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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误会了,此利刃也,岂可闲置哉,只是王爷万不可持刀,须得好生规划一番,借刀杀人可也。”
李敏铨自信地一笑,给出了条建议。
“先生之意是”
自古以来,立太子不是立嫡便是立长,而今,太子乃是唯一的嫡子,他既是被废,身为长子的大阿哥显然是有着上位的机会的,而其也确实有着这等之野心,哪怕三爷其实并不怎么将粗鄙无能的大阿哥放在眼中,可也不能不防,若是能借刀杀人地干掉大阿哥,三爷自是乐意得很,对李敏铨的建议自也就大为的感兴趣,只是对于该借谁的手去做这等阴暗之事,三爷一时间也没能琢磨个分明,索性便将问题丢还给了李敏铨。
“而今太子被废在即,逐鹿者虽多,可真能有望者,当以王爷为先,八爷次之,四爷再次之,个中,王爷得圣心,八爷得人望,而四爷么,却是胜在勤勉敢为,王爷既须以稳为主,那手足相残之事便断不可为也,所能借力者,无外乎就四爷与八爷两方,至于究竟该借何人之力,却须得好生商榷一二,属下以为借八爷之手行事或许更佳,其理由有三,一者,八爷人脉广,事由要传到其耳中较为容易;其二,八爷那头阿哥不少,又都是敢挑事之辈,不虞事端不起;其三,八爷乃王爷上位之最大敌手,能令其更失帝心,实是大佳之事也,故,属下以为当如是者,还请王爷明断则个。”
李敏铨早就已得了弘晴之提点,回答起三爷的疑问来,自是说得个条理清晰无比,直听得三爷连连颔首不已。
“夫子以为此策如何哉?”
三爷虽已是心动无比,可到了底儿还是没敢直接下个决断,而是慎重其事地朝着默然不语的陈老夫子拱了拱手,言语诚恳地问策道。
“可行。”
陈老夫子并未急着回答,而是饶有深意地看了弘晴一眼,显然是猜到了李敏铨这番谋划又是出自弘晴之手笔,不过么,却并未点破,仅仅只是语气淡然地给出了答复。
“好,那就这么定了!”三爷本就心已动,这一见陈老夫子也别无异议,自是再无疑虑,兴奋无已地便下了最后的决断。
第三百二十五章彼此算计(二)
议事既毕,尚未用膳的三爷兴致虽高,可到底架不住腹中空空,又坚持着议了一阵子细节之后,终于是扛不住了,交待了几句场面话,便即匆匆去了主院,而李敏铨也没久留,唯独老夫子却是并不曾离去,将弘晴唤到了近前,眉头微皱地发问了一句道。
“回师尊的话,确是如此,概因徒儿怀疑大阿哥魇压太子一事之所以传到了我方,其内因断不是表面上那般简单,其中恐是有诈,故此,徒儿这才会想试探一下八叔那头的动静,倘若不是八叔所为,那便有可能是四叔在其中搅事,然,不管其中是否有蹊跷,于徒儿看来,出首之事都不当是父王所应为也。”
弘晴之所以敢提出以稳为主的策略,自是有着相当的把握在,只不过这等把握并未完全是出自分析,而是出自前世的经历,只是这等隐秘之事却是断然无法宣之于口的,弘晴也就只能是就事论事地解说了一通。
“嗯,此事确有蹊跷,若论可能性,或许四爷要高出不少,确须得谨慎行了去方可。”
陈老夫子原本就对李敏铨转述的论断相当的赞同,此际再听弘晴如此解释,自是更为了然了几分,但并未急着表态,而是沉吟了片刻之后,方才谨慎地给出了个论断。
“徒儿也是这般认为的,四叔那人鹰视狼顾,兼之又有阴狠之邬思道为辅,确是不容小觑,再者,四叔眼下处于劣势,若无非常手段,恐难有扳回局面之可能,从此一条看来,其兵行险招的可能性居高,一旦我阿玛真行了出首之事,十有**会寒了皇玛法之心,其患无穷也,而四叔则可趁势而起,此恐便是四叔如此行事之根由所在。”
弘晴先前议事时并不曾发言,可脑筋却是始终在高速运转着,早已对局势有了个大致的判断,只是兀自不敢完全肯定罢了,此际一听老夫子也这么说,心中的想法自也就更坚定了几分。
“借刀杀人之策固然不错,然,刀有两刃,一不小心便是伤人不成终伤己,小王爷对此可有甚定算否?”
