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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说着,稍稍停留了片刻才接着响起来:“老夫说这些,只是点出一个事实,倒也没有别的意思。祖望,你继续吧。”
看起来极不负责地说了句话,连明确的态度都没有,他就又变成了原本的样子了。
“你是谁?此地是你随便能来的么?”
大牢之内,一个狱卒指着许宣,口中这般说道。那边许宣也没有辩驳什么,直接取出一个令牌状的物事,朝那边扔了过去。狱卒下意识地接在手里,看了一眼,口中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许宣闻言,表情有些愕然,原本以为自己将这东西拿出来,足够吓唬到对方了,但是有时候狐假虎威这种事也是要分情况的。
“不识字?”想了想,许宣冲那边试探地问了一句,就在那狱卒脸上露出几分怒意的时候,他才说道:“锦衣卫的东西,你找个识字的来吧。”
那边狱卒正要说话,听到许宣口中的“锦衣卫”三个字,不由地缩了缩脖子,一溜烟地朝着里面过去。
“人在哪里?人在哪里?”
不多苏时,里面传来一阵喝骂声,先前那狱卒被牢头模样的人揪着耳朵拖了出来,见到许宣的时候,脸上痛苦地表情里挤出一抹讨好的表情。
那边牢头冲着狱卒的屁股有踹了一脚,随后才笑着同许宣拱拱手:“手下太不懂规矩,见笑了”他说着,又仔细地上下打量了许宣一番,然后才点点头:“这位公子是?”
“呵,许宣,许汉文。”许宣冲他拱拱手,也不废话直接说道:“我来带人的。想必你已经收到通知了吧?”
叫罗浩的牢头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原本对于刘余帆并没有放在心上,无非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后生,此时犯了事被抓了近来。当然,后来才知道事情或许并不简单,他应该是在斗争中的失败者。
罗浩又不是与世隔绝的,外间的传闻他还是听过一些,但对于他来说,这些都是小事。直到之后的某一天,才发现自己真的牵扯到一件大事当中去了。这个刘余帆,不简单!为了他的事情,居然有锦衣卫亲自前来。接着自己的那些顶头上司来也过问此事了——那些人,原本应该都是被打点好了的才会。也有人和他打了招呼,说是刘余帆可以放出去。但是他也才收到消息不久,不想这么快便有人来了。
对于外面传闻的刘余帆身死的事情,他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他知道这是刘余帆那边正对先前事情的报复。虽然在他的角度,还看不出来这样做的意义。但是罗浩既然能做到牢头,总归对一些事情都有着比较敏锐的嗅觉。这样做对刘余帆有好处,只要知道这一点,也就够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而这一样的认知在罗浩这里到了极致。虽然先前拿了刘余航的好处,但是这时候说叛变就叛变了。那些好处,嗯,反正是对方给的,自己又没有一定要。
他配合着做了些事情,隐隐的也知道有许宣的存在,但是今日才是第一次见到人。
“刘公子今日吃了两碗饭小的派人给他买肉食,牢里条件差啊也只能到这一步,苦了刘公子”
一面在前面带路,牢头一面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许宣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不错,我记下了。”
这时候已经正式走进了牢房之内,弥漫着的恶臭,昏暗的灯火,因为空气不够流通,显得极为闷热。那牢头注意着许宣的表情,见他只是在一开始微微地皱了皱眉头,随便便一脸从容镇定,仿佛眼前这极端恶劣的环境,同他平素出入的高档场合并没有什么不同。那边一个犯人自黑暗里冲到牢房边上,冲他大吼了一句,想要吓人。但是许宣只是偏头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牢头将这些看在眼里,对于许宣的评价在心中提高了一个等级。这人看起来年轻,但是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几分威仪,一定不简单。犯人们此时在牢房之中,无聊得紧,遇到探视的人,往往都会这样子。他挥鞭要打,但是随后被许宣劝住了。
