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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臣与王子-第2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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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丁甲注意到宋先的语气中有些奇怪,扭过头来看着他,没有一口答应。

宋先抓着高台旁边的旗杆道:「如果我进入关内,发生了任何意外,你们都不能想办法营救,不管对方如何挑衅,哪怕是将我的人头高悬在北陆关城楼之上,你们都不可动,也不用回应,只需死守,如果守不住,即刻退兵,往佳通关内撤去,前提是……如果蜀南军和纳昆军都没有发兵的前提下。」

丁甲有些小小的吃惊,觉得宋先这番话更像是在留下遗言,于是道:「宋将军,你说蜀南军和纳昆军会发兵?」

宋先点点头:「我只是猜测,你要清楚就算那两军的统帅是傻子,他们麾下的谋士也不是傻子,白甫、阿克苏,还有那个谋臣,他们会坐以待毙吗?」

丁甲倒不这样想:「宋将军,我倒觉得他们在我们……我们溃败之前不会发兵,毕竟这一战可以削弱我们的实力,对他们来说争夺天下的劲敌又会少一个。」

宋先转了个方向,指着北陆关说:「丁将军,现在要争夺天下的只有两方实力,一方叫皓月国,一方叫东陆,而这个天下是东陆,谋士们都不傻,我们溃败了,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就如我们离开武都城下时,为何铁甲卫会送粮草来?就是因为他们不想我们溃败,希望我们能一直站在抵御皓月国大军的最前方。」

「那为何他们不跟随我们一同前来?」丁甲这一介武夫,还是想不明白太多的事情,但宋先心中却太清楚了,反字军的溃败,以及在当初自己偷摸潜回建州城那些经历都在无意识间让他懂得了很多道理,眼前豁然明亮,但又觉得依然乌云漫布。

「他们希望我们成为一柄尖刀,狠狠地插入坐在北陆关里指挥那群杀人狂的统帅心中,但是……」宋先竟蹲了下来,看着北陆关的方向,「但是这把尖刀要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不能将刀柄交给别人。」

北陆关内,原天启军议事厅。

轩竹斐站在议事厅内,摸着柱头上那些龙纹,觉得这种东陆人崇拜的图腾很是可笑,在他们皓月国从来不会花费如此巨大的物力和人力去修建这种华而不实的所谓议事厅,这简直就是宫殿。

想起宫殿,轩竹斐离开了柱头,走向议事厅外,看着远处似乎高耸在云端的城,还未修建好的名为天启城的地方,张开自己的手掌,比划了一下,从这个角度来看,似乎那座城自己一手就可以推倒。

「大将军……」岳翎炎站在轩竹斐的背后,也看着远处的天启城。

「总旗本,你告诉我,现在我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轩竹斐收起刚才还挂在脸上的那种嘲讽的笑容。

岳翎炎迟疑了下,答道:「大将军现在高兴。」

之所以岳翎炎要这样回答,是因为他跟随轩竹斐多年,知道从这个人的表情是绝对判断不出他现在的心情,他笑的时候有可能是在愤怒,而他愤怒的时候说不定只是在掩饰心中的喜悦。

「为何?」轩竹斐侧过头来看着岳翎炎,「为何要说我高兴?」

「因为大将军现在在北陆只手遮天,接下去就是整个东陆了。」岳翎炎的这句话有些拍马屁的味道,但这一手无论对谁,都会发挥作用,即便对方听罢会一脸的不高兴,但心中依然会受用。

轩竹斐伸手抓住栏杆顶端那个龙头,看着远处的天启城说:「东陆很富饶,为什么这么富饶的土地,他们不多加利用,却花费大量的人力财力来修建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有何用?天启城?还有这身后的如宫殿一样繁华的议事厅,我们皓月国就连皇族所住的宫殿也不过如此,难怪他们会陷入内乱,让我们有机可趁。」

岳翎炎不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对东陆的了解少之又少,但在占领北陆的各次战役之中,他发现这些东陆人根本不像传言中那样贪生怕死,回想无数次战役之中,天启军竟无一人投降,全数战死,这是以前跟随轩竹斐统一皓月国全境时闻所未闻的事情。

