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戆伞!�
病已手一缩,黄门扑了个空,“朕有说要吃肉吗?这狗留下,回头朕给它找个好主子。”他打的主意自然是要把这狗送给平君玩儿,只是这话不好明说,但他拎着狗不松手的无赖样,却尽显往日本色。若是平君在这,肯定又要用手指戳他脑门啐他没出息。
小黄门只得尴尬的继续赔笑。病已一手提拎小狗,一手虎口卡住它的嘴,不让它再叫唤,小狗使出吃奶的力气摇晃脑袋,不断发出呜呜的可怜叫声。过了会工夫,病已松手将它扔到地上,小狗跳了两跳,想撒腿跑,却因为刚才晃晕了脑袋,一迈步就直接斜着身子跌倒在地。
他指着它吃吃的闷笑:“果然是条蠢狗!回头让阿黄教教你,要怎么个学乖……”
“呜——”狗虽小,气性儿却大,它爬起来,抖擞被揉乱的长毛,仰着头的发出一声长长的悲鸣。病已抬脚正想用鞋底继续“蹂躏”它,没想到身后倏地蹿出一个人来,快速的低头、弯腰、蹲地,动作一气呵成。
长长的发丝撩过他的鼻翼,发端传来的香气撩人,他一时没忍住,阿嚏一声,跺脚打了个喷嚏。
那身影才刚刚把小狗抱在手上,冷不防头顶炸雷似的一声响,吓得她“哎呀”一声惨叫,身子一崴,一屁股墩在了地上。
他捂着鼻子,低头看着她。
她抱着小狗,抬头瞪着他。
那是个小姑娘,穿了件淡绿色的襦裙,襦上披缀着数百颗滚圆明亮的珍珠,脸色白嫩,秀眉纤细,双眸丹凤,樱唇皓齿,说不尽的秀丽可爱。
她坐在地上,怀里搂着小狗,神情似娇似嗔:“你……”
病已伸手一指,抢先道:“那小狗是朕的!”
她本还略有几分少女羞涩,听了这话,好似被人捅了自家的马蜂窝,她柳眉一挑,叫道:“这是我的当当!”见左右随侍皆噤声,愈发生气,“都傻了,还不快扶我起来?”
黄门、侍女在皇帝跟前不敢放肆,唯唯诺诺的都不敢上前,刘病已伸手拉她起来,“什么当当,它叫汪汪。”趁她不注意,将小狗从她怀里顺手捞了出来。
她又气又急,换作平时早招呼手下人打人了,偏生她明白面前这人她轻易动不得,但要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狗平白无故的被人夺走,以她的性子万万容不下这个。
“这是我的当当,我的狗!”她伸手欲夺。
病已把狗举高,“那你叫一声试试。”
她怒而不发,忍气仰天喊:“当当!当当过来!”
小狗在病已手上不断挣扎,少女一唤,它便“汪汪”大叫。病已大笑:“你看你看,它告诉你,它的名字叫汪汪,不叫当当!”
她气噎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嘟着嘴忿忿的瞪着他。
病已觉得奇怪,自即位以来,这掖庭所见女子,无论年幼,见了他不是害羞绕道,就是谦恭卑谨连看他一眼都不敢。胆敢这般不畏不惧不避讳的瞪他的女子,这还是首见。
“你叫什么名字?”他拎着狗儿摇晃,“告诉哥哥,哥哥就把狗狗还你。”
“哥哥?”她冷笑,眼神起了轻蔑之色,“我哥哥姓霍,不姓刘!”