“算了,不要打”
就在罗浩以为许宣心中仁慈的时候,却没有想到他突然转头对罗浩说道:“明天饿一天好了,如果还有力气叫,就再饿一天。呵,在下只是随口说说,这些当然是罗大人你说的算的。”
“不敢当,不敢当”见对方叫自己大人,罗浩面色带着几分惶恐,忙不迭地说道。不过心中却是十分的享受。随后收敛了笑容,对着一旁的犯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就照公子说的办。”那边犯人也已经听到了许宣的话,这时候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口中开始不断地喝骂起来。
但许宣只是充耳不闻地走了过去。在最靠内的一间牢房里见到的了刘余帆,此时刘余帆正拿了本书在翻着看。虽说是白昼,但是牢房不比其他地方,此时颇有几分暗无天日的感觉。大概是牢头罗浩意识到自己先前做的事情有问题,这几日对于刘余帆颇为照顾。不仅专门安排给给他打扫了牢房,改善他的伙食,甚至还找来了几本书。
“看起来你过得不错啊,这几日都有些长膘了早知道,就不累死累活地为你谋划那些事了。”许宣在牢房之外,一边说话,一边看了那牢头一眼。牢头知道他们二人有话要说,意会地退了了下去。
“那么,是要出去了?”刘余帆的扔下书,这般问了一句。在他的看来,许宣这个时候来找他,算是明目张胆了,如果不是因为不怕这些事情暴露出来,也没有必要冒这样的风险。
“不是啊”许宣皱着眉头,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事情起了变化,原本的安排都用不上了我怕以后见不到你了,特地过来一趟。”随后看了一眼目光变得有些似笑非笑的刘余帆,才耸耸肩:“好吧,骗你的。”
“今天你家里在开批判大会,到了很多人,我琢磨着这是一个好机会。反正在装下去也装不了多久,你家里总是要你尸体的。而且,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你若是出现,会被当做是诈尸应该很有意思罢。”
第494章 掀牌(七)
刘余帆早已经熟悉了许宣的风格,因此倒没有被他先前的话吓唬到,这时候摇摇头:“将我弄出去”微微沉吟了一下:“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估计是在开批斗会吧谁知道呢”许宣先前过来得急,对于一些情景并没有见到,这时候当然也说不出具体的情况来。不过无论如何,大方向是摆在那里的。他这时候将刘余帆弄出去,也是一个不错的时机。然后又想起了其他的事情:“你是不是有个妹妹?”
刘余帆闻言,古怪地看了许宣一眼:“说实在话,在下有好几个妹妹。”
“叫刘什么的”许宣的想了想,先前对于女子的自我介绍实在没有往心里去,此时到是一时间回忆不起来了。于是冲刘余帆稍稍形容了一番对方的容貌。
“刘诗吧?”刘余帆在那边点点头:“应该是她了。”
“嗯,好像是叫什么刘诗、刘词的。”
“怎么了?”刘余帆冲他眨眨眼:“你对她有意思?”
许宣原本是斜靠在牢房的栅栏上的,闻言微微调整了一下身子:“你现在面临牢狱之灾,还在乱说话信不信我调头就走?”说着真的转身准备离开了,随后被刘余帆一把拽住身子。
“放手、放手你多少天没有洗手了新衣服啊”
刘余帆闻言,将手收了回来,目光认真地看着许宣,过了很久才缓缓地说道:“汉文,这几天的事情,在下真的是感激不尽。”
“啧,还以为能说出什么有深度的话呢就这个?”许宣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又冲他挥了挥手:“赶紧收拾一下吧,准备出发了,希望能赶上那边的场面”
刘余帆在牢狱之中,这几日来探视的人并不多。一方面是因为刘余航等人先前走的门路,将很多人挡在了外面。还有的便是因为刘余帆才被关进来几天的时间,很多人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呢。
此时他要离开了,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一身脏不拉几的衣服,按照他的意思是准备换一套的。不过许宣倒是觉得他这样子出去,很有威慑力,一方面可以让人看到他得在牢中是吃了苦的,这个算是苦肉计。另外的便是看起来也挺吓人的,符合他诈尸的身份。
