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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蒂尔(Paltiel)的出身神秘的犹太人可能是第一个兼医生、廷臣和王子数职于一身的犹太人。作为征服耶路撒冷的法蒂玛大将乔哈尔的门徒,帕尔蒂尔在乔哈尔征服耶路撒冷后立即出面帮助圣城里的犹太人。
多年以来,阿拔斯王朝的忽视和土耳其统治者经常中断的资助导致耶路撒冷城区缩小,治安混乱。开罗和巴格达哈里发之间不间断的战争使得香客们不敢前来朝圣。有时,来袭的贝都因人会占领城市一段时间。公元974年,干劲十足的拜占庭皇帝约翰·齐米斯西斯(John Tzimiskes)攻占大马士革并疾驰到加利利,他发誓“要把我们基督的圣墓从穆斯林的束缚中解放出来”,他离耶路撒冷很近。耶路撒冷在等待着,但是他从未来过。
法蒂玛统治者鼓励他们的伊斯玛仪派和什叶派教友前往耶路撒冷的清真寺朝圣,但与巴格达的战争切断了逊尼派穆斯林与圣城的联系。耶路撒冷的孤立,在某种程度上加强了它的神圣性:伊斯兰作家编纂了一部较受欢迎的歌颂耶路撒冷美德的文集《法达伊》(Fadail),他们给耶路撒冷起了许多新名字:它依然是Iliya与Bayt alMaqdis(圣堂),但她现在还成为了alBalat(圣殿)。而基督徒朝圣者变得比居于统治地位的穆斯林更加富有,且人数更多,法兰克人从欧洲跨海而来,富裕的商队每年复活节都从埃及过来。
犹太人也指望他们在开罗的救星帕尔蒂尔说服哈里发给赤贫的加昂和耶路撒冷经学院发一笔津贴。他为那里的犹太人争取到在橄榄山上买下一座犹太会堂、在押沙龙柱子附近聚会,还有在圣殿山东墙的金门旁祈祷的权利。节日时,犹太人获准绕旧圣殿七圈,但他们的主会堂仍然是“位于西墙圣所内的祭坛”,也就是“洞穴”。在阿拔斯王朝统治下,犹太人几乎享受不到任何宽容政策,但现在,尽管他们很贫穷,但他们比过去两个世纪享有更多的自由。可悲的是,深受同为宗派主义者的法蒂玛王朝青睐的法学派和卡拉派在橄榄山各行其是,这导致两派之间发生了冲突,没过多久,这些衣衫褴褛的学者就在耶路撒冷充满尘土的、摇摇晃晃的会堂中和神圣的地下洞穴中展开了战斗。他们的自由仅仅加剧了穆斯林的挫败感。
公元1011年,帕尔蒂尔去世时,他的儿子想要把他葬在耶路撒冷,但招摇的送葬队伍遭到穆斯林暴徒的袭击。继帕尔蒂尔之后,开罗犹太人开始派遣商队送钱给耶路撒冷的犹太经学院和一个名叫“锡安哀悼者”(Mourners of Zion)的犹太神秘主义教派,这个教派祈祷恢复以色列,他们实际上是宗教复国主义者。但这些帮助从来都不够:“这个城市是寡妇、孤儿,遭人遗弃且陷入贫穷,只靠少数几个学者支撑。”一位耶路撒冷犹太人在一封募款信中写道:“这里的生活极为困苦,食物紧缺。请帮助我们、拯救我们、救赎我们。”犹太人成为“一群可怜的人,不断受到骚扰”。
而逊尼派穆斯林越来越反感过度自由的异教徒。“到处都是基督徒和犹太人占优势。”一位游记作家穆卡达西抱怨道,这位旅行家的名字取义为“出生在耶路撒冷”。
穆卡达西:耶路撒冷人
“耶路撒冷街道上全年都有陌生人。”公元985年前后,在法蒂玛王朝的鼎盛时期,穆卡达西回到被他称作alQuds(意思是“神圣的故乡之城”)的圣城。他已年过四十,在外旅行了二十多年,通过旅行“寻求知识”是每一个伊斯兰圣徒必经的训练,旨在将虔诚和在智慧之屋锻炼出来的科学观察结合起来。在他的杰作《对各地知识的最健全分析》(The Soundest Divisions for Knowledge of the Reigions)中,他流露出自己抑制不了的好奇和冒险意识:除了乞讨和严重的罪恶外,旅人会遇到的事我全都遇到过。有时我很虔诚,有时我会吃不洁净的食物。我差点溺水。我的旅队在路上遭到打劫。我与国王和大臣交谈过,与放荡者作伴,被人控告为间谍,之后被投入监狱。我还和神秘主义者一起吃粥,和僧侣们一起喝汤,和水手们一起吃糕点。我在战船上见证了同罗马人(拜占庭人)的战争,在晚上听到教堂的钟声。我穿破了国王赏赐的长袍,很多次我都陷入赤贫。我有过奴隶,也把篮子放到头上搬运过东西。我被赐予了众多荣耀。我不止一次差点被害身亡。
