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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谡再看郭嘉,神情更为恭谨,只是与先前不同,如今的马谡确实被郭嘉才华所折服,思索片刻,马谡又道:“先生此来,可有想过江东出尔反尔,欲与先生不利?”
“郭某又怎会不知孙权与丞相非是一心。”郭嘉闻言,坦然笑道:“然而郭某此番远来江东,说到底也是被形势所迫,说到底郭某也不喜欢江东这湿冷天气……孙权虽见利忘义,然而却非愚蠢之人,此江东危难之时,孙权自然要用郭某,就算郭某侥幸,解了荆襄祸患,也有丞相来保郭某安危!孙权终究不会只因郭某一人,与丞相结仇!”
见马谡眉头紧皱,陷入思索,郭嘉笑道:“三问已答,也当郭某问询幼常了!”
马谡回过神来,连连摇头道:“在下才疏学浅,先生的问题怕是在下难以解决!”
郭嘉闻言笑道:“郭某非施恩不忘报之人,这点也与山民相似……幼常,你此番远来江东,莫非只是欲离间孙权与郭某关系?”
马谡闻言,觉得既然已被郭嘉道破,再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义,想到此处,马谡笑道:“正如先生所料,马某此来,便欲使孙权忌惮先生本领!”
郭嘉闻言,观马谡神情,便知其所言不假,索性也放下心来。
若荆襄只是离间,郭嘉自认为仍有办法得孙权信任,江东自周瑜走后,缺谋划全局之人,郭嘉奇货可居,便是孙权也要考虑一下,若与郭嘉决裂,对江东有何影响。
况且纵使荆襄不来人行离间之计,孙权难道就对他毫无猜疑?
想到此处,郭嘉笑道:“昨日幼常做得不错,当继续努力,郭某拭目以待,也想看看幼常有无口才,令孙权对郭某除之后快!”
马谡闻言却连连摇头,对郭嘉道:“若今日未问对先生,马某自当再于孙权面前,行此计策,然而如今在下已知便是万般手段皆可被先生化解无形,在下又何苦做无用之功,此番远来江东,临行之时便得我主叮嘱,言先生非寻常计策可以算计,若是马某失手,亦无须勉强,毕竟如今我荆襄兵强马壮,便是与先生决战疆场,亦无畏惧!”
郭嘉闻言,收敛面上笑容,再看马谡,对马谡道:“郭某还有一问,求教幼常!”
郭嘉说罢,拱手一揖,马谡见状急忙避过,对郭嘉道:“先生为何行此大礼?若先生问题非马某力所能及,马某岂不是无法报先生解惑之德!”
“郭某只是欲问,为何荆襄人才辈出,便是幼常一年少使节,却有如此才华!”郭嘉说罢,马谡却连连摇头,对郭嘉道:“马某才疏学浅,当不得先生这般赞誉,若问我荆襄何人为年少英杰,当推伯言才是!至于为何人才辈出,马某非唐王,又怎知我荆襄这般隐秘?”
第一章 no。597 郭奉孝寸步难行,于文则心灰意冷
郭嘉如今算是江东客卿,马谡只是荆襄使者,二人皆不与孙权一心,所以也无须担心彼此将这番狂悖言辞泄露与孙权知晓,马谡虽与郭嘉各为其主,却不得不佩服此人深入险地的勇气,郭嘉虽说的轻巧,然而马谡能够想象一外臣于江东朝堂挣扎,何其艰难。
辞别郭嘉,马谡便往襄阳复命,一路上马谡也不禁感慨郭嘉命途多舛,荆襄与江东两家实力差距过大,纵使郭嘉奇智相辅孙权拼死抵抗荆襄攻势,然而两军交战之结果,却显而易见……
大势所趋,就算强入郭奉孝者,面对这般局势怕是也无力回天。
马谡归返襄阳后,便将此去江东一应所见尽数回报庞山民,与此同时,荆襄又有细作远赴江东,结好江东世家,为来年荆襄大军征伐,以作内应。
数年来荆襄与江东少有交锋,两地世家间关系倒也不错,特别是江东陆家,自陆逊于荆襄飞黄腾达后,已有渐渐归附荆襄之心,陆绩虽为家主,对于陆逊地位日渐提高,唯有心中艳羡,却无能为力。
陆家如今也算开枝散叶,只是陆逊这旁支远比陆绩这支嫡出更有前途,况且陆逊已与吕绮玲之间已有婚约,庞山民视吕绮玲如己出一般,宠溺非常,陆家子弟皆以为假以时日,陆逊定能于荆襄朝堂,谋得高位。
近些时日,陆家亦与陆逊恢复交往,并隐隐有归附荆襄之意,陆逊察觉陆家这般意图,也觉得陆家若入荆襄,远比侍奉孙权要好,所以此番陆逊得知荆襄欲结好江东世家一事,便主动请缨,欲使江东陆家为荆襄眼线,如此一来,待江东平定,陆家也可记首功。
陆逊既然有这般考虑,庞山民自然从善如流,一应细作潜入江东之后,便密会陆绩,欲使陆绩串联江东世家,使郭嘉于朝堂之上,难有立足之地。
江东世家本就不待见郭嘉这河北之人,又得陆绩撺掇之后,朝堂之上,时常有人对郭嘉出言诘难,原本还算平静的江东朝堂,连日来如水入油锅,争执连连,扰得孙权不胜其烦,孙权心中也开始有些怀疑,使郭嘉于江东位高权重,到底对是不对。
对于江东朝臣的连连挑衅,郭嘉强忍怒火,并不与之口头争斗。
在郭嘉看来,各江东世家家主的这般行径尤为可笑,来年荆襄与江东早晚必有大战,事到如今尚不知万众一心,同心协力,莫非这些人真的想眼睁睁的看荆襄军马肆虐江东不成?
