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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倒是说话呀!怎么不说话!”
恭亲王奕欣阴沉着脸,小心开口道:“太后息怒,今日祸起萧墙,只因丁宝桢误国,认贼为忠。那姚梵狼子野心蓄谋已久,对于叛乱早有准备,朝廷上下对此太过突然的变乱,一时间着实无法可想。”
慈禧气急败坏地道:“无法可想?朝廷白白养了你们这么多大臣,你们便是这样报效皇帝的?为了辅佐皇帝,保我大清江山,我事事依着你们!事事听你们的!你们说要银子,我便准了发宝钞,你们说要洋人帮衬,我便准了《滇案条约》,你们说胶贼乃癣芥之患,我便叫左宗棠继续呆在新疆。
现在那姚梵贼子被你们养的肥了,你们总该称心如意了吧!你们和我说说,现在要如何才能平了这山东大乱!”
一听慈禧指责大家养贼自重的诛心之言,群臣更加不敢发声了。过了半响,才有兵部尚书沈桂芬上前一步,忧心忡忡地鞠躬说道:“启禀太后,那姚梵势如破竹,勇不可挡,手下胶贼云集,火器犀利,大炮如林,以老臣之见,只能智取,不可力敌啊。”
慈禧经过刚才的发泄,总算是压下了火气,她把手一抬:“给沈大人看座。”
李莲英赶紧指挥小太监搬了椅子进来,轻轻地放在沈桂芬屁股后面。
群臣知道慈禧这是把样子做给他们看的,意思是叫他们赶紧献策。
沈桂芬正要跪下谢恩,慈禧一摆手:“不要拘礼,沈大人赶紧坐下说,如何才能退贼。”
沈桂芬将半拉屁股搭在椅子上,低着头轻声道:“此计说来不难,微臣之前也献过,可那姚梵实在是猖狂妄言,写出那悖乱纲常的《革命军》来散播,招安一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如今朝廷危难之际,臣只得冒死相荐,请太后再启招安。”
一听见沈桂芬再次说出“招安”二字,慈溪的脸都扭曲了,气得说不出话来,扭过头去看着西暖阁中众大臣。老半天也没见有谁吱声,只得咬牙切齿地道:“沈大人难道没看过那《革命军》?姚梵这样的乱臣贼子!难道沈大人还以为他会归顺朝廷?!”
沈桂芬知道慈禧恼了,惶恐道:“太后若要老臣立刻说出个灭贼之策,老臣一时间确实说不出,可既然是说退贼之策,老臣以为不妨一试。此计若能暂时退贼,灭贼之事当可徐徐图之。”
“哼!”慈禧冷哼一声,显然心中气恼已极。
沈桂芬听了慈禧这声哼,吓得赶紧站起身来,退回原位站着。
慈禧见大臣们不吭声,立刻急了,干脆点名问道:“恭亲王,你说说,这胶贼如何能退!”
奕欣被点了名问话,只得硬着头皮上来说道:“太后以为,今日大清军兵,比之先帝十年如何?”
慈禧阴着脸道:“朝廷砸了这么许多银子下去,自然是强了许多!可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奕欣继续硬着头皮道:“回太后的话,确实强了许多,可是那姚梵的兵马居然视我大清雄兵如无物,攻城略地、势如破竹,无论野战、攻城,每每达成全歼,可见其军势之强盛,远胜当初英法联军。”
慈禧手中紧紧地攥着个天青湖绸的帕子,像是要从里面挤出水似的,她恼火地道:“恭亲王有话直说罢!”
奕欣道:“臣以为,沈大人所言极是,对这姚梵,不可力敌,只可智取。”
慈禧只恨刚才失手,把个玉如意给摔了去,否则此刻便能直接甩在鬼子六的脸上,那姚梵《革命军》中反满之言如此激昂,他奕欣居然还叫自己同意沈桂芬的招安之策,实在是其心可诛。
兵部满尚书广寿看出慈禧愤懑,急忙站出来道:“恭亲王自重!我大清地阔千里,生民亿兆,岂能与那区区匪类议和!启禀太后,臣愿意领北京八旗精兵倾城而出,与那姚梵决一死战!咱们满人好汉如云,如今国家危难,岂有不效死之理!臣以为不消借助那些汉人汉官,只要太后把全北京领着钱粮的铁杆庄稼们都召集起来,必能一战灭贼!”
