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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吧?”孙绍得意的一笑,又问道:“那好,我们换个简单的问题。默之一定读过关睢这首诗吧?”
“那还用说。”沈玄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那请问,这荇菜长什么样?如果在市场上,你能不能准备无误的找到荇菜,而不会误选了其他的?”
沈玄愕然,他仔细想了想,这首诗读过无数遍,大致也知道荇菜是什么样,可是真要他细说,他还真说不上来,按孙绍所说到市场上去挑的话,十有**会挑错。
“沈兄学问渊博,荇菜也是日常所见之物,你都不能保证不会出错,那么百年之后,千年之后,焉知又有几个人能知道这究竟说的是什么?”孙绍直起腰,感慨的叹道:“到时候只怕会把韭和草都分不清吧。”
沈玄眼珠一转,不屑的笑了一声:“这些事都是农夫应该关心的,我不认识荇菜,也不影响我理解圣人的诗教,农夫认识荇菜,他照样是劳力之人。”
“那是农夫的事?”孙绍冷笑了一声:“那好,说些你们这些上等人关心的事。请问,你不绝于口的圣人,究竟长什么样?难道真是和丧家之犬一样?”
“圣人怎么可能是丧家犬?那只是说明圣人不为世所容而已,焉能拘于文字。”沈玄勃然大怒,“圣人的长相,书上说得清楚,‘其颡似尧,其项类皋陶,其肩类子产’,皆古圣贤之形也。”
“你这不是拘于文字?”孙绍反讥道。
“我?”沈玄哑口无言。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尧的额头长什么样?皋陶的脖子又长什么样?子产的肩膀又有什么怪诞之处?”
“我?”沈玄彻底无语了。
“亏你还好意思说是圣人门徒。”孙绍继续痛打落水狗,脸上的不屑之色越发的浓重,他转过身,不再看沈玄一眼:“天下万物,诗经里才讲了几种?你们天天抱着诗经研究来研究去,连诗经讲了几种东西都没搞明白,诗经里讲的东西是什么样,你们更是一无所知,倒是为了几个字争得唾沫横飞,你们不觉得无聊吗?”
沈玄被他气疯了,有些口不择言,冷笑一声:“那依校尉之见,诗不用读,倒是应该读些山海经了?”
“山海经怎么了?”孙绍反问道:“你知道山海经讲什么吗?”
“那等虚妄之书,我不屑观之。”沈玄的眼角一阵阵的抽*动,勉强保持着最后的风度。
“不懂就不懂,还不屑观之。”孙绍撇了撇嘴,很淡定的加了一句:“夫子有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你不懂装懂,算什么?你这也叫守圣人之训?圣人真要活过来,恐怕也得被你气死。”
“啊——”沈玄再也忍不住了,他仰天长啸,平时的冷峻风度荡然无存。
第十九章 蛮女
行了一天一夜的船,第二天天亮时,他们到达东治城。
东治城虽然不大,但是却很热闹,来来往往的人说着各种孙绍听不懂的鸟语,汉人和蛮夷交混在一起,十分和谐,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华夷之辨,偶尔有乘着肥马轻车的汉人耀武扬威的经过,却平生让人觉得他们好象才是外来的。
孙绍前世见惯了各种洋鬼子,现在看到这些打扮奇特的人倒也不奇怪,可是关凤他们则不然,一个个好奇的东张西望,兴奋得眉飞色舞,东边看看,西边看看,总有看不完的新鲜物事,恨不得每个店铺都进去看一看,每样货都拿起来摸一摸,问个价,又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好戴那些样式别致的饰物。
孙绍算是彻底服了,这女人喜欢逛街就是天性,古今一例。
好在他自己也是报着打听市场行情来的,倒也没有闲着,可惜,他听不懂那些鸟语,只能看着张觊操着生硬的鸟语,配合着手势和那些蛮夷交流生意经。
昨天生了一天闷气的沈玄和孙绍一样,对这些话一窍不通,两人相视苦笑,颇有同病相怜之心。张觊倒不藏私,一旦打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立刻转告给孙绍,总算让他有点了安慰。
“默之,你看这些蛮夷,是不是有些大伤风化?”孙绍指着那些衣衫单薄,堪比后世槟榔西施的蛮夷女人,低声说道。沈玄很淡定的扫了一眼,嘴角挑了挑:“只要持心正,非礼勿视也就是了,这里原本就是蛮夷之地,圣人教化不至,也是可以理解的。”