尽管明知道弘晴敢提出借刀杀人之策,必定已是有了周全的思考,然则事关重大,陈老夫子自是不敢轻忽了去,这便不甚放心地追问了一句道。
“回师尊的话,此事说来并不难,一是稳住何明达其人,不使消息外泄,至于其二么,不瞒师尊,徒儿在十四叔府上布有数着暗手,或可一试,只是能否奏效却尚难逆料,纵使不能,却也无妨,但消父王这头不出岔子,便可确保无虞。”
在弘晴看来,急于登顶的老八一旦得知了大阿哥的不轨之举,断不会置之不理,只是八爷会如何利用此消息么,弘晴却是不敢断言有十分的把握,此际回答起陈老夫子的问话来,自是不敢将话说得太满。
“嗯,那就姑且一试好了。”
陈老夫子细细地思索了一番,并未发现有甚不妥之处,自也就点头应允了下来。
“是,徒儿知道该如何做了。”
这一见陈老夫子已是同意了自个儿的策略,弘晴的精神立马便是一振,紧赶着便躬身应了诺
“呵,小王输了。”
天色已黑,宽敞的王府书房中,数枝烛台忽明忽暗地燃着,一身青衣的四爷面对着已到了中局的棋盘,眉头紧锁地苦思不已,握在手指间的白子迟迟无法落下,末了,更是苦笑一声,伸手搅乱了棋局,干脆地认输了事。
“王爷心乱了。”
端坐在四爷对面的邬思道压根儿就没去看棋盘,也没在意棋局的输赢,实际上,就四爷那等可怜到极点的棋力,邬思道便是闭着眼也能轻松赢下来,之所以陪着四爷下棋,其实不过是闲来无事,当个乐子罢了,此际一见四爷如此轻易地便认了负,邬思道的眉头立马便是一扬,不甚客气地点评了一句道。
“嗯”
四爷并未否认邬思道的点评,仅仅只是发出了声悠长的叹息,内里满是烦躁之意味,此无他,眼下的朝局越来越是平稳,平稳得连点浪花都没有,太子日益边缘化的同时,三爷在朝中的地位却显得越来越稳固,与此同时,原本就势大的八爷之实力也在高速膨胀着,这等局面之下,四爷实在是看不到有甚异军突起的良机,心下里又怎能不为之烦躁不已的。
“呵。”
尽管四爷并未明言,可邬思道却是很清楚四爷究竟在想些甚子,不过么,却并不打算出言开解,仅仅只是轻笑了一声,内里的讥讽之意味虽不算太过浓烈,可也算是颇为清晰了的。
“先生,皇阿玛今儿个可是下了口谕,说是要行猎热河,这好端端地,跑关外去作甚?”
四爷显然是听出了邬思道笑声里的讥讽之意味,老脸不禁为之一红,可又不愿就此辩白,这便赶忙转开了话题。
“四爷以为这是在作甚来着?”
一听四爷如此说法,邬思道的眼中立马便有一道精芒一闪而过,但并未多言,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反问了一句道。
“这,唔,或许是因策妄阿拉布坦近来屡屡猖獗行事,须得有所震慑之故罢。”
四爷原就不过是没话找话说罢了,被邬思道这么一反问,当即便有些个语塞,犹豫了片刻之后,这才给出了个不甚肯定的答案来。
“四爷能想到此点,亦可算是守成之人了。”
四爷这话一出,邬思道的嘴角边立马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意,似褒实贬地刺了四爷一把。
“嗯,莫非先生以为个中别有隐情不成?”
四爷从来都不是好脾气之人,接二连三地被邬思道讥讽,心中自不免有些个不爽,只是四爷城府深,倒也没带到脸上来,这般眉头一皱,有些个不信地发问道。
“关外,好地方啊,无论发生何事,于社稷之影响都小到了极致,甚好,甚好。”
四爷这么一问,邬思道嘴角边的讥讽之意立马便更浓了几分,但并未揭破个中之蹊跷,而是冷笑着说了句阴森森的话语。
“嗯?先生之意是”
邬思道的话都已是暗示到了这般地步,四爷自不会听不出内里的古怪,脸色瞬间变精彩了起来,只是一时间尚不敢肯定这么个令人震撼无比的信息,惊疑不定之下,也就只问出了半截子的试探之话语。
“呵,这有何难猜的,而今朝局已稳,八旗也已定,自是该到了东宫易主的时候了,难不成陛下还真能容忍太子铤而走险不成?”
