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潇水:这正是上面话题刚好说到的。我的口号是“反无趣”和“反没智慧”。所以,我首推鲁迅的东西为标高。鲁迅的作品,往往被现代读者目为“看不懂”。其实,鲁迅的文章最有趣,读来往往让人发笑——一直到去世都在看鲁迅的书。鲁迅的文章也最有智慧——体现在行文中的理念、逻辑的腾挪跌宕,让人读了如作毕脑力体操那般娱情爽快。
总之,我爱看鲁迅、周作人、林语堂这一干二三十年代作家的东西。特别是我早期的文章,更是有模仿他们的意气。譬如我写的:
“近来我犯了周末恐惧症,虽吃药也不大好,后改餐后服GRE阅读题一篇,略收镇静止痛之效果。凡呆在美国的中国人,没有什么社交,除了每日买菜做菜、男耕女织以外,余下的就没有什么好事可做,特别是单身的就只好得这种病了。GRE阅读题先还有镇静止痛效果,但用药时日一久,亦不大如前了。”
这都是那种有闲的智识阶级型的调子,我自以为这样好。
记者:有人说,在你的作品里,能够看到Q版,QQ聊天泡MM那种,文字、图象、声音一起上,多种流行元素都包含。你为什么会采取这样的写法?这样的做的目的,是不是为了争取今天的读者?
潇水:中国的文字,两三千历史,在秦汉的时候,还是很美很有风骨气力的,迤逦到了后代,越来越肾虚,风骨气力弱了,干巴刻板了,这大约也是自然规律。特别是又经过二三十年代的白话文革命,旧的秦汉唐宋文采被革掉了,新的白话文又太白。所以使用现代汉语,感觉终像吃转基因大豆,只是顶饱(表意),而没有滋味(文采)。
怎么让现代汉语从政治报告、说明文、教科书这种体裁的文字风格里,重新流光四射、艳媚十足地站立起来,怎么改造现代汉语?怎么让现代汉语不逊于世界上其他各种伟大语言?这是个大任务啊。
中国古代的马匹一直不好,它们赖叽叽地爬在地上只会拉车,个子小,力气弱,更像驴,打仗也必须四匹捆在一起拉战车,不适合骑乘,否则就成骑驴打仗了。后来汉武帝引进了西方的天马,才似乎改进了一些。现代汉语要想发展,也得混入新的时尚元素。这就是我写的青铜系列中,很多处混入网络语言,QQ风格,英语俚语,港台综艺节目新生词汇(比如“酱紫”什么的),流行歌曲(从“双截棍”到“不要来,不要污辱我的美”),还有F4,911,武侠九袋长老,足球等等现代元素。这与其说是为了争取今天的读者的被动行为,不如说是为了改造汉语的主动尝试。当然,这种混入大量现代元素的写法,弄得好了,是一种升华,就是人造凤凰,弄不好了,就是脑袋上插了百鸟羽毛的那只乌鸦,不伦不类。我希望自己朝着前者努力。
记者:你已经写了完了原始社会到秦统一中国这段历史,对秦以后的历史,你是不是准备继续把它写下去?
潇水:从原始社会到秦统一,我用了五本书,花了四年时间,占用了无数花前月下的美好夜晚,女朋友也因此分手了一次半。二十打头的那些年纪,越来越多地给无形的手划到从前里了。最后只剩三十出头的自己,陪着一条狗,在北京五环以外的简单居所里继续我的孤独的书写。平时,则给企业作培训以养生。可以说,为了替我们中国整理文化财产,我个人做了多大的牺牲啊。哈。
现在,我已经在写第六本,也就是秦汉之际的历史,关于刘邦项羽之事,已经完成了一半,书名叫《青铜时代的蜗角战争》——刘邦项羽各站在一只蜗牛角上。至于是否要把中国历史一贯写下去,我曾经有这种想法。但也许我还是应该去做别的事情,所以一切尚未可知,明天不可触摸。
附录 附录十三:庄永生品青铜
骑士与诗人——评潇水青铜战争
作者:庄永生
像所有其他的人文学科的基础概念一样,历史这个概念也是很难完整地把握其内涵的,所有人——不论是严谨的学者还是普通的读者都从自己的立场出发,去阐述自己对这一概念的认知。只是有的人严肃,有的人玩世不恭,于是就有了潇水在《青铜战争》系列中直白表达的概念:“世界上本来没有历史,死的人多了,也就有了历史。”
