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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土商-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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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码头饭吧!就是在码头上小来来的讨点生活,混个温饱。”

黄金荣点点头,“那就继续干你的老本行,还吃码头这碗饭怎样?”

“谢谢黄老板,谢谢黄老板……”龙邵文喜出望外,心中窃喜,“看来黄金荣这棵大树是靠上了,奶奶的,今后有黄老板给安排生意,离出人头地可就不远了。”

此后几日,龙邵文天天一早就到黄宅报道,直到落日才恋恋不舍的离开,等着黄金荣给他派一些生意。可几天过去,黄金荣却再没见过他。龙邵文骂着,“奶奶的黄麻皮,你消遣老子!”

这天黄昏,他颇为郁闷的离开黄宅,临出门时,一头撞到马祥生的身上,马祥生见他走神,问他原因,龙邵文也不敢抱怨黄金荣,只说,“想不通啊!黄老板不派生意给我。”

马祥生笑了,“黄老板吃的是洋人的官饭,哪有生意给你,他不是答应你了么,让你继续吃码头这碗饭啊!”他见龙邵文不解,又说,“黄老板已经给了你最大的生意了,你以为谁都可以在黄老板的地界混饭吃?”

龙邵文恍然大悟了,“是啊!黄老板是答应老子继续吃码头饭,奶奶的,他这是默许老子可以抢租界的码头啊……”他自嘲地笑笑,“老子的脑子可不怎么灵光,黄老板总不能再把抢谁家的码头也指点给老子吧!”他说,“我想搞土……”他之所以青睐烟土,是因为抢烟土比起其他的行当来,风险虽大,获利却高,且一不用资金;二不需跟人明枪持火的硬碰硬。只要瞅准运送烟土的空子,趁人不备抢上几宗货物就跑,来去没有痕迹,事后烟土商也不好查找。此时上海的真实状况是:对烟土的需求量极大,销赃方便。只要手中有土,就等同于现洋。

马祥生眉头微蹙,“搞土可以,但搞来的土必须要到黄老板指定的土商那里销售,这一点你要切记!不然这饭碗你刚端上,就得砸了!”

龙邵文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祥生阿哥转告黄老板,请他老人家放心。”

终于可以大展宏图了,龙邵文兴奋了,他来到江边,凝视着残阳慢慢浸入到东去的江中,他赞叹着,“真是富有朝气的一天……”天边那最后的一抹血红映在他眼中,像是燃烧着两簇火焰,散发着渴望地热烈。他召集兄弟门说:咱们终于可以开工了!

开工前,马祥生又特意给他讲了一些规矩,比如谁的货能动,谁的货不能动,哪家码头防卫严,哪家码头好下手等等……此时吃码头饭的流氓众多,十六铺的流氓,著名的抢烟土贩子张春宝,单阿荣、郭德荣、“翘脚阿云”荣啸云,虹口的浦宰元,江湾的粢饭和尚,文元坊的应桂馨,及天桥的闹天宫徐福生,铁臂膀陈长福等,基本都在吃这碗饭,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以范高头为首的“水老虫”帮,所谓“水老虫”,就是靠在水中偷盗为生之意,每当码头鸦片船进港时,因黄浦江水浅,轮船无法靠近码头,必须用小划子从轮船上将货物驳回,这些小划子在运货过程,时而会发生翻船事故,这就是“水老虫”在作怪了。他们把小划子弄翻,然后捞起沉在水底的鸦片再行贩卖……龙邵文听的连连点头,组织兄弟们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在租界码头发土财的除了外国驻军外,其余土商七成都是从广东转来的“潮州帮”……自道光十九年,林则徐在广东虎门销烟后,清廷订定新律,无论华洋客商,挟带鸦片入境,人杀头,船充公,从此经营鸦片变成冒险玩命的勾当,蝇群般的毒贩自此翻新花样地进行鸦片走私,以逃避新律打击。上海开埠后,英法两租界成为外国人的辖区,非中国法律所能企及。潮州土商便大举北上,以上海替代广东,成为大宗烟土的转运站……由于黄金荣是法租界华人探目,有责任保护外国公民的财产,因此这外国的土船是不能抢的,至少现在不能抢,否则就是塌黄金荣的台。而“潮州帮”都是广东大老板,他们虽也在租界扎了根,明面上是代洋行出卖鸦片,但私下里却在大肆走私自己的烟土。上海帮派势力众多,其中不乏龙邵文这样为了生存而不择任何手段的帮会中人,他们虽知贩卖鸦片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但迫于财力,势力,根本捱不着鸦片生意,但看着别人发财,却又眼红的要命,便只能仗着人多势众,敢于玩命,干脆放手硬抢。于是黄浦滩的码头上天天都有抢土流氓活动的踪迹。这些流氓不但抢土商,有时候着了急连自己人的都抢。码头上天天都上演着抢土、火拼、黑吃黑、窝里斗这样的事情。

