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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大航海-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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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英没有说话,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担心,她默默的坐了片刻,这才轻声说道:“夫人,依我看,还是不要多这个事吧,少主的身份特殊,就算不带兵,做个闲职也难免会惹人生疑,官场之上,稍有闪失,就可能有性命之忧啊。”

“这……”大桥嘴唇张了张,想要反驳几句,可是眼神闪了两闪,又跟着黯淡下去:“说得也是呢,连孙国仪那样的人都不肯放过,更何况是阿满这么敏感的身份呢。只是……”大桥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桥英看了心中不忍,又劝道:“夫人,少主好容易看开了,你就不要再惹起他这心思了。别看他现在谈笑风生的,可是他这么一个从来不与商人来往的人要去经商,只怕也有些赌气的成份,说不准还有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夫人教他读书时,还是借机多开导他些,如果真能做做学问,不给人抓到把柄,想来至尊也不会太亏待他的,毕竟这江东的基业,讨逆将军(孙策)还是有莫大的功劳的。”

一提到孙策,大桥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不郁,桥英看在眼里,有些后悔,只得打住了话头,把话题扯了开去,只是大桥有些心不在焉,再也没有不能象刚才一样笑语盈盈了。

第二十七章 十年一梦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这是为政第二。

……

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用至焉而已矣。”

这是雍也第六。

……

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孙绍一边看着长长的身影出神,一边跟着一个软绵绵的声音读着论语,脑子里恍恍惚惚的,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很陌生,眼前的这个场景分明好象在哪里见过,却又一点印象也没有,他仰起头,看到的是一张美丽得让人窒息的脸,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温柔的看着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虽然她的眉宇之间有一丝淡淡的、化不开的哀怨,但是她此刻的心情是愉快的,是欢乐的。孙绍定定的看着这张脸,似曾相识,却偏偏想不起这个如荷花一般淡雅的美人是谁,只是觉得一种自然而然的亲情在他们之间荡漾。

是母亲吗?

“阿满真乖,今天读得最好了。”美人见孙绍看着他,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她蹲下身子,将孙绍抱在怀中,轻轻的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孙绍笑了,伸出手去摸美人的脸,可是一看到自己的手,他愣住了,自己的手小小的,胖乎乎的,分明是一只小孩子的手。

难道自己又穿越了?孙绍大叫着,用力的挥舞着自己的双手,美人吃惊的看着他,手足无措,忽然之间,一阵狂风刮过,美人被吹得飞起,转眼间就消失了,只剩下她焦急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阿母——”孙绍下意识的大叫起来。

“少主!少主!”

孙绍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桥月慌乱的面孔:“少主,你又做噩梦了?”

孙绍长长的吁了口气,心悸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书案上的皂囊静静的堆在那里,一卷竹简摊在面前,上面正写着他梦中刚刚念过的一句: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小月儿,什么时辰了?”孙绍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有气无力的问道。

桥月轻轻的拍着孙绍的背,看了一眼屋角的青铜漏壶,关切的说道:“少主,才寅时一刻,你再睡一会儿吧。”

“哦。你去睡吧,我没事,坐一会儿就好。”孙绍镇静下来,摆了摆手,让桥月出去。桥月见他已经无事,应了一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退了出去。

孙绍怔怔的坐在书案前,随意的翻了一下案上的竹简,看来昨天自己是用功过头,居然趴在书案上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怪梦,吓得自己还以为又穿越了。不过那个美人的脸看起来很熟悉,应该是以前比较熟悉的人,只是最近好象没怎么看到。孙绍想了想,又想起那人称他为阿满,声音很象是大桥,难道……那是大桥年轻时的模样?

