精良,额如卓部下中本就多是漠东蒙古人,五百多人纠缠成一团厮杀。远处草原不断出现三三两两的身影,疯狂疾驰而来,那都是额如卓的部下。
漠北人善战,也架不住马贼人多。
身边人越来越少,札木合眼看形势不妙,再往北逃已是毫无机会,拨转马头大呼:“回归化!”他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想能逃得性命。
额如卓催马撞翻拦在眼前蒙古人,催马追上去。
追至百步开外,额如卓张弓搭箭,一箭正中札木合的右肩,札木合魂飞魄散,忍痛伏在马背逃窜。又有两个马贼追上去,挥动套马杆套中他的坐骑,札木合起身挥刀想砍断绳索,后背又连中数箭,坠落马下。
半个时辰后,一百人的漠北使团只剩下了三十人多人的俘虏,没有一人逃脱。
马贼迅速收拾战场,押送俘虏往大青山隐去,伏击的地点离归化城不远。
这里的战斗无人知晓。
俄木布接到汉部报告后以为漠北使团安全归去。
归化城西南女真人的营寨已经建设完毕,运粮队十日一次向漠西进发。
根据年前和翟哲达成的协议,八大家的商队再次光临归化,获取了归化城的三成的商铺,让这里的更加繁荣。
三月中旬,烟雨蒙蒙,一个信使从北方匆匆赶到老鸦山汉部营寨。
翟哲拆开信件,岳托邀请他三日后前往女真兵营做客,庆贺营寨完工之喜。
该来的终于来了,翟哲将手中信件折叠好放入怀中。
汉部不敢明目张胆和女真人来往,翟哲急赴归化,请示大汗。
俄木布汗接过翟哲手中书信,看完后哈哈大笑说:“岳托也邀请了我。”漠北使团离开后,他的心思宽松了不小,他已准备派毛罕阴前往漠北将乌兰公主的婚事延迟到冬天。
连番打听,翟哲才知道土默特各部统领除了乌兰公主都收到了岳托的邀请。
三日转迅即过。
翟哲率五百精骑离开老鸦山前往赴宴。
汉骑驻扎在女真大营前三里外,翟哲带季弘二十亲兵赴宴,留下鲍广在外。
女真大营四周是粗木的栅栏,往里还有半人高的土墙,四周兵营林立。兵营中心地带树立数十个巨大的帐篷,外有兵丁把守,应该是储粮之所。
岳托亲在门口相迎,笑道:“让你来赴宴,怎么带了这么多兵马。”
翟哲行礼,解释道:“儿郎们留在寨只知道偷懒,这么好的天气,正好将他们带出来活动筋骨。”
岳托将他引入帐中,才看见古禄格先到了,正坐在里面。
走进大帐迎门正前方并排两个案桌,两边各排列了三个案桌,古禄格坐在了右手一个位置。
侍从将翟哲引导至右手末位坐定。
一刻钟左右,俄木布汗、杭高、托克搏、格日勒图和杭高等人陆续赶到。
岳托亲手挽住俄木布汗手臂一路寒暄进门,并排坐上迎门的主座。
眼见人都到齐了,岳托高擎酒杯说:“我大金西征察哈尔,土默特部帮助甚大,如今这座粮寨建设完毕,在座的各位都有功劳,我奉天聪汗之命,在此设宴酬谢各位。”
众人皆举杯站起来,俄木布汗回应:“能为大金出份力,万分荣幸。”
岳托拍掌示意上菜,挥手示意席中众人安坐,说:“军营简陋,并没有什么美味佳肴,这次才从辽东运来了一批特产,请众位品尝。”
从大帐外依此走进来八个侍从,手中各举一个托盘,内放一大块肉状物,分别放在各人面前。
岳托动箸,说:“此乃红煨熊掌,取上好的前掌用黄泥包裹放在火中烧烤,待黄泥裂开后除尽再分别上味,这些厨子我从辽东带过来的,只为搏诸位一乐。”
翟哲品尝一口,果然美味,滑而不腻,入口即化。
上菜的侍从如同穿花蝴蝶,各色菜肴多是山林美味,荤素搭配,都是草原中少见的品种,帐中诸人品尝后都啧啧赞叹。
酒过三巡,岳托拍掌令帐中侍从退下,侧首问俄木布汗:“大汗听说了这草原上马贼猖獗吗?”
俄木布汗笑道:“现在已经没有了。”
“我斥候骑兵前些日子击溃了一波马贼,俘虏了三十多人,这些人胡言乱语,竟然说和大汗相识。”
帐中众人哈哈大笑,唯有翟哲低头,将身影隐藏在格日勒图高大的身躯后。
待众人的笑声止住后,岳托说:“我今天也将他们带过来,正好戏耍一番。”
他重重的拍了一下巴掌,门外的卫士压进来十几个人,正对着门的俄木布汗看的清楚,头发都似要站立起来,酒意全消。
☆、第118章 出手(下)
帐中诸人皆停下手中的餐具转首看向门口,那个人似一盆凉水浇熄了宴席中的热情。
唯有岳托手中高擎酒樽,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他和萧之言是翟哲看过的最和善的人,但两者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萧之言的笑容带有一种玩世不恭的味道,慵懒、随意,甚至有些冷漠,但让熟悉的人感觉温暖,这个人可能不愿意搭理你,但绝对不会有高高在上的味道。岳托的则不然,他的温和更像是一种怜悯,其中蕴含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大帐前的札木合浑身伤痕,双目无光,看来这些天没有少受折磨。
“那,那个人是马贼吗?”俄木布汗吞吞吐吐,双手局促的不知道要放到哪个地方。
岳托微抿杯中酒,说:“正是!”