龙邵文决定也抢“潮州帮”,他的理由有三条:一,潮州帮没武装,比较好下手;二,潮州帮是在走私烟土,即便抢了他们,他们也不敢报案;三,他对“潮州帮”大发土财早就妒忌的眼红,上海的土商虽难以计数,但潮州帮却是那出头的椽子,不抢他们又抢谁……

这是龙邵文第一次在租界区抢劫烟土,他暗暗发誓,“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清楚,一旦失败了,塌台丢人事小,一旦让黄金荣失望,怕是码头这碗饭就再不容易端了。此种情况下,可靠的消息就显得至关重要,龙邵文让俞文征详细地去做了摸排,然后召集弟兄们分析,研究……俞文征一直负责消息的打探,他经过多日的摸排,提供了三种抢劫方案。

第一种是卸货的时候动手抢。由于清廷自雍正以来就实施了戒烟令,华界并不许烟土过境。烟土通常都是由南洋或是印度出发的远洋轮运送至吴淞口。土商直接在吴淞口卸货。这样就可以躲避吴淞口到租界码头这一段路的关卡。烟土在吴淞口被装进麻袋,等到晚上黄浦江涨潮时,便将这些麻袋推进水里。这些装着烟土的麻袋都浮在水面上,被涨潮的江水一只只推到岸边。此时接货的人早已等候在岸边,用栓着铁钩子的竹竿将这些麻袋一只只捞起来……

龙邵文琢磨了一下这个过程,他说:这个时候咱们就可以先他们一步架着小舢板直接在水里抢货,抢完就跑。

俞文征说:这种抢货的方法虽然简单,但是最危险,吴淞口卸货的远洋轮都配有火枪,如果发现有人在半途截货,他们就会开枪。另外烟商也会在江里布置好护送货物的小舢板,直到岸上接货人把货接走,这些小舢板才会撤离。

第二种办法是抢烟商,烟商接到货物后,会迅速将这些货物装车,然后拉到十六铺附近的新开河沿线公栈,这一带是法、英、华三界接壤地,属于三不管地带,便于动手。

龙邵文琢磨着新开河伏击的位置,他问:这里动手怎么样?

俞文征说:烟商觉得在这里运货比较方便,麻烦少,他们觉得方便的同时,咱们也同样觉得方便,可以在半路进行抢。麻烦的是夜深人静,响动太大。而且没枪也不行。

第三种就是直接抢烟商趸货的公栈。烟商们为了遮人耳目,通常会将鸦片装入镔铁煤油箱里,尔后才运进货栈。俞文征说,“我们这个时候可以冲进去下手,用一种叫“套箱”的抢烟把戏,套了烟就走。”

“哦!这个把戏怎么玩儿?”龙邵文来了兴趣。

“就是等烟商把装着鸦片的煤油箱子入栈的时候,咱们直接驾着自己的马车也跟了进去,咱们事先在车里藏个大箱子,趁没人注意时,快速地把咱们的箱子套在那些煤油箱子上,大摇大摆的出来就行。货栈人多也乱,没人注意。”

龙邵文考虑了一会儿说:兄弟们都琢磨琢磨,看看究竟怎样动手。

感谢你们的推荐与收藏,原三章变两章更新,更新量大于平日。再次致谢。

 045 抢土(下)

