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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生评传》作者:仲侃
前言
马克思主义是科学,是无产阶级进行革命的锐利武器。对马克思主义的任何伪造,都是极端卑鄙的行径,都是对无产阶级的犯罪。康生以伪造马克思主义为业,长期裹着“理论权威”的外衣,行骗于无产阶级先锋队和革命队伍里,制造了大量的是非颠倒和思想混乱,把本来是无产阶级的科学变成了鞭挞无产阶级的大棒!以致成为毒害亿万人民的灾难!
康生不仅是个政治骗子,而且是个极端阴险毒辣的野心家。他对中国共产党的革命事业的败坏,对中国共产党人的直接和间接的迫害,其数量之惊人,其手段之残酷,是中国共产党的历史上,也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历史上罕见的。
康生的过去究竟怎么样?为什么他能长期骗取种种荣誉?人们至今不甚了了。为此,我们写了《康生评传》。它不是一般的人物传记,而是侧重于康生的政治生活,特别是对他的思想观点,进行评述。不评不能辨别真伪,不能拨乱反正,也不能还其本来面目。当然,这也不是一本单纯的思想评论,大体上还是康生的政治传略,特别是他的权力膨胀的最后二十年的一些记录。
尽管康生作为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的重要成员,已被清除出中国共产党,但我们仍然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根据实际资料,尊重历史,如实地按照他的本来面貌介绍给读者。既然是对康生评传,就得力求符合他自己走过的路。
为康生写传的目的,是想通过康生这个以“左”倾面孔出现的典型,看一看给中国共产党带来了什么危害,以记取我们应得的教训。限于我们的水平,是不是实现了这个目的,希望得到同志们的帮助和指正。
作者
一九八二年
第一章地主之家
马克思在评价巴枯宁时说过:“如果说他在理论上一窍不通,那末他在干阴谋勾当方面却是颇为能干的。”1 这一点用来评价康生,是非常恰当的。
列宁在评价托洛茨基时说过:“托洛茨基非常欢喜‘以博学的专家的姿态’,说些夸张漂亮的词句,给历史现象作些抬高托洛茨基身价的解释。”2 这一点用来评价康生也是非常合适的。
你要知道康生的历史吗?这就需要从头说起。
康生,不是他的原名。他原姓张,名宗可,宇少卿,乳名张旺。一八九八年出生在山东省原胶县利民区台后社大台庄。现为胶南县王哥庄公社大台大队。
张家的家族是当地世传的大地主。到康生的曾祖父时,有地二十五顷(每顷一百亩,每亩二点五市亩,共约六千余市亩)。土地主要分布在胶县大台、挪庄3和诸城的东公、小河北等村。大台、东公是张家的主要佃户村。张家的土地,除留少量种菜自用外,全部租佃给农民,以地租形式进行剥削。
开始每亩每年收租三斗六,4另收公鸡一只,高粱秸或谷草一百斤。后来不收鸡、草时,方将地租改收为四斗。佃户除了交纳地租外,每亩每年还得交地钱(即地亩税)五角。当时,五角可买小麦半斗。这样,地租地钱合粮四斗半,约占农民劳动所得的百分之五十。收租时,先由庄头(二地主)
将交租时间通知佃户,然后各佃户将租粮打晒干净,按时送到张家。虽然到康生父辈时,家庭经济状况略有下降,而且又分了家,但是康生之家仍有土地四顷多(合一千多市亩),房屋三十二间,雇长工八人。这八个长工中,一人管帐,一人种菜,一人打杂,另外还有五个推磨、做饭、看孩子的女工。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一九三八年日本侵占了胶县、诸城县的时候。
张氏家住在大台庄,其实全村都是张家的家族。康生家宅四周又加了一道又高又宽的土围子,显示出大户寨主的森严。土围之外,依偎排列着既低矮又不能挡风避雨的佃户住宅。土围内外,显然是两个世界。
