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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谨子无言拱手,拉着那少年要走,少年却道:“告诉他实情吧,宋东家为了我们得罪了东厂的人,总要让他知道是为了什么,这么走太不近人情了。”
小谨子道:“少爷,这可不成。”
小永子却道:“我觉得少爷说的对,宋东家仗义援手,又不是什么坏人。”
小谨子正欲呵斥小永子,那少年却对宋楠一拱手道:“宋东家,实不相瞒,本人姓朱,目前暂住东宫。”
宋楠脑子嗡了一下,张口结舌道:“你是太太”
小永子道:“没错,我家少爷便是当今太子。”
宋楠脑子里一片浆糊,眼前这个看上去稍显稚嫩白白瘦瘦的少年便是当今的太子,然则弘治之后便是正德,此人便是未来的正德皇帝朱厚照了。
正德这个名头在后世虽不响亮,但知道的人很多,后世宋楠虽然对正德没什么兴趣,但母亲喜欢听越剧,尤其喜欢听一出叫什么《游龙戏凤》的越剧,里边说的便是正德皇帝下江南,遇到店家女李凤姐,于是一见钟情,弄得欲生欲死的事情。
宋楠从来都认为那出戏就是扯淡,一个皇帝喜欢一个店家女,还需要搞来搞去的花心思动脑子么?直接掳了便走就成了嘛,不然还当个屁的皇帝;但母亲听得如痴如醉,宋楠也耳濡目染的知道了这个故事,没想到今日眼前见到的人便是未来的正德皇帝。
宋楠愣住了,都忘了要向当今太子爷行礼,朱厚照却不以为忤,道:“对,我便是太子,你不用害怕,我又不会对你怎样。”
宋楠愕然道:“太子殿下怎地会来到小店吃烤鸭呢,又怎地会被东厂的人”
小谨子道:“这事说来话长了,我们还是要赶紧回宫才是。”
宋楠道:“现在你们还不能走,难保那帮家伙还在外边守着,你们这么贸然一出门,还不是被撞个正着?”
小谨子惊道:“那怎么办?”
宋楠想了想,转头对叶芳姑低语了几句,叶芳姑转身出门而去,宋楠道:“太子殿下不用担心,我叫内人去安排车马,一会儿,我让店里的伙计脱了衣服给三位换上,咱们掩人耳目出门,偷偷的回去。”
小谨子一挑大指道:“好办法,宋东家有计谋。”
见三人面色稍霁,宋楠倒了茶水给三人压惊,左右无事,朱厚照主动谈及今日出现在街头的原因。
“我自出阁进学以来,父皇天天找饱学的先生给我讲学读书,父皇期望我将来能做个好皇帝,希望我多学些治国经世的本事,可是我天天呆在东宫,实在闷得慌。那日宫中御膳房送来了你家的一品鸭,我吃着很好吃,便派小谨子去打听是从哪儿来的,结果,御膳房的太监说是从你这叉街的一品鸭店里买的,于是我便动了出门逛逛的心思,也想尝尝新鲜的一品鸭,御膳房的人将鸭子买回去之后又弄了几道手续,哪有你这儿的原汁原味吃的爽快。”
宋楠恍然大悟,难怪叉街老店开张不久,就遇到了每日预定几百只鸭子的大主顾,陆青璃当时还说,那人说话娘里娘气的,想必是御膳房出来采购熟食的太监。
“太子殿下出宫,怕是不那么容易吧。”宋楠问道。
“当然不容易,须得经内务府和父皇许可,我知道父皇定然不准,父皇平生最不喜的便是不守规矩之人,要是禀报于他,怕是要招来一顿责骂,于是我便要小谨子和小永子带着我偷偷的溜了出来。”
宋楠微笑道:“太子殿下这可是鸟出牢笼了,外边虽没宫里好,但各色街景,各色人等,倒也新鲜有趣。”
朱厚照也笑了,道:“是啊,我也知道这么做不对,但还是忍不住偷偷跑出来。”
宋楠心道:“忍得住才怪,你虽贵为太子,不过也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罢了,少年人爱玩的天性如何泯灭?谁愿意终日深锁宫墙之内读那些枯燥的书本?”
