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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动,虽然当时迅速稳定了局面,而且自己威望如日中天时也的确统治效果不错,可是到了现在,问题就出来了。
慕容垂当初在燕国都是众望所归的人物,燕国的百姓重建故国的心思从来没有断过,苻坚本以为统一天下后对那里多多照顾,免赋税收人心,一两代人后,他们的激进情绪也较缓了下来,到时候再说。
可是如今形势比人强,慕容垂刚到了安阳,河北大地就已经人心浮动了,这可如何是好?
苻宏抬头看了看有些忧虑的父亲,心中暗叹,自己的父王雄才大略,宽厚仁慈,知人善任,王猛邓羌等无数谋臣勇士愿意为他效死,可偏生就一点不好,如果信任了一个人,就会无条件一直信任下去,而且在这特定的人身上就容易乱了方寸。
刚才苻宏听父亲处理军事,分派任务,调兵遣将,条理清晰,一度大为振奋,可是一说到慕容垂,父王就又……唉。
可是,身为人子,身为大秦帝国未来的统治者,苻坚的就是他的,苻宏怎么能不管?因此苻宏还是说道:“父王,如今河北之事,儿臣有三策,供父王参详。”
“哦?”苻坚大喜,这个儿子如今果然靠得住啊,忙迭声道:“你说,你说说看。”
“当然,慕容垂毕竟现在还没有反,而且我们的兵马毕竟有限,如今各条战线吃紧,实在不宜多生事端,因此儿臣以为,父王还是应该派使者去慕容垂处宣示恩赏,表达信任,对于慕容德的事情也不必提起,慕容垂虽然早有反意,但其人也是性情中人,一时半会他是不会造反的,对他来说,父王可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虽然不能阻止他造反,却能稳住他,如今,对于我们来说,最宝贵的,是时间呐!”
苻坚听了大喜,道:“依你,就这么办。”
苻宏叹了声,道:“还有,慕容垂的妻妾,少子,还有几个女儿,如今都在长安,请父王派人把他们送回到慕容垂的军中。”
“什么?”原本都在耐心听这个太子殿下有何高见的群臣顿时哗然,好容易手上有几个慕容垂的人质,太子爷您不去好好留着利用一番,还主动送回去,您要干嘛?
苻睿一直对储君的位置都有些想法,因此第一个跳出来,道:“太子殿下!慕容垂当初掌兵时,为了自清,就把家小留在长安,当时臣弟就表示不能让猛虎出匣,给他兵权,那时候您没有支持我,如今他要造反,手上有他的家小,多少也能让他有所顾忌,可是您如今去主张把他的妻儿送回去,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子,此议不妥啊!”
“请太子三思!”
“天王,不能这么干啊!”
果然,群臣都叽叽喳喳起来,苻宏扫视一圈,还好,权翼,窦冲等人基本没有说话,看来还是有明白人呐。
看苻睿脸色涨得通红,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苻宏心中暗叹,这个不成器的弟弟,都国家危难到这个时候了,还想打自己的主意,分不清轻重缓急,父王是睿智明察之君,你哪里有机会?
可是面对咄咄逼人的苻睿,苻宏也不能不说话,“巨鹿公,你说慕容垂,迟早一定会造反,是也不是?”
苻睿一时不知道苻宏这话什么意思,只好点头“啊”了一声。
“既然他一定要反,是要夺国乱邦,他会在乎几个女人吗?慕容宝等长成的儿子已经早就回去了,他会在乎吗?”苻宏厉声道,而满场的文武大臣,似乎是第一次看见一贯儒雅宽仁的太子,居然又这份威势,有些老臣不由叹道,这才是人主的样子啊。
而苻坚只是静静坐在那儿,没有表态,也不需要表态。
苻睿张了张嘴,道:“就算是这样,有个人质总比没有好吧?多少可以……可以……”
后面的话,苻睿却是说不出来了,无论如何,人质这种事情总该是心照不宣,公开讲出来以妇孺来要挟人家,实在有些下作,有些自降身份。
“有他的妻儿在,我们也威胁不到他,到时候他造反了,我们是杀他家小还是不杀?不杀的话有没有都是一回事,杀了他?岂不是给他口实?再说,我朝宽厚仁慈的名声来之不易,岂能如此就败坏掉?巨鹿公,你说呢?”
