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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奏陛下,围猎结果已明,诚亲王府以两百三十三猎物位列榜首,十阿哥以两百一十一猎物次之,廉郡王以一百八十七头猎物列第三”
围猎既毕,自是该到了盘点的时候,各家各府的礼物都堆成了山,清点起来显然并非易事,好在猎场人多,一众礼部官员在善扑营军士的配合下,也并未花费多长的时间便已将战果统计了出来,不旋踵便已是报到了御前,不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分头出击的弘晴父子俩在五、七、十五、十六等诸阿哥的默契配合下,以绝对优势取得了第一,而十爷与九爷尽管已是通力合作,两家所获之猎物几乎全算到了十爷的名下,却还是不敌三爷一方,只能屈居第二,这倒也就罢了,一秒钟都不曾上过场的八爷居然名列第三,着实是令一众阿哥们尽皆既羡且妒的。
“老三这回干得不错,颐和园就赐予你了。”
听完了礼部郎官的汇总,老爷子龙颜大悦,笑呵呵地招手将三爷叫到了近前,一边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一边笑吟吟地打着赏。
“儿臣叩见皇阿玛隆恩!”
一番努力总算是没白费,三爷心中自是早乐开了花,好在城府深,倒也没到得意忘形的地步,规规矩矩地谢了恩,作出一派感激涕零之状,表演得倒是极为的到位。
“嗯,今儿个大猎丰收,眹心甚喜,今夜赐宴,眹要与尔等欢饮上一场,此事便由尔去张罗好了。”
老爷子显然对三爷的表现极为的满意,嘉许地点了点头,顺带着将主持赐宴的重任交付给了三爷。
“是,儿臣遵旨!”
得了颐和园已经算是个大彩头了,这会儿有捎带了个主持夜宴的荣任,三爷心中当真有若喝了蜜一般,甜得嗓子眼都有些痒痒了,也就是养气功夫了得,这才没当场失了态,紧赶着应了一声,便匆匆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晴儿,来,到眹身边来。”
三爷去后,老爷子并未理会一众嫉妒得眼都红了的阿哥们,也没跟一众谀辞不断的蒙古老亲王们多啰唣,笑眯眯地又招手将弘晴唤到了近前。
“孙儿叩见皇阿玛。”
老爷子点了名,弘晴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从旁闪出,疾步抢到近前,规规矩矩地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免了,来,让眹看看,伤得可重否?”
不等弘晴礼数到位,老爷子已是一伸手,和蔼无比地将弘晴拉到了身边,看着弘晴包裹着纱布的双手,关切地问了一句道。
“回皇玛法的话,不过小伤而已,三五日功夫便能好。”
弘晴自幼习武练体,可是没少受伤,比眼下更重的伤也不是没受过,自不会在意双手虎口开裂这么点小伤,这一听老爷子见问,倒也无甚矫情,也就只是实话实说地应答道。
“嗯,那便好,尔能见义勇为怕不是好的,眹很取你这一条,今儿个尔便与眹同席,就代眹好生招呼众老亲王们,多敬上几樽酒,多多亲热上一番。”
老爷子很是嘉许地望着弘晴,和蔼无比地给出了道旨意。
“是,孙儿遵旨。”
与天子同席乃是天大的荣幸,不说群臣们了,便是阿哥们都难得有这等福分,更别说还能代天子去敬酒,这绝对算是罕见的待遇,下头一众阿哥们的脸色当即便精彩了起来,望向弘晴的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嫉妒羡慕恨,可弘晴倒好,并未表现得有多激动,仅仅只是恭谨地谢了恩,一派荣辱不惊之风度。
“嗯,好,那就这么定了,回庄!”
