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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转来转去了如此之久,终于是将这一感人的一幕翻到了正题上来了。
“皇阿玛放心,儿臣定不敢有违的。”
胤礽先是一头跪倒在地,朝着老爷子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而后膝盖一转,已是面向着三爷,言语恳切地开口道:“三弟,感激的话,为兄就不说了,一切都看为兄的表现罢,但消为兄在一日,定当与三弟携手共进,若违此言,叫为兄不得好死!”
“二哥,您千万别这么说,小弟乃是臣下,本就该听您的,但消小弟在一日,自当以二哥马首是瞻,万不敢有负皇阿玛之厚望,此心可昭日月,臣弟愿对天盟誓,永不变心。”
三爷乃是有心人,尽管谋算一道上远不及弘晴这般了得,却也不是愚钝之人,哪怕事前并未猜到老爷子的用心之所在,可看戏看到了这等时分,哪还会看不出老爷子将自己留下来的真实目的为何,尽管心中其实酸楚得够呛,可还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装出一副激动万分的样子,猛地跪倒在地,朝着胤礽重重地磕了个头,语气诚恳万分地也跟着赌了咒。
“三弟!”
“二哥!”
哥俩个都是演技派好手,彼此赌了咒不说,还双双热泪盈眶地紧紧握住了手,未语泪先流,那场景当真感人得紧,若是不知内情者见了,指不定还真会以为这两位爷之间的感情比起桃园结义来,半点都不差,至于事实如何么,那就只有哥俩个自己心中清楚了的。
呼,还成,老爹总算是没掉链子!
三爷与胤礽这么一幕感人至极的表演一出,边上侍候着的大小太监们无不为之动容,哪怕是老爷子的眼中也隐隐有泪光在闪烁,可弘晴却是浑然不放在心上,哪怕脸上也是一般的感动之色,实则内心里却是半点都不以为然。
“晴儿,来,到眹这儿来。”
就在弘晴心中暗自嘀咕不已之际,却听老爷子突然点了他的名。
厄,怎么还有咱的戏码?搞没搞错啊!弘晴原本就只带着颗看戏的心,却是万万没想到要上场演上一回的,这冷不丁被老爷子一传唤,心下里立马便犯起了嘀咕
第三百五十七章都在感慨(二)
心里头虽是犯着嘀咕,可老爷子有召,却是万万怠慢不得的,弘晴也只能是紧赶着应了一声,疾步行到了近前,作势便要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免了,来,到榻边来。”
不等弘晴下跪,老爷子已是一挥手,和煦地道了免。
“是。”
老爷子越是表现得和煦,弘晴心里头便越是犯嘀咕,没旁的,天下间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于帝王来说,亲情这玩意儿虽有,也只是遮羞布一类的东西,上位者对谁亲热,并不意味着亲近,更多时候只是利用的前奏罢了,可不管怎么嘀咕,那都只能是埋在自个儿的心里头,表现出来的话,那就是自找死路,以弘晴之智商,自然是不会犯这等低级错误的,也就只是恭谨地应了一声,几步便来到了榻前。
“晴儿肯干,也能干,眹很取你这一条。”
老爷子伸出左手拉住了弘晴的胳膊,右手揉了揉弘晴的头,笑着嘉许了一句道。
“皇玛法过誉了,孙儿唯行本分事耳。”
在搞不清老爷子真实用意之前,弘晴自是不敢轻忽了去,谨慎得很,回答起老爷子的话来,态度倒是恭谦无比,但却绝不多言,仅仅只是简洁地回答一句道。
“嗯,能知本分者,方能成大器,譬如此番公推,晴儿保荐你阿玛是本分,而你阿玛保荐胤礽也是本分,但能依本心行事,那便是好的,然,于本分之上,尚有大义,圣人有云:百事孝为先,又云:天地君亲师,讲求的便是仁孝二字,亦即我朝堂治世之根本,晴儿乃饱读诗书之人,该是能知晓其理的,眹也就不敷多言了,唔,眹就一要求,侍太子如侍眹,尔可能办到否?”
老爷子很是和蔼地拉着弘晴的手,絮絮叨叨地扯了一大通,末了,终于是现出了底牌,赫然是要弘晴为太子之臂助。
我勒个去的,老爷子搞啥啊,有您老这么拉郎配的么?
