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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梵也溅了一脸血,只得用左手草草抹了一把了事,顿时满脸带上了妖异的猩红,看着像是抹了胭脂,红彤彤的。
这下乡勇衙门口的参将府亲兵和举牌子的依仗队全都吓得尿了裤子,或跪或蹲或趴在地上,一时间黄汤遍地,几乎所有人都吓得发抖不敢动弹。
但有一个例外,这是个带刀亲兵,他吓得拔腿向街的一头跑去,也不知他是想逃命还是想报信。
李君稳稳地举起56半瞄准,啪的一枪打中那名亲兵后心,奔跑的惯性加上子弹的冲击力,将那名亲兵打的飞了出去,整个人在地上滑出五六米远,佩刀也从刀鞘里摔了出来。
李君见那尸体滚翻几下后便一动不动,显然是当场打死了,二连副连长黄慧生跑上去,对着尸体后心又穿了一刺刀。跑回来报告李君“死了。”
姚梵飞快地下令道:“一连一排罗齐仁。”
“到!”
“带你们排冲进去!把里面人全都给我抓起来,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是!”
罗齐仁喊了一声“一连一排跟我来!”说罢他端着枪、挺着刺刀就带头往乡勇衙门里冲。
劝业街头,姚梵紧急部署兵力:
“二连连长李君,带一排长曹桂生去拿下西门,副连长黄慧生带二排长刘太榜进攻北门,三排长张光南巡逻全城、治安警戒!”
“是!”
“刘进宝的三连跟着李君的二连,二连拿下北门后,你们三连出城,拿下北港口和码头。”
“是!”
“四连副连长杨为益,带一排长张祥义,给我把东门给我拿下来!
四连连长周第四,带二排长马喜、三排长周权、与贺世成的五连一起,给我围住北边守备营和县衙!若有兵丁衙役……哪怕州判孙茂文敢出来叫嚣,立杀不赦!”
“是!”
姚梵这里刚分配好兵力,就听见乡勇衙门二进院子里砰砰的砸门声音。
一连一排长罗齐仁跑出来报告:“东家!这帮***把内院的门堵上了!”
姚梵面色沉稳:“隔墙扔个手榴弹进去!炸完喊话,若还不开门,就再扔三个进去!”
罗启仁气血翻腾地道:“是!”
原来姚梵在门口列队时,马吊和狗宝就已经跑进去报了韦国福,韦国福问禄善“大人出去巡检?
禄善道:“出去作甚,等那姚梵进来磕头。”
没想到这时候外面响起姚梵的训话,那一声声叫嚣传进禄善耳中,实在是狂狈的没法听,顿时把禄善气得半死。一问才知道,是姚梵在外面对乡勇训话呢。
这时就听见一个人喊“去***禄善!”“老子手里刺刀可不认识啥将军!”那声音正是贺世成在骂街。
这话声音实在太大,语气实在是无法形容的狂妄,一下子把禄善给听的七窍冒火,他立刻指着边上坐着的韦国福鼻子,抖着手指骂道:“大胆的奴才!大胆的奴才!好你个韦国福,这便是你约束的好乡勇!”
禄善刚骂完韦国福,外面便传来无数“杀狗官!杀狗官!杀狗官!”的高呼。
禄善一听就傻了,火气消了一半,一下子呆了,他脑子里一团乱麻,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那姚梵纠集乡勇闹事?
韦国福听了心惊肉跳,心说“苦也!苦也!姚梵你个混蛋!做事怎么如此浑帐?这下可害苦我了!这事情要是往大了闹,可是没边的啊!你那些乡勇喊得是什么狗屁名堂!这‘狗官’二字也是能随便喊得的吗?”
禄善此时已经怒火攻心,气的浑身发抖,正待继续喝骂,就听见外面喊“杀人了!”,然后就是一声震耳的枪响!
接着几个亲兵爬也似的冲进来,跪在禄善面前就喊“杀人了!那些乡勇乡勇杀人了!大人赶紧想办法!”这时又听见一身枪响传来。
韦国福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坏事了,他虽然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直觉告诉他“不能出去!”
禄善正待细问亲兵外面的情况,韦国福却老奸巨猾的下令,吩咐兵丁立刻关上中门插起门闩,他焦急走出去站在院子里,准备对外面喊话,问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没想到院门刚闩上,外面就是一群乡勇冲进来砸门!门板被踢得砰砰作响。
韦国福这时候腿肚子突然开始发抖,他下意识的感觉“这一定是兵变!”
