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议三十三份,达成合资意向九项,还有十一项正在商谈。”张謇兴奋地说。
“这么多?金额几何啊?”
“说出来大人恐不信。最终的金额不会少于七百万两!”张謇满面红光,“这是第一期。估计还会有商户闻讯过来,或许会过一千万!”
“一千万两银子?”杨士骧被吓了一跳。
陪席的罗筱才心直往下沉。自招商会开幕,他便一直关注着进展,这也是杨士骧交代给他的任务。第一天的商品展览会他是去了的,苏浙商团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但真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大的成果。
“大人治鲁有方,堪称疆臣楷模。真是可喜可贺!”张謇拱手道。
这句话在杨士骧听来却有些讽刺的意味。山东实业蓬勃展,跟他这个巡抚真没多少关系。一千万银子流入华源和中兴,能办多少事?杨士骧真的想不出来了。
“苏浙果然富甲天下!想不到竟然可以拿出一千万白银出来!”
“这些银子并非全部投入华源和中兴,”张謇解释道,“其中大半是要花在苏浙的,江苏的比例大一些,大约占了七成。山东方面嘛,华源占了大头,中兴实业旗下更多是重工业,哦,这是龙军门明的词,很贴切。苏浙怕是做不来,那边缺铁缺煤,条件不具备。不过,此番下来,贵省的商品怕是要大举进入苏浙了。就全局而言,对于抵制洋货是有利的。”
杨士骧有些困惑,“季直兄,你的大生纱厂我
是久仰了。难道棉纱也要从山东买吗?”
“说来惭愧!最初张某看了展览会的标价,还以为是亏本做买卖,等看过华源的厂子并与纺织厂的人谈过后,才知道差距在哪里。没办法,山东的东西就是便宜。大概比我便宜一成多。按照他给我的价格,运到苏州、南京甚至上海也是有赚头的。”张謇坦承自己的厂子竞争不过华源。
“怎么会这样?”罗筱才插话道。
“管理工厂是有秘密的。华源纺织公司的效率要远高于我,而且,设备也新,更关键的,是他们有一套办法,可以大幅度地减少废品。这样就大幅度降低了成本。原来以为华源给职员的薪水开的低,谁知竟然错了!”张謇举起酒杯,“大人,最令我吃惊的是他们那套办法竟是龙提督设计的,此人有大才,局限于治军可惜了。”
“这有何难?学一学不就会了?”罗筱才不以为然。
“不是那么简单!华源实业虽成立未久,但其制度规划,远胜于我!比如他们搞的技术级别制就极为高明,让工人们争相学习技术。他们内部搞的技术入股,每个在技术上有明的人,即使是普通的工人也会赠与股份,这条措施实行下来,人人努力是肯定的了。他们搞的技术培训也很厉害,所有的工人都必须接受技术培训,培训级别越高。薪水就越高,使得工人们学习文化技术的劲头很足。另外,华源和中兴实业竟然实行了退休金制度,真是令张某惊讶。有了这个保障,工人哪有不卖力气的?最令我佩服的是他们的研究院,集中了很多的工程师们琢磨新产品,连其中任事的洋人都赞叹不已。光是服装式样,每个月都至少推出上百种!这还了得!”张謇笑道,“所以恭喜大人了,有这两大实业公司。山东省的前景当真不可限量。”
罗筱才心里忧虑。华源和中兴日益膨胀。已经成了左右山东政局的一股巨大的力量了。薪水高足以收买人心,而实行退休金制度更是将两个实业集团的职员彻底绑在了企业身上!没有人不将企业当做自己的依靠了!试想吧,养老靠儿子搞了几千年,突然出现了一个可以保证其老年生活的办法。谁还不是趋之若鹜?难怪连官府的一些下级职员都跑到华源做事了!而龙谦又是两大实业集团的幕后掌舵人。这次搞招商会。第五镇参议方声远自始至终参与其中,指手画脚,不可一世。观周学熙、徐建寅之态度。皆视其为当然。如果策划驱逐龙谦,别说他手下的军队,便是两大实业集团也会阻挠的!该当如何?
杨士骧的心思与罗筱才差不多。华源和中兴是省里的纳税大户,他们多挣钱,省里应当高兴,至少税收会逐年增加。但杨士骧心头却蒙了一层阴影,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开口,张謇却转了话题,将话题从经济转到政治了,“杨大人,您对立宪怎么看?”
