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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桩,自是手到擒来。当下便在刘湘面前拍下胸脯答应了,并且收了刘湘的大笔定金。冷开泰素来做事谨慎周密,没想到只疏忽了这一次,就碰上了这么一桩棘手的事情。
龙邵文听冷开泰说完,知道他这次是闯了祸,既然收了刘湘的钱,这军火说什么也要给人家运过去,假若食言,岂不成了言而无信的骗子?那他冷开泰从今往后,是别想在四川混了。龙邵文思索了良久说:哥哥别急,您容我几日,我帮你找找关系。
冷开泰苦着脸说:我现在只觉眼前漆黑一片,全仰仗兄弟受累了。
……这天黄金荣正躺在公馆的大烟间里喷云吐雾,贝当路捕房的华探探长金九龄悄没声息地进来,坐在烟榻之侧的椅子上,大气也不敢出地等黄金荣香完了一筒烟。黄金荣过足烟瘾,慵懒地坐起,伸个懒腰,撇一眼金九龄,磕了磕烟枪,慢慢靠在烟榻上说:瞧你的样子,一定是又出了什么处理不了的事体!
“黄老板,又有案子发了。”金九龄小心地说。
“哦……多派一些人手,告诉他们小心地盯着,看看到底是那路的毛贼干的!抓住以后一定严惩。”黄金荣显得丝毫也不在意。法租界天天都有案子发生,作为华探督察员的黄金荣、耳朵都快听的生了茧子,他要是桩桩在意,事事上心,又哪来的时间如此潇洒地过烟瘾。
“黄老板,这次的案子不一样,是土匪绑票案。”
黄金荣只把眯缝着的小眼睛瞪得如牛眼般大小,他一下子就从烟榻上坐了起来,“触那,土匪绑了谁?”
“绑了上海美专的几个学生。”
“原来只绑了几个学生伢子。”黄金荣一下就放心了,他想:只要被绑的不是洋人就好办……他又靠倒在烟榻上,摸过掏耳勺掏着耳朵问:绑匪提了什么条件没有?
“还没提条件。”金九龄似乎话中有话地说:其实只要您肯出面,这事情不难解决……”
“是哪股绑匪干的?怎么想起来去绑穷学生?这绑匪也太没出息了。”
金九龄解释说:黄老板!这您可不懂了,绑匪一向都对学生感兴趣!认为他们既然能上得起学,那家中就一定富足,所以他们才愿意绑学生。”。
黄金荣对金九龄说的“这您可不懂了”一句话大为不满,作为华探的老大,他认为这句话实在是有损自己的颜面!他当下慢悠悠地说:是么?你这么了解绑匪的心思!不会是跟他们串通作案吧!
金九龄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小心地赔笑说:黄老板,我的为人您最清楚,我胆子小,干不来这事儿。
“你胆子小?我看不见得吧!”黄金荣适可而止地说,“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出头了?”
金九龄陪笑说:谁不知道黄老板当年办了“临城劫车案”,救了那么多的洋人,连大土匪孙美瑶都得卖您几分面子,这几股小匪倘若听说您出面了,还不得乖乖的把人放了呀!
黄金荣听金九龄大拍自己的马屁,说出自己颇为得意的一段光荣历史,脸上顿时露出笑容,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当时经办临城劫车案的过程……
三年前,抱犊崮土匪孙美瑶在津浦路临城附近劫持了一辆火车,共抓走肉票二百余人。其中洋人十九名,土匪按车厢等级开出交纳赎金的条件:三等车,每人两千元,二等车一万元,头等车三万元,洋人五万元;车票遗失者,均按头等车论……劫车案发生后,英、美、法、意、比等国驻华公使于稍后几日,联合向北洋军阀的北京外交部提出抗议,要求在三天之内使外国人质获释,并坚决反对武力进剿,以保证人质安全。当中国官府与土匪交涉失败时,洋人公然表示:视中国为“无政府”国家,由他们直接与土匪谈判。随后,一些熟悉土匪情况的人物纷纷被召唤到此,比如北方帮会首领杨以德,被招安的土匪头子郭泰胜、廖宏荃等人。而黄金荣作为上海法租界中熟悉黑帮土匪的代表,也参与了这次与孙美瑶的谈判。所谓谈判,就是找一些德高望重的人去与绑匪“说票”,即居中调停之意。当时负责说票的主要是两个人,一个是鲁南滕县青帮“大”字辈的党金元,另一人也是青帮“大”字辈,出身书香门第,官宦世家的李炳章。黄金荣则负责在二人在与土匪谈判时敲敲边鼓、吹吹风,他在第一次谈判中,倒也起了点作用,与孙美瑶达成了初步释放人质的条件。可随后孙美瑶返悔,推翻以前所提条件,又重新开出条件,这下他们都傻了眼!在此期间,作为官方正式调停人之一的黄金荣数次进山与绑匪说和,往来传递条件,但收效甚微。后屡经周折,历时数月,终于由熟悉土匪习性的官方代表陈调元出面,答应收编孙美瑶一部才达成协议,释放了外国人质。此一过程中,黄金荣提出的若干意见也被采纳,他因此而一直引以为荣。临城劫车案的最终解决,让他这个参与人面上添光不少,成为他一直津津乐道的话题。
此时金九龄重提此事,黄金荣自然脸露笑容。
金九龄等了黄金荣好一阵子,也不见黄金荣开口,就试探地问:黄老板,您看您是不是能出面给说和一下?
