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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男人不哭泣-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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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忽然蜢动一下,包着她的旧毛巾落下,露出一个毛毛头,叫人侧然。

两兄弟面面相觑,万新拚命摇头。

万亨心想,把她们母女扫走倒也容易,可是以後她'奇書網整理提供'俩沦落在坑沟,他可受不住良心责备。

他坐下来,过了很久很久,才间:「吃过饭没有?」

林秀枝如雕像一般,动也不动。

万新代答:「孩子吃过我做的鹤蛋麦粥,很是喜欢,一吃一大碗。」

万亨点点头。

万新轻轻说:「记得你陪我到马嘉烈处取回家豪吗,孩子无辜,推己及人。」

万新也是善心人。

他走过去,自林秀枝怀中接过幼儿,「你且去休息。」

秀枝已筋疲力尽,她面无人色撑起来,跟伧走进卧室。

万新喃喃自语,「到底相识一场。」

「孩子与我无关。」

「我知道。」

兄弟俩互相拍打对方肩膀。

「你当心大学生误会。」万新一直那样叫曹慧群。

「我会尽快向她解释。」

「大家睡吧,累死人了。」

万所说得不错,当晚人人睡得做死猪一样,万籁无声。

万亨忽然醒来,是因为有一只小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那只柔软温馨的心手是真正的小手,他睁开眼睛,看见那孩子站在他身边,笑嘻嘻,手在他脸上摩婆。