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孙绍愕然的坐在书案前,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梦中的大桥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比起现在的小桥看起来还有漂亮几分,与小桥如山泉一般开朗、活泼的美不一样,大桥更稳重,更内敛一些,温润如玉,如山间的碧绿的一眼清泉,安详舒适,而她那如清泉一般清澈的声音若无若无的在他耳边回响:

“子曰,回也,其心也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用至焉而已矣。”

“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也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

倾听着那个声音,孙绍忽然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眼前的这一堆竹简,自己都特别熟悉,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深深的刻在他的心里,仿佛以前存放在一个角落里,不经意之间却又被他翻了出来,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他愣了片刻,随即用心的回想了一下,立刻狂喜起来。

论语二十篇,他虽然不敢说倒背如流,但背个八九不离十却是不成问题。一篇篇,一句句,如在眼前,甚至一些大桥的笔记,他都有印象。

不会吧?孙绍目瞪口呆。究竟是那个暴力娃的天资好,还是大桥那时教得真是用心?抑或是这论语不仅仅是论语,而是一段美好的回忆,所以连着内容以及大桥柔美的声音,都被他藏在了心灵的最深处,今天机缘凑巧,一下子全翻了出来。

孙绍有些着急的打开其他的皂囊,将一卷卷竹简摊开在书案上,一种熟悉的感觉伴随着熟悉的字迹涌了上来,将他拥在其中,让他不能自已,泪水肆意横流,滴落在竹简上,将黑色的字、红色的字,一个个的洇化开来,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子罕言利,与命与仁。”

……

“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

“季氏将伐颛臾……”

孙绍鼻子莫名的有些酸,眼泪不受控制的溢满了眼眶,他低下头,双手捂着脸,轻声的抽泣起来。他不知道这是谁的感情,是他这个山寨版的,还是那个本尊的,恍兮惚兮,其中有真。

“阿满,阿满,你怎么了。”门突然被人推开了,衣衫不整的大桥披头散发的冲了进来,一把抱住掩面而泣的孙绍,紧张的叫道:“阿满,阿满,你怎么了,你不要吓阿母啊。”

孙绍张开双臂,紧紧的搂住大桥瘦削的身体,泣声道:“阿母,我没事,我……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牵着我的手,教我读论语。”

大桥一愣,看着满案的竹简,长出一口气。听桥月说孙绍又发疯了,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披就冲了过来,她以为自己让孙绍读书逼得太紧,又让他发病了呢。一听孙绍这句话,她的眼泪也禁不住涌出了眼眶,紧紧的搂着孙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桥英和桥月赶了过来,正好听到孙绍的那句话,心酸不已,她走上前,将一件夹袍披在大桥的身上,抹抹眼角的泪珠,轻声劝道:“夫人,天凉,可别冻着了。”

大桥含着泪,点点头,将孙绍紧紧的搂在怀里,用夹袍裹住他们两人,摸着孙绍的头发,喃喃说道:“阿满,十年了,整整十年了,阿母已经有十年没有这么抱过你。”

第二十八章 一只老狐狸

朱治斜坐在堂上,呷着孙绍送来的美酒,沧桑的面颊上泛起了两片酒红,平时犀利的双眼也有些朦胧起来。

“再给阿翁添点。”朱治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将手中的杯子伸向小儿子朱万岁。

朱万岁今天才十三岁,长得唇红齿白,十分可爱。朱治的长子朱才、次子朱纪都在外等领兵,三子朱伟去年刚刚早夭,现在只剩下他陪着年过花甲的朱治,十分受朱治的宠爱。也只有他,敢在严厉的朱治面前说笑。

“阿翁,别喝了。”朱万岁顺手夺下朱治手中的酒杯,上前扶起朱治,想把他掺进内室去。朱治嘿嘿一笑,亲昵的扶着儿子的肩膀:“竖子,老子难得喝两杯酒,你也拦着?”

朱万岁背着朱治有些吃力,脸胀得通红,一边走一边说道:“不是不给阿翁喝,只是这酒孙家兄长只送了两坛来,这才第三天,你就快喝快大半坛了,要是喝完了,可就没了。”

“没了?没了让他再送。”朱治瞪起眼睛,佯作恼怒的骂道:“老子也是他的长辈,喝他两坛酒也不算过份。”

“父亲为官一生,从来不乱收礼,又一直说酒是乱德之物,奈何这次却为了一坛酒……”朱万岁抬起头看着朱治,有些紧张,朱治虽然宠他,可是也不是他敢随便说的。

朱治愣了一下,松开了朱万岁,挺直了身子,刚才的醉态一刹那间就不见了,他梗着脖子看着朱万岁红扑扑的小脸,忽然笑了:“竖子,居然知道教训起老子来了。不过你说得对,阿翁这次是有些……”朱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背着双手走到堂前,看着阴沉的天空,沉默了半晌:“不知道怎么的,喝着这酒,我觉得有些累了,想回丹扬老家看看。这乡愁一起,竟是控制不住自己了。”

