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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楠道:“之前也许是百姓,但烧杀劫掠之后难道还是百姓不成?”
那女子静静道:“自然是该死,但是这难道完全是他们的错么?你们这些官老爷可知道民间疾苦,十室九空倒也罢了,官府还逼着百姓种地交租养马,百姓没有活路,这才会干这些傻事,他们有错,但别人便没错么?”
王勇怒喝道:“住口,你这女子,居然对反贼加以维护,莫非是反贼一伙不成?”
那女子道:“奴家和他们若是一伙,也不会呆在这里给百姓们施粥了;奴家不是替他们辩护,奴家只是有话直说罢了。”
宋楠静静道:“你是谁?寻常女子说不出这些话来。”
那女子怔了怔,缓缓撸下脸上的青布,露出一张端正清秀的脸庞来道:“奴家叫刘月蓉,文安造反的刘六刘七两人便是奴家的两位胞兄,我是他们的亲妹妹。”
众人大惊,王勇一声吆喝,数名亲卫跃上前来,刀剑并举指着刘月蓉,匪酋的妹子想必也身手不凡,生恐她会暴起伤人。
宋楠也是吓了一跳,这女子是刘六刘七的妹子,居然不跟着贼兵离开,反倒呆在这文安县救济百姓,此事当真奇怪。
“诸位将军,奴家一介弱质女子,何必刀剑加身?难道你们还怕我一个女子不成?”
“伶牙俐齿!反贼家属,作同谋论!你倒是胆子不小,居然敢呆在文安县城之中,莫非以为官兵攻不进小小的文安县城不成?”王勇喝道。
那女子凄然一笑道:“奴家为何要走?两位兄长造反,非奴家所能阻拦。奴家知道,兄长造反之后,我刘家九族都要受诛连,但这些我能有什么办法?奴家能做的只是不跟着他们祸害百姓,留在文安县中以绵薄之力施舍给遭他们祸害的百姓粥饭,减轻他们的罪责罢了。”
宋楠心中惊讶,刘月蓉选择留在文安县,定是知道自己不能幸免,若她选择跟随其兄的队伍奔袭他方,或者还有活命的机会,但她却选择呆在这里施粥饭,显然她并非同意其兄的造反之举,但即便如此,既为反贼亲眷,又怎么能逃脱罪责。
宋楠轻叹一声喝道:“带走。”说罢转身出了凉棚往外走。
王勇喝道:“跟我们走。”
刘月蓉在宋楠身后叫道:“这位将军,奴家有一请求。”
宋楠转身道:“请讲。”
“容奴家舍了这锅粥饭再跟你们走,我这一走,他们都要挨饿了。”
宋楠凝步半晌,回转过来走到大锅边挽起了袖子抄起一只木勺来道:“好,我助你一同施粥。”
刘月蓉一愣,但见宋楠伸手招呼一群吓得躲得远远的百姓们道:“乡亲们排好队过来领粥饭,要记住,这是刘姑娘施舍的粥饭,可要记着她的恩情才好。”
百姓们小跑着上前,饥饿的驱使下,但有饭吃,其他一切都可置之度外;刘月蓉轻叹一声,也拿起一只木勺来,一边招呼着大家小心别挤别烫着一边将一勺勺的稀粥注入他们的碗碟之中。
一锅稀粥很快便施舍的干干净净,慢慢聚拢而来的百姓却还有数百人没有轮到,一大锅粥看似不少,其实也就百余碗便没了;刘月蓉看着百姓们失望的神色,低声请求道:“将军,可否再容奴家煮上一大锅施舍给百姓如何?您发发慈悲,瞧瞧这些乡亲,都几天粒米未进了。”
宋楠摇摇头道:“不准。”
刘月蓉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低头道:“好吧,奴家知道要求的太多了些,奴家现在是反贼的家眷了,无权提出什么要求。”
宋楠道:“你放心,我会命人带他们去县衙广场,我会命人熬几大锅的粥饭给他们吃,你可以放心了。”
刘月蓉大喜道:“将军,你真的会这么做么?奴家代百姓谢谢将军了。”
宋楠摆手道:“倒也用不着你来道谢,赈济百姓本就是朝廷的责任,要你来谢算什么?姑娘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可知道即将面对你的是什么么?”