孙绍对沈玄的这种傲气最不爽了,他笑了笑:“是啊,默之,你任重而道远啊。等我这次回去见到至尊时,一定向他推荐默之出任东治都尉,到时候默之可以多多费心,将圣人的教化带到这里才是。圣人说,期月有成,默之才高,想必也能在一两年之内将东治变成衣冠之乡的。”
沈玄撇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他如果愿意向孙权低头,又何必来烧孙绍这个冷灶,孙绍不感动也就罢了,居然还冷言冷语的戏弄他,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可惜,他虽然不想忍,可是除了忍他却没有太多的选择。
悲剧啊沈玄哀叹不已。他想起张温那句带着几分得意的调侃,“我有得选,你没得选”,心中便平添几分郁闷。自己这次真是被张温坑了,他一定是觉得孙绍这个人不是个可辅之主,所以借机脱身,却把他给骗了来。唉,张惠恕啊,你真是不厚道啊,这不是玩我吗?沈玄暗暗发誓,等回到吴县,一定要找张温好好的算算这笔帐,不给个说法,绝不罢休。
“默之?”孙绍没听到沈玄的回答,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见沈玄正出神,眼睛木木的看着前言,便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见一个项上带着银项圈,腕上戴着银手镯,满头的银饰丁当作响的蛮女正朝他们看来,不免笑了一声:“默之,你也太心急了些,难道现在就想教化这个蛮女不成?就算是,你也不能当街教化了,这未免太……”他连连摇头,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唉,圣人难道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沈玄其实根本没看那个女子,他是被孙绍气得发呆,被孙绍捅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见那蛮女正面带薄怒的瞪着他,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过目光,不快的说道:“孙君,莫要玩笑。”
“哈哈哈……”孙绍见沈玄犯窘,心情大好,贼忒忒的笑道:“你看得,我就说不得?你盯着人家胸脯看了半天,我就不能说一声?你这可和圣人之教相违啊。”
“你不要总拿圣人说事好不好?”沈玄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那个女子的胸脯。那女子穿着一件绣花的蓝坎肩,胸口开得很低,露出里面的胸衣。正好那蛮女弯腰摆弄货担上的物品,一道深邃的沟隐隐的现了出来,两乳之间,仿佛有一个图案一闪而没。沈玄觉得有些眼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还没等他看得仔细,那蛮女好象觉察到了什么,起身掩住胸口,脸上泛起红,怒视着沈玄。沈玄大赧,连忙紧赶几步,窜入人群之中。
孙绍大乐,刚要去追,关凤她们跟了上来,桥月举着手里的一只海螺咯咯的笑道:“少主,你看这个,可好听了。”
“海螺嘛,有什么好听的,再好听,也没小月儿的声音好听。”孙绍挤了挤眼睛,接过海螺看了一眼,又塞给桥月:“还买些什么了?”
“多了,看”桥月炫耀的举起手,把孙绍吓了一跳,“丫头,你也太能花钱了吧?是不是把月钱全花完了?”
“嘻嘻,这是给阿母带的,这是给夫人带的……”桥月如数家珍的说道:“等回到建邺孝敬给阿母,阿母一高兴,肯定要给我钱,到时候我就虚报一点,不就全赚回来了。”
“敢赚你阿母的钱,你胆子真够大的。”孙绍笑着掐了一下她的小脸蛋,又道:“我们还要去交州,番禺的西域商人更多,你现在就把钱用完了,我看你到时候还哪有钱买。”
“唉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桥月这才如梦初醒,跳脚道:“这可怎么办啊?”
“那我可不管。”孙绍昂着头,得意洋洋的走了,关凤和关小青也窃笑着跟了上去。桥月嘟着嘴,跺了跺脚,也跟了上去。
那个蛮女看着孙绍的背影,脸色渐渐的阴沉下来,她略作思索,回身对蹲在一旁的老蛮人嘀咕了几句。那个老蛮人一愣,眼中露出震惊的神色,一开口,居然是纯正的吴语:“真是他?”