病已的嘴张了张,唇线紧抿成一线,眼底戏谑的笑意慢慢敛起。他轻咳了声,将小狗轻轻放回她的怀里,然后转身。
椒房殿大长秋正站在边上,见他过来,忙低声禀告:“太皇太后让臣言复陛下,许婕妤与皇子已经搬去了鸳鸾殿。”
病已精神一振,笑容重新回到脸上:“这样呀,朕进去给太皇太后请个安。”
大长秋道:“太皇太后吩咐了,陛下熟悉政务要紧,不必每日晨昏定省。”
“这样呀……”他拖长音说,口气似乎很惋惜,可嘴角早咧大了,“那朕就不打扰了。”他择路另行,呆愣的小黄门急忙快步跟上。
“陛下——”走了没几步,身后那个清丽的声音高呼。
他暂缓脚步。
“陛下,我叫霍成君!”她笑得颇为自得,病已的身体微侧,似在倾听,于是她继续往下说,“我哥哥是中郎将霍禹,我父亲是大司马大……”她的话并没有能够及时说完,因为前方的刘病已突然起步,身影往回廊处一拐,就此消失不见。
“……将军……”最后两个字含在了咽喉,霍成君瞪着空荡荡的庑廊,非常不满的撅起了嘴。
鸳鸾殿,未央宫掖庭八大主殿之一。
许平君站在帷帐边上,看着阿保熟练的将喝饱奶的刘姡鄙碜樱杌栌男∧源樵谧约杭缟希缓笥檬智崆崤淖潘谋常钡剿蛄烁鱿炝恋谋ム谩�
侍弄完这一切,确定刘姡б丫丈涎凼焖⒈1憬⒆颖У狡钋奘野菜F骄窀鑫尥凡杂谎谱虐⒈4蜃壅稣龅目醋哦苑蕉麈凳炻槔慕⒆臃诺搅舜采希巧闲×贡唬踔练畔铝饲嗌凑省�
平君咬着唇,大感失落。进宫虽然才不过几个时辰,但她却已经感觉到宫里和家里的极大不同,为了消除自己的胡思乱想,她极力想给自己找些事做好消磨打发多余的时光,可只要她稍微一动,便马上有侍女仆妇先行一步替她做完所有事。即便是譬如上更衣轩更衣这类的私事,也会动辄跟随上七八个人。
“陛下驾到——陛下驾到——”一声声的传递令她灰暗的心情陡然亮起,不等病已进来,她已急匆匆的提了裙裾小跑出去迎接。
刚到门口,便见病已沉了脸色在挥手,嘴里不满的训斥:“别嚷!谁让你们报了?”
“病已……”等了那么久,终于再次见到了亲人,平君一时激动早忘了避讳,直接扑上去,“你可回来了。”
病已揽臂抱住她,“我回来了。”鼻端吸进她身上清新的香气,感觉胸中的郁闷之气似乎尽数驱散,他笑着打趣:“我们这回搬的新家够大吧?”
她愁眉苦脸,“大是大,就是……”左右都是人,她没把话说完,欲言又止的样子显得很无奈。
病已深有同感,忍不住开始赶人,“还杵在这干什么,没其他事可做了吗?”
侍从们面面相觑,他故意再恶狠狠的一瞪眼,立即吓得人四下散了。
平君叹息着依偎进他怀里,如堕梦境般的喃喃细问:“你真是皇帝了?”
这会儿他也没了昨天的兴奋喜悦,蹙着眉闷闷的说:“好像是的。”
她抬起头来,眼睛黑黢黢的,满是忧愁,“那我要怎么做?我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他拍着她的背,安抚,“不怕不怕。”呢喃重复多遍后,终是一叹,“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昨天我进宫时我吓得两腿直打哆嗦,感觉天上掉下块大馅饼,偏偏砸中了自己。我又是欢喜又是兴奋,我整整两晚都没睡着觉了,总觉得这事很不真实,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平君见他果然眼圈瘀了,眼睛里充满血丝。他一有心事,便总喜欢蹙眉,她心疼的捧住他精神不济的脸,“现在没事了吧?去寝宫里睡会儿。”
“嗯,姡Ф遣皇窃谒酰俊�
“是啊,换了地方,他今天的精神也太兴奋了些,才哄睡的。”想到儿子的吃喝拉撒睡也有人接手,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已经完全无用武之地了,她也是感觉哪哪都不适应。
病已打了个哈欠,“这小子……让他陪老子我睡一会儿吧。”说完,笑嘻嘻的刮了记她的鼻子。
平君没像平时那样跟他胡闹,仍是满腹心事,左右看了下,确认四下无人,方才贴着他耳朵,小声问:“大将军说没说,这皇帝能让你当几天?”
这话问得实在幼稚,他想笑,脸皮扯了扯,却没能笑得出来。
她见他脸色发青,立即明白自己说了最不该说的,见夫君喜中带愁的郁闷样子,不由安慰道:“没事,能做几天就做几天,反正都到这份上了,做与不做皆不由你我。若是不做皇帝,我们还回家去……”
他哈的一笑,“你真聪明,这买卖仔细想想的确划得来。刘贺赔掉了一个昌邑王,剩下两千户食邑,可我刘病已只是个布衣,这本就是个无本的买卖,我既无本,又怎会怕输?”他冲她眨眨眼,“就算不当皇帝,捞个两千户食邑,母亲大人也会觉得开心吧?”
