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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片刻之前的从容,甚至和昨夜在钱家晚宴上见到的也不一样。胡渣根根可见,也不知道他中午吃了什么东西,口中异味传过来,许宣的鼻翼不由地抽动一下。
就知道是这样。
许宣心头有些无奈,他只是将自己当初得到的金叶子拿出来一片而已
说起来,令狐楚和许宣的身高几乎差不多,放在如今的时代,在男子当中都不算矮。不过,除了身高之外的其他方面,两人就没有可比性了。令狐楚作为锦衣卫,又是百户,武力方面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这些昨夜在钱家宴会的时候已经得到过证明。而许宣,虽然近来已经有意识地加强了锻炼,但是强身健体这种东西,常常都是要靠日积月累的,短时间内根本出不来效果。到得如今,许宣的素质也只是比一般书生好一些,但横竖还不曾脱离宅男的范畴。
但是他这时候也知道对方既然给了他说下去的机会,暂时便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冷静,冷静。”喉咙还能发声,许宣将双手轻轻举起来,尽量稳定着声线,试探地说道:“你若是想知道,我说便是。放心,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令狐大人可不可以先坐下来,有话好说嘛。”
窗外云层翻涌,似乎又有秋雨在酝酿,人流稀少的院外小径上,偶尔有未带雨具的人急急地跑过去,声音传过来的时候,零零碎碎的。令狐楚冷冷地看了许宣一眼,房间不大,这时候因为他的动作,气氛显得极为压抑。许宣说完之后,他没有立刻回答,气氛于是和窗外的天气一般,慢慢沉下去。
“你只有一次机会!”
最终,令狐楚还是将手放开,大抵是觉得眼前的文弱书生,横竖翻不起波浪来的,没有担心的必要。
许宣在自己的脖子上摸了一把,心里其实是有些憋屈的,近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这般威胁了。这样的情况必须要改变,他心中想着。当然,就眼下来说,这个暂时不是急需要做的事情。
令狐楚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窗外风吹着落叶,漫天飞舞,偶尔有几片透过窗子飞进来。许宣想了想,走过去想要将窗户合上,不过起了大风的天气,风大得厉害,推窗的时候阻力有些大,他关窗的举动一时未能实现。正准备加些力道的时候,令狐楚在旁边看得有些不耐烦,一掌拍在窗户上,“啪”的一声,窗户被关上。
“文弱书生。”
声音低低地传过来。
“呵。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子的,那天早上雾很大”
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讲述起事情的经过,因为被讲述的事情不那么令人愉快的缘故,声音的语调也比较平缓。但总体说起来,除却被令狐楚威胁的那一段,许宣眼下的心情还是有些轻快的——这样可以将心里的事情讲出来的机会,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从事情开始的那一天他被莫名其妙地卷进去之后,便如同身处迷雾之中,一个人左奔右突,偶尔会有事情已经过去的错觉,但是随后不经意间发现自己又一次踏进去。而他从始至终,其实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去钱家所寻求的某种机会,原先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此时此刻,他便知道自己潜意识里以为的机会到了——如果要对人说起这些事情,他实在找不出比令狐楚更好的对象了。
事情背后的真相虽然曲折迷离,让人看不清楚,但就许宣自身的经历而言,摆在明面上的事情并不复杂。许宣只是在说到裴青衣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将对方交代出来。这个其实挺没有道理的,他事后回忆,也只是觉得自己大抵是对中秋那日对方没有杀了自己的某种回馈罢了。不过此时在锦衣卫面前,说谎话还是有一定的风险,好在他前世经常在很多场合发言,这时候还能维持表面的镇定。
“所以我便找了机会去到钱家,看看能不能寻到合适的机会随后的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了。”
话说道这里,事情也说完了,许宣停下来观察令狐楚的反应。令狐楚没有立刻说话,一直保持着沉默,大概是在对许宣所说话的真实性做一些权衡。屋里光线太暗,许宣将烛台移过来,用火折子点燃。灯火摇曳,照在令狐楚胡子拉碴的脸颊上,随后他才回神过来。
“穆云槐他的身份牌在你那里?”令狐楚问了一句,见许宣点头之后,才又说道:“拿来。”
紧接着,令狐楚从许宣那里接过穆云槐的身份牌,在灯火下仔细辨认一番,又点了点头,才将其收起来。
“那么我说一个故事,要听么?”