对于这样的说法,刘余帆颇有些无奈,但是眼下时间紧迫,倒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在这上面纠缠,因此也只好不拘小节一次了。
天空中的云层在此时又开始翻滚,南国的夏日就是这样,很容易就下起雨来。不过看天色,雨到正式下下来,其间应该还有一段时间的酝酿。
许宣将刘余帆扶上车,随后架着车朝刘家的方向过去了。他本身并没有在杭州有太多的走动,但是这些天搜集和分析信息的时候,早已经在心里对杭州城有一个大致的轮廓。杭州在眼下虽然是大城市,但是这也是相对的,对于见惯了现代都市的许宣而言,这时代的杭州城也只是也只是勉强能够接受罢了。若是放在现代,规模甚至比不上一个二线城市。何况早上也到过一趟刘府,这时候算得上是轻车熟路。
一路过去,免不了一些简单的交谈。
“我说了,只是问问,对你妹妹没有意思她都裹脚了,裹脚你知道不知道?太可怕了你别逼我,逼我我就把你送回牢里”
马车飞驰在街道上,话音落在后面,听到的人古怪地朝那边看一眼,搞不清楚情况。
刘家的厅堂里依旧是聚满了人,有一些是外人,当然更多的还是刘家自己的人。今日的这一场家族议事关系重大,虽说是议事,但是其实重点也完全不在“商议”之上。
刘祖宏望着跪在不远处的刘余航,心中充满了疑惑。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虽说这一次的事情做得很过分,但是他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不曾料到刘余帆会死在狱中,当然就很被动了。
但是无论如何,对于刘余航片刻之前顶撞刘祖望的举动,刘祖宏都有些抓不住。原本自己是能够帮他挽回一点的,虽说这事情最后还是要定性,但是自己好歹也算是刘家二代之中的老大,并且也是同知的身份,如果真的站出来说句话,那么不可能一点分量都没有。只要自己的话能够起到作用,那么事情暂时就无法得到有效的解决,只能拖下去一旦拖下去,那么能用来化解的方法就更多了。到了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样的流程,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但是自己的官身是一回事,此时完全是家族的内部事物,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拿自己的外满的身份来压人。何况刘余航先前看起来很糊涂的举动,让他完全使不上力气了。
负责此次事情的刘祖望是进士出身,但是他本人在做官方面完全没有热情,当年只是外放做了一任知县,后来因为替百姓打抱不平,得罪了权贵。他当时在刘家的地位还远不如现在,因此也没有得到家里的支持,最后被人治了罪,甚至还差点下狱。不过好在京城有替他在活动,他因祸得福,反倒得了一些大人物的欣赏。
有传言说,他已经搭上了首辅大人的路子。眼下并没有为官,但是只要肯出仕的话,一个侍郎的官身是跑不掉的。这话眼下还无法证实,但空穴不可能来分,而且刘祖望在一些事情上的强硬和执着,刘祖宏作为他的兄长,也不可能不清楚。
他接过那边刘祖望递过来的纸张,微微扫了一眼,面色变异常难看。嘴唇微微哆嗦着,随后目光看向那边的时候,刘祖望却是偏过头去,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这太重了吧?”
一旁的刘祖耀凑过来,看了一眼,登时喊了起来:“什么?!革除功名?!”似乎是完全不敢相信纸业上写的东西。随后站起身,伸手朝着刘祖望指过去:“刘祖望,你以为你是谁?”他说着,目光瞪了起来:“你敢!”
刘祖望原本站得离他有些距离,闻言朝前靠了一步。他身形魁梧高大,身量上竟要稳稳地压住刘祖耀一个头。这时候低头俯视过去,让刘祖耀不可避免地怔了怔,仿佛那边一言不合就要打架一般。他当然知道对方不可能动手,但是还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同对方对视。
“你看我敢不敢!子不教,父之过这一次没有罚你,就知足吧。还有,我刘祖望再如何,我也是你的兄长”刘祖望说着,目光偏过去又看了刘祖宏一眼,刘祖宏此时只是抬着头,目光阴沉地望着天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地上跪着的刘余航几人,身形猛地一震。先前是做过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