对于弘晴这等淡定与从容,老爷子显然是欣赏得很,但并未加以置评,也就仅仅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一挥手,给出了旨意。此令一下,城门楼上立马便是一阵忙乱,不多会,但听鼓乐齐鸣中,老爷子已是率着一众大小权贵们缓步行下了城门楼,分乘驮轿,浩浩荡荡地向不远处的万树园行了去
万树园,顾名思义就是一有着很多树的园子,当然了,绝对是没有万棵那么多,可胜在地方足够大,绿树如盖,绿草成茵,无数宫阙亭子遍布林间,景色之美自是不消说了的,在这等美奂美伦的地儿宴饮,自是美事一桩,一场宴饮下来,当真是宾主尽欢,不止是诸般臣工们喝得兴致盎然,老爷子也已是半酣,直到月上三竿,方才各自尽兴而归。
弘晴平日里虽不常饮酒,可酒量却是不错,然则在这等欢饮的场合下,却还是有些不够看,被几名蒙古老亲王拽着灌了不少的酒,待得到了宴毕,已是颇有些过了,整个人自不免有些晕乎乎地,走起路来都不禁有些晃荡,头沉得很,嗜睡,但却并不愿就此睡将过去,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心底里一直有个不甚好的预感,那便是今晚可能要出事,而且出的还是天大的事儿,虽说并不曾发现一丝的端倪,仅仅只是一种直觉而已,纵使如此,弘晴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这一回到了自家园子里,紧赶着便令下人们送来了碗醒酒汤,一气灌下了肚,又催呕了一番,方才算是清醒了过来,只是头却依旧很沉,可纵使如此,却还是强撑着一边与陈老夫子等人叙谈着今儿个猎场的事儿,一边等待着三爷的归来,这一等便已是等到了半夜,却愣是没见安排宫中宿卫的三爷之人影,心下里的不详预感自不免就此更浓了几分。
三爷今儿个很忙,从一大早的狩猎起,便不曾歇息过,纵使是众人欢饮的夜宴时分,他也在忙着,时而是安排各种助兴节目,时而又是到各处敬酒,还得时刻注意控制场面,当真是忙碌得够呛,待得宴毕,人已是疲乏的紧了些,却兀自不能消停,送了老爷子回了烟波致爽斋之后,又巡视了番宿卫,见各处都已是齐备,这才算是喘了口大气,在宿卫临时办公室里坐了片刻,刚想着就此打道回府之际,却见一名善扑营军士急匆匆地从外头闯了进来,三爷的眉头不由地便是一皱。
“启禀王爷,山庄五里外发现大批骑军正疾驰而来,夜黑,看不清旗号,刘将军以为其中可能别有蹊跷,请王爷明示行止。”
一见到三爷的面,那名军士顾不得喘息未定,紧赶着便高声禀报了一句道。
“什么?竟有此事?”
一听有大批骑军来此,三爷当即便跳了起来,满脸诧异地惊呼了一声。
“确实如此,小的不敢谎报军情。”
眼瞅着三爷如此失态,那名军士也不禁为之一慌,赶忙出言肯定道。
“去,传令刘铁成,紧闭瓮城,严加戒备,不得放进一人一骑,另,即刻派人前去探明虚实,勒令来骑就地待命,不得有误!”
三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失惊归失惊,处置起突发事件来,还是不失稳重,略一愣神之后,便已是连下了两道命令。
“喳!”
三爷令谕一下,那名前来报信的军士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往瓮城方向赶了去。
“跟我来!”
那名前来报信的军士虽已是依令而去,可三爷却还是放心不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几步之后,猛然顿住了脚,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心中已是有了决断,但见其疾步行出了办公室,不动声色地朝着手下几名亲卫招呼了一声,抬脚便向烟波致爽斋方向赶了去。
“参见王爷!”
烟波致爽斋乃是老爷子所居的主殿,宿卫素来森严,三爷方才赶到院墙处,便有数名值守的大内侍卫迎上了前来,各自躬身行礼不迭。
“免了,老德何在?”
三爷虽负有安排宿卫之权,可以直入内院,可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不曾如此莽撞行事,而是谨慎地先问起了当值统领德楞泰的所在,打算先与德楞泰说上一声,再一并前去见驾。
“回王爷的话,德大人先前刚陪着陛下往冷香亭去了。”
三爷如今可是加了领侍卫内大臣的头衔,又专管着此处的关防宿卫,他既是有问,那几名侍卫自不敢不答。
“嗯?”一听老爷子去了冷香亭,三爷的眼神不由地便是一凛,脸色陡然间便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惊变骤起(二)
此番出猎,所有人等的住宿都是三爷一手主持的,他自是清楚冷香亭那头住着的是啥人,也隐约知晓那位主子的一些阴暗事儿,此际一听老爷子居然半夜三更往那头去了,心底里不禁便涌起了一阵不详的预感,再与外头有骑军要闯庄的事儿一联系,更是认定此事怕没那么简单,心惊肉跳之下,问话的语气自也就没那么客气了。
“回王爷的话,事情是这样的,鄂伦泰、鄂大人今儿个喝得多了,不知何故在院子里撒起了酒疯,搅闹了陛下的安寝,陛下一怒,就没在斋中留宿,由德大人陪着往冷香亭去了。”
这一听三爷声线不对,那几名大内侍卫自不免有些心惊,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后,由着一名胆子较大的侍卫出头解说了一番。
“嗯。”
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三爷心中的块垒不单没消,反倒是更纠结了几分,可也懒得跟这帮子不知内情的大内侍卫们多闲扯,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便即领着几名侍卫疾步向冷香亭方向赶了去。
“孽障,你这孽子,眹杀了你,杀了你”
冷香亭距离烟波致爽斋并不算太远,三爷走得又急,不多会便已赶到了地头,人都还没进院门呢,就听内里吵嚷声不小,三爷心急之下,赶忙疾步抢进了其中,入眼便见老爷子举着把大刀,一边气急败坏地咒骂着,一边追杀着个衣衫不整之人,三爷大惊之下,赶忙睁眼望了过去,这才认出那被追杀的人赫然竟是太子胤礽。
东窗事发了!