“我……我……”苻睿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龙椅上的苻坚暗暗点头,这才是我的儿子啊!看来这场败仗,虽然损失惨重,造成烽烟四起,江山风雨飘摇,却也不是全无好处,起码,自己的接班人,就成熟了很多啊!
可以放心的把江山交给他了,苻坚心中满是欣慰。
一场辩论,苻宏大获全胜,因此趁机说道:“所以父王,慕容垂的家小,留在长安,对于我们来说是包袱,是麻烦,把他送还给慕容垂来说,他多多少少也会掂量下,也会犹豫下,如今的时局,一分一秒,对我们都是太珍贵了,哪怕为了多争取几天时间,也是划得来的!”
“好!就这样,明天,朕就派使者送他的家小去军中。”苻坚微笑道。
“天王圣明!”众臣也基本都被苻宏说服了,因此齐声赞道,而苻睿则愤愤的看了苻宏一眼,低头没有说话。
“那你方才说的法子呢?如何因应慕容垂他们?”苻睿有些不甘心,接着追问道。
苻宏心里颇为不屑,但是还是恭敬的对苻坚行了个礼,然后沉声道:“父王,慕容垂虽然还没造反,但是也得早作布置,如今幽州尚有军五万,辽东尚有精锐三万,以儿臣之见,长乐公守土有余,进取不足,若野战与慕容垂争锋,鲜卑骑兵精锐异常,如今彼士气高涨,而我不可再败,猝然求战以图一逞,不可取也,不如集中兵力,往邺城,中山,邯郸一线靠拢,让出蓟辽,同时与青州的石越将军呼应,以为掎角之势,先拖住慕容垂,再做计较。”
苻坚听了,没有说话,而是接着问道:“第二个法子呢?”
“第二个,如今河北兵马毕竟尚有十万,而且城池坚固,粮草充足,长乐公毕竟尚得人心,有作战的本钱,如果采用此法,可封长乐公为王爵,节制河北兵马,迅速就地招兵,扩军备战,同时重金贿赂塞外诸杂胡,许以厚礼,必要时裂土割地,借兵入塞,然后固守城池,与慕容垂做长期交战的打算!”
“第三个。”
苻宏暗叹一声,道:“第三个法子……便是让城别走。”
“让城别走?”
“不错。”苻宏声音有些低沉,“如今时局不利,对我们来说,最珍贵的不是土地城池,而是兵马,土地丢了可以再夺回来,兵马军队打没了,想再培育训练,就很费时候,可我们没那么多时局,因此……如果河北不可守,不如放弃河北,命长乐公集中全部兵力,让出河北给慕容垂,然后从九原南下,先与关中之兵夹击慕容冲,确保河东之地,然后退回关中,闭关自守,同时再出一军出潼关,接应石越将军,确保河南交通线的安全。”
第九十四章 终做抉择
苻坚一时有些沉默,没有表态。
因为苻宏的法子,说白了,就是在这种危机的时刻,优先保军队,可是那就意味着河北这种富庶的地方就要拱手让给慕容垂!换句话说,几乎是连打都不打就直接让慕容垂完成了复国大业,这从情感上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苻坚和慕容垂现在的感情略微有些复杂,在淝水之战之前,二人名分是君臣,情感上近乎朋友,苻坚在慕容垂面前从来没摆帝王的架子,逢年过节都要派人问候送礼,而淝水之战后,当慕容垂在护送自己安全回到大军中后,又派人把自己在乱军中走散的姬妾送回来,而自己却以要回去扫墓为名没有跟随自己,苻坚就隐隐觉得要出问题了。
事实上,慕容垂十几年前投降他开始,到今天,关于慕容垂早晚必反,一定是大秦祸害的话,苻坚都听腻了,听烦了,从信任的王猛邓羌,到苻宏苻丕,从晋国的使者到其他投降的国君大臣,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这么说。理由也是简单的可怕,燕国本来就是慕容垂的,慕容垂因故才没有得到大位,可是枋头一战击败不可一世的桓温,早就让慕容垂在燕国上下取得了无上威望,而后来因为被迫害而不得不投降苻坚,也让他的命运多了几分悲彩,鲜卑族的上下从来没有因此怪罪过他。
更何况,慕容垂从来也没掩饰对故国的怀念,这在苻坚看来,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可是在其他人看来,这是嚣张到连狼子野心也不掩饰了。
拉锯了这么多年,其实苻坚已经累了,如今,慕容垂终于走出了这一步,自己要怎么做?