那就更不能出去了!!!
韦国福是在淮军里打过仗的,杀过太平军和捻军,自然明白兵变的时候那些兵丁就是一群疯子,见人就砍杀,管你把总、千总、将军、都统,乱刀杀完就是疯狂抢劫纵火,然后兵勇纷纷畏罪逃走,军官如果死在兵变里,那是最糊涂的死法。
“姚兄弟!有话好好说!你赶紧叫这些乡勇退出去!”韦国福隔着中门高声喊话,他语气急躁,带了三分恳求,三分命令,还有三分的无奈。
第118章 三百长枪气萧森(九)
118三百长枪气萧森(九)
韦国福喊了一嗓子后,见外面果然停止了踢门,心中大喜,正待继续喊话,就听见身后“咚咙”一声响,韦国福吓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后面带木柄的圆筒,居然被隔着院墙扔了进来。此物在院中青砖地面上咕噜噜的滚动,那木柄后面还微微冒烟。
韦国福见到冒烟的东西就警惕,作为一个经历过战争的武人,虽马放南山七八年,可他对于战场上洋枪的硝烟味道记忆深刻。眼前这个微微冒烟的圆筒,绝对是个危险物品。
“马吊!去拾起来!”站在院墙一角的韦国福一边吩咐亲兵马吊上前,自己一边向后退。
马吊口里刚喊了一句“喳”,那圆筒就爆炸了!
轰的一声巨响,圆筒所在青砖地面被炸的粉碎,地面烧出了一个三尺方圆的不规则放射状焦黑圆形,中央一个小盆般的深坑冒着焦烟,小盆爆心处的青砖已经化为齑粉,边缘四周砖块拱起,中心青砖下的泥土也被翻了上来。
爆炸之后,院子里的十几个亲兵几乎全部被当场炸死,没死的也都被炸的血肉模糊,满脸鲜血的捂着身上伤口哭嚎着。韦国福满脸是血,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罗齐仁扔进来的67式手榴弹重600克,有效杀伤半径7米,爆炸破片70到110片,破片在20米外依旧有杀伤威力,这一颗炸开,院子里能活下来的已经算是命大了。
李海牛手下一连一排排长罗齐仁,背靠在外院墙上明显感觉到墙在震动,墙那边震天的炸响,把墙头泥灰冲击的扑簌簌落下,飞溅的碎石砂粒砸在他的钢盔上,屑屑沙沙的响。
罗齐仁兴奋异常,这是他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手榴弹。
大概太过亢奋,他也忘了喊话威逼里面自行开门。
只听他大吼命令:“使劲踹门!使劲踹!再来两个人给我从墙上翻过去!”
两名战士踩着战友的肩背爬上了这堵两米高的院墙,小心翼翼地探头一看,回头喊道:“排长,院里倒了一片!都死了!”
罗齐仁大喜,吩咐两名战士:“跳进去把门打开!”随即又仰面隔墙喊话:“里面的人听着!都别乱动!谁敢乱动,待会全都杀了!”
见到两名战士抱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跳墙进来,院子里存活的伤兵以为是进来杀人的,立刻开始哭泣告饶“大爷饶命!……哎哟哟……疼死我了!……疼啊!……大爷饶命啊!……”
两名战士迅速冲到门口抽出门闩,放了全排战士进来。
罗齐仁当头一个冲进内院,命令道:“同志们把活的全拖出去!交给东家发落!”
战士们开始搜寻院子里地上躺着的死人,发现还有活气的便上去抽掉佩刀,一把揪住辫子就粗暴地往外拖去,若遇见反抗求饶的,战士便用枪托猛砸,打的哭爹喊娘后继续揪住辫子往外拖。
姚梵平时经常教育战士,对敌人要像冬天一般冷酷无情,今天看来,他们全都记住了姚梵的话。
罗齐仁紧握刺刀,对后堂那扇虚掩的木门里吼:“屋里面的听着!全给我出外面来!谁要是敢动刀子!老子一枪打死他!”
这两扇木门很陈旧,上面被手榴弹破片打出了几个新坑,坑里新鲜木屑翻在外面。
罗齐仁话音落了小半天,里面也没人出来,他便对身边战士们使个眼色,口中低语“一、二、三!”
