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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水沿着城墙滑流下来,许多晋兵倒跌而下,摔得全身骨折或粉骨碎身。
阎明山也是猝不及防,刚刚下令炮轰城下交锋双方部队的命令,刚刚拿起望远镜,想看看城下是什么情况时,便挨了铁牛的一梭弹。
他的额头、脸膛、咽喉、胸脯全是弹孔,各孔冒烟,惨叫而亡,仰天而倒,血水横流。
“开炮!”率部推着重炮靠近而来的刘英、赵狗娃此时也异口同声下令。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蓬蓬蓬蓬蓬蓬蓬蓬蓬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济宁南门城楼,随即被轰塌了。
城楼上那些还没被铁牛的机枪团打死的晋军,也随着城楼坍塌而惨死于残砖废墟之,吊桥摔落。
路洋、洪武便趁机放弃城外之敌,策马冲锋,跃马吊桥,率部杀入城。
城内的晋军吓坏了,哪里还有心思恋战?
他们各自从东、西、北三门出逃。
济宁城随之落入了路洋、刘英、洪武、铁牛、赵狗娃等人的手。
痛快啊!
凌南天此计是一夜夺三城,而且己部伤亡不大,器械装备不仅没有损失,而且还缴获颇多。
由此,凌南天一夜夺三城的传奇英雄事迹,稍后迅即在齐鲁大地传开,尔后扬名全国,威震海外,后被世人传为军事史上的佳话。
东方泛白,红霞满天。
血雾弥漫,天地殷红。
路洋、刘英、洪武、铁牛、赵狗娃等人一起登上城楼,侧目而视侧旁坍塌的城门楼,望望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和撒落满地的刀剑枪枝弹药,均是感慨万分。
“爽啊!老爽死了!三少爷的计策就是妙啊!娘的,老呆会喝几壶,然后睡大觉去。”洪武走上城头,振臂高呼,直言痛快无比。
“洪团长,睡大觉可不行,歇息一会是可以的。我相信,呆会兖州那边会派重兵来争夺济宁的。而晋军虽然败逃,可是兵员仍在,他们也一定会重拾旧部,重振旗鼓,卷土重来的。咱们一定得小心。我听说你们砀城曾打过大败仗,所以,我希望你们要谨记失败的教训,那是血的教训。”刘英闻言,可不敢苟同洪武之言,语重心长地教导他一番。
“哈哈哈哈——”洪武闻言,仰天大笑,又对刘英说道:“刘主任,你这说话的语气,我怎么感觉有点象我娘说话的语气呀?”
“哈哈哈哈——”路洋、铁牛、赵狗娃等各级长官闻言,也是一阵仰天大笑,均是感觉洪武好滑稽。
“哎哟哟——洪团长,本姑娘可不敢当你的娘亲,要是当你的娘,那我岂不是要被你爹占便宜了吗?”刘英闻言,俏脸一红,却也不惧,又冷嘲热讽洪武一番。
她感觉洪武有点不服她。
“哈哈哈哈哈——”城头上的众将士闻言,旋即又笑起来,均是暗想:没想到这个整天板着脸的漂亮女军官也有幽默的一面呀!
从军篇 噩耗
旭日东升,红霞弥散,血雾蒸腾。
“好好好——刘主任,洪某说不过你。洪某自罚,洪某去打扫战场去。”洪武却也不生气,他是豪爽之人,自然心胸开阔,不计小节。
尽管他心里面确实不服刘英,但是,他还是朝刘英抱拳拱手,然后转身下楼。
“得得得得得——路大哥——路大哥——”
此时,城下有一匹马驰骋而来,浑身染血,全身殷红。
她远远就向城头挥手,远远就泣不成声地呼喊着路洋。
喊声凄婉,也很柔弱。
“咦?那不是小雅吗?”洪武倏然回身,望望城下,惊骇地叫了一声。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小雅怎么浑身是血?坏事了,娘的,坏事了!”赵狗娃、铁牛几乎是异口同声惊呼,两人倏然转身,喃喃自语,又各自抓起一柄轻机枪,疾冲下城楼。
尽管狗娃与铁牛都是憨厚之人,很少想什么事情,平常时也多沉默。
但是,他们都是凌南天的亲信心腹,也与小雅也相识多年,而小雅则是林依依的贴身丫环。
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小雅是不可能离开林依依的。
此时,他们俩人见小雅此等模样策马而来,狗娃与铁牛的心头,均是有种不祥之感。
他们俩人均是飞身跃马,奔出城外,迎接小雅。
尽管小雅只是在呼喊着路洋,没说别的事情,但是,大伙都明白了:凌南天肯定出事了。
“不好!三少爷果然出事了。娘的,老得率部打回微山湖去。”洪武本来之前在腾州的时候,就或多或少知道一点什么事情的,但是,当时他没太在意,又想到凌南天身边还有三十名卫士,且以凌南天的智慧加上三十名卫士的勇狠,应该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