“本抚对此素无研究。”这个话题比较敏感,杨士骧不想轻易表态。
“去年张某去日本,前后待了两个多月,亲眼见到了彼国朝野一心,奋进取的景象,颇多感慨。方知十年前败于其手,并不冤枉。”张謇此番来济南,游说杨士骧将其拉入立宪阵营是主要的目的,商务上的事情反在其次了,“朝廷在庚子国难以来,痛定思痛,决心振作一番。新政的目的,不外乎富国强兵。但以朝廷祖制,实现这个目标,怕是很难。就说中枢吧,一帮贪婪昏聩之人把持权柄,如何济得大事?立宪乃世界之潮流,你看满洲之战局,日本人明显占了上风,足见立宪乃强国之路。我等恰逢其时,当顺应潮流,促使朝廷改弦更张,迅实施宪政。之前,我曾致函香帅并蔚庭大人,他们两位都有此意。莲府乃朝廷柱石,山东又蒸蒸日上,各省无不仰慕,便是袁慰庭对大人也是赞赏有加,若是大人出面,联络数位有分量的疆臣促成此事,富国强兵,指日可待。”张謇直指满洲贵族颟顸无能,让罗筱才很是吃了一惊,急忙去看杨士骧,见他目光盯着窗户,似有所思。
最近袁世凯给杨士骧回了封信,除却谈及第五镇在山东的势力膨胀外,用很长的篇幅讲了立宪问题,表明了袁世凯在立宪问题上的基本态度,那就是静观其变,既不反对,也不公开赞成。听张謇谈及此事,竟是要自己出头了。杨士骧沉吟片刻,“兹事体大,涉及朝廷的根本大政,一时间杨某怕是难以决断啊。”
“孙文在海外鼓吹革命,颇能迷惑人心。那帮革命党是瞎折腾,成不了事。但立宪却是救国之良方,纵观天下强国,无不是立宪而成,守旧而败!我朝之政治,已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了!就连躲在日本的梁启,也极力赞成走君主立宪之路!大人目光如炬,不会看不清此中之利害吧?”
“季直,身在其中,不能不三思而后行啊。说实话,我倒是觉得,踏踏实实地走实业救国之路,最为
稳妥。何况杨某人微言轻,哪里能号令各省呢?便是袁大人,不也三戒其口吗?季直兄,你来济南快十天了,对于龙谦龙退思,怎么看?他可赞成立宪吗?”
张謇放下筷子,“不瞒莲府你,这个人我真看不懂。按说他出生于海外,在美国生活了二十多年,在那边很有些关系。便是华源和中兴赖以壮大之资金技术,多来自美方。观其做派,完全是洋务一脉。其对于立宪之认知,当在张某之上。但张某言及立宪之事。彼竟说这不是要向太后夺权吗?万万不可。”
杨士骧一惊!没想到龙谦看的如此透彻。立宪是什么?还真就是向太后要权!闻说日本之天皇,并无治理国家之实权,权柄完全操于内阁了,太后是什么人,杨士骧一清二楚,难怪龙谦那厮深得太后信任,真是大事不糊涂啊。万一自己表错态,让龙谦抓到把柄,一纸上奏太后,搞不好被赶出山东的就是自己了!“季直。杨某以为。龙退思此言,大为有理。当今之时,非得太后掌舵啊。”
张謇很是失望。他想说太后已是风烛残年,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太后一旦驾崩。还政于皇上吗?据说今上倒是开明。赞同立宪也说不准。但据说今上的身体也很糟糕,连个子嗣都没有。而且,自戊戌以来。太后与皇帝势同水火,太后会将权柄交还于今上?杨士骧越想越怕,这个张季直,还真是让自己为难呢。如今之势,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想到这里,杨士骧已经有了主意,“季直兄,杨某主政山东不过三个月,对于朝廷大事,真的不敢置喙。倒是对治鲁之策,希望季直兄不吝赐教!”
