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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你小子就贫罢,爷懒得跟你瞎扯,人须得先给爷带走,其它的都好说。”
老十四拿弘晴还真是没辙,加之心中忧虑重重,自是无心打诨个没完,这便一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提出了要求。
“十四叔既是要人,小侄自是该成全一二的,只是人情归人情,买卖是买卖,没见着穆宁等人出狱,一切免谈!”
弘晴前世就是一买卖高手,对谈判那么点事儿,门道熟得不能再熟了,又怎可能会被老十四这等大大咧咧的口吻给忽悠了去,半点情面都不讲,一口便咬死了最后的底限。
“当真?”
尽管明知不可能,可老十四还是存了一丝侥幸的心理,这便一瞪眼,半真半假地发火道。
“丁是丁卯是卯,小侄与十四叔的情分归情分,公事却不可混为一谈,若有得罪处,还请十四叔海涵则个。”
别说老十四是假生气,就算是真发了火,该没得商量的,依旧是没得商量,这一点,弘晴可是拎得很清,但见其面色一肃,毫无半点退让之意地反瞪着老十四,几乎是一字一板地顶了一句道。
“嘿,好你个晴哥儿,得,爷也不跟你多扯淡,区区一穆宁而已,爷就当个屁,放了就放了,也没啥不可以的,最快后日罢,你小子只管去接人便是了,至于刑部之缺么,那是公器,非爷可以妄断的,这一条就不必再提了。”
眼瞅着弘晴软硬不吃,老十四也没了辙,无奈之下,也只能是笑骂了一声,打起精神跟弘晴就合作条款一事斤斤计较了起来。
“十四叔哄小孩呢,刑部是公器不假,可也没少见八叔往里头塞人不是,小侄要的又不多,区区几个郎中主事的,想来八叔那头也不致有甚难处可言,可于小侄来说,却是弥足珍贵,断不可轻弃,还请十四叔周全则个。”
尽管能将穆宁等人顺利捞将出来就已是达成了最起码的目标,然则弘晴却断然不会满足与此,这等平白送上门来的大竹杠,不狠命地敲打敲打,那也未免太对不起自个儿了不是?没说的,老十四敢还价,弘晴就敢讨价,不捞足了好处,这事儿弘晴是断然不会松手的。
“我说你小子未免太贪了罢,刑部这回就算出缺,也没你小子说的那般不堪罢,多的没有,就一郎中两主事,要不要就这么个数儿,你小子自己看着办好了。”
刑部乃是八爷一方的根基之所在,这可不仅仅是因八爷等人管着刑部,而是早在数年前,八爷等人就已在暗中充实着刑部的力量,大半个刑部几乎都是八爷的人,若不然,宰白鹅的事儿九爷、十爷等人也不会做得如此顺溜,更别说内里还有着不少其它的来钱路子——诸如私换囚徒、为重刑囚徒求赦免等等,可以说刑部就是八爷一方的大本营兼钱袋子,真要是刑部大面积坍塌的话,八爷的根基岂不得空去了一半,正因为此,老十四是怎么也不可能答应弘晴往刑部大量塞人的要求的。
“呵,十四叔,您说小侄要是将孙淼连同丁大路、苏其全一并往四叔那里送,不知可能换来几个郎中主事之职位否?”
弘晴压根儿就不跟老十四斤斤计较个没完,轻笑了一声,打出了张大牌,顿时便令老十四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高涨了起来,一张俊脸登时便涨红得跟关公有得一比了。
“你,哼,晴哥儿这是要强人所难么,嗯?”
接二连三地被弘晴如此撩拨,脾气本就不甚好的老十四是真的怒了,恶狠狠地死盯着弘晴,一字一顿地喝问了一句道。
“呵呵,十四叔着相了,不过一桩买卖而已,终归须得你情我愿才成,十四叔若是嫌价格高,小侄那是断然不敢强求的,左右生意不成仁义在么,十四叔,您说呢?”
大家伙本来就阵营不同,即便有私交,那也不过是虚与委蛇居多,值此谈判之际,一切自是以利益为上,若不是因着要坑四爷一把的话,弘晴还真就懒得跟老十四蘑菇个没完的,直接找四爷去,能得到的一准只会更多,而不会更少,正因为此,弘晴压根儿就不怕老十四真儿个地跟自己翻脸,哪怕老十四的脸色已是黑如锅底一般了,弘晴却依旧笑得轻松自如,一派风轻云淡之状。
“算你小子狠,得,不扯了,爷先走一步,回头你听信好了。”
这一见再谈下去也不可能有所得,反倒有谈崩之危险,老十四自是不想再多啰唣,左右这等大事,也实难轮到他来做主,这便起了身,丢下了句交待,便打算就此走人了事。
“成,小侄送您,只是丑话小侄可先说在前头了,若是后日还没见穆宁的案子结了,那就休怪小侄改弦更张了,十四叔,您请!”