一听老爷子这般说法,弘晴的心里头当真有些个气不打一处来——老爷子这可是太过一厢情愿了些,为了分散胤礽当靶子的压力,居然要三爷父子俩跟着一并陪绑了,真要是按老爷子的话做了去,他老人家倒是稳坐钓鱼台了,可却得苦了三爷父子去挨众阿哥的火力打击,这显然不是弘晴乐见之局面,不为别的,只因弘晴自己倒也就罢了,反正他是小辈,有谁敢来攻讦,直接打还了去也就是了,以牙还牙的事儿,弘晴这些年来就没少干,问题是三爷却没那个本事,真要是为太子去当挡箭牌,那一准是死路一条!
“皇玛法放心,孙儿记住了。”
在老爷子当面,甭管心里头乐意不乐意,该表的态还是须得表上一表的,这一点,弘晴自是拎得清,左右承诺又不能当饭吃,口头答应下来也无妨,至于行动么,该咋样还是咋样,被人当枪使的事儿,弘晴是万万不会去干的,哪怕这命令是来自老爷子,那也不会有甚例外可言。
值得弘晴表态之际,老爷子可是无比认真地看着弘晴,似乎是想从弘晴的表情里看出些蛛丝马迹来,可显然他老人家是注定要失望的,没旁的,弘晴同学的脸皮厚实得很,哪怕说的是违心话,可脸上的挚诚之表情却是十足十的真,玩起口是心非这一套,当今天下也真没几个人能跟弘晴相媲美的,纵使老爷子阅人无数,也断然看出甚破绽来。
“嗯,记住便好,眹累了,尔等都道乏罢。”
该交待的都已是交待过了,该唱的戏文也已是都唱了一遍,到了这会儿,老爷子是真的有些疲了,也就没再多留弘晴父子,和煦地一挥手,便即下了逐客令。
“皇阿玛(皇玛法)保重,儿臣(孙儿)告退。”
三爷父子此际尽皆心事重重,原也不想多逗留,老爷子金口这么一开,父子俩自是乐得赶紧告辞走人了事
“属下参见王爷!”
今儿个所发生的事儿太多,三爷父子自是都无心到部里去办公,一出了畅春园,便即拐到了新赐下来的颐和园中,一路无语地到了书房,正在与陈老夫子闲聊的李敏铨一见三爷父子到了,自不敢稍有怠慢,赶忙起身见礼不迭。
“免了,坐下说罢。”
三爷点了点头,随口吩咐了一句,大步走到了正中的大位后头,一撩衣袍的下摆,重重地跌坐了下来。
“谢王爷赐坐。”
李敏铨身为三爷暗底势力的负责人,消息自是灵通得很,早已知晓了今儿个畅春园里发生的那一幕大戏,可对于后头老爷子召见三爷父子的事却是不甚了了,这一见三爷气色不好,心中不由地便打了个突,但却并未急着发问,而是逊谢了一句,便即在右手边的几子后头落了座。
“晴儿,你且将今儿个的事儿都跟夫子与子诚好生说说。”
三爷伸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块白绢子,胡乱地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而后方才疲惫地吩咐了一句道。
“是,孩儿遵命。”三爷既已下了令,弘晴自不敢稍有迁延,这便紧赶着应了一声,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道:“好叫夫子与先生得知,今儿个之事是这样的”
“唉,朝堂就此多事矣,想想八弟辛辛苦苦操持一番,却落得个圈禁之下场,着实是可叹啊!”
今儿个的事多,饶是弘晴口才好,一番话说将下来,也已是大半炷香的功夫,陈、李两大谋士都没急着开口言事,倒是三爷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道。
“八爷不会有事!”