黄金荣在“临城劫车案”中与土匪打过交道,知道以常人的心态去揣测土匪,往往是很难度量。土匪连洋人也照绑不误,丝毫也不客气,绑几个学生伢更是不再话下,他心中寻思:就是我去了,绑匪也未必会给面子,万一被绑匪拒绝,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塌了台?这个金九龄是张啸林推荐给老子的,可别再是张啸林给老子设下的圈套……想到此,黄金荣留了个心眼说:我先不忙出面,你先去打听打听土匪的背景,看看都是什么人干的再来找我。
金九龄说:我都已经打听好了,是“剜心帮”干的,他们的头领叫做张德泉。
黄金荣听后顿时半天无语。对出面解决这件事情更是没了把握。他长期在捕房工作,对各类土匪的情况十分熟悉,他知道混迹在上海的土匪当中,就以这个从浙江迁来的“剜心帮”最为猖獗,最是恶名昭著,剜心帮主要的作案方式就是绑票勒赎,其手段极为残忍骇闻。帮主张德泉,其手段更是毒辣残忍,他曾将历久未赎的肉票绑缚于柱,当着其他肉票的面,用尖刀刺入其胸膛,剜出心脏。用以威慑其他肉票尽快通知家里用赎金来换,剜心帮从此得名。
剜心帮过去本不在上海活动,可临城劫车案发生后,为防止剜心帮土匪仿效孙美瑶劫车,当时的浙江督军卢永祥曾派军队进行过一次大规模的剿匪。许多匪首被迫逃往上海。张德泉的剜心帮也是在那次围剿中被迫跑到上海,可到了上海后,他却看到上海这地方华洋混居、五方杂处,正是隐蔽藏身和绑架作案的好地方。因此,他马上又收拢了从前的旧部,开始在上海活动。
!(。 )
323 匪祸(中)
黄金荣想:这个案子要真是张德泉干的,任谁出面也没用,除非用钱去赎……他深沉着说:九龄啊!你先去和剜心帮的土匪谈谈,看他们有什么条件,如果开出的赎金不多,就让那些学生伢的家人付赎金保命吧!
金九龄见黄金荣说什么也不愿意出面,担心学校见他这里解决不了,再闹到法国人那里去让自己难看,就说:黄老板,学校的人说了,贝当路捕房要是解决不了,就直接去找捕房总监费沃利告咱们捕房不作为,我是您的门生,又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我如果被撤换了,您的脸面也不好看啊!
黄金荣被金九龄逼的也没了脾气,搓搓手,无奈地说一句:触那,你想我该怎么出面?你让我出面去跟土匪讲斤头、谈赎金?
金九龄说:绑人的土匪头张德泉曾放言,青洪帮算个屁,除非是鄱阳湖的齐天大圣来了,否则任何人不能让他住手!黄老板,我就是再愚笨,也绝不会让您出面去跟土匪讲斤头,我是想让你请这个“齐天大圣”出面,去与土匪说和。
“呵呵!”黄金荣一阵苦笑,“老子认识什么齐天大圣,你还不如让老子搬出如来佛祖去降了这个齐天大圣,金九龄,你少开这种玩笑消遣老子!”
金九龄一本正经,“黄老板,您现在就是如来佛祖,这个齐天大圣还真得您出面降服不可,只因齐天大圣您不但认识。恐怕此人还非您的话不听,我今天来求您,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黄金荣见金九龄表情严肃,绝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有点摸不着头脑地问:你就别跟老子打哑谜,说,齐天大圣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只有老子出面他才肯卖面子?
“齐天大圣就是龙邵文。”
黄金荣惊得差点没把眼珠子掉出来,“触你娘!你没搞错吧!”