除去纷乱的朝堂,军中之事也难令郭嘉安心。太史慈虽较为听从郭嘉调遣,然而将帅之间却少有沟通,郭嘉之前于太史慈攻伐青州之时狠狠算计了此人一回,太史慈纵使接受郭嘉已为江东主帅的现实,心中却也难将过往之事,尽数忘怀。
太史慈尚且如此,军中如程普,黄盖,凌统,朱桓等,更是与郭嘉格格不入,程普每每与郭嘉相见,总会以他乃水军都督为借口,不与郭嘉配合,还常言郭嘉不通水战,好好的统辖步军即可……
而其余步军将校,对郭嘉敕令只大营的痛快,训练cāo演之时,却时常阳奉阴违,郭嘉将江东将士这般作态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郭嘉每每想到指挥这等军马与荆襄交战,岂不是自寻死路?
荆襄乃百战之师,数年来攻城略地,其战斗经验何其丰富,这些江东将士反而丝毫没有知耻后勇的觉悟,事到如今郭嘉才骤然发现,那庞山民小觑江东,不无道理,这等军马纵使姜尚重生,孙膑再世,与荆襄交锋怕是也难取一胜。
时近年关,建邺城张灯结彩,繁华一如往日,而郭嘉心中却无丝毫欢喜。
如今的江东朝堂,已令郭嘉对来年战事丧失信心,孙权得吴王尊位,洋洋自得,以为江东麾下水陆兵马十余万,可堪与荆襄一战,一众世家目光皆盯着自己,往往一极小纰漏,便要被其无限放大,而郭嘉本是随性洒脱之人,言辞间如何不会被这些鸡蛋里挑骨头的各世家家主捉到漏洞?军中将士更不必多言,直至如今,除太史慈可堪一用外,其余诸将皆与郭嘉面和神离,看着整日浑浑噩噩江东朝堂,郭嘉心中也有些后悔,此番独自一人远来江东了,若是贾诩至此,以雷霆之势斩杀几员江东武将,或许比他这般忍辱负重效果更好。
与曹操的书信并未断绝,郭嘉也能够从丞相信笺之中时刻了解河北变化。
河北新败,然而其朝堂之上的气象与江东大不相同,数日来曹操已命刘晔广造器械,应对来年荆襄异动,虽兖州已失,然而青,徐二州却有司马懿,程昱二人坐镇,固若金汤。
荀彧,荀攸努力发展生产,年末便已备妥来年chūn耕,大军军屯一事,贾诩亦不负众望,归邺城后不久,便往襄平,连败乌桓数阵,使本欲趁火打劫的草原异族再不敢轻易寇边。
两项对比,郭嘉一脸苦涩,暗道此番长途跋涉,远来江东,究竟做了些什么?