令狐楚的声音让许宣怔了怔,随后明白过来,这些日子以来,迷雾般的事情,大概要被揭开了。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时候呢,但是,一瞬间的,他只觉得心中有一种感觉,大概是某种被叫作期待的情绪罢?
第101章 始末(上)
“啧,从什么地方说起呢?”令狐楚咂摸着下巴,稍稍理了理思路:“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你听明白就听,听不明白就算了。”
“近来锦衣卫在徽州府这边折了不少的人手,当然,最大的损失还是穆云槐。至于何人所为,暂时还不甚清楚,大抵也是钱家背后的人。其实说起来,穆云槐应该是查到什么关键的东西,被人发现后才被灭的口罢。”令狐楚说到这里,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争功、争功,就只知道争功。这边的情况还没摸清楚大概,就急着出手,简直是找死。”
令狐楚语气中的某种不屑还是很明显,这里面涉及到的是锦衣卫内部的争斗,因此许宣并没有插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这也是常情了。只是考虑到令狐楚跳脱的性格,他对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不喜欢也是正常的。
“不过他的死也不是没有价值,至少这段时间我隐在后面,才能将一些事情打探得更清楚一些。”
“半年以前,苏州府那边出了些事情,问题不大,一些小*而已,官府很轻松将事情压下去。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从歹人手里剿上来一封信函。随后我们追查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被剿灭了,于是信的源头也就断了。”
“和徽州府这边有干系?”许宣疑惑地问了一句,不过这也算是多余的问题了,令狐楚等人如今既然出现在徽州府这边,便已经对他的问题做出了回答。
他心中其实也有些另外的疑惑,虽然迫切的想将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但是,待到令狐楚真的想将这些事情告诉他,甚至对方连带对事情的态度情绪也没有避讳,还是让许宣觉得诧异。令狐楚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把事情摊开的,许宣心中想着这些,打起精神听令狐楚说的同时,心中也有些警惕起来。
“徽州府这边莫非还有秘密不成?”
他又问了一句,这自然又是一个多余的问题,但是这时候却也避不开。许宣对徽州的历史比较熟知,官方的史料以及野史传闻之类的了解的也不少了。虽然也有些记载模糊的地方,不过凭借史料也能做一些大体合理的推测。他之前反复在脑海里回忆推衍了很多次,所储备的知识并不能证明这边发生过特别的事情。不过也不难理解,隐秘的事情没有在历史中留下痕迹的,实在不少。
“你可曾听说过汪直?”令狐楚说到这里,端起来桌上仅剩的一只茶杯,喝了一口,随后大概依旧不是很满意,他皱了皱眉头又将茶水吐回茶杯中,顺手放回桌子上。
“汪直?五峰船主?”许宣愣了愣,大明朝有两个叫汪直的名人,除了成化年间做太监的那个之外,令狐楚如今说的显然是徽州府这边的汪直了。这算是一个比较出名的人物,徽州府这便街头巷尾,老幼妇孺,对他耳熟能详的人有很多。即便许宣自己,前世今生听得也不算少。他在脑海中将一些零碎的记忆串了串,随后才有些迟疑道:“他不是嘉靖年间便死了么?又如何同眼下的事情扯上关系?”