叶生秋虎着脸,眼睛一瞪,“琢磨什么?咱们兄弟几个分头带人,每个地方都抢他一下。触他娘,一直从码头抢到货栈。最后再用套箱子的办法偷他一把!”章林虎连连抚掌,极力赞成“生秋阿哥财迷心窍,真是好主意啊!好主意,宁叫做过,莫叫错过,就这么干!”见朱鼎发与其他兄弟不置可否,龙邵文只在心中暗笑,“生秋阿哥可够贪的,章林虎‘财迷心窍’这个词儿,倒是没用错……”他说,“集中人手先成功地干上一票,如果人手分散了,怕土商人多,动起手来吃亏。”朱鼎发说:阿文!怎么干你拿主意吧!龙邵文看了叶生秋一眼,“用第一种方案,在黄浦江中乘小舢板劫货,怎么样?”叶生秋面无表情,“听你的吧!”这天晚上,俞文征打听到烟商又准备在吴淞口卸货,当即告诉了龙邵文,龙邵文带上兄弟直奔吴淞口,到了吴淞口才发现,吃这一碗饭的人还真不少,至少有好几帮人已经等候在那里准备劫货了。龙邵文苦笑着摇头,“即便能劫了货,也非得黑吃黑不可!”他说,“先不要轻举妄动,看看情况再决定是否出手。”远洋轮开过来的时候,江面上小舢板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各路流氓纷纷涌到江面,准备抢货了。吴文礼急了,“触那!咱们也动手吧!下手晚了吃亏!”龙邵文摆摆手,让他再耐心观察。装烟土的麻袋才抛下来,小舢板上已经伸出无数的挠钩,紧跟着江面上枪声大作。却是烟商高价雇佣的保镖开了火。抢土的流氓多数没有火枪,触不及防之下吃了大亏,纷纷中枪、堕江。龙邵文见状,只把手一摆,郁郁着说,“撤吧!”一路上众人闷闷不乐,叶生秋却鼓动大家在半路上拦截烟商,龙邵文自然心动,可一想烟商火器犀利,就强忍着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说,“烟商早有准备,贸然下手必然吃亏,再等等更好的机会吧!”就在龙邵文为抢烟土不能得手而郁郁郁寡欢时,赵孟庭带了一个兄弟进来,介绍说:他叫付伟堂,水性极好!阿文,你们聊聊,或许能想出好的办法。付伟堂古铜色的脸上带着暗色斑痕,一看就是长期在手中浸泡之故,他说,“吴淞口抢烟土,烟商的保镖是最大的拦路虎,只要想办法把保镖解决了,江面上的货想捞多少就捞多少。”龙邵文听了大喜,“兄弟这么说,莫非已经有了解决保镖的办法?”付伟堂笑而不答,一脸的胸有成竹之色……又过了几天,俞文征面带喜色,回来说,“这段时间因为烟商雇佣保镖之故,在码头上抢土的帮派已经大大减少了。”龙邵文笑了,“*,老子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他说,“该轮到咱们出手了,召集兄弟们,按既定的方案准备抢货吧!”吴淞口夜黑风高,帮派活动渺无踪迹,龙邵文他们把提前藏好的小舢板拉到江面上,只等着江面上漂浮着的麻袋了。龙邵文笑着说:*,这回书有个名头,叫做:埋下陷阱擒虎豹,设下香饵吊金鳌……不大会儿,远洋轮抛下了麻袋,两艘小舢板跟着麻袋后面晃晃悠悠地在风浪中漂浮着。龙邵文挥挥手,新入伙的兄弟付伟堂带着几名会水的弟兄潜入了江中……龙邵文紧张地盯着江面,没多大功夫,江面上传来野鸭子的叫声,龙邵文大喜,“付伟堂传来讯号,护土的小舢板翻了。”众兄弟一拥而上,乘小舢板急赴江面,用竹竿挠钩把装烟土的麻袋拉到小舢板上,掉头就跑。江面一片漆黑,等岸上接货的烟商得知麻袋被劫,再组织人手去追时,又哪里能追的上。吴淞口抢土一帆风顺,但在归途中却遇到了麻烦。回来的路上,他们被另一伙儿抢土为生的流氓给拦住了。这伙儿流氓领头的叫应桂馨,家住徐家汇,是个土生土长的上海本地流氓。他看到码头抢土太难,就天天埋伏在路上,只等其余流氓得手,就冲出来黑吃黑。双方一言不合,当即大打出手,龙邵文这伙人虽然个个都是狠角色,但对方仗着人多势众,到底还是从他们手中抢去烟土五包……除去被黑吃黑的五包土,龙邵文他们得土十一包,顺便还搞了两条枪,收获颇丰。龙邵文叫人把烟土送到黄金荣指定的“茂丰土产公司”销赃,“茂丰”却压价极狠,出价不及其余土商的一半,但事先与黄金荣有约,龙邵文他们抢来的土只能由“茂丰”包销,故而也只能咬牙卖掉。得钱后,给马祥生拿了一千块的即期庄票,让他帮着孝敬黄金荣。又另给马祥生三百,以示感谢。叶生秋本就因为“茂丰”出价低而大为不忿,又见龙邵文给钱,当即发了火,“触他娘的,这些银元够我在‘青莲阁’住上两年了,孩子养出一大堆,倒便宜了黄麻皮……”龙邵文只好解释,“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在法租界做生意,全仗黄老板关照,若是把他得罪了,捕房定然跟咱们为难,那今后除了规规矩矩地做些小生意外,大财是再也别想发了……”见龙邵文如此解释,叶生秋这才作罢。黄金荣接了孝敬,眼睛亮了,脸上的每一个麻坑都泛着油光,“没走眼啊!龙邵文还真是个硬角色。”他眼睛只亮了瞬间,又黯淡下去,他想起了范得礼,“触那!心病!心如刀割啊!”他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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