三爷感慨的话语里很明显地带着幸灾乐祸之意味,在场的都是灵醒无比之辈,又怎可能会听不出来,只不过弘晴与李敏铨都不好在此时接口,可陈老夫子却是没那么多的顾虑,不甚客气地便给出了个相反的判断。
“嗯?这”
三爷一向视八爷为最大的竞争对手,自是巴不得八爷就此彻底完蛋,在他想来,老爷子既是发了雷霆之火,接下来定不会轻饶了八爷才对,可却万万没想到陈老夫子会这般说法,不由地便愣在了当场。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番若是十四爷不闹,八爷或许会被圈上一段时间,却也断然长不了,概因陛下心中有愧,断不会太过为难八爷,而今既是十四爷闹了这么一出,陛下虽是气恼在心,可却断不好再行处置八爷,不仅如此,恐还会特别抚恤上一番,若不然,怕是真要寒了诸多臣工之心了。”
陈老夫子压根儿就没理会三爷的疑惑,也不屑于开口解释这般浅显之道理,李敏铨见状,不得不出面解说了一番。
“唔,原来如此。”
没能看到八爷倒霉,三爷显然很是失落,却又不好宣之于口,也就只能是胡乱地敷衍了一句道。
“要抚恤的不止八爷,四爷此番怕也要得上个大彩头了,再过几日,朝中又该多两位亲王了。”
陈老夫子似乎有着打击三爷的嗜好,这不,没等三爷从八爷会没事的坏消息里回过神来,他已是又加上了个更令三爷揪心的判断。
“”
傻眼了,三爷这回可就真的傻眼了,目瞪口呆地望着陈老夫子,愣是搞不懂形势怎会发展到了这般地步,要知道眼下三爷可是唯一的亲王阿哥,这要是再多了两个,三爷的超然地位岂不就彻底没了?这等打击未免太大了些,三爷已是被震得个头晕目眩不已。
“夫子所言甚是,看来此事是避免不了的了。”
李敏铨原本还没想到这一层,可被陈老夫子这么一提醒,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摇了摇头,忍不住便感叹了一句道。
“这,当不致于罢?”
一听李敏铨也这么说,三爷的心已是拔凉一片,可还是不怎么死心,这便试探着问了一句道。
“有甚不致于的,八爷此番公推声势浩大,满朝文武九成都保荐于其,若是不能一举拿下,那便须得好生抚慰,晋升亲王理所当然,至于四爷么,此番表现也可圈可点,又有管部功劳在,循旧例升一级也属寻常事耳,王爷若是连此事都要担心,将来担心的事那怕就少不了了。”
陈老夫子不满地瞥了三爷一眼,不甚客气地提点了三爷一番。
“嗯”
三爷并不傻,自是听出了陈老夫子话语里的未尽之言,此无他,老爷子又要玩平衡手段了,要的便是让诸阿哥相互牵扯,为此,自是得将八爷与四爷抬高到与他三爷并列的地位上,这等结果显然不是三爷所乐见的,奈何此事压根儿就轮不到他三爷做主,纵使再不甘,也没辙,无奈之下,也就只能是发出了声满是酸楚之意的长叹。
“王爷实无须过虑太多,但消谨守本心,圣上会记得王爷的好的。”三爷的烦恼之情着实是太过明显了些,不过么,弘晴与陈老夫子都不甚在意,概因夺嫡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儿,哪可能顺风顺水地便达成目标,倒是李敏铨比较在意三爷的态度,这便出言劝谏了一番,只是这等劝解却是半点营养全无,纯属废话罢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都在感慨(三)
三爷到底不是寻常人,尽管对老爷子这手玩平衡的把戏极为的窝火,可也知晓事实已然无法改变,再如何窝火也无济于事,反倒会乱了自家阵脚,来回踱了阵步之后,也就勉强将烦躁之意强压了下去,就此追问起了应对之策来。
“若即若离。”
三爷这个问题显然不好回答,不止是李敏铨为之皱眉不已,便是连弘晴也颇感棘手,倒是陈老夫子却是浑然不放在心上,随口便给出了个简洁无比的答案。
“嗯?夫子之意是”
一听此言,三爷先是一愣,可很快便已是回过了神来,眼中精光一闪,似乎已领悟到了个中之关窍,只是并不敢完全肯定,这便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圣上之所以复胤礽之位,恐非仅仅树一靶子那般简单,更多的恐是欲太子下重手去整治众阿哥们,根本目的应是在于收权,倘若真是如此,确是不可不防了。”
李敏铨的反应很快,尽管他并无陈老夫子那等能看穿重重迷雾直指核心的能耐,可智算之能却也绝不是等闲人可比,这一有了陈老夫子的提点,他自是能迅速找到问题的根由之所在,有心抢功之下,紧赶着便出言道破了谜底。
“嘶”
三爷此际虽已是压下了心中的烦躁之意,可心思大多还停留在如何与太子相处的问题上,浑然就没想到老爷子要收权这么个可能上,只一听,顿时便大吃了一惊,忍不住便倒吸了口凉气,愣了好一阵之后,这才长出了口大气道:“当不致于罢?阿哥开府建牙乃是我大清之祖制,任何人都违背不得,皇阿玛虽强势,怕也不敢真行此事罢?”
“嘿。”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