他感动了,温柔地笑,「你醒了,可有替换衣裳,洗个澡好吗,肚子可饿?」

万新探头进来,「都准备好了。」

「奇怪,」万亨说:「你怎麽服侍起别人的孩子来。」

万新搔搔头皮,「我喜欢女儿。」

亲生儿却丢在母亲处不揪不睬。

厨房传出喷香牛乳烤面包,万亨抱起幼儿,先喂她吃饱,然後帮她沐浴。

他蹲在浴缸边与小美人寒暄:「你叫什麽名?」

「宝宝。」

「几岁?」

「快五岁。」

「哈哈哈,老实一点。」她们总是充大直至真正老大。

「两岁。」终於招供。

他替她换上乾净衣服,给她一只足球玩。

一边说:「曼联最近老是蠃利物浦。」

万新忽然放下茶杯,「孩子母亲倒是睡得真甜,到现在还没醒来。」

两兄弟四目交投,凝住,两人同时跳起来抢到卧室门前,大力踢开房门,只见林秀枝和衣向躺着,一动不动。

万亨示意万新站在门边。

他走近去经经拨过林秀枝身子,一看,只见她脸如金纸,气若游丝。

「不好。」这一惊非同小可。

万新十分有经验,立刻打紧急电话叫救护车。

小女孩蹒跚走近,「妈妈,妈妈。」

万亨本来呆若木鹤,为着幼儿,不得不故作镇定,「妈妈睡着了,别吵她。」

孩子十分乖巧,返到外边。静静坐下。

救护车呜呜来到。

万新说:「你跟车,这有我。」

「拜托。」

「喂,大学生找你,我该怎麽说?」

「陪朋友进了医院。」

救护人员进来一看,立刻说:「瞪孔已经放大」,迅速给氧气罩,放上担架。

「先生,病人是你妻子?」

到这个时候,有理也说不清,周万亨只得承认:「是。」

林秀枝一直昏迷。

万亨在病房外等候消息。

绝望的人做绝望的事,也许,她已尽了所能,认为力气已去到尽头,再也没有生路,故此想一手结束生命。

不知怎地,她认为可以把幼女交给万亨,直觉认为他可靠。

可怜的母牛。

万亨深深叹口气。

看护出来说:「她苏醒了,尚未脱离危险,你可以进去看她。」

万亨连忙站起来。

看护说:「不要超过五分钟。」

万亨走进病房。

秀枝鼻子与手腕均搭着管子。

她微弱地睁大双目,流下泪来,嘴巴不能言语。

万亨握住她的手,「你看你,一次又一次陷我於不义。」

秀枝无言。

「人们会怎麽想?他们会说我虐妻。」

秀枝闭上眼睛,泪流满面。

「环境这样窘逼,应该早点来找我们,总有办法,出院後你可以到利物浦,记得那间炸鱼薯条店吗?江湖救急,权且屈就,养好了身体,海阔天空,哪都去得,老话说留得青山在。」

秀枝十分羞愧。

「你至少做对了一件事,孩子带到此地,会有更好前途。」

看护进来赶人。

「至要紧活下去,我明日再来。」

回到家,他倒在沙发上。

万新问:「救回来了?」

做点点头。

发觉屋子添了许多幼儿用品及玩具。

「都说好看的女人最有办法,这一个好像特别笨。」

幼儿走过来问万亨:「你是谁?」

「我是叔叔。」

「妈妈去了什麽地方?」

万新侧然说:「一直问要妈妈。」

「妈妈身体有病,去了医院。」

孩子睁大双眼,恳求说:「带我去见妈妈。」

「明天同你去。」

「这孩子一点麻烦也没有,自己玩自己睡自己会得上厕所。」语气充满怜惜。

稍後万新去开工,万亨与孩子厮守,相处融洽。

他脑海中渐渐拼出一幅完整的图画。

本来林秀枝可能打算带着孩子嫁过来,终於改变主意,认为他不是她的终身对象,继而摆脱他。

她对他没有感情,即便在最潦倒时刻,她仍然认为他配不起她。

这已经不重要,万亨呼出一口气,无论如何,即便是陌路人,他也希望她活下去。

第二天,他携同孩子去探访林秀枝。

林秀枝颤魏伸出手来拥抱幼儿。

看护说:「下午可转入普通病房。」

万亨放下了心。

他走出走廊取杯水喝,一抬头,看到了曹慧群。

慧群一脸狐疑之色,声音不甚踏实,「你哥哥说你在这。」

万亨呆呆站着。

「那女子是谁,那孩子又是谁?」

万亨张大了嘴,又合拢。

慧群轻轻说:「我想我应该得到一个答案。」

万亨答:「是朋友。」

「真相。」

「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你应该一早告诉我,怎麽可以留待今日揭发。」她的语气开始严峻。

万亨自己也糊涂了,他说:「名义上,那是我的妻子。」

慧群面孔转得煞白,「什麽?」

「我可以解释。」

「你的妻子。」

「但是」「你一直是有妇之夫?」

万亨辩说:「我有名无实,十分不幸,请你坐下来听我细述。」

曹慧群拂袖,「谁还要听你胡说。」

「至少给我一个机会。」

「她怎麽会在医院?」

「服毒自杀。」

慧群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时,披着白袍的秀枝挣扎地扶住门框出现,扬起手,似想说话。