刘月蓉黯然道:“无非一死罢了。”
宋楠冷笑道:“一死了之倒好了,可惜没那么便宜,你会被充入奴籍,也许会被充入教坊司或者官妓所,受尽种种你想不到的凌辱。”
刘月蓉脸色发白,张着小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宋楠心中暗叹,这女子根本不知道朝廷对待犯人女眷的刻薄和凶狠,好好一个姑娘家,今后的命运将不堪设想,也不知道她为何要自己袒露身份,或许是内疚于其两位兄长所为,求死赎罪吧。
“求将军成全奴家一死。”刘月蓉喃喃道。
宋楠缓缓摇头,刘月蓉猛然跃起身来朝旁边的木柱撞过去,宋楠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刘月蓉叫道:“让奴家死,让奴家死。”
宋楠低喝道:“带走!”
众亲卫上前将浑身瘫软的刘月蓉架上马背,一行人疾驰而去。
第三六四章 堵截南下
第三六四章
骑兵斥候带回来的消息让宋楠大吃一惊,贼兵竟然兵分两路,一路往东进攻静海县城,另一路往西直扑雄县县城;而且离文安县最近的雄县县城已经被贼兵所占据。
按照宋楠的判断,贼兵不应该分兵进击才是,毕竟他们的实力并不强劲,加在一起只有七八千人,一分兵便成了三四千人一支,便等同于削弱了实力。
这么做要么是贼兵的内部产生了不和,导致各自拉着队伍分道扬镳,要么便是有其他的打算;内部不合基本上可以排除,因为这是刘六刘七这两个亲兄弟共同领导的起义军,不太可能才举事十余日便产生裂痕。
经过众人的一番讨论之后,宋楠基本上可以断定贼兵分兵进击的意图所在,判断出意图之后,宋楠不禁愁眉紧缩,若不是刘六刘七太精明,便是贼兵之中有能人指点。
分兵进击正是利用了周边县域防守力量薄弱的特点,两处县城的防守兵力都不足两百,三四千人的起义军很容易便攻破县城;而同时攻占周边数个县城,有助于更快的扩大影响力,更大的发展壮大,也更利于兵源兵器粮饷的征集和补充。而且,起义军一分为二各自进击,也给即将到来的剿匪的官兵带来了难题,有利于和官兵进行周旋。
贼兵进攻的方向很是刁钻,往东进攻静海县,可以借以夺路绕开南边的河间府驻军,往山东进攻;山东以北密集着大量的小城镇,人口也稠密,但却一概是防守薄弱的内陆城镇,更利于起义军的生存。而往西的一路,攻下雄县之后一则可往西北进入山高林密的保定府西北部,进而可以转战山西,再则可以往西南方进击,沿着保定府和河间府之间的交接地带往南,进入河南。
宋楠仔细的看着地图,分析着贼兵的走向,东进的一支暂且不考虑,因为他们的进击目标太多,宋楠无法准确的抓住他们的动向,而西面攻下雄县的这一只兵马倒是有迹可循。
需知保定府周边在大明洪武年间本有重兵驻扎,同属大宁都司衙署,归于五军都督府中的后军都督府统辖。随着大明朝立国日久,升平日久,军队数量削减之后,军队重心也偏于边镇各地,保定府除了西北方和蔚州交接之地尚有数个卫所驻扎防御京师西南首,其东南一带的卫所几乎已经名存实亡。
作为一种平衡,建文四年,朝廷对保定府进行了一次大的扩建,加固城防修建了敌楼等重要的防御措施,但加固城防之后,必然便是削减驻守的兵马,这种以城防加固为代价削减兵马的做法在今日显现出其弊端之处。
东面的霸州卫的三千多兵马只能守在文安县城,切断贼兵东西之间的联系,而保定?保定府境内靠北边的紫荆关卫和易州的茂山卫两处卫所虽有一万三千余兵马驻扎,但其而且主要职责是拱卫京师,防备北方的鞑子突破蔚州前线,要调动他们都需要朝廷的命令不说,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但是,宋楠因此也判断攻下雄县的贼兵不可能往西北方进击,虽然该地山高林茂,便于隐蔽行踪,但毕竟在紫荆关卫和茂山卫的眼皮底下,危险实在太大,但凡有脑子都不会往西北走。
然则只剩下往南的一条路可走,河间府东北方有天津三卫驻扎,但随着贼兵东路攻下静海,这三卫人马必然被牵制在东北方;对于雄县这一支南下之兵,河间府在西北面兵力薄弱,恐自保也难;也即是说如果雄县这一只贼兵选择南下穿过河间府和保定府之间的通道进入河南,这两府无力去阻挡他们。