群臣,太子,都在看着自己,看自己怎么做决定,可是话已经到了嘴边,苻坚就是说不下去。
男人间的感情,有时候比男女之情,更加折磨人。
苻宏却不能沉默了,时间紧迫,他身为太子也是责无旁贷,现在的情况必须马上做出决定了,因此苻宏直言道:“父王,三策儿臣已经说完,请父王定夺。”
“请陛下定夺!”群臣呼啦啦都跪倒一片,事实上苻宏已经把能够想到得法子都说出来了,也只能在这几种办法里想辙了,他们也没啥好提意见的。但是不论是哪条,天王您得表态啊。
苻坚抬起头,看着殿内那些神色焦急中却有些期盼的臣子,心里也是五味陈杂,起码目前,这群人还是忠于自己的,可是以后呢?,慕容垂之前的十年是个尽职到了极点的臣子,是自己手中一把锋锐无比的长剑,可是还是背叛了他。
谁能保证这些人不会呢?
看来,只有自己的儿子靠得住啊,当苻坚把目光挪到了苻宏身上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虽然他迅速就压制住了,可是这些想法,就像有毒的种子一样,一旦埋下,就很难清除。
“永道。”苻坚顿了一下,“你的意思呢?”在作出重大决定前,苻坚还是习惯性的征询下他人的意见。
“儿臣以为,上策还是确保大城,与石越将军靠拢,保证东线有我们的一个军事集团在就可。”苻宏鲜明的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苻坚把目光投向苻睿,苻睿不等苻坚开口,就说道:“儿臣却以为,河北兵精粮足,足可一战,一战不打就放弃河北,对于军心士气影响太大,一旦各地豪酋以为朝廷软弱可欺而纷纷效仿,怎么办?一旦慕容垂拿了河北还不收手,怎么办?”
接下来是群臣各自表态,自然是大多数人赞同苻宏的意思,但是也有部分苻睿的死党和一些老顽固以认为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土地不能白白放弃,偏偏守土有责这种说法很容易占住大义,因此他们的声音格外高,一时间朝堂上居然又吵了起来。
“天王昔日运筹帷幄,无数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才打下了这片江山,如今打也不打,你们就蛊惑天王和太子殿下要放弃,你们是何居心?”
“对啊!你们是不是早就和慕容垂有所勾结?”
“王大人,你不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哎呀,各位息怒,有话好好说嘛……”
……
大殿内就像菜市场一样吵成一团,可是大家早就习惯了,因为苻坚登基之初就曾经说过,言之无罪,畅所欲言,百花齐放,才是朝廷的新气象,如果大臣们之间都不能坦诚以对,这朝廷还有什么前途?因此秦帝国的官员们在公开场合胆子都是很大的,什么都敢说。
可是此刻,苻坚颇为烦躁,国家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们居然还在吵吵不休,现在苻坚很想叫来站殿将军,把这群人全部给打出去!可是做惯了宽厚任君的苻坚,终究是拉不下这个脸,只好看着这些“股肱重臣”们吵得脸红脖子粗。
“够了!”太子苻宏突然大吼一声,他实在忍受不了了,几个月前,为了要不要出兵南征,朝廷上也是吵了很久,当时包括自己在内,大多数位高权重且有远见的人都主张不能南征,就算南征也不能御驾亲征,可是这群人在朝廷上吵了很久,耽误了时间还没劝住苻坚,当时苻宏就觉得,在最重要的军国大事上,就根本不能用这种手段。
群臣一听太子发飙,一时都有些发愣,而苻宏趁机大声道:“如此大事,事关我大秦国运,请父王乾纲独断!”
众臣恍然,这种责任重大的事情,还是领导负责比较好,因此也不吵了,所有人都齐声道:“请陛下乾纲独断!”
苻坚欣喜地冲着苻宏点点头,道:“朕意……命苻丕都督河北诸军事,节制太行山以东,黄河以北全部兵马,以中山,邯郸,邺城三城为核心,尽调关外诸军入卫,着即下敕!”
“遵旨!”群臣同声高呼,总算有个决定了,而苻宏却是暗叹一声,不出所料,父王还是选择了这个办法,可是其实,苻宏内心还是主张应该把军队撤回来保护关中,可是这话他说出口就已经需要很大勇气了,又怎么能坚持?
第九十五章 挽救危亡
大秦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