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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元夫过来的时候,见到黄于升满脸自得的表情,随后目光下移注意到他手中捏着的银针,微微有些愕然。
“你们这些人,闹、闹、闹临仙楼会给菜肴下毒?你们要有愚蠢,才能想到这一步?事情需要调查,这样的道理莫非不知道么?”黄于升伸出手指冲着众人点了点,紧跟着右手的拇指掐着小指的尖端,微微比划了一个动作:“屁那般大的事情,就知道起哄,唯恐天下不乱”声音说到这里,稍稍顿了顿:“你们这些人庸俗!”
人群因为他的话,稍稍安静了片刻,但这样之后,哄闹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就冲着他而去了。
“黄公子这话是何道理?菜肴有问题的事实再明显不过了,你莫非还想着否定么?”
在岩镇一代,黄于升也算得上是臭名昭著的存在,在很多场合都惹出不少的事端来,因此认得他的人也比较多。早先的时候,因为写了一首“人生江湖”的诗,倒是给他的名声朝正面的方向拨了拨,但是随后鲍明道的事情,又有了那诗是许宣所写的说法。
虽然最后事实到底是怎样,当事的人既然不曾说,那么也就无法知道,不过很多人还是选择相信鲍明道的说法了。当然,黄于升的为人,本质并不坏,身上原本的一些恶习,大抵也只是富贵家族子弟惯有的毛病,基本上是无伤大雅的。因此,倒不至于因为别人说的话不对胃口便打击报复之类。
黄于升闻言,目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看,但是这个时候很多人拥堵在一起,也无法确定先前的话到底是何人所说。他也不在意,咧嘴笑了笑,随后左手抬了抬,让众人都能够看清楚他手中的银针。
“装门试毒,屡试不爽。”黄于升说着,伸手将银针朝身边的盘盏中插进去。
银针试毒,是眼下很多话本小说中常用的桥段,很多人也只是偶尔听说过,在生活之中,并没有人真的见过。因此黄于升有些高端的举动,让很多人都有些无法应对。日光已经开始偏斜了,照耀在临仙楼里人们的身上,银针的尖端反射出一丝夺目的光芒。
只是有些疑惑,为何这位盐商家的公子,会随身带着这样的东西?
黄于升的这番举动,在许宣那里并没有造成影响,望着郑允明若有所思的表情过去之后,他的表情又一次平静下来。而对面的地方,郑允明被人小心地安排在椅子上,半仰着头,显然也是感受到了许宣的目光,身子微微显得有些僵硬。这时候也只好以呻吟的举动,来将这样的不自然做一些掩饰。
黄于升望着人群好奇的目光,得意地笑了笑,随后取出银针对着前方的人群说道:“借个光。”
人群稍稍让出一小片空挡,日光顺利地落进来,在地面上印出一大片斜梯形的光影。黄于升借着光线看了看,随后将手中的银针朝着众人一递,口中说道:“呐,你们看,没有毒的嘛”
众人的目光落在银针的尖端,那里片刻之前被插入一条鱼,拔出来之后,依旧是银晃晃的样子。
“如果不信的话,那就每一道菜都试一遍好了”
黄于升将银针在每一道菜肴上插进去,随后拔出来在众人面前做了一番证明,显得有些专业的举动之后,银针依旧是原本的模样。
没有毒
方元夫在一旁安静地看了片刻,到得这个时候,干咳了一声,待到黄于升将目光朝他看过去,他才斟酌着语气说道:“念卿,这个银针试毒不太准的。”
“呃”黄于升闻言,稍稍愣了愣,随后露出些许恼怒的神色:“岂有此理,你到底帮谁?”
方元夫在一旁讪讪地笑了笑:“银针试毒的说法是有的,但是其实也只是对于砒霜才有效果,若是其他的毒那是试不出来的。眼下你的做法,也只能证明眼前的菜肴里,没有砒霜。”
黄于升面色变得有些古怪,随后上下大量了他一眼,声音闷闷地又重复了一句:“你到底帮谁?”