押送的女真将领上前走到宴席的正中,跪地说:“禀告贝勒爷,此人自我招供是漠北车臣汗帐下的札木合,是车臣汗派往土默特部使团的首领。”
俄木布汗隐藏在桌下的双手轻轻颤抖。
土默特各部统领的目光游离在大汗身侧,指望大汗能拿定主意如何处置,岳托的目光嘴角露出嘲讽之色。
俄木布汗伸出白皙的右手指向前方,大叫:“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声音有多大他心中就有多慌张,事已至此他才明白岳托这是摆下了鸿门宴。
岳托目光扫过跪在眼前的女真将领,下令:“既然大汗说不是,那必是此人在撒谎,将他拖出去处死!”
将士起身,甲胄上的铁叶相撞发出稀稀拉拉的声音,高大的身影让坐在两侧的土默特统领感觉被阴影笼罩。
岳托手中酒杯微点,说:“这是我镶红旗的巴图鲁阿岱,可徒手力搏虎熊。”
阿岱转身退后,脚步沉重,落地的每一声都似捶在两边人的心上。
来到札木合身边,阿岱一把揪住他的脖子,竟将一个大活人提在手中,大踏步往帐外走去。
惊慌下札木合大声哭叫:“我真是车臣汗的使者,帐中的每个人我都认识。”
“将他带回来。”岳托将酒杯轻放在案桌上
札木合像死狗一样被拖到大帐中间,畏缩伸出手指一一指认:“古禄格、托克搏、杭高…”
翟哲向后侧身,余光掠过札木合,不知岳托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个十几天前还耀武扬威的蒙古人变得像这样像阳光下的老鼠一般。
“够了!”
俄木布汗轻声怒喝,“岳托贝勒,你这是什么意思,能认识我土默特部统领的人多如牛毛,你是要逼迫他自认车臣汗的使团吗?”
岳托的眼光让他觉得像光天化日下被扒光的少女。无论如何,他下定决心坚决矢口否认,等待岳托还有什么花样能耍出来。今天的事弄到这一步,他预感到已经很难善了。
“大汗息怒,这件事让我夜不能寐,心口一直被压了块大石。前些日子本已相信你所说,如今又闹了这么一出,如果不弄个水落石出,恐怕对土默特和大金都不利。”岳托轻言轻语。
“那个汉人,我那些日子一直躲藏在他的山寨中,是他送我到漠北的。”札木合突然转头指向翟哲大喊,吐沫星子乱飞。他本就站的离翟哲很近,突然这么歇斯底里的一喊,吓了翟哲一跳。
翟哲一直在看岳托如何将这场戏演下去。若要坐实了俄木布汗和漠北蒙古私通的罪名,在座的人中肯定会有人出来指证,那个人才是岳托的棋子,没想到札木合把祸水引导了他的身上。
“千户大人,是这样吗?”岳托的语气阴森。
翟哲的脑子有点糟,岳托是在试探他,希望他能站出来,这是要将他当枪使。
果然,俄木布汗愤怒的眼光转过来,他将漠北使团交道翟哲手上,又让他送到漠北,本是万无一失,如今看来这个汉人早已和女真人暗中勾结,可笑自己还像个傻子。
翟哲哈哈大笑,瞬息间下定决心。
“贝勒,你被他骗了,他是漠北蒙古人,可不是什么使团,我的确曾将他抓进山寨,那是因为他曾在归化城刺伤了我的伙计,没想到是个马贼,难怪如此凶残。”
眼下这种局势,在岳托和俄木布汗之间他只能二选一。那没有丝毫疑问,汉部不可能出卖了俄木布汗,土默特是他在草原的依靠,再说这个局面本就是他布下的。
俄木布汗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大声附和说:“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岳托手掌轻按案桌,戏已经开演,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他转首向古禄格问:“古禄格,你认识此人吗?”
古禄格瞟了一眼大汗,口中喃喃,垂首不语。
岳托脸上不满之色愈浓,厉声说:“我绝对不能容忍和大金不能同心的土默特部落。大金赐予土默特人的当然也有能力收回,无论是察哈尔、准葛尔还是漠北蒙古,那些没有归顺的蒙古部落是大金的敌人,也是你们的敌人。谁违反了这个规则将失去所有,顺从我们能得到丰厚的回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帐中寂静无声,土默特部诸人偷偷相互打量,连忠于俄木布汗的格日勒图和托克搏也不敢随意说话。
岳托的这番话点燃了古禄格的勇气,让他出来指认只是多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此时俄木布汗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岳托可以兑现自己的诺言,土默特部一半的势力都将归于他的麾下,连归化城他也能有染指的机会。
古禄格刚想站起来。
帐外大踏步进来一个女真将领,走到岳托耳边低声耳语了一番。
听耳边之人讲话,岳托脸色阴沉更加可怕,如狼一般凶狠扫视帐中诸人。
等那人离去,他冷笑了数声,对俄木布汗说:“只有一个办法能保证土默特人和大金世代友好,虽然曾经被你拒绝过,我还是想说,我要娶乌兰公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帐中人脑子转不过弯来。
俄木布汗“啊”了一声。
古禄格和翟哲的脸色瞬间大变。
岳托慢条斯理的给自己空酒杯斟满美酒,举起遥对俄木布汗,咄咄逼人的追问:“可以吗?”仿佛俄木布汗不答应,他就不会放手。
伸出舌头添添因紧张而干枯的嘴唇,俄木布汗手中的酒樽似有千斤重,说:“贝勒厚爱,只是…”
他突然举杯一饮而尽,说:“既然贝勒不嫌弃舍妹,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