除了江东朝堂鸡犬不宁外,再无一所得,然而现在正是曹操欲借江东,分散荆襄精力之时,江东这般状态,使郭嘉心灰意冷……
又想起之前与马谡相见,那荆襄年少英杰所言。
或许江东只有遭荆襄迎头痛击之后才会醒悟,虽然这般代价难以承受……
想到此处,郭嘉惨然一笑,当下便上表一封,告知吴王,其长途跋涉至建业,连日cāo劳,又水土不服,欲使太史慈暂代其统御大军。
郭嘉称病不出,不少江东世家家主却欢欣鼓舞,在其看来,斗败郭嘉,总是大胜。能让闻名天下的鬼谋偃旗息鼓,看来郭嘉也是盛名之下,难符其实……
江东朝堂这般动向,自然一事不落的传入庞山民耳中,得悉郭嘉于江东处境艰难,庞山民心情也颇为复杂。
郭嘉一身本领,却遭荆襄算计,难以于江东施展,庞山民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当欣喜,然而庞山民一直以来,对郭嘉能耐,人品颇为敬服,见郭嘉落得如此下场,庞山民亦心中内疚。
不过这种内疚于庞山民心中也只是转瞬即逝,江东这般局势令庞山民也大为满意,郭嘉此番远赴江东,如今看来却是帮了倒忙,孙权多疑且嫉贤妒能,虽命郭嘉掌控全局,却并未予郭嘉丝毫支持。
如此一来便相当于郭嘉一人斗江东满朝文武,且其还要留出心思,算计荆襄来年攻伐,郭嘉纵使有万千本领,亦无暇施展。
庞山民得悉郭嘉称病不出,便召诸葛亮,庞统二人入府一叙。
二人看过细作回报之后,相视一笑。
“与其临渊羡鱼,不如结网而退……”诸葛亮口中喃喃,半晌之后回过神来,对庞山民道:“郭嘉这步走得不错,江东军中若无此人,日后难与我大军抗衡,郭嘉称病,明显想要待江东吃了苦头,再重用于他!”
庞统闻言微微点头,思索片刻却道:“所以来年首战,必要让江东吃个大亏,届时便是郭嘉重掌大军,亦要叫江东无力回天!”
庞山民闻庞统所言,连连点头,对庞统道:“士元已有算计?”
“太史慈虽勇冠三军,然而智计平平,况且江东欲防我荆襄大举攻伐,作为军中主帅,又如何能任先锋一职?”庞统说罢,微微一笑道:“江东世家如今被我荆襄收买不少,届时使其建言孙权,令蒋钦,周泰这等无谋之人,统先锋大军,抗衡荆襄即可!如此一来,其水军少两上将,然而与我荆襄步战,又可算计于他!”
诸葛亮闻言眼前一亮,连称大善,孙权本就倚重周泰,蒋钦二人,若世家劝其使二将为大军先锋,当是不难。
思索片刻,诸葛亮笑道:“士元也当将心中谋划,尽数道来!”
庞统闻言笑道:“庞某算计,想必孔明已尽数知晓。若蒋钦,周泰为大军先锋,我等便可以激将之策,诱敌深入,如此一来,江东战线必然狭长,沿途补给便颇为困难。”
“士元是欲将江东军马引入荆南?”庞山民闻言微微皱眉,敌军入荆襄土地,非庞山民所欲,庞山民向来主张在别家诸侯的土地上解决战斗。
庞统闻言却道:“总要让江东得些‘便宜’,庞某此番谋划,另有所图,兄长勿急,且听庞某细细道来。”
庞统说罢,诸葛亮亦笑,对庞山民道:“亮亦以为,士元这般谋划,对我荆襄,益处更大。”
庞山民闻言索性静下心来,便听庞统侃侃而谈:“我荆襄对江东所忌惮者,唯郭嘉一人,若此番江东与我大军相峙,却可入我荆南一战,以那孙权好大喜功,必认定江东与荆襄可堪一战,郭嘉可有可无!”
见庞山民微微点头,庞统又道:“敌入我荆南,却担心荆襄兵威,必然屯集重兵,以作应对,江东水陆兵马统共十余万,且其水军远超步军,若其可至三万军马入我荆南,待我等将其尽数歼灭,孙权再想要倚重郭嘉,为时已晚,郭嘉纵使有万般能耐,至无人可用之时,亦无可奈何!”
庞统说罢,诸葛亮亦笑,对庞山民道:“若同等军力,亮与士元皆无把握稳胜郭嘉,所以亮与士元早早便想过如何再坑那奉孝先生一回,幼常之前去往江东,仅仅是个开始,亮与士元早就打算令郭奉孝于江东寸步难行,也好让那他知晓,此番远道而来襄助江东,根本就是个巨大错误!”
庞山民闻言不禁失笑。
郭嘉于江东无人可用,而诸葛亮与庞统二人却可调集荆襄巨大的人力物力,遭这二人一同算计,庞山民也不看好郭嘉此番远去江东,能有什么太大作为了。
既然二人已有临敌之策,庞山民也不好多说,只是嘱咐二人,勿要让江东军马太过深入荆南重地,荆南乃庞山民起家之地,如今已是异常繁华,若遭江东军马肆虐,太过可惜。
诸葛亮与庞统二人自然知晓庞山民这般顾虑,庞统闻言,对庞山民笑道:“兄长勿要忘记费好大力气说降的曹营五子良将!徐公明坐守长沙,扼要冲之地,便是放江东军马长驱直入,荆南亦不会有失!”
庞山民闻言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又道:“说起公明,庞某倒是想起一人,庞某听闻于禁被文长所俘,不知如今可肯归降?”
“此人尚在襄阳大牢之中……”庞统闻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