康生从小就是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吸着农民的血汗长大的,因而养成了地主恶少的生活习气。地主对农民的残酷剥削,农民遭受压窄的境况,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395—396页
2 《列宁选集》第2 卷第492页。
3大台、挪庄两村现在划归于青岛市胶南县
4 一斗粮,在当时当地,若是小麦、大豆,有四十斤,若是谷于有三十五斤。
他是颇为熟悉的。他从幼年起,就觉得自己是高人一等的贵族,从家庭遗留下来的一切剥削阶级意识,没有得到过任何根本的改造,所以,后来在康生身上不断地得到表现。
康生之家又是一个所谓的“”。孔孟之道、程朱理学已成了张家豪绅树碑挂匾的门风了。其实明传圣言,暗里狠毒。康生的曾祖父张鸿仪是个贡生。1祖父辈弟兄两人,兄张抡元,弟张葆元(康生的祖父),皆为孔孟程朱之徒。其父辈弟兄三人,老大张呈祥,廪生2②,堂号“北树德堂”(康生的伯父);老二张发祥,秀才,堂号“南树德堂”(康生的父亲);老三张其祥,堂号“宝善堂”(康生的叔父)。到康生这一代时,人丁更加兴旺,只是亲弟兄就有四个,连同叔伯弟兄就是七个。他乳名张旺,大概由此而来。
康生在叔伯兄弟中排行老六。在亲兄弟中是最小的一个,是父母的宠儿,希望他能成为张氏家族财产和封建传统的继承者。尽管康生四岁时(一九○一年),清朝光绪皇帝已宣布废科举、兴学堂,决定实施“新政”,九岁时(一九○六年),胶县根据“新政”训令也开始设立师范讲习所和高等小学堂,但是,张家仍然承袭儒家之道,坚持让康生读家族私塾。为此,在一九○六年特地为他请了塾师,专门讲授百家姓、三宁经、千字文,还有四书五经,向他灌输了成套的忠君孝道的地主阶级思想。
一九一一年,也就是康生读私塾读到第五个年头的时候,古老的中国爆发了震撼中外的辛亥革命,结果推翻了清王朝的统治,结束了中国两千多年来的君主专制制度。由孙中山领导的这场革命,把帝国换成了民国,皇帝换成了总统。除此之外,一切传统,并没有什么根本变化。至于张家这样的地主之家,也许有过一阵触动,礼节、服装有所改变。不过,很快就平息下来了。他家的匾额、堂号都不需要变动,“天帝君亲师”的牌位照样供在主房。就是胶县城里办起的“洋学堂”,张家也不予理睬。这样,康生在家一直过了三年浪荡公子的生活。在这三年中,他身着长袍,头戴帽头,后脑勺上还拖着一条长长的辫子,天天拉板胡、吹笛子、拜把子结兄弟,打架斗殴,采花盗柳、流氓成性,惹是生非。直到一九一四年发展到张家法规不容的地步,致使他的父母不得不将其关在家中不准外出。康生当时结拜的一个把兄弟陈舜庭3,竭力在其父母面前求情讨饶,一再保证放康生出来后,绝不再胡闹,准备同到青岛去上学。他的父母考虑到,长期关在1 贡生:是指明清两代科举制度中由府、州、县学升入京师国子监读书的生员。
2 廪生:是指明清两代称由府、州、县按时发给银子和粮食补助生活的生员。
3 陈舜庭,“文革”前是山东济南三中校长。是康生1911—1914 年在家结交的把兄弟,因而比较了解康生这段历史。可是,在“文化大革命”中被迫害致死了。
家中也不是个办法,进洋学堂虽然担心染上违背封建传统的邪恶思想,但总可受到学校的一些管教,收敛一些野性。于是同意了陈舜庭的请求,放出了康生,并打发他同陈舜庭一起到青岛入了礼贤中学。1为了进一步稳住他,他的父母还匆忙决定让他同胶县陈家庄地主陈玉树之女陈宜结了婚2。 1 礼贤中学,解放后改为青岛九中。
2 康生同陈宜结婚之后,生一女一男。女儿张玉瑛,首嫁给诸城县孔各庄的一地主。不久离婚,进了青岛烟厂当工人。现已退休,闲住青岛。儿子张玉珉,即张子石。解放前是国民党救济总署青岛分署的职员,一直同其母相依为命。解放后参加共产党。“文革”
中,在康生支持下,同王效禹一起篡夺了山东大权。
第二章在青岛礼贤中学
青岛是山东半岛的一个重要港口,也是我国近代史上首批遭到帝国主义侵占的重要城市之一。有必要对青岛和德、日帝国主义在山东的侵略行径,作点简略的介绍,以了解康生在青少年时期,所处的环境和所受的影响。