尽管明知此番买卖八爷那头其实没太多的选择余地,可弘晴还是没打算让步,一边起身相送,一边还没往往老十四原本的沉的心上再狠狠地加上几块大石头,当真令老十四心里头堵得慌,却又拿弘晴一点办法都没有,索性便闭紧了嘴,横了弘晴一眼,一声不吭地便冒雪向府门外行了去
“老十四回来了,情形如何?那小混球都说了些甚?”
八爷府的西暖阁里,酒筵还在持续着,只是八爷等人显然都有些心不在焉,也就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扯着罢了,直到瞅见老十四黑着脸从楼道口冒了出来,哥几个顿时都来了精神,十爷更是急吼吼地跳了起来,也不等老十四踏上二层,便已是扯着嗓子高声嚷嚷了起来。
“十四弟,辛苦了,来,坐下说,坐下再说。”
九爷心细,这一见老十四脸色不对,便知老十四此去一准没能讨到好,心头虽是发沉不已,可脸上的笑容却是分外的和煦,笑着起身招呼了一句道。
“咚!”
老十四心情正烦,既没理会十爷的咋咋呼呼,也没在意九爷的殷勤,拖着脚走到了席面前,一撩衣袍的下摆,重重地坐了下来,也没管面前摆放的是谁的酒碗,一把抄将起来,猛然一仰头,将满满的一碗酒全都倒进了喉咙,末了,重重地将酒碗往几子上一顿,面色铁青地便骂了一声:“他娘的晦气!”
“十四弟,怎地,那厮不答应交人么?”
这一见老十四如此作态,哥几个的脸色登时便精彩了起来,惊疑不定间还是九爷反应最快,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嘿,那小子心大着呢,人倒是肯交,只是”
一提起跟弘晴的交涉,老十四当真是来了怒气,恨恨地一拍桌子,将交涉的具体情况详详细细地述说了一番,一边说,一边也没忘了臭骂弘晴几句,足可见老十四这回是真被惹得急了。
“三个郎中,五个主事?奶奶个熊的,这浑球咋不去抢啊,门都没有,爷这就打上门去,看老三那厮有何说的,狗日的,连个小屁孩都敢如此无礼,反了天了!”
老十的性子糙,当真是一点就着,还没等老十四将话说完整,他已是跳了起来,怒火万丈地便骂了开来。
“好狠的心思,这是趁火打劫,要我等签城下之盟啊,嘿,好算计!”
九爷倒是没十爷那般怒气勃发,可心底里却是同样不爽得很,摇着头便叹息了起来。
“屁的城下之盟,奶奶个熊的,那小混球暗自拉了帮人马,就猫在小串子胡同处,爷早就想收拾他了,这回竟敢敲诈到爷的头上,断不能轻饶了其去,八哥,您就下令罢,小弟愿为先锋,先扫平了那厮的人手,看他还有甚戏可唱!”老十盛怒之下,也就顾不得对弘晴的忌惮了,一撸袖子,杀气腾腾地便打算玩一个狠的了。此言一出,哥几个的目光可就全都聚集在了沉默不语的八爷身上。
第二百四十四章城下之盟(二)
九爷显然是对老十的提议心动了,眼珠子转了转之后,已是有了计较,这便从旁出言附和了一句道。
“打他娘的,就一小屁孩,还敢跟哥几个玩勒索,不给他点教训,还真就不知马王爷是几只眼来着!”
老十四今儿个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的,对弘晴的好感早就消失得不知所踪了,这会儿一听十爷打算动狠的,也没甚犹豫,一拍几子,跟着便吼了一嗓子。
“先生,您看”
这一见几位弟弟都喊着要战,八爷自不免也有些心动,概因若是真能一举荡平弘晴的暗底势力,又能趁机灭了孙淼等人的口,八爷也就无须再忍受弘晴的苛刻勒索,而这等实力八爷并不缺,无论是调动手下的暗底势力还是出动九门提督衙门里的内应,都可以轻松解决在八爷看来只是股不成器的小势力,只不过动心归动心,八爷却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而是将问题抛给了正闭目沉思的陆纯彦。
“时机未到。”
八爷既是开了口,陆纯彦自不好再保持缄默,可也没多加解释,仅仅只是简单地给出了个论断。
“嗯?先生这说的是哪的话,不就是打么,就那厮手下那么点人马,还不够爷一人杀的,等个甚时机来着,直接除了去也就是了!”