宋楠沿着地图查看,雄县往南是新安县、任丘、高阳等不设防的县城,既然断定他们会走这一条路南下,宋楠决定即刻采取行动,要在南边将缺口堵住,逼得贼兵往西北方向走,这样便可将其赶入死胡同中。
宋楠无暇犹豫,告诉陈卫要死守住文安县,断绝东西两路贼兵的后路,同时决定带领一千骑兵迅速往南,赶在贼兵南下之际,增援沿途的县城;首选之地便是新安县,因为他离雄县最近,不过一百余里地,乃是雄县贼兵的第一进攻目标。
再次将情形通报给朝廷,请求朝廷急速派兵增援之后,宋楠即刻率一千骑兵踏上赶往新安县的道路,并派人快马赶往河间保定两府提醒他们做好必要的防备;到此时,宋楠自然也不能讲什么道义,随身将刘月蓉带着一同前往,有刘六刘七的妹子在手,也许关键时候能够起一些作用,虽然此举稍显龌蹉,但在贼兵横行地中我寡的情形下,宋楠也顾不得许多了。
一夜的狂奔,天明时疲惫的一千骑兵终于抵达了新安县域;宋楠担心的一幕没有出现,当地的秩序并未混乱,新安县境内一切如故,甚至还有农人在田中耕作;来到城东门的时候,城门倒是关的死死的,城头也有不少人在驻守,显然是得到了北面雄县被破的消息了。
一千骑兵滚滚而来,将城头上的守军吓的屁滚尿流,待看清是锦衣卫缇骑到来,城头上闻讯而至的新安县县令周孝义这才赶紧命人开了城门迎接宋楠等人进城。
周孝义的布置倒也得当,昨日晚间得到雄县被反贼攻破的消息之后,周孝义立刻便命人关闭城门,将县域内的五百余驻军收拢进城,并正在全县城组织百姓壮丁上城守城;宋楠气都没时间喘便登上城墙巡视,这一看不打紧,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新安县城城池年久失修,本来只有一丈多高的城墙竟然坍塌了多处,城头上的城垛都坍塌了一大半,更让人郁闷的是,北面和西面的护城河完全被淤塞住,已经形同虚设,这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城池,贼兵若至,借助简易的工具旦夕便可攻破这里。
更让人担心的是,周孝义虽做好了守城的准备,但他却压根不知道贼兵的数量,还以为只有千儿八百的贼兵,却不知分兵之后的西路贼兵便已达三四千;攻下雄县之后数量还不知道增加多少。
宋楠将危急的情形向周孝义做了说明,周孝义鼓起的干劲顿时消散,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了下去,带着哭腔问道:“宋指挥,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宋楠安慰他道:“我的一千人不是到了么?加上你的人手也近两千人了,当可一战。”
周孝义道:“可是大人说贼兵有三四千之众啊,雄县一破,再裹挟个一两千人入伙,咱们如何抵挡的住?”
宋楠皱眉道:“周县令,还未开战便如此怯敌,这可不好吧。”
周孝义道:“下官是怕城破之后生灵涂炭,不如咱们弃城吧,带着百姓扯往南边的任丘,合两城之力,当可让贼兵难以往南挺进。”
宋楠喝道:“周县令,再说这样的话休怪本官拿你祭旗,我等星夜奔波而来,可不是来弃城而逃的。”
周孝义这才没敢再多嘴,宋楠见周孝义没什么主张,也没打算靠他出什么好主意,一面派人去北边打探贼兵动向,一面临时组织壮丁临时加固城墙;想加固到如何坚固是不可能的了,但起码要在城头用泥包堆起屏障,并准备些土石滚木之类的物事利于防守,不然便是自己这一千兵马也是白搭。
全城紧急行动,一直忙活到中午,总算是准备了些守城的物资和工事,而雄县的贼兵却杳无踪迹,派去的斥候骑兵也并未归来;宋楠心急如焚,数日睡眠不足,眼珠子都是红的;在万志王勇等人的百般劝说下,这才回到县衙后堂洗了一把冷水澡,却是不敢睡下,腹中饥饿难忍,命人弄了些点心,坐在衙门后院里摊开地图嚼着点心边吃边看。
点心干燥粗糙的很,噎的宋楠嗓子干巴巴的咽不下去,大声的咳嗽起来,锁链声响,有人将一杯茶水放在宋楠的面前,宋楠咕咚咚几口如饮甘霖,喝光之后才发现送茶的是手上缠着铁链的刘月蓉。
宋楠想起来是自己下令将一夜颠簸疲惫不堪的刘月蓉安排在县衙休息,毕竟是个女子,虽是犯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