数到三后,罗齐仁上去一脚踹开房门,与战士一起冲了进去。
等进去看到里面情况,罗齐仁也傻了,呆了一瞬后,骂道:“都***起来!给我把刀解了,一个跟着一个后头出去!
原来罗齐仁冲进去后,看到后堂下面跪了一地的人,中间一个穿官服的跪在中间,浑身发抖,边上还跪了一堆的亲兵。
因为手榴弹的威力实在惊人,禄善和手下亲兵被那爆炸的巨响吓破了胆,再看见院子里的活人居然全都死的死、伤的伤,立刻吓得魂飞魄散,连拔刀反抗的勇气都没了,情急之下,禄善直接就在后堂里吓得跪下了。亲兵一见这模样,便也全都有样学样的跪了下去。
当罗齐仁冲进来时,禄善正闭着眼睛跪在那里哆嗦,口中直念“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
至此,乡勇衙门里所有人都被赶了出来,一溜排地靠着劝业街的墙边蹲着、跪着或者躺着。
得知里面的活人全都在这里后,姚梵上前查看,只见到狗宝一个熟人,蹲在那里满脸是血,浑身发抖。
“韦国福呢?”姚梵上前问。
狗宝跪在地上浑身哆嗦:“姚爷别杀我,姚爷绕我狗命,小的愿意给姚爷做牛做马,小的上有老下……”
边上李海牛啪的一个耳光子抽上去:“别废话,东家问你啥你就说啥!”
“韦大人死了。”狗宝赶紧道。
姚梵面无表情的转身走进乡勇衙门,果然看见韦国福的尸体躺在里面,脸上血肉模糊,是被当场炸死的。
仔细辨认尸体后,姚梵还发现了李石头、白大贵、马吊这几个比较熟悉的人。
姚梵默然,随后轻声吩咐道:“海牛,回头记得叫棺材店来收尸,把他们几个好好的装棺埋了罢,其余人等若是没有家人认领,便都剥去衣甲,在城外挖土深埋。”
李海牛见姚梵心情似乎有些受影响,说道:“东家,打仗就是这样,刀剑无眼,切莫妇人之仁。”
姚梵挥挥手,径直向外走去。
这时的劝业街上,所有商铺全都关了门,大街上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百姓吓得闭门不出。全城四面不断传来零星的枪响,声音清越高亢。
姚梵走到街边,对那筛糠般跪地发抖的武官问道:“你就是禄善?”
罗齐仁上去踹了禄善一脚“东家问你话!”
禄善五体投地,小鸡啄米般磕头答应:
“小的就是禄善,小的就是禄善。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姚爷放我一马。
只要姚爷放了小的,小的保证绝不追究,绝不追究,小的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教我全家脸上生大脓疮,不得好死!”
姚梵心里对这无骨奴才鄙夷极了,对身边罗齐仁道:“把他们全绑起来,等拿下县衙后,押到牢里关起来。”
“是!”
“一连一排留下,海牛带胡广亭二排、涂文富三排跟我去支援四连五连,咱们赶紧把守备营和县衙拿下来。”
“是!”
等姚梵到了县衙,捷报不断传来,各连排轻松地拿下了青岛四门,北港口和码头也被刘进宝的三连拿了下来。
守备营没有韦国福坐镇,坚持到被贺世成开枪打死四个人后便立刻投降了。
姚梵见县衙也被周第四和贺世成拿下,正在往外拖死人,便问周第四:“孙茂文还活着么?”
周第四汇报:“正押在后面院里,和他一家子关在一起。”
“这里有我和李海牛,你带你们连去守备营,把那里投降的清兵看管住。”
“是。”
第119章 三百长枪气萧森(十)
119三百长枪气萧森(十)
姚梵在衙门后院里找到被单独看押在柴房的孙茂文,只见他被捆成粽子一般坐在柴堆上,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鼻青肿,显然是吃过反抗的苦头了。
姚梵站在孙茂文面前,也不啰嗦什么“满清暗弱,封建独裁”之类的话,开口便直截了当的说:
“孙兄,我已经拿下了青岛,你可愿意帮我管理吗?”
“姚梵,求你放了我吧!我家的箱笼银子都留给你,只要你放了我就行。”孙茂文哭丧着脸恳求姚梵。
姚梵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他本就没有对此抱什么希望。
贺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