轩竹斐见岳翎炎并不回答这个问题,笑了笑道:「总旗本,我们派往商地的大队如何了?」

「五千人,已经全部上路,竹内杉大人会领人在北陆与商地的交界处接应他们。」岳翎炎立刻回答。五日前,这批人已经上路,此行的目的是去控制住殇人商业协会,将这个行会变成自己的大后方,因为轩竹斐对北陆并没有多大的好感,因为要固守此地,就必须要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人力可以源源不断从皓月国运来,但财力则需要殇人商业协会的支持,毕竟打仗的目的是赚钱,而不是赔钱,再者轩竹斐并不信任殇人商业协会。

「你认为竹内杉这个人怎么样?」轩竹斐问,从斗篷下伸出手,摸着右手腕上那个临走前,身为月皇母亲,实则为他情妇的那个女子亲手为他戴上的护身符。

「竹内杉大人是我国的大藩臣,又是密使,当然……」

「我叫你说实话」轩竹斐打断岳翎炎的话,语气很不满,「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况且兵权在我手中,还怕他一个大藩臣?若不是我给他这个机会,他竹内家恐怕早就全数被杀,如今是到了他应该报恩的时候了,不过此人不够狠心,看得也不够透彻,很容易被假象所蒙蔽,就如一把利刀一样,用久了,刀口卷了,再磨也回不到当初的模样,只有扔掉」

「在下明白,所以将军才告诫我不能将那五千人的兵权交予竹内杉大人的手中」岳翎炎立刻回答,那五千人的统领是他亲手挑选出来的,此人对轩竹斐忠心无比。可他没想到的是,轩竹斐对竹内杉这个人早就起了杀心,难道是因为轩竹斐还记得当初竹内家痛斥他为皓月国的大奸臣吗?

当初轩竹斐率军统一皓月国全境时,目的就是要收回各大藩臣手中的兵权,将所有的权利都收回月皇的手中,实际上就是收回他自己手中,他的理想是绝对的集权制,而不是从前的藩臣制,那些人只会想到自己的利益,而不是考虑到整个皓月国。



'第两百二十五回'怜悯之心

皇权,在轩竹斐心中是神圣的,在多年前他还是军中的一名小小的旗本时,就深恶痛绝那些私下藐视皇权的军官,在不同的场合下都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他夺得兵权,一定会真正的统一皓月国全境,让那些藩臣们都得到报应也许是因为他对皇族的这种忠诚,保皇派的军官看上了这个铁血的少年,轩竹斐也凭着不断累积的军功一步步爬上高位,最终在拿到皇族那少得可怜的兵权后,开始一展拳脚,首先铲除了控制皓月京城的藩臣,随后开始了他统一皓月国全境的征途。

不过,在开始这条漫长的征途之路前,他失望地发现皇权已经开始腐朽,那些躲在皇宫之内的家伙,总会对自己指手划脚,根本无视皓月女神的光芒,所以他决定靠着自己本身的力量去改变皇族。于是轩竹斐诱惑了当时月皇深宫内并不得宠的一名妃子,使其怀孕,并且诞下了一名所谓的皇子,同时假借他人之手发动了所谓的宫廷政变,杀死了月皇,立了自己的亲子为月皇,同时任命自己为皓月国全境守护将军与殿上指挥使,将兵权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以此作为出发点,真正开始了统一的大业。

对权利的追求,会成为某些野心家的动力,但同时权利的诱惑和野心的趋势,会使人一步一步偏离从前的轨道。在征战的过程中,轩竹斐也意识到大家对皇权永远都抱着幻想,皓月女神的光芒在民众的心中永远环绕在皇室的头顶,即便是自己以后将皇室推翻,自己坐上皇位,也终究有一天会被他人推翻。

那张皇帝的椅子,轩竹斐坐上去在得到坐拥天下的假想同时,也是等于给了别人一个推翻自己的理由,因为他没有皇室的血统,不是皓月女神的后代。

但轩竹斐总是对未来有着憧憬,静静地等待着,思考着,一直到东陆来的那些天佑宗门徒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希望。

「将军,还有一事……」岳翎炎前来其实并不是为了那队前往商地的军士的事情,而是为了告诉关于天启军派来使节的消息。

「嗯,关于使节的吧?」轩竹斐看着远处直接说,说完岳翎炎心中一惊,立刻也明白其实自己一直处于轩竹斐的监视之中。就在几个时辰前,天启军才派信使到关下,信到他手中,他一路走来时才拆开来看,轩竹斐却已经知道了,这足以说明岳翎炎一直派人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不仅仅是他,还有所有麾下握有军权的将领,即便是再忠心的人,他也不会放心。