一八九七年(光绪二十三年)十一月,两个德国传教士在山东的巨野被杀。这一事件,本来是帝国主义分子在中国横行霸道、欺压群众,引起人民反抗的必然结果,而腐败无能的清朝政府,不敢支持人民的抗暴行动,反而随着列强轰传什么“巨野教案”(当时巨野属曹州府,也叫“曹州教案”)。
事件发生后,德国政府借口教案,随即擅自派舰队司令棣利士率领巡洋舰四艘,海军六百余人直抵胶州湾,在青岛强行登陆,我国守将章高元,在李鸿章授意下,未开一枪,被迫退出李村,胶澳全部为德军侵占。德皇又派其弟亨利为远东舰队司令,组织第二舰队开到中国进行威胁;同时德使海靖向清政府提出苛刻要求,又是赔款,又是租借。
次年,即一八九八年,也就是康生出生之年,清政府派李鸿章、翁同龢与德使海靖订立了为期九十九年的“胶澳租约”。此约订后,德国加强了对青岛的统治,建筑港口,修造船坞等等。租约规定,德国人有修筑胶济铁路之权,而且有在铁路沿线的淄川、坊子、金岭镇的采矿权,还有在沂州、沂水、诸城、昌乐、烟台五处的采矿权和沿海一带的捕鱼权等,几乎整个山东都成了德国控制的势力范围。胶南、青岛、诸城,也就是康生的家乡和他活动的地方,成了德国人侵略扩张的基地。
德国统治山东的政策,日本人有所评论。明治三十八年七月《外交时报》说:德租胶州,与俄、英不同,“山东诸要市,以胶州为中心,依铁道政策联结之,省中拓殖之权利,几全人其掌握,今且延于行政及警察之权利矣。”
“华政府于山东之一举一动,皆受德人指使”。“山东之实权”,归德人矣。
德人“以青岛为中枢,致力于山东之开拓”,“以山东全省为己之殖民附庸地”。“铁路之执事人役,华人居七、八,惟重要车站,则用德人。”“由是观之,乘火车者自青岛而赴山东,不能无山东已属德国之感焉。”日本人看德国人在山东的举动,已垂涎三尺,正待机取代。
被统治的中国人民,怎样在德国人压迫之下生活呢?光绪三十二年(1906)三月十日《北京官话报》,有一篇生动的报道,现摘录如下。
“自从开了青岛这个口子,招摇华人前去的千千万万,然只有德国的衙门,没有中国的衙门,人多事杂,若是犯了他的禁忌,任凭他德国人凌弱。
其审问的时候,还不用下跪,行刑的时候,是用牛肾为刑具,里面贯一铅条,打罪人的两臀,当时受刑的苦楚自不必说,就是日后的刑伤也与别样的刑法不同,其伤纵横错落,深至二、三分,宽至四、五分,其色青紫,一辈子也退不了去。打完了就押在黑房子里,不定是几年几月才能出来。
平日被押的时候,还要给他做些苦工,到释放的日子,还要打他的递解,这便是从前的办法。近来更厉害了。审问的时候也要下跪,用刑的时候,不用从前的牛肾,要用大竹竿劈开,四面见方,约五、六分宽,劈开便用,不去刺,不去棱子,周日家浸在水里,掌刑的俱是外国人,每打一下,用力一拖,使教他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还不许叫喊,不许动弹,若其罪该打十下的,或是痛极了叫喊一声,动弹一下,这就要另打,另打这十下,更加狠毒,大概前后这二十下,比中国的一千小板子还厉害得多啦!打完了给他穿上一半蓝一半白的褂子,上带号数,脚带镣锁,周日由黑房牵出做苦工。若该押黑房六个月的,先要割去发辫。做苦工的时候,有中国人当洋兵的跟随,有外国人监押,外国人身上带枪,中国人手中拿棍,些须一怠慢,就随便打骂,所以前年有一胶州人姓匡的被押后,含恨已深,一日在野外与他做工,乘其不备,用铁锨将外国人及当洋兵的打倒,约合众难友逃走,无奈数日之后又教洋兵捉住了,这一回捉住,就上机器铡了;这机器铡是预备着割头用的。列位曾听见说外国有割头的刑罚吗?有下跪的法度吗?有打四方竹板的吗?有押在黑房子里周日吃谷面的吗?唉!我中国人是那世的罪孽受外国人这样的荼毒呢!……这其中的缘故是有两桩:一桩因权操自外人;一桩因中国人吃洋饭的狗奴,把外国人奉承到极顶,所以教他作威作福,便是留他自己作威作福的地步……“
德国人在山东的这种暴行,引起广大人民的义愤和反抗。不能忍受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