因为有人死去,有人接着死去的人的担子,因此有了“人生代代无穷似”的谓叹,于是在夜深人静时,于天涯煮酒静观潇水对那个距离自己无限遥远却又熟悉得像在审视自己的身体的远古年代。说那段岁月的遥远,是因着现代人的身份进行反思,顺着潇水的笔锋重温彼时一切可笑可叹可悲可泪可歌可泣之情,像一把温柔的刀切入自己生长的这个民族的胸膛,那种温柔的痛,我想就是历史给了后来者的沧桑感,这是千百年时间间隔里前人与后来者永远无法跨过的距离,这种岁月沉淀下的距离感,仿如蹒跚学步的婴孩面对白发睿智的老人一般,给予我无限的唏嘘感叹,在时间的此岸与彼岸——距离无限遥远!然而一切有时又显得那么的近,尽管那些久远的事仿佛雾里看花一般永远也无法去弄清雾中的真相,可我却真实地由潇水的字里行间感受到千百年前那些面孔的精神力量,那是一个锻造我们的民族精神、生存哲学和道德伦理的时代,无可否认现代人的血液里流着他们的魂。当我看完豫让击衣的时刻,放眼窗外,居然从北京乌黑的天际寻觅到了些许星光,它们共享了漫长的岁月中中华民族恢宏的沧桑,那一个个鲜活的面容:赵武灵王、四大公子、豫让和天才的白起……曾在同样的星空下被照耀着,如此般仰望星河的夜晚,感受心中沸腾的血液,在这一刻他们早已烟消云散的身影离我是如此的近!
可是,历史的本来面目是什么?当潇水以他的指点江山的书生意气、以他泼辣的笔尖剥去罩在“历史”上面的神圣外衣之后,一切仿佛失去了原有的纲理伦常。审视,一再的审视!那个肆意的赵武灵王,究竟是哀哉千古的痴汉,亦或是超脱的英雄?那四大公子,礼贤下士的背后,是个人权力的膨胀,亦或是贵族政治中通达的代表?那个荆轲,易水畔远行的背后,究竟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情,亦或是潇水笔下世情相累的身影?
……
潇水没有给出他心中明确的答案,潇水只是冷眼地回望着那段岁月的一切,理性地解构再用他不羁的言语去记叙着、剖析着,尽管想追求历史客观的面目这一行为本身就几乎是在向上帝挑战。可是够了,我想已经够了,每一个读史的人其实并不需要别人给予的判断,也不需要像历史学家一样穷究历史的真实。潇水在他的文章里写下了开头,也留下了足够的空白,每一个读者都可以在空白里写下自己对那段历史的期待。
记得英国的反乌托邦作家乔治。奥威尔有句名言:“谁掌握了历史,谁就掌握了未来;而谁掌握了现在,谁就掌握了历史。”看似很拗口的一句话,可话里解析了蕴藏在人类社会中的宿命循环——权力与命运、社会与个人、过去和将来——只是唯独没有现在——因为现在是我们唯一能够确定的;过去则是被现在书写的;而未来,是用来改变的!我想这句话的不朽之处就在于揭示了“人”的野心。就像尼采告诉世人的那样:“上帝死了。”他又自傲地宣称:“我就是上帝。”当奥威尔告诉世人历史与现在和将来的关系时,当尼采告诉世人掌握命运的手由上帝转移到人类自己的手中时,谁不为之心动?谁不想掌握历史以掌控自己的将来?于是,在这个潮流里,在这个汹涌的时代中,在这个无限深邃的午夜,我仿佛听见那些几千年建立起来的传统秩序——不管这些秩序如何的堂皇美观——正像古希腊宏伟的神殿一般不堪时间的重负,一切传统引人约束的美德都在每一个自我的冲击面前崩塌。这是无声的斗争,是时代的精神与精神的对垒。当掌握命运的渴望化作行动中的理念时,“人”显得如此的一往无前,古老而庄严的理念却常常显得不堪一击。我相信潇水的作品正是这潮流中的浪花,而且是凶猛地拍击着那些固守的坚持的传统的一股巨浪,作品中年轻的质感不掩其身后锋利且寒光四射的灵魂!