“可是,东厂的那些人怎敢追着太子殿下无处藏身?他们不怕犯上么?”宋楠疑惑的问道。
朱厚照道:“你有所不知,东厂的那帮狗东西巴不得发现我私自出宫的事情呢,他们发现之后,必然向父皇报告,我受父皇训斥倒也罢了,小谨子和小永子他们也许会因此丢了性命,范亨定会说他们蛊惑我擅自出宫玩耍,小谨子他们跟范亨有些不大对脸,他们便是利用这个机会排除异己罢了。”
宋楠恍然,原来如此,就是说范亨和宫中的太监也有不合,太子身边的太监小谨子和小永子他们也许和范亨不对眼,范亨只要借机弄倒了太子身边的心腹,便可安插自己人取而代之,相比之下,太子的愤怒倒无需担心,因为范亨也是按照规矩办事,弘治只可能加以褒奖,却绝不可能怪罪,范亨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未来打算。
说话间,叶芳姑从门外进来,轻声道:“都安排好了。”
宋楠拱手道:“太子殿下,按照我说的做,我保证将您安全送回宫中。”
第一一五章 周旋
第一一五章
宋楠叫了三名伙计进来,让他们脱了外边的外衫让朱厚照等三人换上,将太子三人换下的衣衫塞进烤炉中烧个干净,这才带着三人往外走。
宋楠的担心并非多余,接替田规在正南坊一带干事的东厂役长罗芳并未带人走远,而是悄悄躲在街角窥伺宋家铺子中的动静;但见宋家铺子里出来了几名伙计,有的往东,有的往西,各自拎着食盒,好像是去送吃食,罗芳按兵不动,他在等待宋楠和那名女子的出现。
既然宋楠强自出头,如果太子真的匿在铺子里,他一定会亲自护送太子殿下出门,到时候派人悄悄的跟上去,待宋楠回转之后,再去跟太子三人对脸见证。这叫做不见兔子不撒鹰,不看见宋楠露面罗芳也绝不肯露面。
等了不大功夫,宋楠和那名女子终于露面,但与此同时,两辆马车也来到店门口,宋楠和那女子各自上了一辆马车东西分道扬镳了。
罗芳傻了眼,没见到有其他人上车,只有宋楠和那女子,然则太子殿下等人在何处?
“罗役长,跟着谁?”身边的番子们问道:“马车可要走远了。”
罗芳咬牙道:“分三路,一路趁他们离开去店里查一遍,另两路分头跟踪。胡子、大嘴,你二人立刻去桥头骑马通知正东坊和正西坊的兄弟沿路留意这两辆马车,这两辆车黑蓬白轮,拉车的马儿棕色皮毛很好认。”
众番子齐声答应,立刻分为几路追踪前往,罗芳带着一名番子冲入宋家铺子,里里外外的一顿搜寻,不见太子等人的踪迹,见店内剩下的两名伙计似乎想出门叫人,罗芳赶紧撤了出来,跟着宋楠登上的那辆马车的方向追了下去。
宋楠坐在往西而去的马车上隔着车帘往外边看,不多时,便在街边看见那主仆三人慌慌张张的在街边匆匆而行,三人缩着头边走边神色慌张的四下张望。
宋楠吩咐放慢车速慢行,保持着太子三人在视线之内,回头看看车后,立刻看到了尾随跟来的两名东厂密探的身影,刚才交过手,他们的装扮很好认,鬼鬼祟祟的样子在街上也特别的醒目。
宋楠焦急万分,此时无法将太子三人接上马车,暴露在街上迟早有被发现的危险,双目逡巡间,忽然眼睛一亮,只见前面街口百姓一阵骚动,远远的便看见一队城管大队的队员正在街头横着膀子乱逛,领头的正是小队长马德刚,这厮咋咋呼呼对着行人瞪眼,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
宋楠在伸头到车夫耳边低语几句,车夫面露难色连连摇头,宋楠劈头给他一巴掌,从车厢前面的洞口伸出手来,扯住车夫手中的缰绳狠命一拉,马儿惊嘶一声带着马车直奔那一队城管冲去。
“哎呦喂,他娘的不带眼睛么,赶车的,你找死么?”马德刚等人吓得大叫,幸而马车的速度不快,有充足的时间闪避开。
一名城管队员眼疾手快扯住马缰绳,逼迫马车停下,另几人已经训练有素的围拢了上来,有人伸手便将车夫往下拉,抡起巴掌便招呼上去。
宋楠在车厢里轻叫道:“马德刚,我是宋楠。”
马德刚正扬了巴掌准备打人,一听是宋楠的声音,吓了一跳,忙朝车厢乱看道:“宋千户?”
宋楠道:“是我,我不便下车说话,你们听好,我马车后面有两个东厂的番子跟着,你们即刻去拦住他们,他们穿着黑色的短袄,你们便当作不认识他们的身份,想办法狠狠揍他们一顿,用什么招便不用我教了吧。”
马德刚双目往马车后方的人群扫去,那两名东厂的密探正站在一家炒货摊前假意讨价还价,被点明了身份的两人,此刻在人眼里就像脱光了衣服站在大街上一样的明显。
“千户,放心吧,交给我了;还有什么要帮忙的么?”