慈禧听了默然不语,显然心里不敢同意。
沈桂芬鄙夷地撇了一眼广寿,叹声道:“英国人戈登曾言,凡不能战而好战者皆当斩,姚梵兵临城下,京城唯一可依为守城的便是满城的八旗了,广寿大人难道要把他们带出去一战而殁吗!”
广寿大怒,对慈禧道:“太后,臣以为议和招安万万不可!与一个匪类议和,岂不招人嗤笑,万世唾骂吗?今后我大清还有什么颜面受天下诸国来朝?沈桂芬泄我大清将士士气,请太后加以申饬!”
慈禧想了半天,终于彻底冷静下来了,她面无表情的道:“沈大人秉性忠诚,持躬清正,广寿不要妄言。”
说完,她对沈桂芬道:“沈大人,既然你有了主意,便在此说出来罢,究竟要如何招安议和?只要能不教我大清皇室再往西安一行,这丢脸的权宜之计我也认了,你只管说罢,好赖有我担着。”
慈禧这么破罐子破摔的一说,满堂大臣们想起当初仓皇逃窜出京,被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的惨状,顿时黯然无语。
沈桂芬白胡子乱颤,激动地道:“太后圣明,统御极后,臣愿意尽心筹画,为朝廷分忧!”
慈禧不耐烦地道:“我知道你忠心,说罢,到底怎么办。”
沈桂芬道:“臣以为,当下旨厚赏姚梵,着其领山东提督,封一等毅勇候,世袭罔替,赏戴双眼花翎,其父母妻子,查明具奏,皆候旨施恩,用示我大清笃念,求贤若渴,厚恩顺忠良臣。”
广寿大怒:“沈桂芬!老糊涂!乱臣贼子!你居然说得出口!”
“住嘴!”慈禧两眼喷火的瞪着广寿。
“沈大人,如此一来,那姚梵可就愿意退兵了吗?”
“不然,臣以为,要那姚梵顺忠,还需二人亲往求贤。”
“哪二人?”
“恭亲王,李中堂。”
奕欣听到这话,几乎按耐不住,想要飞起一脚揣在沈桂芬的屁股上。
“沈桂芬你大爷!你丫兵部尚书怎么不自己去!居然撺掇这老婆娘送老子去摇尾乞怜!”
西暖阁中其余朝廷大员们也都低头叹气,仿佛是刚刚聚餐,生着分吃了一只血淋淋的死耗子,胸闷憋气极了。
慈禧倒不恼火,继续追问道:“为何是此二人?”
“既要招安,朝廷以何自诚?恭亲王是领班军机大臣,总理衙门大臣,乃国之柱石,兼有皇亲国戚之身份,可谓一言九鼎。
而李中堂则与那姚梵有旧,臣听说他们在济南相谈甚欢,李大人当时待之以诚,不惜以国帑相托,令姚梵代为购舰,这番知遇之恩,姚梵未必不念旧情。老臣还听说,李中堂二子一女,都和姚梵有过交情,曾经同旅山东,共游济南大明湖,可见关系颇厚,若是李中堂舍得一女,臣以为招安的把握就更大了。那姚梵也是个人,如何就冷血无情呢?”
沈桂芬此言一出,满室文武都恍然大悟,觉得沈桂芬这老狐狸的主意,还真是有哪么点名堂,原来那姚梵和李鸿章特么的以前是穿一条裤子的!
慈禧也是若有所思,问道:
“如此姚梵便会退兵?”
沈桂芬知道自己已经犯了众怒,但他自问把握慈禧心思准确,知道慈禧现在见天的与鬼子六不对付,而李鸿章没了淮军,对慈禧来说就是个随时可以抛弃的狗。
沈桂芬心下叹息,反而更加坦然,低首躬身道:“事已至此,太后难道还惜于爵禄吗?如此一来,若姚梵再不同意,则天下必沸沸然,其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凡有识之士必共声讨之。”
慈禧问道:“若他同意了呢?”