张謇见杨士骧闭口不谈立宪,已经没有了谈话的兴趣,“依我看,照这样干下去,山东必是海内富了。”
这个时候,从鲁南回到济南的章士钊却在龙谦家里与龙谦密谈。
章士钊是跟着苏浙商团去沂州和兖州参观,没有跟商团一同回来,而是跑去了费县,在郑家庄附近待了三天。之所以要去看蒙山军的老根据地,完全是一个偶然。在沂州看华源钢厂时,他出于报人的本能,“采访”了几个工人,恰巧其中有两个工人是从费县招入的,其中一人已经是带班长了。章士钊惊异于华源钢厂为何会跑到费县募工,那几个工人便将其中缘由说了,引起了章士钊的兴趣,提出要去“根据地”看一看。于是方声远派人陪他去了郑家庄实地考察了一番。寄回来的稿子将乡村自治很是赞扬了一番。等他回来,第一时间便跑去找龙谦,但龙谦却去青州军营了。第二天龙谦回来,便派人将章氏请到了家里。
张謇在游说立宪,章士钊则直言排满了!当然是在恭维了一顿蒙山军治理乡村的巨大成绩后。
“中国的事,从来都是说的多,做的少。章某孤陋寡闻,竟然不知道将军踏踏实实地做了如此多的善政!剿灭土匪,令全省范围再无成股的匪患,让山东响马成为了历史;禁绝鸦片,福及子孙,造福后代!而推行乡村自治,抑制豪强,强力推行减租减息,举办义务识字班以在下一代消除文盲,兴修水利推广良种以增加粮食产量,兴办荣军农场以安置伤残军人,而在工厂实行职员养老制度,更是无上的善举!诸般善政,直让章某钦佩无已!”章士钊叹息说,“我是读孔孟典籍长大的,立志行圣人事,立不世功。齐鲁之行,方知圣人已出矣。孟子对齐宣王说:‘无恒产者无恒心’他还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运于掌。可是有几个做到的?龙将军治鲁,近于圣人矣。观山东之政,天下必姓龙矣。”
不愧是章疯子,连这样的话也敢说。
“行严先生过奖了,龙某不敢居功。剿灭匪患,本是龙某职责所在。不值得先生夸赞。禁绝鸦片还是大话,山东全省仍有种植鸦片者,贩卖吸食者更是人数众多。‘禁绝’二字名副其实,怕是要在数年之后了。其余种种,皆是众人之功,尤其当推前任巡抚周馥周大人。而且,章先生只看到事情好的一面,乡村自治弊端甚多,龙某实知之!一句话,章先生过奖了!而先生所说天下姓龙,更是酒后之言,慎之,慎之!”龙谦摇摇头,很不以为然。
“章某不过是说出事实而已。天下者,乃天下人之天下也,唯有德者居之。满清气数已尽,将军难道看不出来吗?”
龙谦知道这位章疯子是造反派,却不是同盟会的铁杆。而现今掌握的情况,兴中会、华兴会业已成立,同盟会是不是上述两者的合并产物。没有人能说的清楚。在自己面前公开鼓吹反清的,吴禄贞是第一个,但老兄自阅兵式后,再无消息。现在又来了个章士钊,这个人可不一般,至少比吴禄贞名气大多了。龙谦思考了下,决定试一试把这位在文化史上留下鼎鼎大名的人物招揽过来,“行严先生或许不晓得龙某的来历。龙某先人乃
是商贾,早赴南洋,后转美洲。受够了洋人欺凌之苦。虽薄有余财。但身处异国。处处受白人欺侮的苦楚,惟有当事之人方能真正领会。所以家慈命我回来报效祖国。一个人的力量很有限,只有人人知晓国家民族之真正含义,人人奋努力。国家才有希望。机缘巧合。龙某从蒙山一响马头目展至今。绝不敢忘却祖上报效国家的教诲,若是有些成绩,实赖朝廷。尤其是太后器重之德。更是一帮志同道合的同志共同努力的结果。饮水思源,若没有太后,断无龙谦之今日。所以,只要太后在世,龙谦定当恪尽职守,报效朝廷。”
不等章士钊反驳,龙谦继续讲道,“当今之世,实乃三千年未遇之大变局。前途何在,纷纷扰扰,莫衷一是。鼓吹立宪者有之,鼓吹革命者有之,甚至还有鼓吹无政府主义的。但在龙某看来,立宪也罢,革命也好,皆手段而非目的。若不能真正认知社会之真实现状,脚踏实地地去做调查研究,从而找出富国强兵之路,即便促成立宪,抑或推翻满清以求共和,国家还是这副样子。文盲占九成以上,八成之民挣扎于温饱线上,凡是有点技术含量的东西,皆靠进口。武备松弛,国防有名无实。几十年来难以尽数之卖国条约,耗尽了国家的一点元气。现在连关税、铁路、矿产都掌控在洋人手中,俄、日、英、法、美、德诸多列强,皆将我中华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