慧群一见,立刻转身走。

万亨跌足。

看护奔过来,「这是怎麽一回事,你,回到床上去,否则要把你绑起来。」扶着病人进房。

孩子走到他身边,轻轻叫:「爸爸。」把头靠在他膝上。

万亨把她褛在怀中,再也不想说话。

他抱着孩子进病房。

秀枝焦急羞愧,指着胸口,又指指门口,有口难言。

看护说:「那只毒药使她暂时失声,有话只好写出来。」

秀枝取过纸笔,写:「对不起。」

万亨维持沉默。

秀枝状如枯缓,他实在不忍再加以责备,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抱着孩子离去。

在公路车上,他同幼儿轻轻诉苦:「新居都已经看好了,就差行礼,看看新娘子又跑了。」

小孩摸他的鼻子。

「都是因为你,喂,你为什麽害我?」

孩子咕咕笑。

「将来,你嫁给我,服侍我,爱惜我,当作还债补偿。」

孩子小小双臂抱紧他脖子。

邻座一位银发老太太忍不住微笑说:「从前我也不明何以大人喜欢与婴儿说话。」

万亨赔笑,「他们听得明白吗?」

老太太说:「我想他们懂得,看,他们的眼睛何等了解。」

万亨抱起孩子下车。

他打电话给慧群,她一听到他声音就挂断。

万新讶异道:「如此刚烈,也不是好对象。」

万亨没好气,「你想她怎样,两女共事一夫?」

「至少花十五分钟听男友把事情始末说清楚。」

万亨说:「也许我不值十五分钟。」

万新却说;「也许她的自尊值一段姻缘。」

万亨取过外套,「我去找她。」

万新牵牵嘴角,「可能母亲说得对,我们两兄弟的确命苦。」

万亨不语。

他在慧群门外等了半天,累了蹲在道旁喝纸杯咖啡,紧盯看大门不放。

终於,有一个红发女孩出来问:「周?」

「我是。」

「慧群乘火车先到牛津,再北上湖区,旅游完毕,决定回香港,你若要追上去,倒也来得及。」

「什麽班次的火车?」

「大中央站四时十五分开出。」

「现在已是四时。」

「你若沿路轨追上去,可以追得到。」

万亨一征。

「就看你可愿意,火车总会停站,你会看得到她,不过,如果你有更好的事要做,那就很难说了。」

万亨微笑,「我还有三天假期。」

「绰绰有馀,祝你好运。」

「请问你芳名。」

「英格烈。」

「为何把慧群的行程通知我?」

英格烈微笑,「慧群若不想人知道,就不会告诉我,你说是不是。」

万亨开着大哥的老爷车追上去。

有一段火车轨与公路平行,万亨拚命响号摆手。

坐近车窗的旅客都可以看到一个疯狂年轻人在追火车,他们指指点点,叫邻座的人也来看。

这班九零三号火车并不拥挤,十多节车厢疏疏落落,全是坐铺,但是万亨看不到慧群。

他追到牛津站,累得一身汗,口渴、腹饥,不知慧群会在哪个出口下车。

正在踌躇,一位先生笑着过来给他通风报讯:「她在第七节车卡上。」

万亨奔向车卡,上去一看,的确有一位华裔女士,三十多岁,并不是慧群。

在洋人眼中,所有华人看上去都差不多。

万亨如堕入深渊,无比失望。

莫非慧群根本不在车上。

茫然他看到一个白衣裙的纤细背影,一颗心又跳跃起来。

他追上去,那女生转过头来,一脸错愕,呵,正是曹慧群。

她看到的他一头一脑是汗,衬衫裤子稀绉,神情樵粹,如果他犯的是小事,她一定原谅他,但是这次欺骗非同小可,她决不能掉以轻心。

曾慧群别转了面孔,假装看不见他。

他默默跟在她身後。

她在小旅店下榻,他也跟着去。

她叁加旅行团观光,他坐在车後,她不同他说话,他维持缄默。

旅客中有几个人看到周万亨驾车追上来,知道首尾,代他抱不平,问曹慧群:「他做错什麽?原谅他吧。看他一番苦心,我丈夫甚至不会追我到街角电话亭。」

可是慧群不为所动。

两个人一起旅行,可是互不干涉,不揪不睬。

火车一直往北驶去。

一路上风景如画,若果真想苦中作乐,也不是不可能,万亨自从军以来,深知生命无常,他决定每日无论如何要抽出时间出来享受清风明月,忧虑管忧虑,并不能阻止他珍惜光阴。

在湖区的游客街,他若即若离跟在她身後,她知道他在那,只是不予理睬,自顾自购买纪念品。

有时转过身子,不见了他,心又会一沉,啊,终於走了,不一会他又出现,原来只是开小差去买热狗吃。

有一女孩问慧群「到了苏格兰,你会与他说话吧。慧群低下头,」我不去苏格兰。「那天下午,他走近她身边,坐在她隔壁。他轻轻说:「明日我要随队伍出发,军令如山,不得不走。」

慧群佯装听不见。

「我会嘱律师写一封信给你,说一说事情经过,请你细阅。」

她仍然不语。

万亨低头叹口气,站起来离去。

那同一女孩惊叹:「你放他走?」

慧群忽然对陌生人抱怨起来:「你有所不知,他是有妇之夫。」

谁知那女孩说:「那又如何,他跟着的可是你呀。」

另一位女士也冷笑一声:「你不会把他抢过来?」

慧群错愕,没想到这一班游客道德观念如此松懈,一定是被日光与风薰昏了头。

她怀着一颗破碎的心回到家,幸亏表兄弟姐妹众多,天天吃喝玩乐嬉笑,无忧无虑,她不致於陷於情绪低潮。

可是表姐时时发觉她一人躺在绳网发呆。

「什麽事?」

「失恋。」

「不要紧,那人配不起你。」

「你又没见过他,你怎麽知道。」

「噫,无论他是谁,我们一定要那样想,岂可泄气,焉能妄自菲薄。」

慧群忍不住笑出声来。

「累败累战,再接再励。」

慧群没好气。

正在此时,邮差送挂号信来,慧群签收,是一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起初慧群以为是学校文件,折开一看,是一封出马玉琴律师写的信。

那封信附看各种证明文件,又将事情起末详细叙述一遍,最後,并注明,在法律上,她的当事人周万亨这一段虚假的婚姻已宣告无效。

慧群读了律师信之後心中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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