此时,他见小雅策马而来,又是浑身染血的,便惊骇地吼了一句,蓦然明白惨剧终于发生。
他倏然转身欲走下城楼,却被路洋抓住了臂膊。
“总参谋长,你——”洪武回身欲骂路洋没人情味,转身之际,却发现路洋已经泪流满面了。
他怔怔地望着路洋,望着路洋眼的泪水不断涌出,望着路洋满是尘土的脸在渐渐发白,越来越苍白。
他望着路洋的牙齿紧咬着上唇,似乎不想哭出声来。
渐渐地,洪武的虎目也在发红,也有一层薄雾罩在他的眼球上,慢慢地迷朦了他的眼睛,又化作颗颗泪珠,滑滴在他粗糙的脸上。
“扑通——呜呜呜——南天——”刘英双腿一软,跪倒于城头上,失声而泣,额头前倾,一把扑在城墙上,任由泪流。
她和路洋都是聪明人,刚才眼望小雅一身是血来此,便知凌南天真的出事了。
只是,刘英与路洋皆怕影响士气,影响军心,默默泪流,不敢吭声,均是紧紧地捂着嘴巴,生怕哭出声来。
“洪武——你给老听着,我要回微山湖一趟。刘英,是我家三少爷很喜欢的一位姑娘,相信你也心有数。我走了之后,你要服从刘主任的指挥,好好管束各级军官。这杆铁枪,是我家三少爷的心爱之物,是疆场杀敌的宝物,我——暂时留给你用。将来,你还要给我家三少爷。”路洋松开洪武的手臂,抹抹脸上的泪水,哽咽着低声地道。
“这——”洪武闻言,心头大骇:路洋要走,这济宁怎么办?
可是,他又说不下去了,他能劝路洋别走?
“弟兄们,听好了,我走了之后,你们一定要服从刘主任的指挥,要听从洪团长的号令。”路洋没再理会洪武,转过身来,环视前后左右的各级军官,也看到他们的眼,全是含着泪花,便强忍着心头的酸疼,还是顾全大局地说出一番话来。
然后,他抓起一柄轻机枪,拿了几个弹匣,转身跑下了城楼,飞身上马,跃马出城。
“南天——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我竟然不能去看你——因为我是共产党员,我只能服从祖国大义,我只能服从全局,我心永远也有你,可是,我不能置济宁于不顾,我不能抛弃祖国大业——你放心,终有一天,我会拿游氏兄弟的人头,来祭典你的在天之灵。”刘英也听到了路洋所说的话,她艰难地站起身来,眼望路洋策马出城,脑际间回放着自己与凌南天相遇相识的一幕幕镜头,心里默默念叨着,任由泪水哗啦啦地流。
洪武则是蹲在了墙角处,双手紧紧地捂着嘴巴,不敢向城下望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追随路洋走。
他的脑际间,也回放着在砀城与凌南天的相遇相识的组组镜头,那时,他只是一个俘虏兵,可凌南天待他犹如兄长一般亲热与照顾,让这个从军二十年却无所收获的汉心头有了丝温暖,随着队伍的不断壮大,凌南天也不断地提携他,让他由一个小排长,在短短的一个多月内,做到了团长,拥有辎重武器、骑兵——
可是,今天恩人出事了,生死不明。
洪武却不能亲往出事地点去看一看,他心头难过之极,很少落泪的他,今天却忍不住想放声大哭一场。
可是,他又还得顾着路洋代表凌南天交给他的重托——服从刘英的指挥调度,坚守济宁城,为国民政府统一国土奉献热血与青春——
热血篇 悲痛欲绝
“小雅——小雅——你怎么浑身染血?三少爷呢?四夫人呢?她们在哪?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来此?为什么?”铁牛策马出城,与狗娃各端一挺机枪,冲向小雅,近前大吼,颤声质问。
小雅驰骋而来,却没理会铁牛、狗娃向她奔驰而来。
“路大哥——呜呜——”她策马越过这两人,奔向刚出南门残墙的路洋,泣不成声地朝路洋挥手大喊。
虽然只是相隔一夜,小雅却经历了一场血与火、险与恶的生死考验。
此时,她喜见亲人,她心头一阵激动,又泛起阵阵忧伤。
激动与忧伤交织在一起,狠狠地撞击她受伤的心灵、她滴血的心房。
由微山湖血战,到走路迷路,再到寻马,然后跃马西来,穿越道道烽火,虽然只有一夜之间,可是,这其的甘苦辛酸,危难险阻,让小雅憔悴了许多。
她眼睛布满了血丝。
她完全没有了往常的俏皮。
她在陡见路洋的一刹那间,泣声呼喊了一句,忽然娇体摇晃了一下,差点摔下马来。
“小雅,别哭,别哭,忍着——三少爷、四夫人不会有事的。”路洋探手抓去,将小雅提了过来,将她抱在自己的身前,颤声相劝。
然而,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只能安慰别人,却不能安慰他自己。他说完之后,自己却是心头阵疼,眼前发黑,脑晕耳鸣,泪如雨下。
他的身也摇晃数下,也几乎从马上摔下来。
他知道,若是凌南天有事,那么,路洋心爱的林依依,必定也会出事。
若然林依依不幸,我路洋还能独活吗?