“不能肯定,只是觉得口音有点像,长得也和家里的那画像也有些仿佛。”蛮女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你去找老爹来看看,我去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在哪里落脚。”
“好。”老蛮人一下子站了起来,身手利索,粗大的脚板踩得青石板咚咚作响,一阵风似的走了。蛮女左右看了一眼,挑起货担,向孙绍他们消失的方向跟了上去。
孙绍等人一路走,他们要打听行情,女人们要购物,走得并不算快,那蛮女一直不紧不慢的缀着,倒也不费劲。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着日当正午,桥月首先叫了起来:“少主,你不累么?找个地方歇歇脚吧。”
孙绍瞪了她一眼,佯怒道:“是你自己累吧?夫人都没叫累,你倒先叫累了,一点规矩也不懂。”
“嘻嘻,我可比不得夫人,她是习武之人,身体好。”桥月娇憨的哀求道:“少主,我真是走不动了,休息休息吧。”
“真是没规矩。”孙绍转头对张觊和沈玄苦笑了一声。张觊笑道:“少主,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找个茶馆歇歇,今天我做东,请少主品一品这夷洲的茶。刚听人说,夷洲的蛮夷虽然不通王化,却得天独厚,一些野茶还是颇有几分滋味的。”
“好啊,好啊。”桥月和关小青率先拍着手叫了起来,还没叫两声,关凤就瞪了她们一眼,这两人连忙收了声,不好意思的互相看了一眼。张觊微微一笑,引着孙绍向前走了几步,拐过一个弯,便看到一个茶馆。茶馆门面并不大,几根只是剥了皮的树干撑起的草棚,几条粗木案一字排开,上面放着十几只黑陶大碗,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喝茶的人便站在路边,扔过一个钱,或者放下一点货物,换上一两碗茶,仰着脖子喝了,抹抹嘴,露出满意的笑容,转身而去。
“这就是茶馆?”沈玄露出嫌恶之色。
张觊呵呵一笑:“沈君有所不知,出门在外,不比寻常在家,是要将就一些的。我让他们将碗好好的清洗一下便是了。”说着,走上前去,和正在用大勺舀茶的老头交谈了几句,那老头看了孙绍他们一眼,见他们穿着华贵,身后又跟着几个军汉,倒也不敢怠慢,连忙叫出一个年方十二三岁的少女,让她打来一盆水,将案上的十几只陶碗全部拿去清洗。
孙绍倒也不在意,他负手站在茶炉旁,低着头看其中的茶叶。这种茶叶与平常见到的茶叶有些不同,叶子大,叶片也要厚上一些,汤色金黄,当然了,这茶和大汉朝现在通行的茶一样,里面也放了不少姜桂之类的佐料,因而看起来有些杂色,香气也比较浓郁。
时间不长,那小女孩洗好了碗,又吃力的端着大盆出去了。老汉倒上了茶汤,谦卑的送到孙绍面前,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话来,眼神中明显带有一丝惧色。孙绍捧着黑陶碗,笑了笑,把张觊叫了过来:“张君,麻烦你问问他,还有没有这种茶叶。”
张觊知道孙绍喝茶的方式有些不一样,便从怀里掏出几个五铢钱撒到老汉的手里,然后嘀嘀咕咕了几句,那老汉受宠若惊的看了一眼孙绍,连连点头,叫过那个小女孩吩咐了几句,小女孩一边抬起袖子擦汗,一边匆匆的走了进去,时间不长,捧出一把茶叶来。
孙绍拈起一片茶叶看了看,却分辨不出这是不是前世的台湾高山茶,他对茶叶也是一知半解,眼下这茶的制法和后世区别又颇大,他还真是没那本事辨认。
“他这茶真是从夷洲来的?”孙绍有些犹豫的问道。
“是。”张觊笑着说道:“这茶确实非我江东所产,和交州、益州的茶也大不相同。再说了,这茶的利润也并不高,没有多少人愿意假冒的。”
“这利润不高吗?”孙绍十分意外。
“不高。”张觊笑笑:“饮茶只是消遣,用量远远没有酒大,如果不是尝个新鲜,谁会来这里喝茶?去酒肆喝酒岂不是更好,还可以顺便吃点点心。这里也就是解个渴罢了,哪里能当得真的。”
孙绍顿时来了兴趣,谁说茶的利润不高,要知道茶和盐可是后世的利润大户,云南还有茶马古道呢,要说做生意,这可是一条生财之道。他兴致勃勃的说道:“你帮我问问他,这茶在夷洲的产量高不高。”
“我刚刚已经问过了,产量很低。”张觊并不询问,他为人精明,孙绍刚露出一点意思,他就猜到了孙绍的心思,刚刚把相关的问题都问过了。他摇摇头说道:“这茶就是野茶,他家屋前屋后有几株茶树,拿到这里来卖几天茶,赚点小钱,哪天卖完了,他这儿就改行了。我们也就是运气好,这才赶上的,迟两天来就喝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