沈桂芬道:“他若是同意,那就让他呆在山东,今后朝廷可徐徐图之。或者朝廷可以命他带兵去新疆平乱,若是他还有爱国之心,幡然悔悟,忠心为皇家办事,将来我大清倒也未必不能容之。”
慈禧呆呆的望着西暖阁的窗户,那一格格透进来的亮光中,无数的尘埃在飞舞。
“恭亲王,你可愿意为社稷分忧?”慈禧在发了半天呆后,终于开口了。
奕欣闻言气的浑身乱颤,他知道这一去,说不准就是要掉脑袋的事情!从帮助慈禧政变成功后,慈禧便忌惮上了他,早看他不顺眼了,李鸿章则是个附加的添头,既然他的淮军已经彻底被姚梵全歼,那慈禧的这条忠狗的利用价值也就不大了。
奕欣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大臣的劝谏,那些平时阿谀奉承他的奴才们,此刻全都选择了明哲保身。奕欣心如死灰,抬头恶毒地瞪了沈桂芬一眼,复又低头道:“为大清社稷计,臣愿往。”
“那就这么定了罢。时候不早了,哀家也累了,你们马上去军机处定个章程,速速前往沧州见姚梵,莫要拖延,否则恐怕就晚了。”
慈禧手一举,李莲英赶紧上前扶起她来,柔声喊道:“太后起驾回宫。”
于是群臣跪送。
……………………
第196章 星河影摇三军动(二十四)
196星河影摇三军动(二十四)
天津总督府,李鸿章轻轻推开黑紫色的沉重窗棂,望着院内一株株开的正盛的石榴树,久久不语。
后院这间书房是李鸿章最喜欢的所在,一切的摆设甚至方位,都是按照他合肥老家的书房布置的,房中书桌上,摊开着一本刚用快马从北京送来的盖有军机处朱印的公函。
李经方、李经述和李经璹,三人默默地站在书房里,皆面带凝重之色。
“爹,您当真要去见姚大哥的话,带我一同去吧。”李经璹突然摒不住气,说话了。
“三妹胡闹!那姚梵乃当今天下第一反贼!他的大营何等凶险,你如何可以去得!还有,你怎么还叫他姚大哥!倘若被他人听见,便是一桩麻烦!”李经方管教妹妹道。
“住口!有我在,还轮不到你当家!你妹妹倘若有麻烦,要你这个当哥哥的做什么!”李鸿章突然开口训斥道。
李经方惶恐垂首道:“父亲教训的是。”
李鸿章心中悲哀,不再看石榴树,仰头望着远处青空长叹道:“满朝文武齐解甲,更无一人是男儿……”
李经述愤愤不平地怒道:“父亲乃再造元勋,功高汗马,如今朝廷待您如此凉薄,以首辅空名,赴龙潭虎穴,那班蠹虫恬不知耻,居然敢在煌煌公函上写什么‘公有一女,朝廷之幸’。
无耻之尤!!!无耻之尤!!!无耻之尤!!!”
说到后来,李经述已经咬牙切齿,说不下去了。
李鸿章黯然道:“我这一生,少年科举,壮年戎马,中年封疆,晚年洋务,一路扶摇。如今却落得个一生事业扫地无余,真可悲夫!”
李经述愤然道:“爹爹!您别去沧州!就推病!让满朝那些衣冠禽兽们闹腾去!”
李鸿章轻轻摇头,苍凉地道:“姚梵说我是个裱糊匠,虽然把大清这间破屋裱糊的光鲜漂亮,但破屋终究是破屋,经不得风雨。他又说大清朝廷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说我是水浅舟大,寸步难行,但倘若敢下船,就要被一群王八咬死……哈哈哈哈哈哈……此子真奇才也!我若得婿如此,夫复何求!”
李经璹听李鸿章说完,身子一震,几乎要站立不定跌倒。
李经述听得傻了:“爹,您当真要去?当真要把妹妹许给姚梵?”
李经方急道:“爹,那姚梵杀人如麻,穷凶极恶,所过之处,士绅惶恐,闻风而逃,若把妹妹许给他,我李家岂不叫天下侧目。”
李鸿章耷拉着眼皮道:“你们都出去吧,菊耦留下。”
李经方李经述二人只得退出书房,只余李经璹呆呆地站在李鸿章面前。
李鸿章轻声道:“菊耦,你觉得姚早帆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经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李鸿章,目光却仿佛穿过了父亲的身躯,投向了远方的青空,她饱含深情地朗诵道:“新中国!它是站在海岸遥望海中已经看得见桅杆尖头了的一只航船,它是立于高山之巅远看东方已见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朝日,它是躁动于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个婴儿。”
李鸿章身子一颤,怅然道:“你还在和姚梵通信。”
李经璹微微低头道:“父亲,人民革命的**已经到来了,这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妇女解放,民族解放,中华民族的自由与解放,都有如压抑已久的火山,即将在这个新的时代不可阻挡的喷发而出。
压迫愈深,反动愈大,蓄之既久,其发必速。未来,姚主席领导的中华民族改革,将较世界任何民族更为彻底!中华民族的社会,将较世界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