无论穆卡达西到了哪里,耶路撒冷永远是他的骄傲:一天,我参加了巴士拉(在今伊拉克)的法官会议,他们提到埃及的开罗。他们问我:“哪个城市更高贵?”我说:“我们的城市。”他们说:“哪个城市更令人愉快?”“我们的。”他们说:“哪个城市更好?”“我们的。”他们说:“哪个城市更美?”“我们的。”法官们对此表示很惊讶,他们说:“你真是一个自负的人。我们不能接受你的说法。你就像麦加朝圣路上骆驼的主人一样。”
但他也承认耶路撒冷的缺陷:他承认“懦弱的人被骚扰,富裕的人遭妒忌。你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比在圣城更肮脏的浴池,洗澡的费用也比其他地方高”。但耶路撒冷生产最好的葡萄干、香蕉和松子;这个城市有许多宣礼员召唤信徒祈祷——这里没有妓院。“在耶路撒冷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取到水,都可以听到召唤信徒祈祷的声音”。
穆卡达西描述圣殿山上供奉玛利亚、雅各和那个神秘圣徒黑祖尔的圣地。'2'阿克萨清真寺比圣墓大教堂更漂亮,但是岩石圆顶清真寺是无与伦比的:“黎明时分,当第一道曙光照到穹顶上,闪耀着太阳的光辉时,岩石圆顶寺看起来如此不可思议,我在整个伊斯兰世界,乃至在整个异教世界,都未见过能与之媲美的东西。”穆卡达西充分意识到他生活在两个耶路撒冷——真实的耶路撒冷和天国的耶路撒冷,这里是世界末日来临的地方:“难道她不是现世和来世的结合点吗?难道这里不是审判日来临的旷野,所有人都将聚集于此,而所有事都将注定发生吗?尽管麦加和麦地那有其优越性,但在末日审判那一天,麦加和麦地那的人也要来耶路撒冷,三者的卓越在这里合而为一。”
但穆卡达西仍抱怨逊尼派穆斯林无法来到耶路撒冷,抱怨犹太人和基督徒的过分自负:“学者很少,基督徒人数众多并且在公共场所举止粗鲁。”法蒂玛王朝毕竟是宗派主义者,当地的穆斯林甚至会跟着庆祝基督教的节日。但形势即将出现恐怖的逆转。公元1000年,穆卡达西去世,享年五十岁。一个孩童继承了活着的伊玛目之位,他将摧毁基督徒和犹太人的耶路撒冷。
哈基姆:阿拉伯的卡里古拉
哈里发阿齐兹临终之际,亲吻自己的儿子,然后让他出去玩耍。此后不久,阿齐兹就过世了,但是谁都找不到他年仅十一岁的儿子——活着的伊玛目。在拼命搜索之后,人们发现这个男孩爬到了一棵无花果树的树顶上。“下来,我的孩子!”一位廷臣向孩子乞求说,“愿神保佑你和我们所有人。”
衣着华丽的大臣们聚集在无花果树下,“我下来了。”新哈里发哈基姆回忆说,这个廷臣“把一条镶嵌宝石的穆斯林头巾披在我的头上,亲吻我面前的土地,并说道:‘向信仰者的指挥官致敬,感谢真主怜悯赐福!’然后他领着身着盛装的我走出来,把我介绍给众人,这些人都亲吻我面前的土地,向我这个哈里发行礼。”
哈基姆的母亲是一个基督徒,他母亲的两个兄弟都是大主教。哈基姆长大后成为一个肩膀宽阔的年轻人,他的蓝眼睛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起初,在大臣们的建议下,他继续完成家族的伊斯玛仪派使命,容忍犹太人和基督徒。他喜欢诗歌,在开罗建立了自己的智慧之屋,学习天文学和哲学。他为自己的苦行生活感到骄傲,以朴素的头巾代替镶嵌宝石的头巾,他甚至在大街上与贫穷的开罗人说笑。但是,当他开始独立统治时,很快就有迹象显示这个神秘的独裁者有点精神失常。他下令杀光埃及所有的狗,接下来是所有的猫。他禁止吃葡萄、水田芹和无鳞之鱼。他白天睡觉,晚上工作,并且命令所有开罗人都遵照他这种奇怪的作息时间。