老十杀心已起,哪是那么容易平息下来的,这一听陆纯彦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登时便忍不住了,脸红脖子粗地吼了一嗓子。
“十爷莫急,有得您出手的时候,只是此时却是不宜大动干戈,那弘晴小儿既是能找到孙淼,未见得便不能寻得邓响、陈叔通二人,一旦彻底与其撕破了脸,于我等实有大不利也,倒不若先允了其之要求,回头再行计议也好。”
被人拿着把柄勒索的滋味自然不是好受的,纵使陆纯彦这等睿智之辈,心里头也难免憋着一把火,然则有火气是一回事,身为谋士,却是不能让怒火冲昏了头脑,在这一点上,陆纯彦显然拿捏得极为的到位,简单的几句话下来,便已是明白无误地点明了此际不可盲动的道理之所在。
“唉,真他娘的晦气,又平白便宜那小混球!”
陆纯彦都已将话说得如此分明了,一众阿哥们自不会听不懂个中之关键所在,一想起此番又得被弘晴狠挖去块肉,自不免全都有些个郁闷难耐,八爷等人还好,毕竟城府深,虽是恼火异常,却也还能忍得下来,唯独老十却是怎么也压不住心头的邪火,愤愤然地一拍几子,羞恼万分地骂了一嗓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将来的路还长,实无须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那些职位给便给了,只消能挺过这一关,刑部便依旧在我等手中,将来要收拾那些三爷的门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却也不妨让那小儿先高兴上一回,再者,此番与穆宁一并来京的皆是盐商子弟,而今盐枭猖獗,两淮之地早已糜烂,朝廷屡整而不得治,待得事了后,不妨借此上个本章,就让晴贝勒去督办好了。”
陆纯彦可不是啥善人,接连几番吃亏之下,也早就弘晴起了浓浓的忌惮之心,自是早就在琢磨着如何给弘晴一个惨重的教训,只是时机未到,他并不想过早暴露意图罢了,可眼下为了鼓起一众阿哥们的士气,陆纯彦也就不再顾虑那么许多了,阴冷地一笑,给出了个乍听起来似乎无甚大不了的建议。
“先生之意是”
一众阿哥中,老十四的反应最快,只一听便已明白了陆纯彦此策背后的真实用心所在,心一惊,话不由自主地便脱口而出了。
“嗯,且先应对了眼下之事再议好了。”
陆纯彦显然没打算就此策深谈,也不待老十四将话说完整,便已是一摆手,止住了老十四的话头。
“十四弟,明儿个就再辛苦你一趟,去跟弘晴那小子打打交道,九弟就抓紧将穆宁的案子先审审,为兄自去裕亲王府走上一遭,至于十弟么,就盯着老四好了。”
八爷也是个心思敏捷之辈,自也同样意会到了陆纯彦所言之策的关键之所在,所不同的是八爷城府深,并未在此事上多言,而是直截了当地部署起了明日的相关安排。
“八哥放心,小弟知晓如何做的。”
“小弟记住了。”
八爷既是有所决断,一众阿哥们自是都不敢不应,只能是各自欠身拱手地应承了下来,只是气氛却很明显地透着股沉闷之意味
酉时正牌,下了一天的大雪总算是稍稍消停了些,可风却依旧狂野地呼啸着,又忙碌了一整天的弘晴方才刚从充作审讯室的临时办公室里冒出个头来,立马便被扑面而来的寒风生生冻得猛打了个哆嗦,鼻头一痒,一个响亮至极的喷嚏已是如暴雷般在刑部二进院子里荡漾了开去。
“主子,您可悠着点。”
这么个喷嚏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些,弘晴自己都没半点的准备,眼泪直流之下,双眼一时间竟有些朦胧了起来,还没等其伸手擦拭下横流的泪水,就听一声满是委屈的抱怨声在身前不远处响了起来。
“厄,哈哈哈”
听得这语气有些个不对味,弘晴赶忙伸手抹了把泪水,定睛一看,入眼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