宋楠道:“不用了,完事带兄弟们去喝茶。”说罢从车厢里丢出了一锭银子,在两名跟随的东厂密探眼中看来,倒像是车内之人被地痞讹诈了一般。
马德刚喜笑颜开捡了银子揣进怀里,一招手,带着十几名城管队员边朝两名密探走去,两名密探觉得有些不妙,余光看见这帮人直直走来,忙侧身躲避;但马德刚肥大的身子一扭,横住大片地方,躲都躲不开,就听哎呦一声,马德刚揉着膀子龇牙咧嘴。
“你们他娘的怎么走路的?不带眼睛么?”
“明明是你撞了我,我这躲都躲不开。”被撞的密探肩膀疼的要命,吸着凉气道。
“呦呵,你还有理了,他娘的,还有没有王法了,赔银子来,一百两银子,老子这胳膊怕是废了。”马德刚大叫大嚷。
“你你们这是讹诈,明明是你撞了我们,玩儿碰瓷么?想的倒美。”另一名密探红着脸叫道。
“不赔是么?”马德刚斜着眼道:“兄弟们,给我打。”
十几名城管队员一涌而上,麻利的将两人放翻在地,拳脚起落狠狠的揍了起来,街上百姓吓得纷纷侧目避让,两人身上也不知挨了多少拳脚,终于忍不住叫道:“我们是东厂缇骑,你们他娘的不要命了么?”
“东厂的番子?”马德刚惊道:“兄弟们,赶紧闪。”
一声呼哨,十几名城管作鸟兽散,顷刻间无影无踪,两名番子鼻青脸肿,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身来,四下里都是围观的百姓,打人的痞子们已经消失无踪,气不打一处来,瞪眼朝围观百姓骂道:“看他娘的什么?”
百姓们赶紧扭头各忙各的,两人哼哼唧唧的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擦拭口鼻上的血迹,身后一人道:“你两人在搞什么鬼?”
“关你鸟事。”鼻子正疼的钻心的一名密探没好气的骂道。
“他娘的,你跟谁这么说话?”
“啊呀,是罗役长,该死,属下被打得耳朵背了气了,没听出来。”那密探吓得脸都白了。
“到底怎么回事?”罗芳皱眉喝道。
“我们跟的好好的,来了一帮痞子硬是找茬,把我们给生生揍了一顿,哎呀,马车去哪了?马车呢?”
两人这才想起跟踪马车的事情,放眼四顾,哪里有马车的影子,顿时目瞪口呆。
“蠢货,被别人设计了还不自知,回去再收拾你们,追!”罗芳咬牙切齿,当先往前冲去,几人奔到街口,却见十字街头四通八达,往东往西往南还是往北?人流攒动,人海茫茫,往哪去寻那辆马车去。
“他娘的,完了,被他们跑了,这厮如此奸猾;我明白了,他们定是让太子扮了伙计先行出来,路上再趁乱上马车离开,咱们即刻赶去正西坊,让正西坊的兄弟协助咱们,马车要找,穿着伙计衣衫的也要找。”
趁着混乱之际,宋楠将太子三人拉上了马车,车夫挥鞭加速,不一会在宋楠的指点下来到一处大院门口,宋楠跳下马车进了院子,不一会带了四名锦衣卫旗校出来。
朱厚照等人极为惊讶,但见宋楠吩咐四名旗校脱了衣衫,自己换上一套,让朱厚照等人换上其他三套,四名旗校则换上了宋楠的衣服和伙计的服饰钻进马车里。
马车再次启动往正西坊而去,宋楠则带着穿着锦衣卫罩甲的太子三人头也不回沿着大街往北,直奔内城而去。
一路上四人都不说话,街上时不时便有可疑之人在街面上东张西望,宋楠明白,那是东厂的番子们在全力搜寻四人的行踪,于是不断的催促加快脚步;朱厚照养尊处优惯了,走的脚脖子酸疼,但也只能咬牙挺住。
一路上有惊无险,和东厂的数拨番子打了照面,番役们只顾找人找马车,无暇去找这四个锦衣卫的麻烦,入了正阳门转而往东,行过东长安街,一直赶到明照坊北,东安门已经遥遥在望,宋楠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在宫门外的街边,宋楠向太子殿下拱手告辞。
“终于将太子殿下安全送达,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