这一见太子被老爷子追杀,三爷第一个反应便是太子偷情被老爷子撞破了,此无他,太子与居住在冷香亭里的郑春华、郑贵人有染的事儿虽是隐蔽,可宫里却是早已隐约之传闻,消息灵通的三爷自是早有耳闻,只不过并未放在心上罢了,毕竟这等宫闺丑闻历朝历代都有,除非是当场拿住,否则的话,光凭些传言是断难有甚大效用的,再说了,这可是牵涉到老爷子脸面的事儿,又有谁敢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动本章,就算最终胜了,那也断难逃过老爷子的雷霆震怒,正以为此,三爷虽是有所耳闻,却从来没将扳倒太子的希望寄托于其上,听过也就听过罢了,可却万万没想到会亲眼目睹到眼前这么一幕,骇然之余,也不禁有些幸灾乐祸的爽快,只是转念间突然想起了陈老夫子有过的交待,三爷可就无法淡定了,赶忙疾步冲了过去。
三爷动作很快,冲得极为的迅猛,那等架势一出,原本正尴尬地呆在一旁的大内侍卫们先是一惊,再一看是三爷到了,顿时又是一喜,自是无人在此际去拦截三爷的到来,尽皆默默地束手站立在一旁。
“皇阿玛,您这是要作甚,你要杀,就请杀孩儿,万不可伤了太子殿下啊,皇阿玛,您请息怒,有事且慢慢说了去。”
三爷此际可没功夫去理睬一众大内侍卫们有何感想,有若旋风般地冲到了老爷子身前,拼死伸手挡住了老爷子的去路,口中更是惊惧交加地劝说着。
“老三,你给朕让开,朕非要杀了这孽障不可,滚,滚开!”
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也没心思去追问三爷为何到此,气咻咻地伸手推了三爷一把,拔脚还要向躲躲闪闪的太子追杀过去。
“皇阿玛,您不能啊,太子殿下乃社稷之根本,您不能如此啊,您真要杀,就请杀孩儿罢,皇阿玛,您不能啊!”
面对着暴怒中的老爷子,三爷心中尽管也是怕得紧,可还是强撑着迎了上去,一把抱住了老爷子的身子,苦苦地劝着。
“放开眹,眹今儿个非要杀了这孽子,孽子”
老爷子显然是气急了,尽管被三爷抱得紧紧地,却不肯就此罢休,拼命地挣扎着,试图甩开三爷的牵制,口中的咒骂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太子哥哥快走,快走啊!”
眼瞅着老爷子如此不依不饶,三爷可是真的慌了神,纵使再不爽太子,却也绝不能坐看太子就此被老爷子给杀了,若不然,大清的社稷可就真要风雨飘摇了去了,没奈何,只好朝着狼狈不堪地躲在一旁的太子高声呼喝了一句道。
“哎!”
被三爷这么一吼,慌乱无比的太子总算是醒过了神来,身子猛地一颤,饱含深意地看了三爷一眼,而后恨恨地一跺脚,仰天长叹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就此冲出了冷香亭的院门。
“孽子,孽子!”
太子这么一逃走,老爷子的火气倒是消了不老少,可心中的哀痛却又大起了,羞恼万分地将手中的大刀往地上重重一掷,伤心欲绝地骂了起来。
“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您龙体要紧啊,万不可气坏了身子骨,若不然,叫儿臣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