“绝对错不了,此事在黄浦滩的帮会中,可以说是尽人皆知。”
“龙邵文怎就成了齐天大圣?”
金九龄说:黄老板您有所不知,将近一年前,鄱阳湖成立了一个龙家帮。龙家帮在鄱阳湖石钟山开帮当天,遍邀天下土匪前去捧场,山顶扯出两面杏黄大旗,一面上书“替天行道”。一面上书“齐天大圣”,前去道贺群匪中,有认识这齐天大圣的,知道他就是黄浦滩龙升的老板龙邵文。这龙邵文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在天下匪帮中闯下了好大的名头。其所说之言,天下匪帮无不买账。因此这剜心帮绑架案,非得您去找龙邵文出面不可,放眼整个黄浦滩。甚至整个江淮地区,您黄老板也是能让龙邵文听话的不二人选。
此一番马屁拍的黄金荣极是舒坦。金九龄的意思明显就是说:别看龙邵文这么样!那么样!他在您黄老板面前,都不怎么样……黄金荣干咳一声。兴奋地从烟榻上起来,双手叉腰,挺胸收腹,摆出了一副天下无敌的架势,“你就在这里等着,老子马上就让人挂电话,把龙邵文那小猴崽子给喊来,到时候你想怎么办,就同他直接谈吧!”他“嘿嘿”干笑几声,得意之极,好像龙邵文是天下匪帮的头儿,他黄金荣是龙邵文的头儿,以此类推,那天下匪帮只他黄金荣说一句话,就可“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黄金荣之所以如此托大,自然有他的道理,一来龙邵文最早是靠他的提携,才有了今日的地位及面子;二来凭他对龙邵文的了解,他知道自己在龙邵文面前还是能做到说一不二,最差他也会卖给自己面子。其中原因,自然是龙邵文念旧情,素怀一颗报恩之心,绝不是那过河即拆桥的小人……
龙邵文接到黄公馆的电话,果真很快就赶了过来,他在黄金荣面前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说:黄老板,我没来晚吧!你找我这么急,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去办?
黄金荣见龙邵文当着金九龄的面把自己捧了个十足,更是心花怒放,他笑骂道:你个混小子,什么时候当了土匪头儿,还打出“齐天大圣”的名号,这么大个黄埔滩都不够你折腾了?却去当哪门子的土匪!
龙邵文面带尴尬,恭敬着解释,“黄老板知道阿文这点丑事儿了!我正要对您好好地解释一下,我当的不是土匪,我当的是绿林好汉,就像是戏文里……像瓦岗寨的程咬金、连环套的窦尔敦那样的绿林好汉。”
黄金荣“呵呵!”一笑,“好好!你是绿林好汉,眼前有一桩事体,你这个绿林好汉、齐天大圣给出面料理了吧!”他看了一眼金九龄,轻轻咳嗽一声。
金九龄会意,马上客气地把眼前发生的案子讲给龙邵文听了。
龙邵文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犹豫着说:我虽能出面让他们放了肉票,但黄老板也知道,绿林好汉也得吃饭讨生活,这样一来可就断了他们的财路。
黄金荣一瞪眼,声色俱厉地发着脾气,颇有一副太上皇训皇帝气概,“触他娘,就算土匪要讨生活,也不用非得在法租界干绑票案吧!这样岂不是很让老子塌台?阿文,这件事不管你乐意不乐意,都得赶紧去给老子办妥!你要是再敢支吾一句,你知道后果。”
金九龄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生怕黄金荣如此呵斥龙邵文,惹得龙邵文拂袖而去,那土匪绑票的事,就此没了着落。谁料龙邵文见黄金荣发了火,忙浑身哆嗦着,恭敬地说,“是!黄老板既然这么说了,阿文又哪敢再说半个不字,我马上就去找绑匪,让他们放人。”
黄金荣说这话的时候,也捏着一把汗,生怕这话说得重了,惹闹了龙邵文,他见龙邵文如此回答,不由得将心放下,他脸色柔和地又安慰说,“这就对了嘛!那就快随九龄去吧!耽误的久了,只怕绑匪要撕票呀!”
“是!”龙邵文站起身,向黄金荣道了别,也不敢用身子背对着黄金荣,只一步步退到门口处,又对黄金荣深深鞠一躬,才转身走了。金九龄把这一幕看到眼里,心底骇然,“旁人都说黄麻皮势力大不如从前,可从龙邵文对其恭敬如斯的态度来看,黄麻皮实在是雄威健在啊!触他娘,他的实力仍不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