路洋是成熟之人,三十岁了,经历了诸多岁月的沧桑,见证了数次大地的巨变。
他把痛苦埋藏在心底,把那份爱恋埋藏在心底。
两人同乘一匹战马,策马回赴微山湖。
“这——”铁牛掉转马头,蓦见路洋与小雅亲热之举,颇为不解。
“别这个那个了,快走!回微山湖要紧。找三少爷要紧。”狗娃反手用机枪柄托轻敲了铁牛一下,劝说一句。
“嗯!”铁牛急又掉转马头,与狗娃一起,并马齐驱,追向路洋与小雅,回奔微山湖。
一路上,小雅依偎在路洋宽厚的怀抱,平生首次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温暖与感动。
她泣不成声地将昨夜在芦苇荡里发生的血战,还有凌霸天谋财害命的情况,告诉了路洋。
路洋一路上都没吭声,没答小雅一句话。
他唯有默默泪滴,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怕自己一张嘴,就会嚎啕大哭起来。
他强忍着,忍着,任由内心的巨疼撞击自己的心灵。
小雅坐在前面,不能目视路洋,看不到路洋神色的变化,但是,她能感觉到路洋身体的颤动,还有路洋滴落在她肩膀上的泪水,很滚烫的泪水。
路洋虽然没吭声,但是,他是在无声哭泣。
他心系那片染血的芦苇荡,心系芦苇荡处失踪的林依依。他快马加鞭,策马如飞。
四人驰骋两个小时,便赶回到了微山湖。
艳阳腾空,大地火热,炙烤如焚。
微山湖畔,却是别有风景。
这里莲接天,荷花映日。
风吹芦苇,莲鲜嫩飘香。
“呜呜呜——公——呜呜——四夫人——你们死得好惨啊——”先行到达芦苇荡的冯云、巫志海、猴,还有凌家的七十名卫士,都跪在芦苇荡里,面朝湖心,哭哭啼啼,哀号不已。
“嘶哑嘶哑嘶哑——”就连先行到达的七十三匹战马,也在芦苇荡里哀鸣扬蹄惨嘶。
面向湖心痛哭的冯云、巫志海、猴及七十名卫士,似乎不闻身后的马蹄声,也没有回头看路洋、铁牛、狗娃、小雅等人一眼。
他们仍是一个劲儿地哀号痛哭,顿足捶胸,凄婉悲怆,落泪如雨。
“什么?依依——真死了?砰——”路洋策马来到,但听一片哀号之声,心头一阵巨疼撞来,撞击得他眼前发黑,喃喃地道了一声。
他本来就因为战济宁而劳累不堪,加之一路上心疼落泪,此时刚勒停战马,他便身一侧,一头摔落下马,头破血流,却没有任何感觉。
他双手一摊,晕厥过去了。
“路大哥——呜呜——路大哥——呜呜——你别吓我呀?呜呜——我已经失去了四夫人、三少爷,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小雅吃惊异常,急也侧身落马,扶起路洋,撕下衣袖,包在路洋的头上,替他止血,连捏他的“人”,却不见路洋醒来,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她把路洋搂入怀,颗颗滚圆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滑滴在路洋苍白的脸上。
芦苇荡里,很大面积的芦苇已被一场大火烧毁了,残枪残械,依稀还在,血迹斑斑,零乱散落着一些遗物。
湿地里的脚印也非常凌乱。
一堆骨灰被晨风吹走了一大半,却仍有一小堆骨灰。
“三少爷——四夫人——呜呜——”铁牛与狗娃飞身下马,冲向芦苇荡,面向湖心下跪,泣不成声地呼喊,两声哀号,让冯云、巫志海、猴等人,都是蓦然心碎。
微湖碧水,清风梳柳。
万顷红荷,苇浪翻波。
哪里还有昨夜枪堕湖的凌南天与林依依?
如此风景,主人却逝。
众人说不出心头的伤痛,唯有嚎啕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