公元1004年,他开始逮捕并处死基督徒,关闭耶路撒冷的教堂并把它们改造成清真寺。他取缔复活节并禁止饮酒,此举针对基督徒和犹太人。他命令犹太人佩戴木牛项链,以提醒他们曾经崇拜金牛犊的荒唐行为,他还命令犹太人佩戴铃铛,以警示穆斯林避开犹太人。基督徒则不得不佩戴铁十字架。在这种情况下,犹太人被迫在改宗和离开这个国家之间作出抉择。埃及和耶路撒冷的犹太会堂已被摧毁。但是基督徒的一项越来越受欢迎的宗教活动仍将哈基姆的注意力吸引到耶路撒冷——每年复活节,来自东西方的基督徒朝圣者涌入耶路撒冷庆祝这个城市的复活节奇迹:天降圣火。
耶稣受难日之后的神圣星期六,成千上万名基督徒会在圣墓大教堂度过这一夜。这一夜,圣墓被封起来,油灯通通熄灭,主教在令人动情的场景中摸黑进入圣墓,在长时间的、扣人心弦的期待之后,火花似乎从天而降,火光闪烁,光明向外扩展,主教手持一盏以神秘方式点亮的油灯出现在众人面前。接下来圣火将一根根蜡烛点燃,分得圣火的人群尖叫欢呼,举止近乎癫狂。基督徒将这种相对较新的宗教仪式(870年,一位朝圣者首次提到这种宗教仪式)视为耶稣复活的神圣证明。而穆斯林认为这只不过是一种通过诡计实现的露天马戏表演——把树脂油涂抹在吊着油灯的绳子上。对此,一位穆斯林耶路撒冷人写道:“这种令人憎恶的伎俩,却令他们一个个敬畏得发抖。”
哈基姆听说了这样的仪式,又眼见基督徒商队将大量财富运到耶路撒冷后,命人烧毁了开罗的犹太区,并下令彻底拆毁圣墓大教堂。公元1009年9月,哈基姆的手下把圣墓大教堂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拆除了,除了那些没法拆的地方,他们基本上把整座教堂夷为平地。接着,他们开始摧毁这个城市的犹太会堂和其他基督教堂。犹太人和基督徒不得不假装改信伊斯兰教。
哈基姆的古怪行为使一些伊斯玛仪派教徒相信“他就是真主的化身”。在他自己的神启般的疯狂中,哈基姆没有让这个新教派失望,他开始迫害穆斯林;他取缔斋月,恐吓什叶派和逊尼派。穆斯林对他如此痛恨,以至于他需要开罗基督徒和犹太人的支持才能站稳脚跟,于是,他允许这些人重建会堂'3'和教堂。
此时,精神错乱的哈里发经常在开罗的大街上梦游,医生不得不使用大量药物为他治疗。哈基姆清洗了自己的宫廷,下令杀死自己的老师、法官、诗人、厨子和表亲,砍掉女奴的手。他有时甚至会亲自动手杀人。
哈基姆:消失
最终,在公元1021年2月的一个午夜,发狂的哈基姆——还只有三十六岁——骑驴离开开罗,跑进山里,他就这样神秘地消失了,以至于他的信徒认为“哈基姆不是普通妇人所生,因此不会死”。后来他的驴子和一些带血的衣服碎片被发现,所以有推测说他可能是被他的妹妹谋杀了,后者安排了哈基姆的幼子查希尔继承王位。哈基姆的信徒遭到法蒂玛军队的屠杀,但一些信徒侥幸逃脱并成立了一个新教派,这就是延续至今的黎巴嫩德鲁兹派(Druze of Lebanon)。
精神错乱的哈基姆给耶路撒冷留下无法愈合的伤痕:君士坦丁教堂没有完全按它原来的样子重建。仿佛哈基姆造成的创伤还不够似的,公元1033年,一场地震袭击了这个城市,摧毁了拜占庭城墙和倭玛亚皇宫,老的倭玛亚阿克萨清真寺坍塌在一片废墟中,犹太老山洞会堂也遭到破坏。
哈里发查希尔尊崇耶路撒冷,他恢复了祖先的宽容政策,承诺保护犹太教的两个派别,并且在圣殿山重建阿克萨清真寺,精心装饰的凯旋门上的题词把他自己、他的耶路撒冷和先知夜行联系在一起,尽管他的清真寺的规模比原来小很多。查希尔又重新修建了城墙,但新城墙只囊括了一个范围较小的城市,大概跟我们今天看到的差不多,它把锡安山和废弃的倭玛亚皇宫都排除在外。
查希尔和他的继任者欢迎拜占庭人资助重建圣墓大教堂。拜占庭皇帝君士坦丁九世于是建立了一座新的圣墓大教堂,该教堂于公元1048年完工,入口朝南。一位来自波斯的朝圣者纳西尔(NasiriKhusrau)写道:“这是一个空间非常大的建筑,能够容纳八千人,建筑技艺精湛,彩色大理石上装饰着拜占庭织锦,再用黄金镶饰出图案。”但新建的圣墓大教堂的规模仍然小于拜占庭的巴西利卡式教堂。犹太人一直未能重建所有被毁坏的会堂,尽管开罗的大宰相犹太人图斯塔里支持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