“他说的有道理。”许宣从地上站起来,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身子稍稍左右活动一番,将蹲在地上突然站起来之后造成的不适感缓解掉。
“砒霜之所以能使银针变黑,那是因为眼下的技艺所提炼的砒霜含有少量的硫化物呃,这个解释起来很麻烦,你大概听一下。银针能和硫化物其反应,随后在表面生成一种黑色物质。这也是因为砒霜本身不纯净,若是非如此,银针试毒甚至连这一步也做不到。”许宣说着,又笑了笑:“其实,有些无毒的东西因为还有硫,也能让银针变黑的,比如蛋黄”
菜肴里有蛋,黄于升闻言,稍稍迟疑了一阵随后伸手捏过一只,将手中的银针插进去,片刻之后再取出来,银针的尖端泛起一层黑色。
“果真”
“所以说,要确认有没有毒,只要吃一次,也就知道了”许宣笑了笑,弯腰在剩余下来的鸽肉上撕下来一片,随后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放入口中。
“汉文!”
这样的举动,让方元夫大惊失色。
第302章 收场(八)
骚动变得更加剧烈,特别是日光到得这个时候,带上了些许昏黄的色泽,也会将人们的情绪渲染得更加复杂和古怪一些。他们的目光落在黄狗身上,黑色的血迹已经凝固了。目光落在郑允明紧捂小腹的双手上,那双手微微有些颤抖,或许是因为痛苦。
目光自然也落在许宣那里。鸽肉入口,滑腻可口的滋味,通过书生显得有些享受的表情,让人感受到之后,就觉得有些疑惑了——对于这道在众人眼中有着剧毒的菜肴,他吃起来居然没有半分犹豫。
接着短暂的时间,有些事情,在许宣的心头形成大致的轮廓。
临仙楼的菜肴,被人投了毒已经是一件可以肯定的事情。但是临仙楼自从徐木之后,留下来的厨子都比较可靠。在对于徐木的处理过程中,自然还是大棒加甜枣的做法。除了必要的惩处之外,许宣对于厨子们的待遇特地做了上调。放眼整个徽州府,每个月有着近十两薪酬的厨子,除了临仙楼之外,横竖找不出第二家。
而且毕竟是要出人命的事情,这些厨子老实本分,大概也没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因此能够投毒举动,应该是在之后的过程中完成的。甚至连推理都不需要,临仙楼的小二们当然没有理由这么做,因此,最后所能怀疑的对象也只能是那个叫郑允明的人。
如果能够选择的话,因为郑允明同白素贞的关系,许宣并不愿意做这样的怀疑。先前对方初来的时候,他也只是认为,大概是年轻气盛,又是行医治病的人,所以或许真的是过来临仙楼讨一些说法罢了。
但是判断很多时候不应该被理智所左右,这样的道理,许宣自然明白。
对于郑允明面脸痛苦的表情,其余众人因为被“投毒杀人”这件事本身所冲击,因此忽略了一些东西。而许宣将自己从事件中摘出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总算是看出了一些问题。
那些痛苦,显然并不真切。
后世西方的医理,许宣多少是懂一些的,因此体内的病变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这样的影响会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表现出来,也比较清楚。不说别的,仅仅一个阑尾炎,就能够让人疼得死去活来。如果真的是中毒,痛苦自然更加剧烈,郑允明肯定不会这般轻松——还能在椅子上安坐。
其实要最终将自己的想法落实,也是需要稍稍做一个确认,并不算麻烦的事情。许宣心中想着这些,手中的动作便做了出来。
众人对于对许宣的举动显然没有料到,在原本众人的想法之中,菜肴是有问题的,毕竟有狗已经被毒死了,而且郑允明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不管是不是临仙楼下的毒,那么都是不能吃的。
许宣口中咀嚼了一番,随后狠狠地一咽嗓子,鸽肉被他吞入腹中。
“汉文”黄于升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黄狗,目光转而落在许宣身上,短暂的时间里,他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待到意识过来之后,便快步走到他身边,双手用力地将他扶住:“找大夫啊!!”随后口中凄厉地喊了一句。
“汉文,你不能死”
“呃”许宣面色上微微露出几许无奈地表情,随手手臂稍稍用力,挣脱了黄于升的手:“死不了的。”
于是,在其他人眼中,吃下鸽肉的许宣怡然冲他们笑了笑,随后朝郑允明走过去,身子在对方的身边稍稍伏下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我知道你没有中毒”