邬思道阴冷地一笑,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无甚顾忌地便道破了关外一行的内涵之所在。
“呼,若如此,那”
四爷心中本就有所怀疑,此际一听邬思道说得如此明确,自是不疑有它,心中当即便是百味杂陈——废黜太子固然是四爷所愿,可他自己能不能借此上位么,却实在是难说得很,不为别的,只因他眼下正处在最尴尬的局面之下,论人脉,远不及八爷来得势大,论圣眷乃至功业,也比不得三爷那般威风赫赫,就算比个人勇武,他也没大阿哥那等战功卓著,说起来不过就是一普通王爷而已,无论怎么排,似乎都轮不到他四爷去入主东宫,这等情形之下,四爷实在是有些个高兴不起来。
“王爷可是怕了么?”
邬思道乃当今有数之智者,哪怕四爷这问话有头没尾,可他还是一听便知四爷到底想问些甚,但却并未急着解说,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四爷好一阵之后,方才以调侃的口吻问了一句道。
“本王行得正,自不怕影子歪,有甚可怕的。”
四爷显然有些个吃不消邬思道的连番讥诮,脸色不免就此难看了起来,重重地喘了口粗气,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
“不怕便好,自古太子被废,从来都是群雄逐鹿之时,若是为帝昏庸者,自是势大者得其位,奈何今上乃圣明之君也,眼中岂能容得沙子,从此一条来说,八爷若是打算以势逼宫,必遭圣上之迎头痛击,可惜啊,此一条,八爷就算是看得出来,他也无旁的路可走,概因三爷圣眷实是太隆了些,加之又有其子弘晴为辅,此非八爷可以力敌者,他要上位,便须得走强势逼宫之路,此形势所然也,如此一来,陛下必起疑惧之心,八爷不单上不得位,反倒要遭重挫,必败无地也!”
这一见四爷的忍耐已到了极限,邬思道倒是没再出言调侃,也没卖甚关子,语调轻松地解释了一番,轻描淡写间,已是判了八爷的死刑。
“嗯,此一条怕真就似先生所言,老八算计过多,却误了自家性命,当真是自作孽,天不容也,只是老三”四爷细细地想了想,便已知邬思道的判断与事实当无甚差别,就算有,那也不过是细微而已,自也就此安心了些,可一想到赫赫威名的三爷,四爷的心却又不淡定了起来。
第三百二十六章彼此算计(三)
说到了三爷,邬思道的脸色也就此稍稍肃然了起来,再无先前那等指点江山之轻松,不过么,却也并未表现得太过担心,但见其哂然一笑,已是道明了三爷领先一步的根由之所在。
“哦?先生可是有了应对之策么?”
相较于八爷来说,四爷对三爷的警惕心自是更高了几分,怕的便是难以撼动三爷之优势,此际一听邬思道如此说法,精神立马为之一振,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嗯,某倒是有一策,然,能否真见奇效,却尚难逆料也。”
邬思道点了点头,但并未急着说出策略,而是谨慎地先给出了个不甚肯定的结论。
“小王愚鲁,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四爷怕的便是不能没法子扳倒三爷,可为了自身之大业,哪怕希望再渺茫,四爷也断然不会放弃一试,此际一听邬思道如此说法,兴致顿时大起了,这便正容朝着邬思道一拱手,言语恳切地求教道。
“我朝以仁孝治国,今上更是每每提及于此,若欲败三爷,就须得从此着手,方能得一线之胜机。”
邬思道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声线阴沉地述说着。
“嗯,该是这个理儿,只是计将安出焉?”
四爷思索了片刻,也觉得这事儿还真就只能这么办了去,毕竟三爷眼下的功业实在是太过显赫了些,四爷自忖便是全力以赴,也难有超越之可能,唯有于小处着手,方能阴三爷一把,有鉴于此,自是不会反对邬思道的提议。
“好叫王爷得知,某已着人将大阿哥魇压太子一事泄于了三爷。”
邬思道眉头一杨,不紧不慢地点了一句道。
“啊,什么?这”
大阿哥一事乃是四爷手下“血滴子”费尽了周折才打探来的消息,为的便是应景儿抛将出来,以取功业的,却万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