「是的,天启军即将派来使节,商讨关于北陆土地一事。」岳翎炎说话的同时,往议事厅内看了一眼,在阳光没有办法照耀到的地方,他隐约看见了一抹银光从那掠过——是影者。

果然是影者,岳翎炎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当年他也是影者出身,所以对这些生活在黑暗中的家伙很熟悉,知道他们行事的方法,不会对主子存在任何疑问,绝对忠心,且永远不会手下留情。轩竹斐一直将影者的统领权握在自己手中,也是因为这个道理,好方便掌握下面所有将领的行踪,甚至连梦话都要偷听,曾经下面有位旗本因为在做梦中说过轩竹斐的一句「坏话」,还未醒来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轩竹斐目光收了回来,轻笑道:「有什么好商议的?难道让我们退出去,把土地还给他们吗?笑话这些蠢货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土地都不是固有属于谁的,谁有能力,谁就可以拥有有能者居之无能者淘汰」

岳翎炎俯身低头不去看轩竹斐:「那我立刻遣人告诉天启军,不接受使者入关。」

「不」轩竹斐伸手制止正要离开的岳翎炎,「让他来。」

「为何?」岳翎炎问出这两个字就后悔了,他不应该打听轩竹斐内心在想什么,这无疑是让轩竹斐加重对自己的怀疑——他本就不相信任何人。

「他回去之后,将这里见到的一切告诉给他们的统帅,就会有好戏看。」轩竹斐说的话带着阴森的寒意,那些话好像是上下牙齿摩擦时发出来的。

「是」岳翎炎点头。

轩竹斐随后又说:「对了,听说要处决一批北陆的暴民对吧?」

「是」岳翎炎继续答道,大概猜出轩竹斐准备做什么了。

「把要处决的暴民都拉到关下,用来迎接使节的入城,这个欢迎仪式他肯定会想不到。」轩竹斐脸上有了笑容,杀戮的笑容。

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再杀下去恐怕北陆关周围就找不到一个活口了,那我们占领这片土地还有什么意义?岳翎炎将这句话深埋在心中,如同深埋那些被屠杀的北陆百姓一样,深埋就代表着永远都不再挖出来。

岳翎炎领命离开,从城墙的阶梯走下时,耳边听到下方有人在说笑,说笑声中还夹杂着人的惨叫。

「喂你从什么地方找来的东陆猪?」

「从那边破房子里搜出来的,看,还是活的,没有被冻死,这些东陆猪的生命真顽强。」

「留给我吧,我这把刀还没有染过血。」

「懦夫谁让你没有参战?躲在战船上的下场,就是当一个懦夫」

「滚只是没有轮到我们如果轮到我们这一队,绝对早十天就拿下了北陆」

「这是我的战利品你不要想碰他」

岳翎炎走下台阶,停住脚步,看着在城墙下,有两名轻足旗本围着一个满脸苍白的北陆人。北陆人身上只穿了一件皮袄,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双眼看着眼前两名轻足旗本,充满了恐惧,仿佛眼前站的并不是两个和他一样的人,而是两头野兽,嗜血且毫无人性的野兽。

右边的轻足旗本,用刀鞘尾端捅了一下北陆人,笑道:「我就是想碰碰,看看这些个东陆猪是不是真的和他们说的一样好玩。」

左边的轻足旗本,一把将他推开,拔出刀来说:「看着,我示范给你看怎么玩。」

说罢,他用军刀轻轻在北陆人小腿上割开了一道口子,霎时间鲜血便顺着伤口流淌了出来,还没有蔓延开来,就已经在寒风中结成了冰块。两名轻足旗本见状哈哈大笑,接着开始打赌到底要割多少刀才能让眼前这个北陆人死去。

北陆人哀号着向旁边的角落爬去,军刀割出的伤口已经无法让他感觉到疼痛,因为他早已经冻得麻木,如今他只想爬到墙角去,避一避四面袭来的寒风,希望这样可以使自己活得更长久一些,哪怕是多出那么短短的一刻。

人命,在这一刻,成为了胜利者的玩物,可以肆意践踏,没有人会阻止,仿佛苍天也无奈地合上了自己的双眼。

两名轻足旗本看着北陆人爬走,哈哈大笑,叫骂着东陆猪,随后跟到墙角处。其中一人脱了裤子,开始冲北陆人刚才被割出的伤口处放水,边尿边说:「来,东陆猪,我帮你清洗一下伤口,可千万不要这么快就死掉。」

另外一人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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