许宣说到这里,伸手按在郑允明的肩头,觉察到对方的身子有些僵硬,心中的一些想法便更笃定了一些:“你不用迫不及待的做出惊愕的反应,放轻松不要让其他人看出来。嗯,对,就是这样样子。”
郑允明眯着眼睛看了许宣的表情,但这个时候书生淡然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情绪。随后他将头稍稍低下来,避过许宣的目光。
他虽然有勇气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心中并不是没有害怕的。在黄狗死掉之后,郑允明所做的事情面临败露的危险。事情败露的后果是能预料到的,因此,恐惧便是无法避免。
随后脑中灵光一闪之间,做出佯装中毒的举动,心中试图以这样的应对举动,将一切嫁祸到临仙楼之上。
这样的做法当然不是没有效果的——这些从四周众人关切的目光中便能够知道。并且,很多人也确实按照他原本所想的那般,已经开始将矛头对准了临仙楼。
但是随后他躺在椅子上,一手按在小腹之上的地方,口中稍稍配合着呻吟几声,心中对于这样的举动还是有些后悔。
有些冲动了啊。
在此之后,他就必须扮演好一个中毒者,那么随后临仙楼里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他也就无能为力了。从许宣的目光中,这个书生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心中有了这样的判断之后,郑元夫的头皮微微有些发麻。
事情若是败露,后果肯定比较严重,但是这个时候想的却是另外的问题师妹,会怎么看呢?
“我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你,当然,或许我这个人经常做出一些人神共愤的事情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既然想要杀我,那么就应该承受所有的后果。我保证,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许宣说着,又在他的肩头拍了拍,随后站起身,嘴角的笑容显得意味深长。
“那么,我现在要说的是这些菜里,并没有毒。”沉默了片刻,许宣冲众人笑了笑。
“没有么?那便好了”黄于升稍稍松了口气,随后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黄狗,又看了郑允明一眼,口中说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马蹄声骤,奔行在岩镇的街道上,带着些许昏黄古意的日光自马蹄下流泻过去的时候,仿佛要被踩碎了一般。声音随着阡陌的街巷,不断地变动,路上的行人望着马背上一青一白的身影,目光都有几分怪异。
县衙门前,汪季舒右手抵在左胸的地方,牙关紧咬。在知道了许宣居然会是老九的弟子之后,他心中自然是有过意外的。但是,这并没有让他退缩。白手起家能到得他这一步的,显然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坚持。因此,即便随后的疾如骤雨一般的犀利攻击,他也硬生生地扛住。
不过到得此时,身上的伤痛一齐爆发出来,终于到了不得不退缩的时候。
“能够拖住你这么久,也足够了。”汪季舒笑了笑,鲜血将他的齿间染成惨然的暗红。说话的声音显得极为勉强。
“哦?”老九负手站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随意地笑了笑:“其实,老朽的急迫,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上次你在花山让我那不成器的徒儿吃了大亏,他暂时还没有朝你讨要,老朽代他收你一些利息待到随后,事情还是要交给他自己来解决。”
“今日你若不是一意孤行,老朽大概也没有理由将你伤到这一步。”他说着“呵”地笑出声来:“你这样的伤,明面上的还在其次,那些暗劲造成的内伤若是处理不好,随后的一些年,大概会很凄惨。”
“至于许宣,啧那小子横竖难以吃亏,这一次,他如果真的如了那些人的愿,那么,活该死去算了。”
声音落下来,同古旧昏黄的日光混杂在一起,汪季舒愣愣地站在原地,老九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终于还是皱了皱眉头。
这个时候,无处不在的剧痛堆积在一起,闷闷地发出一声呻吟。
“大概是吃坏了肚子了罢。”许宣朝黄于升笑了笑,随后目光朝着郑允明望过去:“郑大夫,你说呢?”
郑允明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