令狐楚伸手将桌上的残存的一些茶渍抹掉,有些感慨地说道:“是啊,嘉靖三十八年被斩首的,到如今也有些年头了。”
汪直。号五峰船主,是活跃在明代弘治至嘉靖年间的海上贸易商人,依照后世的观点来看,其实也可以说是海盗。汪直是徽州歙县人,老家离岩镇不远,他因为公然挑战大明朝的闭关锁国政策,以及在火枪传入日本的事件中起了比较关键的作用,因此在后世的历史上留下了印迹。
汪直在嘉靖十九年趁明朝海禁政策松缓之时,与同乡徐惟学、叶宗满等人一同赴广东进行海外贸易。明朝在建国之初就有“片板不准下海”的禁海令,汪直等人的行为其实说是杀头大罪也不为过的。不过即便如此,海上贸易的巨大利益还是吸引了他们。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么。汪直的走私经历最早在东南亚开始,起初他加入徽州府歙县同乡许栋的走私集团,召“诱佛郎机夷,往来浙海,泊双屿港,私通贸易。”
东南亚经济发展太过落后,汪直的商品都是他们的生活必需品。因此,走私很快就带来巨大的利润。后来许栋被明军剿灭之后,汪直便开始扯起自己的旗号,另起炉灶,自立为船主。在东南亚尝到甜头的汪直并不满意现有的成就,他发现远在离大陆千里之外的日本才是他真正的舞台。于是,汪直放弃了苦心经营的东南亚市场,转而进军日本市场。历史中的记载是“遂起邪谋,招聚亡命,勾引倭奴多郎、次郎、四助四郎等,造巨舰,联舫一百二十步,可容二千人,上可驰马。”
汪直通过自己的渠道,建造了大型海船,装载了硫磺、丝棉等禁止出口的货物,赴日本、暹罗等海外诸国从事贸易。这样铤而走险的举动,回报也是惊人的。仅仅数年间,他便积蓄了巨额财富,并且在和外国人接触的过程中深受外国人的信赖。这一切都为汪直成为当时很大的一个武装海商集团首领打下了基础。随后他以日本萨摩国的松浦津为基地,甚至自立为徽王,实力之强已经到了能够影响日本诸国政局的程度。后来朱纨任浙江巡抚后,推行严厉的海禁,这对汪直是一个比较大的打击。在无法充分进行贸易活动的情况下,汪直迫于日本外商的压力,以宁波双屿为大本营,进行武装走私,号称“五峰船主”。明朝朝廷多次派兵围剿,都是败多胜少,收效甚微。
从汪直发迹之初,到后来在日本平户定居的过程中,他从西班牙人手中倒卖枪支,促使正处在战国时期的日本,由冷兵器时代向着热武器过渡,当时日本各个家族兵力大概也就3000左右,而汪直则有多达5000多人的装备精良的武装,对于一个外来者,这是堪属奇迹情景。
不过,即便在海外有了很大的基业,但是汪直对故土依旧是留恋的。后来他响应徽州同乡胡宗宪的假意招安,随后被杀了头,这些经历都让人唏嘘不已。
只是,这样一个已经成为历史,被带上某些负面色彩而记载在纸页上的人,又如何同眼下的局面发生关系呢?
许宣皱了皱眉头,疑惑地看了令狐楚一眼。
第102章 始末(中)
汪直的生平履历当然不可能如同历史资料记载那般简约,在他的风云几十年的历程里有多少事是为人熟知的,有多少是随着他的死而永远湮没无闻的,没有谁能说清楚。因此,仅仅凭令狐楚简单的一句话,许宣也确实找不到将汪直同眼下事情联系起来的理由。
他的疑惑明显地写在脸上,令狐楚自然也知道,随后只是摇摇头:“要解释起开确实麻烦。汪直当年在倭夷那边呼风唤雨,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至于财富的积累更是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后来他响应朝廷招安,回来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表现的比较低调。但是若说他对朝廷一点没有防备,这个可能性其实不大。用脚想想也知道,这样的一个枭雄,不可能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当初胡大人表面以同乡的身份向他表现出友善,却在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拿下。可能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一些事情,打乱了汪直的布局。”
“嘉靖三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汪直被斩首于杭州省城宫港口,临刑前见儿子最后一面,相拥而泣,汪直拿一根髻金簪给他儿子,说了句:‘不意典刑兹土!’,至死不挠,他妻妾被赏给功臣之家为奴。呵。若是不论其他对错方面的问题,如今想来,其实让人颇为感慨。”
“莫非徽州府眼下发生的事情,同汪直当初的布局有关系么?”许宣皱了皱眉头,从令狐楚的一番话里面,他所能抓住的重点便在这里,这时候便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这样的。”令狐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