朱万岁听了,也有些黯然,这两年朱治明显的老了,不仅眉发白了很多,而且精神也大不如前,别看他人前还是一副很精明干练的样子,可是闲暇独坐之时,经常看到他发呆。

“阿翁,要不……向至尊请辞,卸甲归田吧?”朱万岁小心的提了一个建议,话一出口,随即又后悔了,一声不吭的低下了头。他虽然才十三岁,可是他知道朱治这个人不好财,不好色,但是他有些贪权,对现在这个吴郡太守的位置,他十分看重,要让他弃官归隐,可比让他不喝酒难受多了。

然而让他奇怪的是,朱治并没有有什么不悦的神色,只是默默的想了一会,长叹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转身慢慢的向内室走去。朱万岁有些好奇,还没来得及打量朱治的脸色,外面传来了几声急促的脚步声。朱治停住了脚步,扭过头看着外面。

狱曹吏暨艳带着一个医匠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朱治眼前一亮,精神为之一振,转身坐在了案前:“子休(暨艳的字),如何?”

暨艳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一把将那个面带喜色的医匠推到朱治面前,喜不自禁的笑道:“府君,你给的那酒太好了,试用了三天,七个伤员有五个明显好转,只有一个伤最重的没有起色,从结果来看,比盐水确实好多了,百倍有些过,但十倍却肯定有的。”他又指着那个医匠说道:“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由他说给明府听吧。”

朱治浓眉一挑,向前倾了倾了身子,催促道:“快说。”

医匠被他盯着有些心虚,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声音,暨艳有些急了,眉头一拧,正要发火,一向严厉的朱治却拦住了他,语气平静的说道:“你不要急,慢慢说。”

暨艳和朱万岁都有些吃惊的看着朱治,就连那个医匠都一时有些想不通,不过朱治这个样子,倒让他平静了许多,组织了一下语言,把试验的情况说了一遍。

朱治从孙绍手中取到酒,他有些将信将疑,觉得孙绍有些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只不过是想多捞一笔钱罢了。但是他也希望孙绍所说是真的,如果能降低受伤士卒的死亡率,对兵力不占优势的江东来说太重要了,因此他还是安排狱曹吏暨艳安排人去试验。狱中受刑的犯人多的是,找几个试验对象并不难,暨艳为了有说服力,还特地挑了十几个伤势差不多的,分成两组,一组用盐水清洗伤口,一组用孙绍送来的酒清洗,三天过去了,效果很明显,酒明显的比盐水好得多,更重要的是,酒的刺激性比盐水小。不得不说,人的聪明才智是不可估量的,那个医匠在给一个伤员清洗时,被那伤员的鬼哭狼嚎叫得不爽,一时火起,就给他灌了点酒,结果仅仅是两口,那小子就醉死过去了,再也不喊一声。

听医匠说完经过,朱治虽然面不改色,并没有太激动的样子,可是他的眼睛却有些发亮,他挥手让医匠下去,留下了暨艳:“那酒还有多少?”

“为了试验准确,用去了不少,现在只剩下一点了。”暨艳轻声回道。

“一点可不行。”朱治皱皱眉头,思索片刻,又抬起头对暨艳说:“子休,你收拾一下,准备去建邺一趟,把这件事报告给至尊。”

暨艳一听,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愣了半晌,退后一步,大礼参拜,声音都有些发颤了:“府君大恩,暨艳没齿难忘。”

暨艳是吴郡吴人,人很聪明,也有才干,但是他的家庭背景不太好。他的父亲曾经与山越有勾结,后来虽然出山定居了,但是孙权对这件事一直念念不忘,朱治几次将暨艳列在推荐名单中,孙权都没有接受,因此他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这次朱治让他到建邺去向孙权汇报这件事,显然是给他一个在孙权面前表现的大好机会,孙权再对他有意见,也得顾着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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