思想者是思想者的佐餐。当我读完了全部的《青铜战争》系列,领略了潇水的精神家园的无限风光之后,我看见潇水虽然在写是久远的过去,归根到底还是在给今天寻找依据,文人心中的“天下”并没有随时代的改变而有多少的改变,反而一再地持续着古代人与今人共享的灵魂对话。而这样的有些单纯的理想化追求恰恰是时下世俗化的社会所缺乏的。虽然我们的社会环境正日益的更加宽容,但是选择的多元化却反而使更多的人迷失。凝聚社会主流文化的载体常常是信仰和国民传统等精神支柱,而中国在经历了近二十多年急剧的社会变革的现在,还暂时地处于社会主流意识的紊乱状态之中。庸俗的功利意识(区别于英国边沁的趋利避害的“功利主义”学说)常常成为侵蚀学院派们思考能力的凶手。君不见,当市场意识主宰了一切的时候,经济学几乎主导了一切人文社科领域的前景,启蒙时代那些理性的口号让位于资源分配的精密分析;君不见,当纯粹的经济利益摆在眼前的时候,我们的文化出版市场几乎成了名人跟风出书或者是没有内涵的粗制滥造书籍的市场印刷机器。可以说,这是一个缺乏梁漱溟先生所言的“学问中人”的年代!从这一角度而言,潇水的文章、潇水文章里单纯的深思、潇水对历史的严谨探索(尽管文风很泼辣)和他没有庸俗的功利目的的大作,其本身即足以发人深省!
当然,不可讳言当我们本身——冲击旧秩序者本身,就是现在——即将成为未来的历史——的内在参与者的时候,我们相当于在隧道里前行着,因而无法用俯视的角度去完全明了自己身处的时代的内涵,所以我们的指摘和探索往往带有一些盲目的成分。潇水当然也不例外,这也体现在论坛上面,对他书中一些历史事件的见解,很多的网友进行的不懈的辩论。但这恰恰再一次反映了潇水书中拥有的那种不盲从他人观点的独立思考的精神。
最后,我要郑重地推荐,对于许多古文底子不好的朋友来说,潇水嬉笑怒骂、通俗易懂的《青铜战争》系列将是了解历史的最佳选择,也是引导对历史来龙去脉的思索的一把合适的钥匙。而对潇水的期待并不因《青铜战争》系列的结束而结束,我期待着潇水再为我们带来这样和海风一样醒人的质朴之作!
附录 附录十四:小说《磨笄山》
《磨笄山》是01年高三时的旧作,有点模仿古龙大侠,也是我的第一篇小说,涉及到三家分晋,就作为附录上传,见笑了!!
磨笄山
一
说起磨笄山,便想到了公主岭。公主是谁?为什么要磨笄?磨笄做什么?或许这些已由田地洪荒去沉思。
春季夜长,长长的夜孕育了无数的噩梦。
庭前,雪已消,花正开。窗上投下两个欢闹的人影。
旷野,幽暗深邃的旷野。它不是太冷,人却不是太多。静静地为了减轻身心奔波的疲惫,时光也想停驻在此,永远不变。
既然是夜,便不会不变。旷野中多了几点火把,渐渐地火把越来越多,变成了千万条火龙。连汇成千万句喊杀声,又串着那八角军鼓的浑厚。之后便全部统一在渐进的行军乐中。
旷野的幽深似有若无,但刹那间整个晋阳城内沸腾了!灯下的人儿全然不知!灯不亮,室内到处都很讲究。接着赵府上下多嘈杂起来,拥挤不堪。庭前花落的很残,也很干净。匆匆忙相室报告说是智伯联合韩、魏二大夫攻来。赵氏兄妹虽然知道此次难免,但智伯的速度太令人惊奇。每个人都很沉默,每个人都在思考,好象空气也思索着什么。作为兄长,赵无恤比妹妹赵无瑕冷静的多,但冷静也是没用。最后赵无瑕提议:“大哥,生死全在那个卫尉师了!”虽然来的是三个军,但赵无恤也暂且听从,吩咐相室去了。
旷野满是嘶杀声,火把渐少了。智伯掘开河堤。相室处于劣势,渐渐退下来了!河水滚滚而来,浮起成堆的死尸,漫布在全城。水面也飘荡着浓郁的血色。火把大都被水浸熄。室内的灯火也摇摆不定,仿佛也在哀悼:“主公,卫尉师不足千人,壮士牛子耕、少室周战死!”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相室自责道,希望赵无恤惩罚他,但赵氏兄妹还在沉寂中。猛然间耳边确有一个尖彻的号角声传来,凄凉地像从死尸嘴里吹出。
“不好,主公。只有百余人了!”相室惊恐不安。
“难道赵氏要在我无恤手里灭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