平君捶他,“去!说得我母亲好像多贪钱似的。”
他叹息,“母亲不是贪钱,她是觉得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了一无所有的我,不免委屈了你。平君……我起过的誓我永远记得,但凡我有十分,便一定要给足你五分,我们夫妻有福共享。”
04、退朝
在刘贺被废后的二十七天里,上官太后临朝,朝内上下在霍光的决策下天下太平,政务照常处理。如今坐在御座上的人由如意换成了刘病已,每天的事务仍是一切照旧,尽管曾经发生过严延年当庭弹劾霍光的事,但这件事随后就再没了动静。一枚铢钱扔水里或许还能听个响,但严延年奏劾之事显然被许多人刻意的遗忘了,而且遗忘得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刘病已这个皇帝当得看似很忙,实则很闲,闲里偷着乐时他就在宣室殿和张彭祖等人一起玩六博赌钱,晚上到鸳鸾殿里和妻子浓情蜜意,教牙牙学语的儿子摸爬滚打。反正日子照旧那么过,宫里宫外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换了个身份罢了。
钱倒是不缺了,缺的是自由。
夫妻俩最不满意的大概就是,他俩自从进了宫,便再没机会出去,这对于喜欢游山玩水的刘病已,无疑是一种最痛苦的煎熬。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昨日终于得了个机会出宫去平陵拜谒昭帝,刘病已原本甚为高兴,可一看到帝王车舆仪仗,浩浩荡荡的足有上千人随驾,顿时委顿下来。从平陵回来后的第二天,平静了很久的严延年忽然又跳了起来,这一回他参劾的目标换成了大司农田延年,罪名是田延年随天子銮驾出入宫门时,身上居然佩挂着兵刃。
田延年腰上的那柄剑,洞悉内情之人皆知是霍光给的,废黜刘贺那日田延年正是手按这柄宝剑威慑群臣,最终助霍光成就了一段忠汉之臣废黜昏君的美谈。从那以后田延年就再没把这柄剑从自己身上摘除,竟比御赐的宝剑更爱护珍惜,进出宫门也依旧照常佩戴。
严延年的奏书显然是没事找架吵,田延年面对弹劾一口否认,坚决表示从未有过此事。两个人各据一词在朝上控诉自讼个不休,吵得不可开交,所有人都指望着霍光能作出一个决定,不曾想霍光最后一振衣袖,高举玉笏,将这难题丢给了皇帝。
刘病已早已习惯了上朝看热闹,霍光这一请示,让他顿时受宠若惊。面对着朝上百双亮闪闪的眼睛,他想了个顺理成章的折中之法:“下发御史中丞处理。”
御史中丞被皇帝当庭点了名,心里叫苦不迭,面上却只能诚惶诚恐的承诏。顷刻间,上百双眼睛又齐刷刷的转向他,御史中丞看了看波澜不惊的霍光,又看了看脸色惨白到摇摇欲坠的杨敞,稳了稳神,问严延年:“侍御史兼为执金吾,既看到大司农佩剑逾礼,何以不当即奏书宫殿门卫尉,禁止大司农入宫?若此事属实,你却任其自由出入宫闱,则大司农固然有罪,侍御史你的罪过只怕更大。陛下……”他突然一转身,双手捧笏禀奏,“臣要奏劾侍御史严延年纵容罪人私闯宫禁,论法应判死罪!”
这一幕峰回路转,着实令刘病已大开眼界,他不知道该称赞御史中丞够聪明正义,还是够胡搅蛮缠,总之被他这么一搞,居然硬生生的把局面给扭转颠倒过来。病已第一次发现原来所谓的朝堂廷议,也不过和市肆闾里一样,那些身穿锦衣的朝臣一旦为了琐碎小事争论起来,不惜互相攻讦,互揭其短,损人利已,本质上这些身份高贵的三公九卿和他所接触过的市井小民没任何区别。
病已笑了,一半儿是觉得可笑,一半儿是觉得可气。
严延年与田延年之间的争论已经在众人围剿的气势下被强压了下去,病已觉得这场朝会无趣透顶,正欲下令退朝时,有一人排众而出,奏道:“陛下即位以来,国泰民安,上承应天,下顺应民,此乃全托大将军之功……”
病已一凛,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借机讨好霍光,顺便也是提醒自己,如今帝位稳坐,是时候论功行赏了。
他清了清嗓子,准备等那人说完,就马上允可,却不料那人下面说的用意虽同,内容却与他设想的大相径庭。
“今后位虚空,大将军有女,良家淑媛,恭谨廉让,有关雎之风,母仪之德,宜配偶,入主掖庭……”
病已一直散漫的神经骤然绷紧,上身跽直,脸色刷地变了。
那人并不抬头看他,依然手捧玉笏,聚精会神的盯着笏板上事先写好的文字照本宣读,孰不知那一个个从他嘴里往外迸的字,已令御座上的皇帝怒火中烧。
“嗯哼!”就在这当口,霍光开口了,“小女年幼顽劣,蒲柳之姿,恐难侍君……”
“大将军过谦了……”
“令爱聪慧貌美……”
“年纪与陛下相仿,正当绝配……”
起哄一样的附和声很快把霍光的一面之词给压了下去,霍光似乎非常为难非常无奈,捧哏之声不绝于耳,却无一人去有心留意皇帝的脸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